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她还能听你的话多久呢？
到那时候，她的人性会越来越弱，魔性会越来越强。
你要如何护她不被自身产生的魔性吞噬？”
“……”
韩兮的目光闪了闪。
没错，她猜对了。
但，自己又能如何？
她其实无法选择的。
“你很爱她吗？想让她和你成为永远的情侣？”
所以，她才能不惜一切代价，将吕漫的尸身复活。
阿狸听到这里，一双似猫又似狐的眼睛，立时瞪得大大的。
这……这几个意思？
自己这个同类爱上了人类？
它疯了吧？
一直奉行沉默是金的韩兮，在听完沐摇光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了。
“我不爱她。”

听到这个声音，韩兮神色一紧，猛地回头。
却见原本该在监护病房的吕漫，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漫漫？”
韩兮轻喊她一声，然后转头狠狠的瞪了沐摇光一眼。
这个狡猾的女人，她明明一直能看到自己身后情况的，却不告诉自己。
沐摇光眨眨眼，表示自己很无辜。
她的确是看到吕漫过来了，但是她并不知道韩兮会说出那句话啊。
“阿兮，你说的不是真的，是骗我的对不对？”
吕漫望着韩兮，声音中带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漫漫……我……”
韩兮有些头疼。
不知该如何对眼前的女孩解释。
阿狸则是在一旁看好戏。
活该啊！
好好当个单身狐多好，跟人类谈什么恋爱，这不是有大病吗？
“是她对吧？你喜欢上她了？”
吕漫也不等韩兮解释，一条胳膊直直的抬起来，指向沐摇光。
随着她的动作，地上飘落的片片竹叶，开始打着旋的向上飞，缠绕在她的周身。
丝丝缕缕的黑气，也自她的头顶飘出。
沐摇光眉头微挑，扫了一眼韩兮，凉凉的道。
“你不准备阻止她？”
“漫漫，跟她没有关系，你先别生气。”
韩兮向吕漫走了两步，想要去拉她的胳膊，却不想被她躲了过去。
“阿兮，我好难受，我好想喝血啊！”
吕漫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扭了扭脖子。
脖子上面已经开始暴起条条青筋。
“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找血。”
韩兮声音温柔的轻哄着她。
“找？去哪里找？”
吕漫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沐摇光美丽纤细的脖颈。
“她……不就可以吗？”
天真瘦小的脸庞，在这一刻，忽然变得狰狞起来。
宛若稚子的眸底也射出嗜血的光。
韩兮看到她这个样子，神情一凛。
“漫漫，不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冷不防被吕漫一掌推开。
紧接着，就见吕漫快速朝沐摇光飞扑过去。
“韩兮，你若是拦不住她，我可就出手了。”
沐摇光躲开吕漫的第一波进攻后，再次提醒韩兮。
说实话，她真的没打算跟韩兮对上。
“血，给我血……”
吕漫低吼着，没有放弃，见一扑不成，迅速进行第二扑。
韩兮眉头皱了皱，忍着心口处翻腾的恶心感，快速欺身上来，拦在两人中间，抓住吕漫的手，沉声道。
“漫漫……你不能对她动手。”
“为什么？你爱上她了，你变心了，对吗？”
吕漫脸上的狰狞消失不见，转而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活像韩兮是一个世纪大渣男。
让韩兮身后不远的沐摇光看了连连称奇。
同性间的恋爱，原来狗血起来，和异性也没啥区别吗？
“你现在都不喜欢让我抱着你睡觉了。你嫌弃我了。”
吕漫继续控诉着韩兮的“渣渣行为”。
韩兮无奈的打断她。
“漫漫，她是玄术师，你不是她的对手。”
其实，她当初复活吕漫后，最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遇到玄术师。
毕竟从她修炼以来，被不少玄术师追着跑过。
她知道这些人中，有不少真本事的人。
更何况，对比过往无忧无虑的自己，她现在又多了一个不知要背负到何年何月的责任。
她肯定是不能抛下吕漫，自己跑的。
如果吕漫需要喝人血，才能存在下去的事情被那些玄术师知道了，会出现什么后果？
会魂飞魄散吗？
她很难想象。
正是因为有这样或那样的担心，这一年来，她才不断用自己的血，来支撑吕漫到现在。
她希望能尽量减少吕漫喝人血的几率与次数。
可是，她真的低估了吕漫对血的渴望。
甚至，因为她血中带有的妖力，激发出了吕漫体内的魔性。
吕漫已经越来越不受她的控制。
甚至，在没有自己帮忙的情况下，吕漫竟能轻易离开重症监护室，一路去到曲家。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是否这些都是吕漫计划好的。
她就是为了避开自己单独行动，才故意进的医院。
等她发现她不在医院，赶到曲家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吕漫当初只想杀那个曲梓荞。
对曲梓荞之前的人没有下杀手。
但是在她喝完曲梓荞的血，正兴奋时，出现的那名女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不是她的对手？”
