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锤更蒙了。
宁沁怡眨眨眼,看了一眼身边的沐摇光。
原来——他是打算当志愿者的吗?
早知道,她就不提钱了。
摇摇这丫头,也不偷偷给她透个底。
沐摇光见两人好像对于这件事都没什么异议,便对牛大师道,“牛大师,您看,您担心的问题解决了。”
沐摇光觉得,自己今天善良的像个小天使。
牛大锤与师父却总觉哪里不对,待两人听宁沁怡讲起具体工作流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双方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过,最终,碍于沐摇光没有收徒的打算,牛大锤决定退而求其次,接受这份工作
沐大师说的对,他想学玄学之术,跟着网站上她的讲解去学就成,遇到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她。
另外,在此过程中,他还可以申请成为网站高级会员,偶尔接一些网站的单子,增加实践机会。
牛大师也觉得这样安排可以。
最后,双方商定好牛大锤的具体工作内容后。师徒二人便先带着那个痴傻的孙大师走了。
走的时候,宁沁怡还听到那人在嘟囔着去买小鱼。
他们走后,沐摇光二人也相携朝学校走去。
没走两步,沐摇光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
罗仟宝五十多岁,是帝京某出租车公司的夜班司机。
他之所以选择上夜班,是因为家中有一个瘫痪在床上的老娘需要照顾,白天没时间,只有晚上趁老娘熟睡后,他才能出来拉点活,贴补一下家用。
深夜的帝京,比起白日的喧嚣,显得安静很多。路上车辆、行人都开始见少。
说起来,罗仟宝挺喜欢上夜班,虽然夜班客人少,但多为远程,比白班其实并不少挣。
就像此刻,他车上搭载的就是一名准备去城西的女孩。
他知道,好多夜班同事,不喜欢往城西跑,不止是因为路远,还因为大家觉得不吉利,毕竟火葬场与公墓都在西边这条线上。
“姑娘,不要嫌我老罗啰嗦,你这大晚上一个人出门,还是得多注意安全。”
她得亏是坐了自己的车,这若是赶上一个心怀不轨的,可不就倒霉了吗?
“谢谢师傅提醒,我知道你是好人。”
女孩声音不疾不徐,听着很是淡定。
知道他是好人?
罗师傅摇摇头,这姑娘啊,还是年轻,涉世未深。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她又怎么能分辨出好人与坏人呢?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沐摇光明白这位师傅在想什么,不过她并不准备同他解释自己会看相。
她之所以大晚上打车去城西,皆因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
电话是郭法医打过来的。
她说想好了,不管沐摇光能不能帮她解决问题,她都想试一试。
不过,因为她法医的工作性质,两人便约在了晚上。
哎,这是——
出租车不知开了多久,罗仟宝忽然轻咦一声,把头向前车窗上靠了靠,甚至还抬手揉了揉眼睛。
刚刚,他不是已经走过这条路了吗?
尤其是在车的前方,距离越来越近的,赫然是他刚刚已经看到并经过的——城西火葬场路标指示牌。
毕竟,人家这里就算多设置两个同样的路标指示牌,也无可厚非。
如此宽慰着自己,他透过后视镜,又扫了一眼被他甩在车后的指示牌,却惊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指示牌旁,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
虽然因为远,他看不到对方的脸,但直觉告诉他,对方此刻正死死的盯着他的车瞧。
他不敢再有任何犹豫,看着前方的道路,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
后面的白衣人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直到拐个弯,再也看不到。
罗仟宝抬手松了松衣领,刚准备把车速降下来,一抬眼,却又发现一个与前面一模一样的,通往火葬场的路标指示牌。
除了指示牌,还有刚刚看到的那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
这次,因为距离近,他清楚的看到那个白衣人的脸,有多么的白。
他甚至都能看到,那占满整个眼眶的白眼球上,滚动着一双如绿豆般大小的黑色瞳仁。
罗仟宝强忍住尖叫的冲动,颤抖着声音,对车后座的沐摇光结结巴巴的道,“姑……姑娘,我……我觉得我们可能遇到……鬼……鬼打墙了。”
他这会儿极度庆幸车上不止他一个人,否则他怕是都得吓尿了。
鬼打墙?
