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惯了这绝俗的容颜,谁又能入他的眼呢?还是不看的好,不,再看一下,再多看几眼。枫念晴努力尽量不眨眼,直瞅着灰火。
枫念晴这好恋美色的心,不是同父亲学来的,那么肯定得自那个数年前和他们有着不小缘分,影响他们父子俩颇深的人,而且是他不太想再见到的人。就不知那人现在又在做啥不值得赞扬的坏事了。
「别乱动,你这样我没法替你换药。」
盼了好几个时辰,一直担心得无法好好休息的枫擎扬,终于盼着那双爱勾人魂的桃花眸子睁开,才终于放下心头的忧虑。
身受重伤和剧毒的樊琏,因为虚弱而乖乖不动几天后,身体稍稍恢复了些。能动却还不能跑的他,想不到现在就开始不规矩。
「不要,我好几天都没吻你了,你不让我亲,我就不让你换药。」
「樊琏!」好说歹说都说不过只会耍赖的樊琏,枫擎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他又不能痛揍病人。
「不让我吻你,不然换你吻我好了,我只要被你一吻就会好得更快,说不定明儿个我们就能离开这儿地方了。」
听他说得跟真的似的,枫擎扬叹道,反正他总是说不过他,总是被他唬住,被他拐骗,然后掉进他设好的陷阱里,无法逃脱。
最近枫擎扬开始认命,谁教他五年前不小心惹上了这个小麻烦,而今怎么也没法子甩开。
「只要吻你一下下,你就会乖乖地让我换药?」他得先得到保证,以免又被他唬弄,老是赔了夫人又所具。
「真的。」难得的正经,够诚恳吧。樊琏将别有深意的邪笑藏匿在他俊帅的脸庞后,狐狸尾巴更是隐在衣内,一点也没露出来。
「唉。」轻轻一叹,为避免他的伤口恶化,枫擎扬只得忍下羞耻,怯生生地送上他的唇瓣。
本来蜻蜒一点水便要飞离,却被早先料到的大手按住后脑勺,加深加长这睽违已久的吻,濡沫相融,分不清彼此。
好不容易被放开,枫擎扬瞪大眼,捂着嘴,那澄澈的眸子映着得逞的佞笑。
「你!你让我吃了什么?」
「嘿嘿,我没想到义弟留下来的是这样的好东西。这几天我闲着无聊,趁你替我熬药时,将它拿来出来把玩时发现的,这瓶子有双瓶口,一边是用抹的,一边是用口服的。」
「樊琏!这种时候你在做什么?」体内的毒性虽散尽,但肩胛上深入数寸的伤口,并不是一两天便能痊愈的。是病人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好好休养,早知道就不要救他,为他疗伤,让他自作自受、白生自灭。
突然一股灼热自身体内部炸开,枫擎扬面色愀变。
「这么快,这药可真好。」
紧闭着双唇以防怪异音调外泄的枫擎扬,只能以逐渐迷蒙的眸子努力集中精神怒瞪,他转身欲离去,自行平息体内的怪异感觉,太、太恶劣!
「啊!好痛!」看他要走,挣扎着想起身拦下他的樊琏牵动未愈的伤口,难受地大叫,叫得非常、非常惨烈,好像快死了般。
现在已死不了的他,会不会叫得太过夸张?但总是上当的枫擎扬却仍是学不乖,他不忍心地向他走去,想查看他的伤口,为他重新上药。
樊琏把握良机,以没受伤的手擒住枫擎扬,再以受伤的手胡作非为,为何以负伤的手乱动?因为他笃定枫擎扬会因顾忌弄痛他而不敢挣扎,那么他就铁定能得逞啰!
