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觉得奇怪,她倒是也没问原因,只诚实地回应:“就是有点累,其他都好。”
新婚第一天,除了吃饭洗漱,她就没下过床,更别说昨夜谢霁淮又缠着她胡来到半夜,她就是钢金铁骨也耐不住这么折腾。
想到谢霁淮的所作所为,姜听雨耳根有开始发烫。
他真是太过分了。
林静怡听了女儿的话,稍稍放下心。
女儿没有过恋爱经验,新婚夜难免要遭些罪,平日里磕了碰了都要掉眼泪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疼痛。
可这到底是他们小夫妻的房内事,她也不好多说。
林静怡抿了抿唇,郑重地问:“眠眠,你和霁淮有没有……做好措施?”
说完,林静怡都觉得脸臊得慌。
但她作为母亲,有些话不得不说:“眠眠,你年纪还小,不着急要孩子,措施一定要做好,知道吗?”
姜听雨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颈间,脑子里不断蒸腾上涌的热气四处弥漫,思绪不断被热气挤压,到最后,脑海里只剩空白。
电话突然的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林静怡以为是信号不好,连声问道:“眠眠,眠眠,听得到吗?”
姜听雨指节攥紧了手机,心里羞耻到不行,说话都开始磕绊:“听、听到了。”
姜听雨骨子里还是保守的,远远达不到自然而然地讨论夫妻之实,尤其是母亲跟她说这种话,更叫她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现在有个洞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林静怡默了默,也尴尬不已。
但这种话,她不跟女儿说,还有谁能跟她说呢,当母亲的,总是要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眠眠,妈妈知道你害羞,但妈妈说的话你一定要记清,要是没有措施,你一定不能答应。”林静怡再三嘱咐,为了女儿,当真是操碎了心,那点尴尬,她都不再去计较了。
姜听雨低垂着脑袋,整张小脸红得好像煮熟的虾,她飞快地瞥了眼驾驶座的永叔,见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才捂着手机,小声地回复:“我……我和他有做措施,妈妈别担心,我都知道的。”
女孩脸皮薄,光是说这段话都窘迫得要命,水盈盈的眼睛飘忽不定,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好。
“那就好。”林静怡长舒一口气。
昨天她就想给女儿打电话问问了,只是不想打扰他们小夫妻甜蜜,这才生生忍了一天。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信号渐弱,姜听雨没再和母亲继续聊,知会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永叔将车子开到了电梯门口,停稳后,他解开安全带看向车后座的女孩,“眠眠,永叔先帮你把喜糖礼盒拿上去。”
“好,谢谢永叔。”姜听雨甜甜一笑。女孩脸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散去,白里透红,像极了刚成熟的水蜜桃。
永叔还以为她是热的,懊恼车里空调温度调得太高,“眠眠,车里热你就跟永叔说,瞧你,脸都热红了。”
姜听雨听了永叔的话,脸更红了。
“嗯……”她没好意思解释。
工作室里的小伙伴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七个人,每个人的分工都很明确。
前段时间工作室在社交平台小火了之后,约拍订单暴增,大家忙得晕头转向,直到上周才趋于平稳。
于是她结婚的这几天,也给工作室的小伙伴放了三天的假。
今天,是他们复工的第一天。
姜听雨到工作室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小助理米茶最先看到自家老板,又见她手里提着两个礼盒,忙不迭上前帮忙。
“老板,我来帮你。”
她接过姜听雨手里的礼盒,轻扫了一眼,才看清盒子的包装有点特别。
浅蓝色的礼盒上印着烫银的玫瑰,特别的浪漫。
米茶好奇道:“老板,这是什么啊?”
姜听雨眼皮微掀,语气淡淡:“喜糖。”
第31章
“喜糖?!”米茶惊得眼珠子直瞪, 喉咙哽了下,不敢置信地说:“老板,你别告诉我, 这是你的喜糖。”
姜听雨轻扯了下唇角,露出不太自然的笑, “嗯,是我的喜糖。”
米茶忽然觉得脑子有点晕。
她是不是没睡醒,现在还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听到老板结婚了的消息?
老板不是连男朋友都没有吗?
