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完的陆行商盯着脚上的黑丝袜，以及身上的裙子，胸腹间不住翻涌。
反手扯掉头上的假发，扔下一句“右右等我一会儿”，疾步冲进浴室。
水声响起，不一会儿顶着满头满脸水痕的陆行商穿着浴袍出来。
他翻出行李箱，找出正常的男装去浴室换上。
——厉鬼约朱伟元换的女装，但它要代替陆行商，自然带了男装，完事之后换回来。
做完这一切，陆行商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他动作很快，整个过程也不过五分钟而已。
见右右蹲在朱伟元身边，低头打量，似乎在研究。
陆行商头皮一麻，只觉污小家伙的眼睛，赶紧过去。
“右右……”
小姑娘抬头，眉眼弯弯：“行商哥哥还是这样好看一点。”
说完反思好像在说行商哥哥先前丑，这样不好。
是以立刻补充一句：“行商哥哥穿裙子也很漂亮哒！”
陆行商：“……”
蓝瘦香菇。
他引着小姑娘不去看地上辣眼睛的存在，心有余悸地问起厉鬼：“那鬼……死了吗？”
不是不相信小姑娘的能力。
实在是阴影太大，暂时无法全部抹除。
“没有呢，坏鬼害行商哥哥，行商哥哥来决定怎么处理它哦。”
右右小手往旁边一点，一团阴凉的透明幽影现出。
小姑娘先前说吃它，不过是吓唬它。
右右才不吃呢，又脏又烂，像抹布一样，臭死了。
陆行商目光落向那团幽影。
它已经虚弱得几乎看不清五官，身影也只有之前一半大小，匍匐在地上哆嗦。
与之前嚣张狠厉的模样天壤之别。
但与它呈现出的状态相反的是，望向陆行商的视线依旧充满怨毒。
哪怕五官模糊，也依旧能感觉到那凛冽的怨气。
“……技不……如她，心服……口服……”
它如狂风中肆虐的残叶，虚弱得连吐字都断断续续。
见它这样，陆行商心中该死的舒爽，他冷漠问：“为什么选中我？”
先前他问过，这鬼回答的是“你猜”。
这次厉鬼咯咯咯地笑起来，倒是爽快地全盘托出。
原来它是一只千年前被封印的厉鬼，被掩埋在深山之下。
被陆老爷子强行送去部队的三个孙子孙女——陆承光与第二任妻子所生——三人休息时偷偷潜入部队所在的后山。
千年时间，厉鬼当初封印的巢穴因地质运动，位置有变。
三人阴差阳错进入一个裂缝，在里面发现一只破破烂烂的棺椁。
棺材上钉着无数符钉，还有许多已经泛黄被腐蚀的符纸。
按理正常思维，看到这种不对劲的诡异东西，应该立刻退离。
不看不碰。
可三人本身便不怎么正常。
不仅没离开，反而好奇地凑上去，拔符纸翘符钉。
本身封印经过千年已经松动，就这样误打误撞地被他们解除。
厉鬼原本想占据陆行珊的身体，再吃掉另外两个。
奈何三人解除封印，冥冥之中与它有了一个契约——
它必须答应三人一个要求，否则会魂飞魄散。
最终三人商量：让厉鬼去占据陆行商。
如此，既能让真正的陆行商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痕迹，还不会让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厉鬼应下，找到陆行商。
一番观察，除了性别外，发现这幅躯体与自己很是契合。
它刚醒不久，力量还没恢复，是以先做下标记。
厉鬼毫无保留地交代了它的动机。
陆行商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在厉鬼转移陆家股分给三人时，他那会儿就有些许猜测。
右右打了个呵欠，她累了，却努力坚持：
“行商哥哥，你是想这个坏鬼魂飞魄散，还是把它吃掉呀。”
陆行商一愣：“……吃掉？”
“嗯呐。”右右点头，这也是她刚刚想到的，“它先前吃你，现在你也可以吃掉它补一补哦。”
陆行商顺着她的话有些茫然地问：“补什么？”
“行商哥哥的魂魄被它吃过后有些损伤，所以要补一补。”
“那不补的话，会有影响吗？”他真的不想吃啊。
“不会哦，”右右眨眨眼睛，“就是会头疼一段时间。”
陆行商松了口气，坚定地选择让厉鬼魂飞魄散。
“好哒。”不论行商哥哥选择什么，小姑娘都会欢快支持。
就在这时，让陆行商心惊肉跳的一幕发生：