果不其然,枫擎扬仍是着了道,在药效遍及全身前不逃,待效力散开,便再也逃不开。
「啊!哈哈……」被执拗地撩拨及强烈的药力所折,枫擎扬很快地神智涣散,只剩难耐的热,几欲烧毁全身。
「过来,我手痛不能帮你,要就自己来。」
「不……呜呜……不不……」又被他惹哭,枫擎扬不轻弹的泪愈溢愈多。
「又说不,难不成你不想要吗?还是你想让我伤口裂开?」
都不要,枫擎扬纴着眼眶,醉痴狂态,走不了又离不开坏人,他别无选择地向樊琏靠近。
「这才对,乖,就是这样,唤……好舒服,扬,你真棒!」
克制不住自己,枫擎扬狂浪地在樊琏身上摆动,淫荡动人,只为那坏蛋呈现,只在他面前放浪。
关不住的浪吟充斥着,久久不散,也挥不开噬人的热……
好热……
尾声
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城镇,越过一个接一个的乡野,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座落着一个市集,当地的人们正为着将近的年关忙碌着,不时有匆忙的人们来往穿梭。
由天际缓缓飘落的白雪,在辽阔的空中飞舞,雪花飞至一道飞扬利落的剑眉上消逝,也许是没入其后檀黑的秀发,或是融化在秀丽的额上,不得而知。
「别走那么急嘛,我身子虚。」说罢还逼真地喘个几声,以表所言不假,真不假?别骗人了啦!
「哼!」上了多次当,总算学乖了的枫擎扬,心一硬,继续往前赶路。若真如他所言,那也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谁。
噢,我的晴儿,别怪爹,爹不是故意这么慢还不去接你,爹也是非常舍不得你的,爹马上就赶来了。他在心里不断地道歉,都怪那贼小子,死性不改,拖延了行程不说,还害得他身心俱疲,真巴不得能甩开他,甩得愈远愈好。
枫擎扬又嘀嘀咕咕个没完,这全都是某人害的,而那某人还死皮赖脸地在后头大声嚷嚷,好不丢人。
枫擎扬强打精神,加快脚步,拉开两人间愈来愈长的距离,恨不能再长生。
「扬,你不能丢下我,我伤口好痛,走不动了,扬、扬!」
大老远地便能听见这凄惨的喊叫,彷佛被人丢弃的小狗,不断呼喊着主人的名字,盼主人能回头,再施舍他的爱。
天可怜见,他究竟造了什么孽,非落得大庭广众下当众出丑不可。
想加快的步伐却违背心意地慢了下来,渐渐地止住,再来,无奈地回头,这实非他所愿。
他非封了他的口不可,丢脸哪!
樊琏敛起得意的笑脸,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得同情。「我饿了。」
「一下喊累,一下又喊饿,樊琏,你闹够了没!」枫擎扬没好气,更没多余的耐性。
「可是我真的饿了嘛!」低头是为了掩住得逞的邪笑,也是为了看起来更像小媳妇般委屈。
拜托,是谁比较委屈!枫擎扬忍着不在众人前大喊大叫。
「刚刚不是才吃过包子?」
「那只是点心,塞塞牙缝的嘛,一下子便又觉得饿……」
饿这个字拖得又臭又长,才慢慢消散在风中,这也太过强调了吧?