低着头,正给桃屋鬼话的网友解释某个玄学问题的沐摇光闻言一怔,抬眼去瞧,只看到出租车前面白影一闪。
紧接着,就是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沐摇光此刻即便系着安全带,还是因为惯性,额头狠狠的撞到前面的椅背上。
罗仟宝也不防那个白衣人会突然窜出来,他条件反射的就踩了刹车。
踩完后,他心中就暗道一声糟糕,他后悔了。
毕竟,刚刚那个白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啊!
可等他再准备发动车辆时,却发现车子已经彻底熄火。
至于刚刚那个窜出来的白衣人,究竟是不是鬼,他也不好判定。
他想出去查看,又有些害怕,只能攀着方向盘,努力提起自己的身子,想要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去看看车外的情况。
可惜,他能看到的,只有出租车前车盖。
沐摇光坐直身子,摸摸自己的头,看了看,还好,没破。
接着,她又把手机的日历打开。
农历十月二十三,今日竟是杨公忌日。
难怪了……
风水学中,有杨公十三忌一说。
相传,古时候有一户杨姓人家,生有十三个儿子,而他的邻居却一个儿子也没有,于是他便每每在邻居面前炫耀。邻居生气,便咒他说,“人有生老病死,谁能保证你的儿子就能长命百岁呢?”
这位杨姓人听完后,哈哈大笑,说:“我有十三个儿子,即便碰上三灾六祸,一个月死一个,我还能剩下一个可以为我养老送终呢。”
然而,世事往往就是那么巧,这一年天下大疫,他的儿子也不幸感染疫病,第一个儿子死在正月十三,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儿子们一个接一个个死去。
刚巧一个月一个,更巧的是这年有闰月。
到了年关,十三个儿子全部死掉,留下他自己,晚景凄凉。
后来,便有了这杨公十三忌,十三个凶日,更有了凶日忌出行的说法。
而农历十月二十三,也就是今日,便是这十三个凶日之一。
虽然对于沐摇光这样的玄门人来说,即便是凶日出行,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总归会增加行事难度,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如她今日,牛大锤那单,没有挣到钱。
郭法医这单,事情还没有开始解决,就在过去的路上,先出现诸多状况。
沐摇光叹息一声,准备开门出去。
却被罗仟宝回头制止,“姑娘,不能出去,我觉得,那个白衣服的不是……人。”
说到最后,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慌。
“没关系,我出去看看,不解决,我们的车也走不了。”沐摇光说着,便打开门走出去。
“唉……这姑娘,真是胆大。”
罗仟宝低声喃喃道,本想在车中呆着不下去,可想想,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吧。
于是,他便提着心,跟了出去。
十月的天,在北方,已经进入冬季,但是在帝京这样的地方,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然而罗仟宝出去后,却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忽然觉得周围的温度好像一下子来到了零下,冻得他一个没忍住,狠狠的抽了抽鼻涕。
沐摇光从车中出来后,四下看了一眼,便一步一步慢慢的来到出租车前。
地上,赫然趴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呀,真的是人?”
罗仟宝看到地上那一动不动的人,顿时比见到鬼更让他慌。
如果他真撞了人,那他的日子就完全过不了了。
不说赔不赔的起的问题,单说他被关上两天,他家中的老娘就没法活了。
“怎……怎么办?”
罗仟宝见沐摇光在白衣人面前蹲下,也搓着两手,挪过来,“姑娘,你……你看你可要帮我作证啊,他……他这真是自己突然撞我车上的。”
“嗯!”
沐摇光随口应了他一声,伸手将地上的白衣人扶起来。
“我帮你!”