虚弱趴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厉鬼突然毫无预兆地发动攻击。
“小心——”
陆行商大吼出声。
这鬼太狡诈了，居然一直示弱让右右放松警惕，暗中攒力偷袭。
陆行商下意识想冲过去帮忙，但脚才刚刚抬起来，就看到小右右轻而易举地化解厉鬼偷袭。
隐隐有一阵罡风掠过。
厉鬼发出不甘的怒吼与凄厉惨叫，原地崩溃消失。
陆地商捂着狂跳的心脏，失神地望着如天神般的小右右。
而今亲眼所见，其震撼无法用言来表述。
他看出右右很困，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办法来到这里，便柔声让右右先回去。
厉鬼已诛，后面的事他能解决。
“好哒~”小姑娘揉揉眼睛，乖乖点头，“那右右先回去了哦。”
话音一落，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陆行商上扬的嘴角缓缓平复，他按了按疼痛发木的太阳穴，余光瞥过地上的朱伟元。
呼吸猛地一顿，身体骤然僵滞。
无声无息趴在地上的朱伟元不知何时竟站了起来。
他身上有许多被玻璃割碎的细小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溢出。
他盯着陆行商，脸上绽开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微笑。
陆行商瞳孔一缩。
电光石火间他辨认出：是那只厉鬼！
可它不是被右右魂飞魄散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朱伟元身上。
“朱伟元”一步一步走向陆行商，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那张脸充满扭曲的恶意。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见陆行商脸色越来越白，它畅快大笑：
“苏右右也不过如此。”
它要杀了陆行商，再扬长而去，让苏右右后悔她的狂妄。
狂笑中的它注意到陆行商目光发直，眼睛越睁越大……
眼里盛满的却不是恐惧，而是氤氲的笑意。
“朱伟元”的笑声戛然而止。
脖子好似上了发条，转动时发出咔咔声响。
回过头的它对上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弯成漂亮月牙。
“！！！”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挥起粉嫩小拳头，十分好学地把坏鬼鬼的话学过来，再奶声奶气地送还给它：
——“惊不惊喜，意不外意外？”

距离右右魂体离身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这让他意识到，标记陆行商的厉鬼大概和之前那些不太一样。
至少在某些方面是特殊的，以至于到现在小家伙也没有解决。
他垂眸再次仔细查看怀中小团子的状态。
没有出现外伤，呼吸平稳，神情安然轻松。
这让他心中因时间不断流逝人却迟迟不归而生出的焦虑得到一些缓解。
因停靠路边的时间颇久，车内灯光亮起，导致时不时有路过的人朝里投去目光。
甚至有一位夜间打扫的环卫工人好心地走过来。
敲窗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
苏时深谢过后表示无事。
过了会儿，环卫工人又来敲窗，还是先前那套说辞。
昏暗光线下的男人蹙了蹙眉。
晚九点不算深夜，但室外温度已至零度，车内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为了回应环卫工人，苏时深用毯子裹紧怀里的右右，将车窗礼貌下降三分之一。
冷风灌进，驱散车内的温暖。
环卫工人青白的面容在路灯散发的薄薄光墓下显得十分僵硬。
……第一次他竟然没有看出来。
直到刚刚一只保镖突然小声提醒。
大概环卫工人第一次出现来询问时，它们没有察觉到危险，便没吱声。
“我没事，谢谢，您去忙吧。”
环卫工人“哦”了一声，转身欲走。