吕漫听到韩兮的话，偏偏头，神情懵懂的像是个孩子。
“是的，漫漫，听话，你跟我回去。”
韩兮说着，就准备拉着吕漫先离开这里。
最起码先离眼前这个自称玄术师的女人远一些。
可就在此时——
一个女人从外面奔进了竹林，推开韩兮，一把抱住吕漫。
“漫漫，漫漫，告诉妈妈……你这是好了吗？”
来人赫然正是吕漫的母亲——吕夫人。
吕夫人此刻头发散乱，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狼狈。
可此刻的她，已经顾不上这些。
刚刚，她换好隔离服，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等候探视女儿时。
就见那本该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女儿，忽然从里面飞也似的跑出来。
她当时想抓却没抓住她，之后她也来不及多想，跟着就追出来。
女儿自那天被那姓曲的丫头推下楼梯后，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住着。
大夫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说她女儿的各项指标已经接近于无。
如果一直照此下去，她女儿连成为植物人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她要怎么做心理准备啊？
她的老公没了，唯一剩下的女儿好不容易熬过算命先生说的十八岁大劫。
明明女儿的劫难已经过去了啊。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又变成这样。
她不知道，如果女儿也去了，她未来的日子要如何过。
可她没想到，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她女儿竟然活蹦乱跳的站在她面前。
她简直太开心了。
“妈妈，你给我血好不好？”
吕漫说完，直接将头趴在母亲的颈窝里。
吕夫人没有听清女儿在说什么，以为女儿是在向自己撒娇。
不禁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
“好，你说什么都……”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颈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好像被什么吸允着般，极速朝着她颈部疼痛的方向而来。
“漫漫，不可以。”

可是今天的吕漫像变了一个人般，根本不听她的话。
沐摇光眉头皱了皱，伸手掏出一张符，朝吕漫甩去。
“啊——”
黄符入体，疼的吕漫一声惨叫，松开口，将吕夫人击飞出去。
沐摇光无奈，又甩出一张符贴在吕夫人身上，险险的帮她躲过锋利的竹尖。
韩兮也顺势，飞身上前，将人接住。
但不知是吕夫人太重，还是韩兮太弱。
两人落地后，没有站稳，双双跌倒。
吕夫人双眸紧闭，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但她颈部的伤处，却还在沽沽的向外冒血。
可以看出，吕漫刚刚咬得有多重。
“妈妈？”
被沐摇光的符攻击过后的吕漫，在这一刻，似是清醒了般，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妈……”
吕漫快速奔到母亲身边，趴跪在地上，伸出手，想要堵住自己母亲脖子上，那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可惜怎么堵都堵不住。
“阿兮，阿兮……求求你，帮帮我，救救妈妈好不好？”
吕漫抱着自己的母亲，满眼哀求的看向韩兮。
韩兮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
伸出手，将腕间还未愈合的伤口露出来，贴向吕夫人的伤处。
顷刻间，一道带着淡淡妖气的血柱，从她腕间，顺着吕夫人的伤口，流进对方的身体里。
慢慢的，吕夫人因为急度失血而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倒是韩兮的脸，变得越来越惨白。
沐摇光望着韩兮的脸色，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挺聪明的吗？
怎么用这么笨的法子？
以血渡血吗？
即便她是狐妖，她难道就以为自己的血是无穷无尽的吗？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阿狸，也开始着急起来。
不由的用狐狸才能听懂的语言朝韩兮吼道。
“傻子，你的血不要钱是吗？别输了。”
韩兮转头看了一眼阿狸，唇角扯出一抹笑。
“你一只被人变成猫的笨蛋，还叫我傻子？”
说它是被人变成猫的笨蛋？
嘿，狸爷我这暴脾气。
阿狸气的“喵”了一声，化作一条黑影朝韩兮扑去。
来到近前，伸出猫爪，用力将韩兮的胳膊从吕夫人颈上踢开。
吕夫人倒进吕漫的怀中。
韩兮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死猫，找死是吧？”
吕漫伸手想要将阿狸抓住，却被韩兮先一步将她的手截住。
“漫漫……”