罗仟宝人虽然害怕,但终究没有想过肇事逃逸。
开始因为以为对方是鬼,他才有些冷漠,如今看人真的趴地上一动不动,便很是不忍。
他刚刚伸出手,还没有碰到白衣人,就却被沐摇光出声阻止,“罗师傅,你帮我打开车门就好。”
“哦,哦,好的。”
此刻的罗仟宝其实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听到沐摇光的吩咐,便想都不想的跑去把出租车的后门打开。
待沐摇光将人安置在后座,并坐好后,罗仟宝也绕回到驾驶座。
“唉,我想起来了,我这车熄火打不着了。”
正准备发动车子的他,忽然想起车子已经彻底熄火的事。
“可以的,罗师傅再试试。”
沐摇光扫了身边那个一直被头发遮住面容的白衣人一眼,轻声道。
“真的?”
罗仟宝半信半疑的试着发动了一下车子,果然,车辆启动了。
带着满腹疑惑,他踩下油门。
却没留意到,白衣人刚刚趴卧的地方,根本不见一滴血。
罗仟宝通过汽车后视镜看到她这个动作,不由一愣。
之前他只觉得这个女孩胆子大,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对方好像不只胆大,还有点奇怪。
其实不只他觉得沐摇光怪,就是那个一直装死的白衣人,不,白衣鬼也觉得她怪……怪吓人的。
作为在这条路上,横行数年,吓退无数司机的它来说,第一次还没琢磨好怎么吓人更有趣,就被人给挟持到车上。
它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不止能碰到它,还能让它想逃都逃不掉。
谁来救救它啊?
白衣鬼想哭了!
或许是察觉到身边这只鬼身上散发出来的哀怨之气,沐摇光挑了挑眉,悄悄把手中的符收起来。
白衣鬼忽觉身上一阵轻松,好似刚刚钳制住它的那股力量,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更顾不上吓人,它直接闪身消失在车中。
“姑娘,我觉得,我们还是……”
罗仟宝的话还没说完,便卡在喉咙里。
后视镜里,只有沐摇光坐在那里,刚刚那个白衣人,竟没了身影。
“吱”的一声,他今晚第二次踩下刹车。
待车辆停稳后,他赶忙回身去看车后座,与后视镜看到的一样,只有那个乘车女孩,白衣人不见了。
这……这是……
他又一次想起白衣人撞车前的那双不似人的眼睛。
“姑娘,刚刚那个是……是……鬼吧?”
“嗯!”沐摇光看了他一眼。
“那它……”
罗仟宝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那鬼想害人吧,它什么都没干,若说不害人吧,它之前在指示牌旁一次次吓他又说不过去。
“我猜,它可能走累了,想蹭个车。”
沐摇光一脸认真的道。
走累,想蹭车的某只鬼,此刻正趴在路边的草窝里,盯着那辆开出没多远,又停下来的出租车。
现在的人类,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它要不要考虑一下挪窝?
万一等会儿那个人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这么一想,它完全没心思在草窝里趴着了,直接飘身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罗仟宝听完沐摇光的话,怔了怔,又琢磨半晌,觉得她这个说法确实能说通。
总之,无论如何,他这一趟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就是不知道等会把她送到目的地,自己回去时是否一样能平安。
“罗师傅一晚上收入多少?等会儿把我送到目的地后,是否可以等我?”
沐摇光觉得今天既然是杨公忌日,怕是她今晚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结束。
即便结束,时间怕是也早不了。
到时候,估计很难打到车。
正上愁自己回去时,会不会再次遇到那只蹭车鬼的罗仟宝,听她如此说,立刻乐了。
“可以等,可以等!”
最终,两人商定好价格,一路畅通的来到郭法医的家。
刚刚走进郭法医家的客厅,沐摇光就迎来一声嗤笑。
“娅娅,她就是你说的大师?”
说话的,是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男人有些发福,头发也有点儿谢顶,可是仅剩的那几绺,却被他梳得一丝不苟。
“抱歉,他是我大堂兄,郭淮。”
郭娅面无表情的为沐摇光介绍着这个男人。
沐摇光明白她为什么道歉,因为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带着轻视与挑逗。
少年得志,中年失意,难有大财之相。
这种人,一旦失意,就会将错误怪到其他人身上。
“既然是大师,那大师就说说,我们家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开始倒霉起来了吧?”