顿了下，又停住，殷切地说：“这里晚上不安全，有脏东西出没，还是不要停太久，带着孩子早点回家。”
苏时深认真扫过环卫工人。
它大概不知道它口中的脏东西是它自己。
“谢谢，我在等人，等到后就离开。”他低声道。
环卫工人这才离开，徘徊在旁边的路牙子上。
“这是只刚死不久的游魂呢，看起来挺可怜的，俺过去和它说说话？”话唠鬼冷不丁开口。
苏时深摇上车窗，搂紧怀里的小家伙，指腹轻掐眉心：“去吧。”
话唠鬼颠颠地去了。
苏时深摸摸右右的小脸，探她的温度，暖呼呼的。
眉梢忽地轻扬，他看到小家伙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来进展顺利。
男人放松地靠向椅背，目光从车窗掠过。
话唠鬼和环卫工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
但看话唠鬼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应该聊得挺开心。
几分钟后，苏时深再往窗外扫，环卫工人不见了。
话唠鬼开开心心地钻回来，拍着大腿迫不及待分享：
“哎哟，那大爷可惨，大晚上的故意被人撞飞，凶手撞完逃逸。”
“他在地上躺了好久都没人来救他，最后咽了气。”
苏时深眉心一拢。
话唠鬼没注意，继续噼里啪啦地说，还嘿嘿笑地问保护对象：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撞吗？”
它问完又等不及苏时深回答，自顾说：
“就是你停车这地儿，当时也停了一辆车，停了很久。”
“大爷好心去问是不是有事，需不需要帮助。”
“结果车里那男的打电话发脾气。”
“大爷敲窗打扰到他，他一怒之下开车就把大爷撞了。”
说到这里，话唠鬼突然就不吭声了。
都不用苏时深示意，其他“保镖”们纷纷催促它，让它说然后。
话唠鬼暗自翻白眼，对这些“同事”感到无语。
它故意不吭声的，就等着保护对象巴巴地问“然后”呢！
哪想这些同事太没有眼力见。
同事都问了，它要再不说，太讨打了。
它哼哼两声：“然后，然后大爷就躺在地上，直到嗝屁了啊。”
让话唠鬼没想到的是，保护对象问它大爷怎么消失了。
“因为我跟他说，他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去找撞死他的凶手。”
话唠鬼被问得心里十分舒坦，喜滋滋地说。
苏时深“嗯”了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卷怀中小家伙的头发。
话唠鬼叹气：“可惜哟，大爷怨气不深，只是一缕游魂，找到凶手也没什么用。”
它兀自嘀咕：
只是好心询问需不需要帮助，就被残忍撞飞，挣扎好几个小时才死，这样都没什么怨气？
这大爷还挺佛系。
其他保镖都没吭声。
苏时深正欲启唇，怀中的小团子动了动，他心神转动，眼帘下垂，与睁开眼睛的小姑娘对视。
“哥哥，我回来啦~”软糯糯的小奶音在车里清铃回荡。
男人浸墨的眼睫里落入浅浅笑意，他温柔地问：“怎么样？”
“右右干掉了狡猾的坏鬼！”小姑娘连比带划地分享过程。
得意说起自己早就发现坏鬼鬼偷偷藏了一部分魂魄在朱伟元身上。
但她装作不知道，还故意“离开”。
然后在坏鬼鬼充满希望的时候再出现，吓死它。
“对待害人的坏鬼鬼，右右要超凶！”
这只厉鬼被封印千年，评不了具体的品级，至少也有个四级。
它确实有不俗的实力。
被封印之前已然害了不少人。
或许千年前没有能让它魂飞魄散的能力，所以只得强制性地将之封印。
如果不是遇到右右，遇到其他任何玄术师，哪怕没有战胜之法，也能成功逃脱。
当然，由右右描述出来，厉鬼的档次显然降了许多。
反正打不过她的鬼鬼都很弱。
说着说着，小姑娘小扇子般浓长卷翘的睫毛开始不自觉下垂。
最后在男人温柔的视线中彻底没了动静，毛绒绒的小脑袋窝在他怀里，香甜得进入了梦乡。
苏时深将她小心翼翼放到后座。
手机震动，是陆行商打来的电话，苏时深瞥过屏幕，手指毫不留情地点了挂断。
陆行商：“……”
几秒后，苏时深收到陆行商的微信：【右右回来了吗？】
苏时深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抽空回了个：【嗯。】