「真的饿了?」
会这么间就表示他又快被自己给说服了。
扬,你又上当了!这些话当然只能搁在樊琏的心底,满脸仍是骗死人不偿命的诚挚。「嗯,饿了。」
「好吧,唉。」再叹多少声,仍避免不了会为樊琏着想的枫擎扬想着,也许他该狠下心,砸下所剩不多的盘缠,买匹马儿,再买样晴儿喜爱的东西,才能赶得上与儿子一同迎新春。好,就这么办。
仍在洋洋得意诡计再次得逞的樊琏,没想到魔高一丈的自己也有栽倒的一天,他千方百计构筑的拖延战术,看来也拖不了多时。
问樊琏为何要拖延?还不就是为了不让心上人的注意力被分散,连亲生儿子也不成;他要缠着他,缠他一辈子不放。
哔一长声,划破天际,随之而来是震翅的巨大声音。
「扬!」有点年纪又不算太老的樊琏不改年少时的张狂,大声吼叫,想比过巨翅的巨响,准确无误地传入另一人的耳里。
肩上轻轻一耸,任鹰儿们再度展翅于无根的天空,枫擎扬这才转首响应某人的呼唤:「叫那么大声想吓人哪!怎么还像十七、八岁的少年,一点也不稳重。」
「你不会觉得你养得太多、太多了吗?一代接着一代,愈来愈多。虽然它们并不全然依赖你,只是念旧地盘旋在你身边,不会造成多大的困扰,但你不觉得实在太多了吗?」他已经忍很久了,今日不吐不快。
「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们会带给我任何困扰,况且我会替它们疗伤或遇上它们,这一切都是缘分使然,既是缘来,何不随缘?」
不知为何,枫擎扬和老鹰们总有着不小的缘分,好几回不经意救了几只,好几回喂了几次后,认识的再带来不认识的。他们便如有缘人,愈聚愈多,友谊愈结愈长,每每重游旧地,总会遇上旧友及新友。虽然它们来来去去,一点也不受拘束;可是他也不会觉得寂寞,只因它的身边有着一个不变的人,长相左右。
「可是我不喜欢它们……」走了一个枫念晴又来一大堆赶也赶不走的老鹰,正欲同枫擎扬抱怨他分散了该对他的专注,减低他对他的关心的樊琏,被朝着他俯冲而来的老鹰打断。
「哎呀,很痛耶,你这只臭小鹰,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就是那只背上有着明显伤疤的小鹰,它老是爱对他作怪,不是啄他的衣服就是叼他的发束,再戳他个几下。它以为它在天上飞他就对他莫可奈何?错,大错特错,从没有人能占他樊琏的便宜,只有他能占别人的,就算是动物也不例外!
天地间所有万物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配得上他的例外。
他该动动他很久没练的身子,好好地和它较量较量。
枫擎扬笑看像个长不大小孩的男人,使诈地想拐下天空中的小鹰,乘机将它逮住;但闪神问,错失良机的他让小鹰有所警惕,反倒突地飞低戏弄他。
谁教他要在他身旁笑得那么迷人,害他神智恍惚,让小鹰逃过一劫。
一个大男人竟被一只小鹰戏弄,这事要是说出去,岂不丢人?看来要让那些痴痴迷恋他的小姐们失望啰。
「站住,你给我下来!」
仰头对着小鹰大吼的樊琏看来真有几分小孩的单「蠢」,待会儿肯定被小鹰整得沮丧莫名,那他就得再好好地安慰安慰他了,枫擎扬心想。
「嘿嘿,就不信我堂堂樊琏会斗不过你!」不过是抓着一只还不懂人心险恶的小鹰,值得如此得意?樊琏的下巴似乎翘得更高了。
「放了他。」枫擎扬心疼这些鹰儿们,如同心疼独子枫念晴。不知羽翼已丰离开他身边的枫念晴过得可好?有没有像他一样不幸遇着歹人,被骗得体无完肤?应该不会这么惨吧?世上倒霉的人不会这么多,且这么刚好又都姓枫。
又在想枫念晴那死小鬼了,这是最让樊琏嫉妒,却又最无计可施的。没办法,他唯一的血亲,断也断不了,他只得认了,但他可以转移他的想念。
小鹰的叫声唤回枫擎扬飘远的意识。「樊琏,你弄痛它了,快放开它!」
「可以,但你也知道我的为人。」
又和他谈条件,又想占他便宜,唔,总有一天他要让他好看。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什么事都答应我?」
又听见小鹰不舒服的叫声,枫擎扬口得应允。
「那么首先我要你脱光衣服帮我刷背,接着将自己的一手一脚绑在床上等我,再张开双腿仰卧在床,然后……」
噢……别再说了!只可惜枫擎扬的乞求一直不被听见。
等樊琏说完一大长串的要求,放走小鹰,枫擎扬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无法正常言语。他还是不能、很不能习惯他那张极不正经又泛满桃花的嘴脸!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