永琪神经质地坐在那里小声地念叨着,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指甲这样子,颓废又神经质的他打眼一看,任谁也瞧不出这是之前那个天之骄子的五阿哥。
所有人都认为弘历放弃了五阿哥,卫嬿婉却觉得五阿哥是一个很好的棋子,毕竟她也不清楚弘历究竟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因此这个帝国至少在自己的儿子长成之前,要有一个人无私的给他压阵。
所以自己得等到五阿哥最伤心,最绝望,最痛苦不堪的时候,给与他一道希望,救他出来,然后才能够让他安安心心地为自己的儿子保驾护航。
卫嬿婉就这样慢慢的等待着,却不动手,因为她太知道宫里的奴才们落井下石,踩高捧低的手段了。
卫嬿婉轻轻的搅动着面前的药膳,看来再过不久自己的小十五就要有一个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好哥哥了。
没过几天卫嬿婉就准备正式的向弘历求情了,再过等等,恐怕五阿哥就真的被那些人给磨断了,毕竟皇家人骨子里是有着一种宁死不屈的高傲的。
弘历在那里轻轻地指导着卫嬿婉,在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之后,大多数无关紧要的折子都是卫嬿婉代替他批的。
因为多年前弘历就曾经拿自己的书法给卫嬿婉临摹,最初只是因为一种情趣,但是卫嬿婉好好的练了下来,与弘历的笔迹看不出太大的区别,只是其中多带了一些小女儿女的柔情。
没有弘历那种带着杀伐果断的霸气,多了三分似水柔情,但只要注意注意,就不会有人看得出来。
因此弘历就让卫嬿婉帮他批奏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其他人这样做甭管是不是弘历让她批的,都会引起弘历的心里的猜疑。
卫嬿婉就有一个很好的待遇,完全不会引起任何的猜疑之心。
反而是看着卫嬿婉看奏折,看的迷迷糊糊的时候,颇为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下意识的给她浅显的讲解了两句。
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卫嬿婉,凭借着在弘历身边的这种半知半解的讲解,自己私底下做的功课,居然将朝廷的事情给摸个七七八八。
卫嬿婉好不容易批完了今天转折子,脸上不由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容。
弘历见状满是好笑的说道:“能够批阅奏折,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权利,偏你每日都像是在上刑一般。”
卫嬿婉歪了歪头,无辜又带着理直气壮的说道:“可是臣妾是大清皇后,臣妾的夫君就是皇上。为什么要要这个权利呢?
臣妾自己本身就有种种的荣富贵在享受着,还管理着这么多的事情,平日里本身就很忙了,再加上批阅奏折的事情。
臣妾都害怕,因为过度劳累,头发就过早秃了呢。”
弘历被卫嬿婉带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那乌黑油亮的头发,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带偏了,这种不慕名利却又说的真实真意的话语,总是让弘历的心里生不起一丝的防备和猜疑。
因此他看着卫嬿婉只是没带一丝好气,又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卫嬿婉见状就知道这是弘历决定放自己的假了,当下满是兴奋的就转身走出去了,光从她的背影,就能够看得出她有多么的欢快。
弘历看着卫嬿婉的背影眼中满是柔情,但也带了一丝丝的怅然,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即使已经解了毒,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够坚持到扶持小十五上位。
傍晚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用着膳,周围静悄悄的,甚至连碗碟相碰的声音都没有。
卫嬿婉在心底里不停的打着腹稿,在两个人吃完饭互相搀扶着消食的时候缓缓地说道:“皇上,今日有太监回报臣妾,有奴才在那里作践五阿哥。”
弘历原本散漫的眼神猛地锐利了起来,他转头看着卫嬿婉轻轻地说道:“那么在你看来该怎么办呢?”