陆行商没再说什么。
他接下来首要解决的是朱伟元。
厉鬼已经彻底伏诛，朱伟元幸运地捡回条命，只不过处于痴傻状态。
陆行商猜测：这是右右对朱伟元的惩罚。
——在朱伟元过往那些“约友”的过程中，有好几例女孩被胁迫。
并非交易，而是受害者。
朱伟元的妻子早知道朱伟元在外乱搞，只是为了孩子一直忍耐。
她又是无收入的家庭主妇，一旦提离婚，大概率会落得个净身出户的结果。
而今得知丈夫忽然痴傻，妻子先是愣了会儿，旋即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右右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也没有要醒的迹像。
苏时深怕她饿着，拿着兑满奶的奶瓶轻轻叫她：“宝宝乖，吃点东西再睡。”
小姑娘迷迷糊糊发出不高兴地哼唧声，一巴掌拍出昏睡咒。
哥哥睡着就不会吵右右啦！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苏大总裁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抱着奶瓶，面色安详地闭目躺着。

今天是星期六，按照往常，爸爸妈妈应该带她出去玩的。
可是妈妈今天要去医院检查，爸爸陪妈妈一起去。
妈妈说小孩子不能随便去医院，所以不让她跟着去。
家里只有保姆郑阿姨陪她。
简思语不喜欢郑阿姨。
因为她有一条很喜欢的公主裙，被郑阿姨洗坏了。
她很生气，可是看到妈妈训斥郑阿姨，郑阿姨哭着说不是故意的，小姑娘又觉得郑阿姨很可怜。
于是她原谅了郑阿姨，还告诉妈妈没关系，她还有很多公主裙。
妈妈也就没有扣郑阿姨的工资。
但是，那天简思语看到郑阿姨坐在沙发打视频电话，对面有个女孩子喊郑阿姨妈妈。
她知道郑阿姨有个女儿，比自己大三岁。
那个女孩子在电话里开心地说裙子很漂亮，就是穿着有点小。
站在沙发后侧面的简思语恰好看到郑阿姨的手机屏幕。
——她所处的位置，郑阿姨和视频里的女孩都看不到。
那个女孩子身上穿的裙子很熟悉，简思语认出来正是之前被郑阿姨洗坏的那条公主裙。
她很是茫然。
虽然那条公主裙坏了，不能再穿，但她还是很喜欢的，扔掉的时候她还很难过的。
怎么就穿在别人身上了呢。
紧接着简思语听到女孩在视频里撒娇说：
“妈，我好喜欢那条粉色公主裙，我想要那条。”
“想要也没用，粉色的才刚买没多久，思语很喜欢。”
郑阿姨说：
“你身上这条还是妈妈用不小心洗坏为借口，而且要不是思语，我还得赔。”
女孩子听完，很失落，郑阿姨又安慰：“等过段时间，要是思语腻了，我再想办法。”
女孩很快哄好，郑阿姨又开始问她的学习，半懂非懂的简思语悄悄离开。
然后小姑娘自己琢磨了很久，终于弄清楚：
郑阿姨的女儿喜欢自己那条公主裙，所以郑阿姨故意洗坏。
这样自己不会再穿那条公主裙。
郑阿姨就能光明正大地将扔掉的公主裙拿回去给她女儿穿。
简思语小朋友非常不舒服，她想给妈妈说。
可她觉得，妈妈知道后肯定会把郑阿姨赶走。
……平时郑阿姨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吃郑阿姨做的饭。
最后简思语决定不告诉妈妈，但她开始不喜欢郑阿姨了。
不过小孩子忘性又大，虽然记得这件事，情绪却不那么强烈。
顶多每次想起来，对郑阿姨的抗拒便多一分。
因此，小姑娘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玩，也不答应郑阿姨的说带她出去逛的提议。
郑阿姨感受到简思语对她的抗拒，猜不出源由。
只得保持小心，各种讨好简思语。
她这份在富人家当保姆的工作，不少人羡慕，万不能丢。
简思语翻着绘画本，忽然听到窗外有争吵的声音。
是爸爸妈妈回来了？
她家是三层别墅，位于一个高档的富人小区，无论绿化还是安保都做得很好。
简思语的房间朝南，有一个小阳台，没有封窗。
她爬起来拉开落地窗钻出去。
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爸爸妈妈，而是郑阿姨和一个看起来和爸爸差不多大的男的。