韩兮只一句话，就吐出一口血。
“阿兮？”
吕漫被吓到了。
想扶住她，可自己怀中，又有母亲，让她一时不知顾着谁。
“漫漫，以后我就不陪着你了。”
韩兮抬手擦了擦自己唇角上的血，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是这样的下场。
“阿兮，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漫忍不住问道。
“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一身妖力，其实已经大半进入你的体内，我现在……”
说到这里，韩兮剧烈咳嗽起来。后面的话，再也无法说出来。
“阿兮……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
吕漫害怕的喊道。
“唉，还以为你聪明呢？原来竟是个傻的。”
沐摇光叹了一口气走过来。
伸手在韩兮的身上贴了一张符。
“你要做什么？”
吕漫想要阻止，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符在韩兮的身上消失。
“她大限将至，我只是觉得你们还有一些话没说完。”
尤其是，她也有一些疑惑还没有解开。
说也奇怪，在沐摇光为韩兮贴上这个符之后，韩兮好像又有了说话的力气。
“谢谢！”
她先是对沐摇光道了一声谢，又看向吕漫。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完成对韩兮的承诺了。”
“阿兮，你说什么？你糊涂了是吗？你不就是韩兮吗？”
吕漫的脸色瞬间慌乱起来。
“漫漫，其实你知道的，我不是她。我只是她当年救下的一只小狐妖。”
韩兮轻笑着，虽然她现在很难受，却又觉得无比解脱。
“不，你是的，你就是韩兮。”
这次，吕漫不再多想，直接将自己的母亲放下，转而过去将韩兮揽入怀中。
“韩兮救我一命，如今，我为她爱的人，还一命。
我和她的恩怨，应该可以两消了。”
韩兮笑了。
她笑自己终于可以放下包袱了。
也笑一年前的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韩兮的请求。
说白了，是她太过自大。
她以为只是浪费一点儿妖术，救活一个人类。
就可以不再欠着别人恩情，是她占了大便宜。
结果等她按照韩兮给她的法子，将吕漫复活后，才知道。
这复活的吕漫，需要喝人血才能一直活下去。
可这个时候，她知道的已经晚了。
韩兮死了，在临死前，将吕漫托付给自己。
从那一刻，她代替了韩兮，陪在吕漫身边。
可她终究也不是韩兮。
韩兮对吕漫是爱。
她对吕漫，是为了报答韩兮的救命之恩。
韩兮的身体，慢慢变得虚幻，透明，直到最后，地上只剩下一身韩兮刚刚穿在身上的衣服。
“阿兮——”
吕漫大喊一声，眼睛变得赤红。
“喵——”
阿狸也傻眼了。
什么意思？
它这同类，消失了？
沐摇光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阿兮说你是玄术师，您能救她对吗？”
吕漫听到她的这声叹息，连忙爬到她的身前，跪在地上。
“为什么要救她呢？她已经说了，她并不是你爱的那个韩兮。”
沐摇光蹲下身，看着吕漫，轻声问道。
“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韩兮。”
吕漫的眼中闪过痛色。
“韩兮，早在一年前，因我而死。这一年来，是阿兮代替她陪在我身边。”
当初韩兮看到她复活后，高兴的抱住她，说她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刚刚复活的她，神智还有些不清醒。
恍惚间，她只觉得肚子很饿，很想喝些什么，于是，她一口咬住离她最近的韩兮。
然后，她觉得好像喝到了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直到她被一道风卷起，撞到墙上，但她感觉不到疼。
她只是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些，然后，她就看到韩兮躺在地上。
在她身边，站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白狐。

吕漫知道，这大概就是韩兮口中说的，那只可以救她的狐妖。
白狐冲着她低吼了一声，然后便低头去看地上的韩兮。
吕漫直到这一刻，才惊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她竟然伤害了韩兮？
“韩兮？”
她大喊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冲上前去，查看韩兮怎么样了。
但是碍于那只对她怒目而视的白狐她又不敢。
那一刻，她退缩了。
就在踟蹰间，白狐将韩兮叼起来，甩在自己身上，将韩兮带走。
“韩兮……”
她惊慌失措的追了出来。
可惜外面到处都是密林。
她所在的地方，是这密林里唯一的一处茅屋。
那一狐一人，早已失去踪影。
她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韩兮会被那只白狐带去哪里。
她不能呆在这种地方，她要出去，她要回家。