卫嬿婉能够感觉到弘历眼中的探寻,不管自己表现的多么好,可是一个天性多疑的人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更何况他的身子在一日一日的衰弱下去。
一个将死之人总是会无所顾忌的,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天下至尊,没有任何人能够劝阻得了的至尊。
卫嬿婉知道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小心,越要谨慎,因此她故作不知的歪了歪头说道:“本来臣妾也不想管他的。
做了那么多恶事,死了活该,可是臣妾想着该为皇上积点德,那又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说到最后卫嬿婉掩饰不住醋意的哼了一声,就连嘴唇都不自觉地微微嘟起。
弘历见状眼中的探寻全部散去,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你呀,吃的这是什么干醋,如今朕也只陪着你一个人呐!”
因为之前卫嬿婉在他死亡的时候求陪伴的态度太过鲜明,这让弘历很是记在心里一阵子,再加上他自己的身子也受伤了,需要好好的将养将养身子。
因此,如今弘历只到卫嬿婉的宫里过夜,并没有在招幸过其他的任何的宫妃。
卫嬿婉心知肚明原由,却又不得不装作被顺毛了一般的轻轻地哼了一声,面上却是掩盖不住的笑意,眼中尽是甜蜜。
弘历看见她这副被顺了毛的猫似的模样,摸了摸她的脸,转身接着慢慢的走着。
过了半晌,他那有些虚无缥缈的声音才轻轻地传来,“毕竟那是朕的儿子,不管怎么样都得留他一命,爱新觉罗家没有杀子的前例。”
卫嬿婉就这样静静的听着,这个时候不需要自己过多的表态,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就可以了。
果然弘历看着她轻轻地说道:“将他放出来吧,只是这件事情太过大逆不道了,从今以后永琪也不再是朕的儿子了。
让他过继出去吧。”
说到最后弘历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对于永琪从前他是真的宠爱,也是真的下过心力的,所以如今也感觉有些复杂。
弘历毕竟是一个帝王,很快他眼中的复杂就尽数散去,快的让人不经以为之前看到的只是自己眼花时的一个错觉罢了。
卫嬿婉的心跳猛地加速了一下,正正好这样,永琪就算出来了,被过继了出去的他再也掀不起大浪,可是弘历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其中所蕴含的思想,让卫嬿婉的心跳忍不住的加速了起来。
因此她尽量的在那里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即使心跳的过快,也没有将心里的复杂显露出来。
听着帝后两个人说着那样严肃的话语,让身后的太监宫女们呼吸都微微停滞了。
直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好之后,才有些放松了心神的接着跟了上去。
永琪枯坐着看着太阳慢慢的升起,阳光照耀在房门上洒落进自己的房间里,整个人痴痴呆呆的,没有任何的动作。
直到听见门外有人高兴的跑动声,然后谄媚的话语声。
呆滞了一会儿,脑海中才消化了那些人的话语,让永琪忍不住的站了起来。
只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为此站起来的他前后的摆了摆身子,撑住一旁的柱子,才将眼前有些发黑的身体给稳住。
传旨的太监望着那个衣衫褴褛,整个蓬头垢面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五阿哥竟然被搓磨到这样的境地了。
随即就是胆寒,即使是皇子皇孙在不得陛下的宠爱之后都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这些做奴才的需要更加的谨慎,小心才是呀!
心底里的复杂想法多的是,面上太监还是一丝不苟地宣了旨。
哪怕知道自己被过继了出去,永琪却依旧觉得欣喜若狂,自己能够活下来了,再过着这样的日子,他不知道能不能够坚持的下来。
哪怕心底里有着彻骨的恨意,可同样也有着他那因为教育而带来的铮铮傲骨。
好在现在自己不需要再天人交战了,永琪这般想着彻底的放松了精神,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并非不知,永琪还能够被弘历给放出来,就代表了他的皇宠是多么的浓郁,为此大家都是很是殷勤周到的扶起了永琪,完全看不出之前他们那副嫌弃的嘴脸。
在经过太医把脉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永琪在这段时间受了很大的苦。
哪怕这是因为弘历不闻不问的态度,给了其他的奴才们很大的鼓励。
但是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儿被奴才给糟践,还是让弘历觉得很不爽快,因此那些糟蹋过永琪的奴才一个都没讨着好。
永琪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床前的皇阿玛,只觉得恍如隔世。
眼中尽是一片茫然的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这样的永琪弘历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若非是皇后执意的向朕说明你没有参与其中。
朕也不会想着去彻查什么,毕竟在朕看来,海兰是你的母亲,她做出这样子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是为了你。
你和她又一向亲密,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晓呢?”