两人在吵架。
简思语皱眉，她听到那个长得很凶的男的称呼郑阿姨为姐。
好像是来找郑阿姨要钱。
“……我前天才转给你两千……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走！”
郑丽芳低喝，她根本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
郑士杰完全不理，他环顾周围，吹了声口哨：
“姐，没想到你在这么高档的地方上班，工资每个月至少上万吧，两千？你打发叫花子呢。”
说着推开郑丽芳，要往别墅内走。
郑丽芳拉住他，气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郑士杰吸了吸鼻子，睁着发青的双眼，拉长音调：“没钱，给点钱用。”
郑丽芳咬牙：“那你先出去，我等会儿转给你。”
“现在就转，两万。”郑士杰甩开她的手。
“我哪有那么多！”
郑士杰嗤笑一声：“你雇主住这么大的别墅，里面值钱的东西肯定不少，我进去拿点呗。”
郑丽芳脸色大变：“小区里有安保巡逻的！”
“那我就说你指使我偷的呗。”郑士杰满不在乎，抬手擤鼻子。
郑丽芳气得浑身发抖。
她深知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被安保发现，到时候她肯定会丢掉这份工作。
哆嗦着拿出手机，给郑士杰转去两万：
“这下可以了吧，你快走！”她用力推他。
郑士杰收了转账，脸上有了喜色：“谢谢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我爱死你了。”
郑丽芳铁青着脸赶他。
“急什么，姐，那是你雇主家的小孩吧。”郑士杰忽然抬手往上指。
郑丽芳顺着望过去，见简思语正往这里看后，表情一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郑士杰朝简思语挥手，电光石火间，他并不正常的大脑作下一个决定：
“小妹妹，来来来，叔叔带你去玩。”
他攘开阻拦他的郑丽芳，大步冲向别墅洞开的大门。
郑士杰今年三十二岁，无业游民，啃老啃姐。
刚开始还算正常，后来染赌博和毒瘾。
没钱了就找父母要，把父母的家底掏空后，就找已经嫁出去的姐姐郑丽芳。
多方辗转，打听到郑丽芳在富人家中当保姆。
但他不知道郑丽芳工作的具体地点。
最近“断粮”，他的情绪处于非常暴躁的阶段。
前几天开着一个狐朋狗友的破车到处溜达发泄。
随后因为身体出现反应，不得不停在某条街道平息。
期间他不停拨打郑丽芳的电话，终于郑丽芳接了，但郑丽芳只说自己没钱。
这个时候，有个老头不停敲车窗，搁那叽叽歪歪。
郑士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一腔怒火炸燃大脑。
扔掉手机，脚踩油门，将那老头撞飞。
等过了一段时间，他才稍稍清醒，立刻把车还掉，躲了起来。
连续几天发现没人找，他觉得没事了，身体难受得厉害。
他想，既然郑丽芳这么绝情，那他也不用给她讲情义。
于是，郑士来给郑丽芳发了张她女儿的照片，还有一条语音：
“姐，不理我的话，我就去找小侄女了。”
果然，发出去不过几秒，就收到郑丽芳的回复，外加两千的转账。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他让朋友帮忙，查到郑丽芳是哪个家政公司的。
然后以家属的身份去公司问，得知了郑丽芳的住址，以及雇主方信息。
想也不想的，郑士杰直接去雇主那找郑丽芳。
早上他就到了，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成功混进小区。
他费了这么大劲混进来，才让郑丽芳给两万。
两万能支撑几天？
来都来了，干票大的。
大脑已经被疯狂占据的郑士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把那小丫头片子打晕带走，到时候就可以勒索她父母要很多的钱。
简思语先是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个很凶的人要跑进来。