她在林子里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满心绝望之时，韩兮又出现了。
韩兮带她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山林，带她回到帝京的家。
韩兮也在她家住了下来。
然后，她慢慢的知道了自己的不同。
她总是有一股想要喝人血的冲动。
但是韩兮不让，韩兮让她喝她的血。
然后，她发现韩兮的血，和自己第一次喝到的血，味道不一样。
韩兮说，那是因为她之前吃素的原因。
从那天起，韩兮就又吃起素来。
可是，她还是发现韩兮和以前不一样了。
毕竟，她曾经和韩兮是最亲密的爱人。
现在的韩兮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却少了以往对她的亲近。
她想起了当时出现在韩兮身边的白狐。
想起当初韩兮带着她去找狐妖时，对她说过的话。
她说，如果将来她有个万一，她会求得那只狐妖来照顾她。
后来，她又仔细观察了这个陪在她身边的韩兮许久，她改了对她的称呼。
由最开始的韩兮，变成阿兮。
其实，她猜到了，现在她身边的韩兮，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韩兮了。
可是，不管是韩兮也好，还是阿兮也好，她们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可是现在……
她们两个，一个都不在了。
她现在变成了一只怪物，一只有时候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怪物。
她害了韩兮，害了阿兮，也害了母亲……
她不该存在的。
“你只要能救阿兮，我什么都答应你。”
吕漫的眼中露出一丝决绝。
她不该再懦弱、自私下去，不该总是让别人牺牲，来护着她。
“我救不了她的。”
沐摇光摇摇头。
即便是妖，失了那么多血，也一样难办。
“救不了了吗？”
吕漫失望的跌坐在地上。
阿狸满怀希望的眸子，也在听到沐摇光这句话后，黯淡下来。
一只丢尽狐狸脸的傻子同类，就那样没了？
“不过——”
沐摇光又慢慢开口。
“如果我将她过渡到你身上的妖力收回，或许可以试一试。”
只是不知道她刚刚贴到韩兮身上的符，能护住韩兮多少魂魄。
“真的可以吗？”
吕漫激动的张大眼睛，脸上带着满满的期待。
“我只能说试一试，不见得能成。
另外，我一旦将你身上的妖力收回，你就是一只最低等的还魂尸。
在人类面前，你可能会很强大。
但在其他鬼物面前，你根本不够瞧。
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成为其他鬼物的口中餐。
一个是由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当然，还有第三个可能，就是失去狐妖守护的她。
如果依着本能去吸食人血，总有一天会被玄术师消灭。
“去我该去的地方吗？”
吕漫喃喃着。
是地府吗？
韩兮是不是也在那里？
她会在那边等着自己吧？
她要去找她，找她赔罪。
这样想着，吕漫忽然一点儿也不怕了，反而有些期待。
“我早该去的。如果不是我，韩兮还能好好的活着。我妈妈也不会……”
吕漫看了一眼躺在一旁，尚未苏醒的吕夫人。
她走了，母亲虽然会因为她伤心一阵子，但是，终究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
不像现在这样，不知哪会儿，就会被她这个女儿吸血而亡。
所以——
“我想好了，求您将我身上的妖力取走救阿兮，然后送我去该去的地方……”
吕漫能做出这种选择，倒也不算意外。
“等会儿我会用符，将你体内的妖力抽出来。
在妖力抽取的过程中，可能会让你有一些不舒服，你准备好了吗？”
沐摇光手中捏着三张符，问道。
“准备好了！”
吕漫点点头，如果只是抽出不属于她的妖力，她就难受。
那当初阿兮将血连同妖力给她时，是不是更难受？
这样一想，她就更坚定了要救她的信念。
“好！”
沐摇光一个好字说出，抬手便将三张符分别甩了出去。
一张贴到吕漫的天灵盖上。
一张贴到吕夫人的天灵盖上。
另一张悬在空中。
很快两股妖气，分别从吕漫与吕夫人的头顶缓缓飞出。
两股妖气，在空中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光球。
光球盘旋着，越来越亮，然后倏地一下，钻进韩兮的那堆衣服里。
一会儿之后，衣服慢慢鼓起来。
然后，从里面钻出来一只狐狸幼崽。
“咦？”
沐摇光眨了眨眼睛。
失去妖力护持的吕漫，在身体上的疼痛结束后，也茫茫然的看向这只小狐狸。
这是阿兮？
阿狸则是瞪着那只白色的小狐狸崽，尾巴都不晃了。
半晌，它抬爪捂了捂眼睛。
完了，某人丢人丢大发了。
“咳咳！其实，小狐狸也是狐狸。
而且，小狐狸，才可爱呢，对吧？”
说着，沐摇光走到小狐狸身边，抬手摸了摸小狐狸身上软软的小绒毛。
哎呀，好可爱，想养，怎么办？
阿狸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危机意识。
连忙窜过去，冲着沐摇光“喵——”了一声。
然后，抬爪指了指吕漫。
沐摇光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
“好了，现在该我送你走了。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我……能跟妈妈告别一下吗？”