这个消息不仅是对米茶的震撼过大, 就连其他人也是又惊愕又失落, 纷纷扼腕自家仙女老板被狗男人骗走了。
一时间,整间工作室阴云密布。
米茶幽怨地看着姜听雨,活像被抛弃的怨妇, “老板,你什么时候有的结婚对象,我都不知道呢。”
她是姜听雨的小助理,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 比和家人相处的时间都长,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老板结婚的事。
并且!老板的婚礼也没有邀请她参加。
她就那么不重要吗?
米茶很难过,非常的难过, 难过到手里的昂贵喜糖都不香了。
姜听雨瓷白的小脸微微凝滞, 轻描淡写道:“从小定下的婚约, 年纪到了就结婚了。”
米茶:“……”
突然有种还活在旧社会的错觉。婚约什么的,不是古代才有的吗?
“老板, 你该不会是豪门千金小姐吧, 然后为了家族利益什么的商业联姻。”米茶随口这么一说, 她平日里就爱看偶像剧,豪门恩怨霸道总裁的戏码她看得太多了, 随随便便都能编出一箩筐剧情。
姜听雨吓了一跳,她都没想到米茶能猜这么准。
“不是,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姜听雨连连否认。
她还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和工作室里的伙伴就像是一家人,没有距离感,她也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开这个工作室只是无聊了随便玩玩的。
”是吗?”米茶将信将疑,她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姜听雨怕她会继续深究下去,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这个月给每个人都多加两千元的奖金,就当是我给大家的喜钱。”
米茶眼睛亮如星河,惊喜地高呼:“啊啊啊,老板万岁!”
对于打工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涨工资更开心的事了,注意力被金钱转移,米茶也不去纠结娶了仙女的混蛋到底是谁了,一门心思计划着天上掉下来的两千元要怎么花。
姜听雨进了办公室,一颗心还砰砰跳个不停。
她不擅长撒谎,从小到大,但凡撒谎就一定会被人看出端倪,刚才米茶要是继续追问下去,她很可能就全盘托出了。
复工第一天,积攒下来的活多到做不完,忙碌到下班的时间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姜听雨才有了口喘气的机会。
她端起桌上冰咖啡,抿了一小口,苦涩凉意在唇舌之间蔓延,刺激她困乏的大脑。
门外敲门声响起,紧接着,米茶的大半张脸从打开的门缝里挤了进来。
“老板,都快七点了,你还不回去吗?”米茶问她。
姜听雨家里一向管得严,最晚六点就会有司机来接她,通常她都是比员工走得要早许多,今天都快七点了还没回去,属实让米茶意外。
就算是结了婚父母不管了,那新婚没几天就加班晚回家,好像也不合理吧,难不成是在等老公来接?
米茶八卦的瘾又上来了,她是真的想看看老板的丈夫长什么样,要是长得丑,她得憋屈死。
米茶探了探脑袋,问:“老板,你是在等你老公吗?”
姜听雨听到老公两个字,手里的咖啡差点没拿稳洒出来。
她现在对这两个字都有应激反应了。
这两天在床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声,到后来,嗓子喊得都哑了。
“我没等他,还有批照片要微调一下,等下弄完了就走。”姜听雨咳了声,抬眸看向米茶。她不太会说谎,声音都虚浮游离。
姜听雨不是为了修照片才留到这么晚的,她就是单纯的不想回去,或者说,她在躲谢霁淮。
搬离姜家后,她确实自由了,谢霁淮也不会像她父母那样插手她的生活,稍稍晚回去一会儿就不停地打电话催促,但是,谢霁淮在床上太不做人了,她瘦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过激的折腾。
她毫不怀疑,要是和谢霁淮独处,恐怕床都下不去。
米茶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不正常,对她的话信以为真,“老板,那我先走咯,你也早点回去,别忙太晚了。”
自家老板对摄影向来是秉着精益求精的态度,之前生病被迫留在家里修养的时候也不忘记工作,现在没了父母的管束,也就没有顾虑了,可不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倒是老板的对象,新婚第二天妻子就一心扑在了事业上,自己不得已独守空房,想想还有点可怜。