郭淮一脸不将沐摇光放在眼里的轻视模样,他才不信她是什么大师,这肯定是郭娅不想辞职,故意找这么个人过来给她做说项的。
若不是爷爷非得把他们喊过来,他才不想大晚上的凑在这里,等着这么一个丫头。
不过,仔细看看,这丫头倒是真漂亮,如果能把她搞到手,那他今天在这里等等也值了。
如此想着,他面上的轻蔑模样又转变成暧昧。
现在的小姑娘,只要有钱,他不愁搞不到手。
“郭淮,注意你的态度。”
郭娅终于忍不住喝他。
不管如何,沐大师是她请来的,他对沐大师如此不敬,就太过分了。
“郭娅,我也要警告你,不要对我大呼小叫,你可知道,若不是我,郭氏企业早就被你爸败光。
若是那样,你还能踏踏实实上学读书,怕是早就嫁人贴补家用了,我说的没错吧,小叔?”
郭淮说着,视线转向缩在客厅角落的一个瘦小男人身上。
男人瞳孔缩了缩,嘴唇嗫喏了几下,没出声。
客厅正中坐着的一位八十多岁的老爷子,把手中的拐杖往地上戳了戳,“好了,都少说两句。”
说完又对着郭娅道,“娅娅,爷爷知道你不想辞去警局的工作,可是,你看看,因为你的工作,影响的你大堂哥他们公司业绩都开始下滑了。
还有你其他几个堂哥,也是状况频出。
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躺在医院,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爷爷说过,这法医的工作,整天与死人打交道,太晦气,会让我们全家人都跟着倒霉。
可是你从来不听,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如今,我们也按照你的要求,见过你说的这位大师了,那你是不是也该按照爷爷的要求,辞去法医的工作,安心等着嫁人?”
“可是爷爷,沐大师她还什么都没看呢?”
郭娅没想到爷爷竟然连让沐大师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就要把人赶走。
“看什么,不用她看,我就知道,咱们家这一切,都是你的工作造成的。行了,爷爷年纪大了,陪你等到这时候,也累了,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老人在身边人的搀扶下,准备起身走人。
“老爷子这脾气,年轻时没少被您父亲骂吧?”
沐摇光看着老爷子,慢悠悠的说出她来到郭家后的第一句话。
“一派胡言!”
原本还一副大家长做派的郭老爷子,听到沐摇光的话,立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吹胡子瞪眼起来。
“你这臭丫头胡说什么?”
郭淮也跟着跳脚,要说他之所以在郭家这么有地位,全靠老爷子对他的偏宠,在这个家,谁是真正的掌权者,他很明白。
老人听到自家大孙子替自己说话,便把自己激动的情绪压下来,佯装和蔼。
“姑娘小小年纪,还是不要信口雌黄的好,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另外,我父亲在世时,对我时时夸奖,总说我是他的骄傲……”
郭家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虽然他们是小辈,根本不知道郭老爷子的父亲是不是真的这么夸他。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沐摇光并未理睬那爷孙俩的话,而是轻飘飘的念出《宰予昼寝》中的一句话。
郭家众人一愣。
她这是在骂谁?
倒是郭淮,第一个跳出来,叫嚷,“臭丫头,你敢骂我爷爷?”
其他郭家人一琢磨,……嗯,没错,她是在骂老爷子。
于是,群情顿时激奋起来!
其中,一名五、六十岁的女人,更是阴阳怪气的指向郭娅。
“娅娅,不是大伯母说你,你说,咱们一家人,大晚上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为了给你个面子,让你心甘情愿的辞职回家。
可你看看,你找来的什么人,真是连一点儿基本礼貌都没有,不懂敬老。你说,她怎么能如此骂你爷爷呢?