永琪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这个皇后已经不是之前的皇额娘了,哪怕是在形同冷宫的圈禁的他也知道如今的皇后已经换人了。
随后便是面色发白,不得不低下眼眸掩盖住自己眼中的仇恨。
但是现在的他还太嫩了,永琪的举止被弘历看在眼里,心底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昨日里他就突然间想起了自己这个五儿子,自己一向了解他,最是重情重义。
向来是文武双全,聪慧懂事,实在是帮助小十五支起整个朝廷的不二人选。
如今自己只需要再帮皇后多卖几次好,被额娘给背叛了的小五对于皇后就会有着更多的忠心了。
弘历这般想着没有过多勉强,他说了几句就转身就走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向来都是懂得的。
永琪的心底里确实是对卫嬿婉和小十五有了很大的好感度,被圈禁的他没想到是往日里他最看不上眼的卫嬿婉帮他求情了。
这让他不禁有些自嘲,自己往这里还真是瞎了眼睛似的,喜欢着尊敬着的人,完全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厌恶着的人反而是相信自己的清白。
永琪这般想着就重新的躺了回去,他要赶紧养好身子赶紧去问那个人。
弘历走到卫嬿婉的宫里,看着躺在躺椅上睡得正熟的卫嬿婉,挥退了所有人,慢慢的爬了上去和卫嬿婉一起享受午后的静谧时光。
卫嬿婉在醒来之后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没有打扰弘历,在外面才听见春婵将所有事情的原委一一到来,包括弘历给自己请功的话。
当然这样的事情也是弘历想让自己了解的,卫嬿婉一边用梳子轻轻地梳理着发梢。
一边在脑海中想着,明明之前弘历最是想要保护自己的,恨不得把自己保护得一尘不染。
可是他突如其来的这样做,之前还让自己去批阅奏折。
就连自己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会儿,他就帮自己向五阿哥施恩了。
所有的点都连成了一条线,一条让她有些目瞪口呆的线。
卫嬿婉轻轻的梳着头,望着镜中的自己,不停地眨着眼睛,变换着神色,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在这个时候更加的冷静沉着。
慢慢的,镜中的卫嬿婉的神色,从那带着野心勃勃的眼神变成了以往的恬静安宁。
听见床上传来的动静,卫燕婉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轻轻地为弘历拉起了帐子。
至于奴才们早就被她赶出去了,她想要安安静静的思考一下,并不想要露出任何的破绽。
弘历看着坐在床边的卫嬿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庞,眼中带着一丝眷恋。
随即他就猛地咳嗽了起来,卫嬿婉连忙上前为他拍着背。
满心着急的卫嬿婉却突然将在了那里,因为弘历咳出了一口血,鲜红而刺目的血。
卫嬿婉满是惶恐地摇了摇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却仍旧小心地服侍着弘历帮他擦拭掉嘴角的血液。
弘历带着一丝心疼的帮卫嬿婉擦掉了眼角的泪,喘着粗气的说道:“朕的身子已经彻底的坏了,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的时间,所以你要坚强…”
卫嬿婉猛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将那些伤心话给说出来,满带希冀的望着他说道:“皇上别说这种话,天底下还有那么多好的神医,说不准会有人能够给皇上治好病的。”
第26章 如懿传
弘历看着卫嬿婉眼中近乎于祈求的神色,表情却充满了不自信,望着自己的眸光里迫切的希望自己答应她的样子,心底里也是酸酸涩涩的,很不好受。
即使他多么希望能够肯定的回答,他却又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情都撕扯开来。
弘历有些虚弱的,靠在卫嬿婉的怀里轻轻的说道:“如今朕的身子也越发的不好了,虽然太医们都有在帮朕精心的诊脉,可朕能够清晰地感觉得到身子越发的无力。”
弘历说到这儿感觉得到脸上落下来的一滴又一滴的湿润的水渍,那是卫嬿婉的泪珠,他心底里很是心疼,却不得不强忍着。
坚决的说道:“所以之后你要在批阅奏折这件事情上别那么偷懒,还有,今日朕施恩于小五,但是不知道能够管用多久,你要尽快的成长起来,帮我们的孩子撑住。”
卫嬿婉眼中尽是痛苦,却不得不强忍着的说道:“皇上别说这种话,说不定很快您就会好的,您保护了妾身半辈子,怎么忍心让妾身独自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风风雨雨?”