米茶对娶了自家仙女老板的狗东西幸灾乐祸。
天底下的好事哪能叫他都占了,能娶到仙女都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福气,还指望仙女以他为重不成,哼,少做梦了。
被小助理米茶编排的“狗东西”本人此刻正坐在迈巴赫车内,慢条斯理地解着西装纽扣,大约是地下停车场太闷,他又扯松了领带。
迈巴赫后座宽敞,足够他舒适地休憩,每日的工作都是繁杂而忙碌的,能够休息的时间太少,不过他也并不觉得累。
谢霁淮没有什么喜好,也不对任何事情上心,他的朋友很少,梁闻枢算一个,韩时谟算一个,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外人都说他冷漠凉薄,不近人情,他对此也不置可否。
他的心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凉透了。
然而现在,他能感受到心里那块枯萎的地方悄悄地发了芽,那个于他而言冰冷的家,也有了温度。
谢霁淮指尖轻点着手机,给他惦记了一天的女孩发了消息。
【今晚有个饭局,要晚点回来,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姜听雨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喝完了一整杯咖啡,嘴巴里苦不堪言,心里更是郁闷。
干嘛不早点说,害得她多煎熬了这么久。
不过谢霁淮不在家里,还是叫姜听雨松了一口气。
今晚,总算是可以逃过一劫了。
绵绵雨:【知道啦。】
谢霁淮盯着页面反复地看,没等来更多的消息。
她就回了句无关痛痒的话,连个关心都没有,也没有叮嘱他少喝点酒。
谢霁淮哂笑了声,闭上眼平息心里翻涌的情愫。
姜听雨提着包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刚关上灯,手机就亮了起来。
谢霁淮:【不说点什么吗?】
姜听雨歪了歪头,脑子里打了个个问号。
她需要说什么?
不是都回复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么。
好奇怪。
绵绵雨:【你是发错人了吗?】
谢霁淮:【没有。】
姜听雨更加觉得奇怪了,她觉得谢霁淮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绵绵雨:【我好像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她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要和谢霁淮说的。
谢霁淮深敛眼眸,默了默道:【眠眠,你的丈夫在外面应酬,你不需要叮嘱几句?】
他知道自己过于的贪心了,拥有了她的人还不够,贪婪地想要她的心,想要她的在乎。
她的心还不在他这里,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引导她,教她。
姜听雨觉得莫名其妙。
谢霁淮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出去应酬吃饭而已,有什么好叮嘱的呀,总不能叮嘱他挑贵的吃,别委屈了自己的胃吧……
绵绵雨:【那……你少喝点酒。】
想了许久,姜听雨终于想到了这一句万能的叮嘱,也是她母亲常和父亲说的话。
谢霁淮勾了勾唇:【不会多喝,晚上回去了还有事要做。】
姜听雨不解,什么工作那么重要,饭局结束了回来还要继续处理。
绵绵雨:【什么事啊,明天再做不行吗?你回来肯定也很晚了。】
她倒不是担心他,主要是谢霁淮要是忙到凌晨才睡觉,上床时弄出来的动静没准会吵醒她。
谢霁淮:【做??爱。】
姜听雨:“……”
她觉得他还是多喝点酒比较好,最好喝到不醒人事。
姜听雨回到公寓时已经过了八点,她整个人怏怏的,不太有精神。
工作上的劳累倒是不算什么,主要是是晚上的夫妻生活让她又怕又忧。
他们已经连续两个晚上做到半夜了,每每她累到胳膊抬不起来,谢霁淮还是不肯罢休。
再这么下去,她连上班都要没有精力了。
姜听雨总觉得自己是逃出一个坑,又掉进了另一个坑。
现在的她是自由了,再怎么晚到家也没有人会一直催促,可是,她却为此付出了好大的代价。
她站在门口,轻叹一声,任命地打开电子锁。
电子锁的密码是她和谢霁淮的领证日期,很好记,她下意识地就输入了进去。
女人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身材微微发福,穿着一身保姆的工作服,腰间围着黑色围裙,脸上带着恭敬地笑意,看着和蔼可亲。