以前,我说你是有娘生没娘养,你还不爱听,如今看看你交往的人,就知道,你和她啊,完全就是一丘之貉。”
“就是,没教养,自私自利,找的朋友,也这么没有分寸,没礼貌。”
“谁说不是呢,为了自己的工作,想让全家都跟着倒霉。”
一时间,客厅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骂起来。
有骂郭娅的自私的,也有骂沐摇光的不知礼的。
原本也被沐摇光忽然出口的话给惊住的郭娅,这会儿看着自己这些所谓的家人,再看看那个缩在角落一声不吭的父亲,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
果然,还是不行啊!
沐摇光清冷的眸子,淡淡的扫过郭家众人,对于这些人的冷嘲热讽与疯狂叫嚣,她并未用语言回击。
因果说,恶语伤人,终会反噬自身。
相较于众人的激愤,事件当事人,郭老爷子此刻就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怔怔的盯着沐摇光一动不动。
那样子,像是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其他人。
“老爷子,是不是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得有四、五十年没人如此骂过您了吧?”
沐摇光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穿透力,钻入在场每一个郭家人的耳中。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就是郭娅都转头看向她。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如何知道的?”
郭老爷子迟疑着。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再次听到这句话,让他仿佛回到当初被父亲指着鼻子骂朽木的场景。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渐渐忘记这些事。
这几十年,他不断的暗示自己,在父亲面前,他就是个优秀的,能让他骄傲的孩子。
他甚至为此,还专门给父亲选了一块依山环水,风水绝佳的好墓地。
好像这样做了,父亲就能认可他。
直到——
她将那句宛若魔咒的话,念出来。
他这才重新面对现实,那就是,从始至终,在父亲心中,他就是个蠢得……
他一直在想,如果父亲不光有他这一个孩子,他怕是早就被放弃了吧?
看着他那期待的眼神,沐瑶光没让他等太久,便告知她答案。
“你父亲告诉我的。”
沐摇光一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本就不平静的湖面。
“纯粹妖言惑众,爷爷您别听她在这胡说八道。”
郭淮一脸不信。
郭老爷子却瞳孔微缩,一双握住拐杖的手松了又紧。
“你老爷爷刚刚说,郭家有你这样一个子孙,是郭家的耻辱。”
沐摇光这话是对郭淮说的。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郭家有我这样的子孙是郭家的福气,我……”
郭淮的话没说完,就感觉屁股上挨了一脚,啪叽一声,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谁,谁踢我的?”
郭淮捂着屁股跳起来,冲着身后众人怒吼。
站他身后的众人纷纷摆手、摇头,表示不是他们。
“儿子,不……不是你自己摔的吗?”
郭淮的母亲,就是之前指着郭娅骂的女人,一脸狐疑的道。
她刚刚就站在儿子身后,她明明白白的看着是儿子自己忽然向前扑倒的。
其他人见郭淮母亲都开口了,也纷纷出言应和。
“大哥,我刚刚也看到是你自己向前趴的。”
“对啊,大哥,你是不是没站稳或者是地上有什么东……西?”
边说着话,此人边低下头去找。
结果却发现,今天这客厅打扫的实在是干净,别说是硌脚的东西,就是水渍,他都没看到一星半点儿。
因此,到了后面,他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
郭淮也觉得自己家人从背后踢他的可能性不大,唯一可能会踢他的郭娅,还站在他对面七八米远的地方。
“是不是你搞得鬼?”
实在找不到背锅人的郭淮,将矛头指向沐摇光。
这句话说完,他的屁股上就又挨了一脚,不过这次比较幸运,他没摔倒,只是向前趔趄了几步,便被其他人拽住。
“你……你是不是会邪术?”
郭淮刚刚只是想让她背锅,并不是真的认为她能搞鬼,可是这会儿他却不这么认为了。
毕竟,他刚一质问她,便被踹,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
郭家其他人听他如此说,惊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看向沐摇光。
她真的会邪术?