弘历当然舍不得,可是他的儿子数来数去,五阿哥是绝对不行的,十二阿哥他又嫌弃,因此只剩下小十五了,而且其中还有他的一份私心在。
他希望自己保护了半辈子,一直活得潇洒肆意的女子,可以接着肆意的活下去。
但是现在弘历听到这儿,也觉得心底里还是有一些虚无缥缈的盼望,因此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在之后也是开始细心的教导起了卫嬿婉。
卫嬿婉是个很聪明的学生,举一反三又勤劳,弘历教卫嬿婉都觉得欣慰极了。
卫嬿婉却没有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些学习上,反而是越发的利用空闲的时间去翻医书,即使希望渺茫,她也希望能够让上天赐予她一个奇迹。
为此她每天熬的眼圈红彤彤的,却还在弘历的面前尽力掩饰着。
弘历看着卫嬿婉又大半夜的起来,在那里点着蜡烛的翻着医书,单薄的身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羸弱。
弘历的心里软了又软,这种发自于内心的想法,真心真意的态度,让他的心也慢慢的变得安宁了许多,没有因为生命的倒计时而越发地惶恐。
看着坐在那里的娇妻,弘历站在那里陪了她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就躺了回去,因为他的身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精力了。
卫嬿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股目光移走了之后,却没有任何的懈怠,因为她知道如今自己和小十五能够依靠的只有皇上。
弘历即使是一副将小十五当成继承人的模样,但是只要一日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就一日不可以粗心大意。否则的话,皇上可以将自己捧起来,也可以将自己摔到泥地里。
卫嬿婉很是仔细的在那里翻看着医书,即使没有任何人的盯梢,她也是一字一句的看,看到什么需要的或者是可能有用的方子,都小心地誊抄在一旁。
还将书籍给放好,准备之后和太医院的太医一起观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正是因为卫嬿婉这种一直都小心谨慎的做法,让她的形象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个深爱皇上的形象。
太医看了看方子,虽然没有很大的用处,却有着借鉴的意义,再看看哪怕已经敷了脂粉却掩盖不住憔悴的皇后,心下满是赞赏。
在这个男权社会,甭管男主人是多么的渣,总之女人就是该疯狂的喜欢着他,将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他,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男子看来的好女人。
太医即使是知道不能够多说什么的,但是在他平日里的为人处世间,也不经意的将卫嬿婉的消息给流传出来。
可以说卫嬿婉的形象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有了很大的提升,从前所有人都认为卫嬿婉只是谄媚于皇上,现在才相信两个人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弘历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卫嬿婉在她面前人就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模样。
细细的为他揉捏着身体,帮他松缓着绷紧了一天的神经。
弘历看着卫嬿婉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只觉得心底里怜惜,自己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卫嬿婉虽然在自己的面前还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实则心底里不知道有多着急。
弘历不止一次地遇到卫嬿婉偷偷哭泣,看到自己之后却擦干了眼泪,元气满满的对自己笑着的场景。
虽然她在努力的掩盖着,可再怎么掩饰,她眼中红血丝还是将她的憔悴给暴露无遗。
即使弘历有着太医院的精心养护,他自己又一直保养着身子,但却敌不过岁月的流逝,他的身子因为那一次中毒实在是太过羸弱了。
弘历撑了几年,终究是撑不过去了,直接的就卧病在床了,随着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大限将至了。
卫嬿婉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在他的床前一直小心地守护着他,往日里最爱干净整洁的女子,如今却已经衣冠不整了好几日。
弘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有了一种很大的好转。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这就代表着自己这是回光返照了。
看着面色红润的弘历,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弘历最后的一次醒来的。
卫嬿婉猛地红了眼眶,站在一旁有些高兴的说道:“还不快去叫太医,皇上醒了!”