艰难的将视线从小狐狸身上移回来的吕漫，看向自己的母亲。
能够看到阿兮活下来，她已经知足了。
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好！”
沐摇光眉头轻轻一挑，答应的很痛快。
正好，她今天贸然出手沾染的因果，可以解决了。

沐摇光走到吕夫人身边，蹲下身，号了号她的脉。
然后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不轻不重的揉捏了几下。
一会儿之后，吕夫人哼唧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名很漂亮的女孩。
她记得，这是苏家的儿媳妇。
上次她为女儿举办的生日宴上，苏夫人向自己介绍过她。
想想这才多久的时间，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吕夫人，你女儿有话要同你说。”
沐摇光见吕夫人醒来，非常识相的起身，将空间留给吕家母女。
想到吕漫，吕夫人挣扎着坐起身。
“妈妈，对不起。”
吕漫直接在吕夫人面前跪下来，给她磕了一个头。
“漫漫？”
吕夫人伸出胳膊，想将女儿扶起来，没想到却扯痛脖颈处的伤口。
脑袋里瞬间想起之前的发生的事。
“漫漫，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还有深深的惊悸，但眼前的人，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妈妈，其实一年前，女儿就已经死了，如今……”
吕漫缓缓地向母亲讲述起，这一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这……”
听完女儿的话，吕夫人久久不能回神。
这世上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尤其是想到眼前跟自己说话的女儿，竟是已经死了一年之久的人，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妈妈，女儿不想变成一只怪物。
所以，女儿要离开了。
我只希望，您在我走后不要过于伤心，一定要保重身体。
女儿不孝，如果有来生，女儿一定会好好的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说完，吕漫再次对着自己的母亲磕了一个头。
“漫漫……”
吕夫人听到女儿说出这些话，顿时泪如雨下。
“你说这苏家媳妇可以帮你去到地府？”
良久之后，吕夫人哽咽着问道。
“嗯！”
吕漫点点头。
“那你杀了人，会不会受到惩罚？”
她已经从女儿的口中，知道了那曲家的丫头是死于女儿之手，之前对曲家的埋怨，如今变成了愧疚。
吕夫人想到以前看电视上说的。
人生前犯了错，死后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下油锅，心肝都开始打颤。
“……女儿也不知道。”
吕漫听母亲这样一说，也有了些许害怕。
吕夫人则是转头看向沐摇光，想喊人，却发现宴会那天，她只顾着担心女儿，没记住她的名字。
罢了，喊她夫家姓也是一样的。
“苏太太，您……”
“我叫沐摇光，您可以叫我沐大师。”
沐摇光接口道。
虽然对方称呼她苏太太倒也没错，但是她还是希望人们记住的，是她沐大师的名字，而不是苏太太。
尤其是对于她的客户来说，这点儿很重要。
“嗯，沐大师，您看您送我女儿去地府后，她会不会被下油锅……”
知道自己女儿留下无望的吕夫人，如今只希望女儿在进入地府后，能少受一些罪。
“下油锅？”
沐摇光怔了一下，这个问题之前倒是真没有人问过她。
其实，问了，她也不知道。
毕竟她没去过。
不过——
“如果您能为您女儿多做好事，多积攒功德，她不会受到太多的惩罚。”
虽然这吕漫的确是杀了人不假，但事有因果。
“好，沐大师我听您的，未来我一定会多做好事。”
只要能让女儿好好的，她一定多做好事、善事。
“还有——”
沐摇光顿了一下。
“我送您女儿走，是要收费的。”
吕漫与吕夫人同时看向沐摇光。
“不愿意吗？”
沐摇光挑了挑眉。
“愿意，愿意。”
吕夫人连忙点头。
吕漫也跟着一起点头。
她可不想被其他鬼物吃掉。
两方在这方面达成一致后。
沐摇光开始了送走吕漫的准备——
其实就是从包里又掏出一张符而已。
然后，吕夫人就看到沐摇光手中的符忽然无火自燃起来。
而那个之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女儿，在说了最后一句——妈妈，女儿走了之后，人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漫漫——”
吕夫人知道，从今以后，她的女儿真的离开她了。
不禁悲从心起，扑到吕漫的尸体面前痛哭起来。
就在她哭的越来越不能自已的时候，竹林外传来不少的人声。
沐摇光看了看，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吕夫人。
“夫人三天内，可以把钱打进名片上的账户里。”
说完，抱起地上的白狐，从竹林的另一端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