“太太好,我是家里的保姆,您可以叫我冯倩。”冯倩迎上前顺势蹲下身递了双拖鞋到姜听雨脚边。
姜听雨被家里意外多出来的人吓得发怔,好半天才缓过来,凝眸看向她,“谢谢冯阿姨。”
“阿姨叫我眠眠就好。”她边换鞋子,边对冯倩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冯倩愣了一瞬,忙摇了摇头,“这不合适,我还是喊您太太比较好。”
姜听雨拗不过,只得随她去了。
冯倩并不住在公寓里,她只负责做晚饭和简单的清扫工作,每天下午三点到岗,晚上九点下班,一个月休息两天。
晚餐后,冯倩利落地收拾餐具,姜听雨就独自待在客厅里看电视。
她不太能看得进去,眼睛迷蒙一片,耳朵也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冯倩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半蹲下身体轻放在茶几上,“太太,吃点水果。”
冯倩是经过严格培训过后才被公司分派过来上岗的。
谢先生给的工资很高,需要她做的活却并不多,因为先生经常性的加班、出差,她就连晚餐她也并不常做,最少的时候,一个月也就做了两次晚餐。
她拿着这份工资,总觉得十分烫手。
现在家里多了女主人,冯倩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而且,太太真的好漂亮啊。
冯倩没见过比谢太太更漂亮的女孩了,就是电视里的当红女明星,也没有太太好看。
冯倩始终牢记作为保姆的守则,不敢仔细打量,仅仅是在玄关迎接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就那一眼,便惊为天人。
直到那时,她才明白什么叫肤如凝脂,面若芙蕖。
冯倩垂着头,视线落在姜听雨的手指上,细如水葱的长指精致白皙,像是通透的白玉雕刻而成。
太太和先生真是般配。冯倩不禁在心里感慨。
姜听雨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和站在左侧的冯倩对上视线。
她刚才走神了,也许是因为她此刻就身处在谢霁淮的公寓里,脑子不知怎么就无法控制地想起了他。
姜听雨轻晃了下脑袋, 把思绪打散,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
冯倩没注意到姜听雨的小动作,只点了点头:“先生工作忙, 经常到深夜才回来,有时也会直接睡在公司的休息室。”
冯倩作为保姆, 工作范围不过方寸之地,职业素养也不会让她去过问主人家的事,而她之所以知道公司有休息室, 是因为谢先生的助理过来取过几次换洗衣物, 无意中说出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听雨听到冯倩的话,眼睛都亮了几分。
“那他出差的时间多吗?”姜听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
冯倩没有思索就脱口而出:“挺多的, 基本每个月都会出差,短的时候三四天,长的时候半个月。”
她停顿了几秒,又想起来什么, 继续补充:“最长的时候有两个月都在国外。”
她在这公寓干了两年保姆的工作,除去每月两天的休假,其余时间她都会准时到岗, 可她就没见先生休息过。
先生忙于工作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苦了太太, 刚新婚就要独守空房等着先生回来。
冯倩偷偷瞧了眼沙发上的小太太,有点心疼。
这么漂亮精致的小姑娘怎么宠都不为过, 偏先生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冷落了太太。
她哪里知道家里的小太太巴不得谢霁淮不回家呢。
姜听雨郁闷了一天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水眸瞥见瓷碟上的水果,食欲忽然上涌, 连吃了好几颗水润饱满的草莓,满足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九点刚过,冯倩也到了下班的时间,她收拾好厨余垃圾出来和姜听雨告别,“太太,我先下班了。”
姜听雨闻言抬眸,羽扇般的长睫轻掀,露出乖巧甜美的笑容,“好,阿姨路上小心。”
女孩的声音清浅婉约,落在冯倩心里像是抹了蜜似的甜滋滋,“太太早点休息,我明天按照先生给的菜单为您做晚餐。”
冯倩的话犹如清风,吹皱一池湖水,留下连绵不绝的涟漪,涤荡在姜听雨心间。
蜷缩在沙发里的女孩眼眸微怔,愣愣地盯着玄关处消失的人影。
冯阿姨刚才说……谢霁淮给的菜单?