卫嬿婉一边怒斥着身边的宫女太监,一边转头努力的扬起笑脸,对着弘历说道:“皇上的面色好了很多,想来很快就会好了,之前咱们种下的那一棵桃树又到了开花的时间了。
说不定今年还能结几个果子呢,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去摘果子,皇上说好不好?”
弘历看着这样的卫嬿婉,只觉得内心又酸又涩,轻轻地为她擦拭掉脸上的眼泪,说道:“别哭…”
卫嬿婉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感觉到那湿漉漉的触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猛地转头,用衣袖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努力的笑着再次面对弘历,可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悲伤和沉重。
弘历看着她无力地说道:“快去叫几位大臣进来,朕有话要吩咐。”
弘历只有在这最后的时刻才能够一心的帮小十五铺路。
几位大臣们早已经跪在乾清宫门口,因此很快的就让大臣们赶了过来。
弘历挑选了几位辅政大臣,又让五阿哥在一旁拥有很大的能力,可是虎符却是交给卫嬿婉的。
卫嬿婉拿着手中的虎符泣不成声,整个人都有些虚弱无力。
弘历安排了所有的事情之后,看着卫嬿婉轻轻的招了招手。
周围的人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即使在弥留之际,这个帝王还是有着很大的威慑力的,光看他做出来的选择就知道了,文臣武将皆有,宗室又和文臣武将做着斗争,皇后这个下一任皇上的亲母又拿着手中的虎符。
可以说是尽量的保证了自己的孩子能够成长起来,又不会被架空成一个傀儡。
卫嬿婉猛地扑到了弘历的床前,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整个人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弘历有些无力地摸了摸自己这个最心爱的女子的脸庞,在人生的弥留之际,他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自己是真心的喜欢着甚至爱着卫嬿婉的。
否则不会护了他这么多年,否则不会明知道幼主登基是对整个国家不好,却偏偏要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任性那么一回。
弘历轻轻地嘱咐着这个爱慕自己极深的女子,“答应朕一定要好好的帮咱们的孩子稳固住江山,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下半辈子。”
卫嬿婉什么都说不出来,即使她努力地想强扯出一个笑容,想给他什么保证,可是在巨大的悲伤之下,她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
弘历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那心里也有了一片安宁,人生有这么一个愿意为自己而死的女子就足够了。
弘历还有很多想要叮嘱的话语,偏偏他已经来不及去叮嘱什么了。
卫嬿婉感觉得到弘历的手慢慢的,无力的落下,整个人悲伤的大喊了一声,“皇上!”
立刻就有奴才小心地用手放在弘历的鼻前,弘历已经没有了气息。
皇上崩了这个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前朝后宫,皇宫里的钟声再一次响起,送别这个帝国的主人最后一程。
卫嬿婉整个人都还迷迷糊糊的,像是像做梦一样,可当她看到躺在棺木里的皇上时,整个人如同大梦清醒一般猛地扑了上去。
悲愤的大喊了一声,“皇上别留下妾身一个人,皇上别扔下妾身一个人。”
如今的卫嬿婉可是铁板钉钉的皇太后了,没有人敢对她有任何的懈怠,当下都是直接的上前去搀扶着她,小心的劝慰着。
卫嬿婉的眼里却只有躺在那里的皇上,自己这半辈子一直饰演的一个爱慕皇上至深的女子,到了最后这一份情里她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卫嬿婉因为情绪激动昏在了葬礼之上,太医赶紧来给皇太后把脉。
如今卫嬿婉不仅是皇帝的亲母,而且手中握着虎符,自然是受人追捧的。
太医把了把脉之后沉声说道:“太后娘娘因为心情抑郁。情绪太过激动才昏迷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还需要让太后娘娘宽心,否则太过抑郁会伤及身体。”
春婵在一旁满是担忧的说道:“太后娘娘身子需要开一些补药吗?”