“你老爷爷让我告诉你,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就是要踹你这个不孝子孙。”
沐摇光几乎要翻白眼了。
他们郭家这事可真够乱的,果然,杨公忌日不宜出门,更不宜接单。
“胡说……”
“八”字还没吐出来,郭淮头上又挨了一巴掌。
这次,他是彻底不敢说话了。
一双眼睛害怕的向自己四周打量。
她说的难道是真的,他老爷爷真的在这里?
那岂不是说,他刚刚是被鬼打的,即便那只鬼可能是他老爷爷,他也有些害怕。
看,他的腿都发软了。
郭家老爷子看到孙子的情况,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如果说揍人的是他父亲,他还是信得,因为这揍人的方式,太像他父亲了。
他父亲当初揍他,也是先踢屁股,再拍脑壳……
“姑娘,你说我父亲,就……在这?”
郭家老爷子犹豫着开了口。
“嗯!”
沐摇光看了一眼那个从郭淮身边,飘回郭老爷子身边的老鬼。
此刻,老鬼正看着她,拼命点头。
“那他……他……上来,是……是想做什么?”
郭家老爷子内心非常忐忑,郭家最近霉运连连,如今他那过世几十年的父亲都来了,难道是想要把家中哪个人叫走吗?
“你父亲说,他住的地方不舒服。”
第121章 郭家众人的打算
“不舒服,怎么可能呢?我父亲的墓地我可是特意找人看过的,就说那阴宅风水,即便不是顶级,中等以上也是有的。”
郭老爷子显然对自己为父亲选的墓地还是很有把握的。
“天下万物,皆为动。阴宅风水也是如此,下葬时是好风水,时间久了,这好风水也有可能会出现变化,否则,您家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沐摇光淡淡的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家一直出事是因为我父亲的墓地出了问题?”
郭老爷子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所以在乍然听到沐摇光的说法后,他有些不信,甚至是怀疑。
“爸,您听她一个小丫头说啥,那杨总帮咱们请的大师人可是说了,咱家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娅娅跟死人接触太多,导致的。”
郭淮的母亲忍不住开口反驳,她必须让这郭娅辞掉工作。
已经被揍得,不敢再随便开口的郭淮,听自己母亲这么一说,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他那老爷爷有没有打孙媳妇的习惯?
“大师?什么大师?那个杨总,就是你们劝我,让我嫁的那个老头子吧?”
郭娅气的脸色通红,她一直想不通,家人为什么就认准是她的法医工作,导致大家霉运不断的。
如今听她这样一说,她完全明白了。
原来,她以为的家人,竟然在悄悄的拿她做交易。
她真傻,有一段时间,她差一点就被他们洗脑成功。
若非她心中还有对法医工作的热爱,以及对某个人那无法说出口的心事,她估计真就听了他们的安排。
郭淮的母亲听到她的质问,不由一怔。这才想起来,这丫头,根本不知道有大师这回事,不过,既然说漏嘴了,她便也不准备瞒着。
“娅娅,人家杨总哪里是什么老头子?他也就比你大堂哥大十来岁而已。”
郭家众人听她这样一说,不由撇嘴。
什么叫比大堂哥大十来岁?
大堂哥三十九,那个杨总少说也得有五十了,这样的人,在二十多岁的女孩面前,可不就是老头子吗?
关键,那杨总家中还有前妻留下的两个孩子,据说,大的那个,已经大学毕业,在杨氏企业任职了。
不过,这些跟他们没关系,反正,郭娅嫁过去,对他们来说,也只有好处没坏处。
听大堂哥说,那个杨总说了,只要郭娅嫁给他,他立刻给郭家企业投资一个亿。
一个亿啊,那可是不少钱呢!
“再说,这男人大一些,知道疼人。”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劝着郭娅。
“谁爱嫁谁嫁,我不嫁。”
曾经,郭娅一直惦念着这点亲情,她总觉得,自己母亲死的早,父亲又是那样一个只顾自己的人,她是吃着郭家饭,喝着郭家水长大的,她要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