难不成谢霁淮专门为她定制了菜单吗?可是,他并没有必要为她做这些事的。
姜听雨脑子里涌进了茫茫白雾,冲淡了聚拢在一起的思路,让她变得茫然而不知所措。
她想起昨天的两餐,都是谢霁淮亲手给她做的,他也没有问过她想要吃什么,但做的每一道菜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
她不觉得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唯一的可能便只能是他刻意向谁打听过。
那个人必定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她的人。
姜听雨的心怦然乱跳,她下意识伸出玉白手指,去勾茶几上的手机,慌乱地解锁后,点开母亲林静怡的微信。
触碰到屏幕键盘时,指尖像被按了暂停,凝滞在按键上,打出一长段的空白。
谢霁淮能询问的人只有可能是她母亲,母亲一向疼爱她,自然不会有所保留,但凡是她喜欢吃的东西,肯定会一个不落地告诉谢霁淮。
他是什么时候问的,昨天?还是更早?
姜听雨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很乱。
她的世界很简单,除了亲人朋友就只有摄影,现在,又多了谢霁淮。
这个意外闯进她生活的不速之客,却和她产生了亲密的连系,他们被一张婚书绑在了一起,从此变得息息相关。
很奇怪地是,她竟然慢慢地接受了他。
姜听雨粉唇微张,贝齿紧咬着下唇,隽秀的眉心凝结了一团浓郁的愁雾,融化不开。
电视里的剧集播放到结尾,片尾曲悠扬的声音充斥着灯光昏暗的客厅。
屋外天气阴沉,月亮被乌云遮住,光亮透不出来,夜色愈发黑暗。
不多时,闪电划破黑夜,像是给夜空撕碎了一道口子,狰狞可怖。
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
窝在沙发上的少女吓得丢了手机,小脑袋埋进躬起的膝盖内侧,双手捂着耳朵,试图将轰鸣的雷声隔绝。
女孩没住过这么高的楼,不知道离天空近了以后,电闪雷鸣会这么的骇人。
她颤着长睫抬望向落地窗,眼眶蕴着生理泪水,欲掉不掉。
透亮的玻璃外,密布的阴云,迅疾的闪电,丝毫不差映入她的眼帘。
她感觉那道闪电如同锋利的剑向她劈过来,就连厚重的玻璃都挡不住凌厉的剑锋。
女孩吓得闭紧了眼睛,睫毛被溢出的泪珠沾湿,精致的小脸瞬间褪了血色,变得苍白。
偌大的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连可以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她就像是遗落在汪洋大海上的一株蒲公英,永远找不到可以生根的地方。
被丢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小声呜咽着的女孩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害怕顺着声音去摸手机。
点开手机的瞬间,雷声再一次轰鸣。
姜听雨没忍住惊呼了声,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在细密地抖。
女孩低浅的惊呼撞进了谢霁淮的心脏,像一柄刀在他心口刺入,迫使心脏骤缩,血液倒流。
“眠眠?”低沉的声音透着惊慌,满心都是对女孩的担忧。
这一场暴雨来得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
谢霁淮刚得知时就提前结束了饭局赶回来,却不想还是没有来得及。
“眠眠,你怎么了?”谢霁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压低了声音耐心询问。
“我……我怕……”女孩发出呜呜的声音,小猫似的挠着人心,叫人心疼。
话一说出口,蕴在眼眶里的泪水便止不住地掉,“我不想哭的,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雷声闷沉着翻滚,似乎是在积攒能量,而那一点点细微的响动就足以让女孩惊惧不已。
“谢霁淮,你能不能别挂断电话。”她哑着嗓子请求,声音轻颤不止,“你可以不说话,就这样……这样陪着我,陪着我就好。”
“可以吗?”
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糊了视线,眼睛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她像一只无助的小兽,等待着营救。
女孩浅浅的呜咽声传入耳内。
谢霁淮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血液无法循环,使他陷入濒死的窒息感。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极少有过后悔的情绪,然而此刻,他后悔了。
他不该留她一个人在家里的。
尽管,他的本意是想给她留有喘息的空间。
谢霁淮眉心紧蹙,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却依旧用镇定沉稳的语气和她说话:“眠眠,我不会挂电话,我会一直陪着你。”
姜听雨泪眼朦胧,哽咽道:“嗯……谢谢。”
女孩都怕得哭了,还是没忘记礼貌道谢。
谢霁淮又心疼又无奈。
女孩并不依赖他,对他的信任也几近于无,即使再害怕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若不是今晚他给她打了电话,也不会知道她会这么害怕雷声。
迈巴赫穿过呼啸的风,疾驰在马路上,豆粒大小低雨滴砸落下来,渐渐地连成一片,好似江河倒倾。
谢霁淮眼皮掀开,抬望向窗外,深邃的黑眸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耐心等着女孩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才温声道:“眠眠,你在客厅对吗?”