太医摇了摇头说道:“是药三分毒,因此不需要开药,只是还是那句话,得让太后娘娘宽心才行,当然在过程中可以多为太后娘娘熬煮一些滋补的药膳。”
卫嬿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就听见了太医这话,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道:“行了,既然无事就都退下吧,哀家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春婵等人自然是不放心的,可是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坚决还是静悄悄的退下了,太医也是很有眼色的跟着走了!
四周都没有人了之后,卫嬿婉慢慢的坐直了身体穿鞋走到了书桌旁,从一旁的画筒里拿出了一幅画,那是一幅美人图,图上的美人优雅自若,光看着那细腻的笔触,就可以知道下笔之人对于那个美人有着多深的感情了。
卫嬿婉感觉到了一丝怅然,对于弘历的感情是真是假,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她只是习惯性的戴上了这个爱慕皇上的小女人的面具。
因为这个面具她得到了太多的好处,因此,面具戴的久了,好像有种摘不下来了的感觉。
卫嬿婉想到这儿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坐下慢慢的抄起了往生经,不管如何先帝对她总是足够好的了,在这宫里护了她几十年,并且让自己的孩子登上了大位。
卫嬿婉就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吵起了往生经,因为担忧母后而来的永琰,看到这样子的母后心中也很是感叹,对于母后的敬意更深了。
不论如何,对于一个深情款款的人,大家总是下意识的会对她有所好感,更何况这样子深情执着的人是自己的母后呢!
卫嬿婉身形消瘦的在那里抄着经书,眼中尽是对自己的父皇的怀念,这个画面成为了永琰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个画面。
也正是因为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这让永琰在之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母后摄政的原因对她起了隔阂,反而是更加的信任她,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母后是最爱父皇的,因此,对于权柄什么的也不甚上心,是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
皇上的葬礼很快的就完成了,原本四处随处可见的白帆也慢慢的被撤下,因为这宫里要迎来一个大喜事,新帝登基。
虽然永琰的年纪确实是小,但是康熙皇帝也是八岁登基,照样可以执掌天下。
被选为辅政大臣的他们心底里都涌起了一番野心,虽然之前的辅政大臣下场都不怎么好,但是仍就让他们在得到这项权柄的时候高兴极了。
长长的红地毯被铺在宫路上,周围有下跪的奴婢们,有下跪的朝臣们。
穿着一身皇太后吉服的卫嬿婉拉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永琰,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带着他走上了那个天下的至尊之位。
卫嬿婉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而自己则是慢慢的走到了高位之上。
卫嬿婉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从前那个小小的自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宫中的顶端,爬到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戏,得到了最美好的结果。
卫嬿婉很难说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在想什么,从前哪怕是弘历对她再怎么深情款款,她心中都是有着担忧的,因为她是在演戏,她太知道一个帝王的深情是多么的廉价了。
即使偶尔的时候沉溺于其中,但只要看到翊坤宫的娘娘,她就会完全的清醒过来,真正的相信了帝王的深情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为此她一直都在忍耐着,一直的逼着自己小心谨慎,不要露出任何的破绽,保持住那一直美好的假象。
在皇上死了之后,她是感觉得到怅然若失的,但是更多的是内心深处的涌现出来的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自己再也不需要害怕某一日因为没有掩饰好自己而被皇上所厌弃,慢慢的跌落到泥地里。
昂贵的东珠耳环在阳光的照耀下洒落出一个阴影,折射在卫嬿婉的脸庞上,衬得她的侧颜更加的清丽动人。
然而此刻无人关心卫嬿婉的面容,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她身上的权势,没有人敢在对她指手画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