她吓得小脸发白，下意识转身——她要把门反锁起来。
但就在这时，小女孩眼睛突然瞪大。
她看到那个人扑通一声重重摔倒，他的背上凭空多了一个人。
简思语懵懵地抬手揉眼睛，揉完再看。
那是个年龄很大的爷爷，穿着她在街上看到过的打扫卫生的环卫服。
警车来了，将郑士杰和郑丽芳一并带走。
简思语的父亲跟着一并去往警局。
简思语的母亲搂着简思语，一边怒骂郑丽芳，一边安慰她。
“妈妈，你有看到那个爷爷吗？”
“什么爷爷？”
简思语眼睛一亮。
这下她可以向秦书言炫耀，自己也遇到鬼了！
又想到右右之前给她说的，可以送鬼去往生。
这个爷爷肯定是好鬼。
于是她悄悄给好朋友发语音：
“右右，我遇到一个好鬼爷爷，你能送他去往生吗？”
醒过来看到消息的右右立刻回复：“可以呀~”

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
环卫工人没有家人，年轻的时候妻子与女儿因一场事故逝世，那之后他便独自一人生活。
被郑士杰撞飞，直到天亮才有人发现他已经冰凉的身体，报了警。
从某方面来说，郑士杰是幸运的，因为那段路的监控正好出现问题。
所以警方没有查到他头上。
环卫工人的身体总不能一直放在警局，他又没有家人。
最后还是警方送去殡仪馆进行火化。
本以为难以找到肇事者，没想到才过去几天，他自己跳了出来。
——郑士杰在警局里，竹筒倒豆子似的，主动吐露他隐瞒的那些罪行。
加在一起，足够喂他一颗枪子儿。
环卫工人听了话唠鬼的建议后，找到郑士杰，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它只是一缕游魂，连生前的记忆都不太多。
而它都触碰不到郑士杰，只能幽幽跟在他身边。
直到发现郑士杰好像要对简思语不利时，它空白的大脑瞬间生出强烈念头：阻止他。
然后……它就能触碰到郑士杰了。
它跟着去了趟警局，本能地让郑士杰老老实实吐露所有。
做完这些，它也不知道该去哪，似乎应该听从召唤去往它该去的地方。
但它有点想再看看简思语。
它觉得当时那个小朋友好像看到了它，想去确认下。
它遵从自己的本能。
事实证明，它的选择是对的。
小朋友不仅看得到它，甚至还带它去见了另一个小朋友。
它沐浴着那个小朋友加在它身上的祝福，去到冥府。
由于右右送它往生时，因为简思语的关系，附带上一句“留言”。
它的判案被送到了冥王的案台上。
冥王查看这位小祖宗的留言。
“冥王叔叔，可不可以让它转世到思思妈妈的肚子里呀？”
环卫工人根据功德判定在三级，随机往小富人家中转世。
简家倒也符合，没有越级。
如果是越级的话，冥王还得考虑考虑。
但右右的留言只是将它的随机变成指定，相当于让帮忙顺便打个饭。
在知分寸这点上，右右可是从不踩线。
冥王大手一挥，准了。
几个月后，简思语多了个乖巧可爱的弟弟。
父母虽然对她的关注少了许多，但她并不难过。
因为弟弟十分粘她。
哭闹的话，一贴着简思语立刻安静。
连带着简父简母觉得分外神奇，认为简思语很特殊。
于是再没有疏忽过她。
当然，这都是后话。
右右班上有个比较胖的小朋友，名字叫童阳。
他之前老是喜欢扯右右的辫子，右右不理他，他就换一种方式捉弄右右。
秦书言挺身而出，和童阳扯了头花后，两个小朋友倒玩在一起了。
简思语说秦书语这是背叛。
秦书语反驳：我这是化干戈为玉帛。
简书语听不懂。
偶尔秦书言还会带着童阳加入右右和简思语，童阳向右右道歉，右右接受了他的道歉。
童阳家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超市，会带各种各样的零食来学校。
右右和简思语在家里被禁止吃垃圾食品。
所以童阳带的那些种类繁多的零食，很得两个小女孩的喜欢。
关系近了之后，童阳才告诉他们，说他爸爸是个网红，全网粉丝上千万。
知名度比一些明星还要高。
右右的“海绵佩奇”在短视频平台的粉丝量才破百万呢。
在她看来，千万粉丝是十倍的她，好多呀。
于是放学回家，她和哥哥分享这件事，并央求哥哥搜索童阳爸爸的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