他听到了电话里不属于女孩的声音,雨声混杂着雷声,掩盖了那点细碎的声响,听得不太清楚,他只隐约分辨出是对话台词,猜测她此刻就身处客厅。
姜听雨很轻地嗯了声:“我、我躲在沙发里了。”
女孩双手环抱着屈起的小腿,小脸埋在膝盖里,说话时声音嗡声嗡气。
她的情绪很糟糕,脑子也停止了运转,根本无法思考,满心希冀着外面的雷声可以早一点消失。
“宝贝很乖。”谢霁淮喑哑着嗓音鼓励,给她安全感。
姜听雨挂着泪珠的纤长睫毛轻轻在颤,粉白唇瓣被她的贝齿咬出深刻的齿痕,可怜极了,“谢霁淮,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女孩声音很小,带着柔柔弱弱的怯意,可怜兮兮地哀求。
她此刻无比希望谢霁淮就在她身边,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待着要安心的多。她也顾不上对谢霁淮的惧怕了,只想在最无助的时候死死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纵使是万年不变的冰山,也会因为她而融化,谢霁淮也不是那个例外。
“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谢霁淮眉骨微抬,黑沉的目光瞥向窗外,连天的雨幕之中,商业顶楼的广告牌闪着莹辉,驶过这栋楼,就能看见他的公寓。
心里计算着时间,他徐徐开口:“五分钟就到。”
谢霁淮从不说大话,五分钟是他给她的最晚出现的时间,他只会比他所说的要出现得更快。
视线从车窗外敛回,他滚了滚喉结,低声哄道:“乖乖待在沙发里,宝贝能做到的,是不是?”
“嗯。”女孩鼻音浓重,娇里娇气地呢喃:“我会乖乖的。”
小姑娘乖得让人心疼。
谢霁淮心口不由生出一丝酸意,攥着手机的掌心不知何时氤湿了汗,黏腻发热。
雨势渐大,司机不敢开得太快,碍着谢霁淮的指示紧赶慢赶在三分钟内将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公寓顶楼有专属电梯,中途不会有停歇的状况,谢霁淮在第四分钟时解锁了公寓的门。
藏在沙发角落里的女孩听到门口的声音时下意识地抬望过去,玄关灯未亮起,她只看到高大颀长的男性身影立于黑暗之中。
皮鞋踏在瓷砖上发出的声音异常清晰,将玻璃窗外硕大的雨声掩盖里下去。
那道人影越走越近,匿于昏暗中的脸逐渐暴露在电视里透出的光亮之中。
姜听雨眼睫上的泪水垂挂着,眨眼的瞬间,一滴泪掉落。
她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她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重新回到原位。
“谢霁淮。”
姜听雨故作的坚强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强忍着的泪水再次决堤。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盈亮的眼睛泛着红,小兔子似的,谢霁淮疾步走到她身旁,大手一揽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谢霁淮坐在沙发上,小姑娘被他抱坐在腿上面对着他,搂着他的脖子落泪,可怜得要命。
谢霁淮拨弄开她额间凌乱地发丝,顺着她的眉眼下移,停留在她眼眶,拇指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嗓音带着温沉哑意:“我回来晚了。”
小姑娘心里实在难受,根本止不住哭腔,抽噎着说道:“谢霁淮,你家太高了,那个……那个雷声,就像在我耳边炸开一样,好吓人。”
“我不要住在这里了……呜呜呜……”
姜听雨越说越觉得委屈,她和他结婚是为了脱离父母过度的保护,获得自由,可是现在,她不仅被谢霁淮欺负,就连闪电雷鸣也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