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观岳早听说过时熙妈妈跑了的事,之前还奇怪,结了婚怎么个跑法?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们根本没结婚。
“熙熙爸爸也确实收心过一段时间,对熙熙和妈妈都很好,也发誓要认真工作,好好养家。”虞葭玉继续道,“据说在认识熙熙妈妈前,时爷爷曾给过熙熙爸爸三次机会去投资项目,都亏得很惨,因此时爷爷本打算不再让儿子接触生意上的事。他想的是以后要么将公司传给孙子孙女,要么直接卖掉。可看到改变后的儿子,时爷爷又心软了,也是希望他们一家过得更好,便给了他第四次机会。熙熙爸爸也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在再一次投资失败后,他选择借高利贷堵窟窿,伪造自己成功的假象。”
虞观岳恍然大悟,时爷爷以前生意做得不小,就算时熙爸爸再不会投资,时家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快就一无所有。如果是借高利贷,以时爷爷的性格,肯定会自己还,而不是去报警,那就难怪了。
“时爷爷卖掉公司替儿子还了债务,之后时家就一落千丈。而熙熙爸爸因为没有公司可以折腾,无所事事、心里不平衡,又开始找女人玩,渐渐连家都不回。他长了副好皮囊,没钱也玩得开。”虞葭玉无奈道,“熙熙妈妈终于死心,恰好也认识了一个有钱人,对方想带她出国,但不接受她带孩子。熙熙妈妈跟时爷爷交涉后,选择放弃熙熙,偷偷离开。”
虞观岳想到时熙做梦都在喊“妈妈别走”,端起茶杯灌下去一大口茶水。
虞葭玉看他一眼,继续道:“原本时爷爷知道儿子不靠谱,也曾偷偷给熙熙留下了一笔钱。可是……”
她说到这里就不肯说了,虞观岳知道时熙是真没钱,忍不住追问:“钱去哪里了?”
“熙熙爸爸跟姜碧青结婚,时爷爷是同意的。因为姜碧青够凶悍,管得住熙熙爸爸。毕竟是唯一的儿子,老人家还是觉得,他最好能有个家庭,不然自己死都不放心。怕他们对熙熙不好,时爷爷也提前说好了,让熙熙跟着他生活,互不干涉。”虞葭玉说,“老爷子心是好的,也尽力想让各方都满意。可现实是,姜碧青跟熙熙爸爸依然有很多矛盾,有一次两人互殴,姜碧青差点连命都丢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姜碧青的妈妈查出身患一种罕见病,治疗费用极高,时爷爷的性格,做不到见死不救,于是将积蓄都拿出来了。”
她说到这里,裴司隽忍不住插嘴:“所以,我真的不能理解……”
“时爷爷要不是那种性格,当年就不会尽全力帮扶爷爷,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虞家。别人说什么都可以,我们不能说。”虞葭玉打断他道,“时爷爷原本想着自己还能挣钱,可一连串的打击,让他的身体出现问题,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然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同意时熙跟阿岳结婚。”
虞观岳心里仿佛坠了块大石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爷爷是好人,但他在教养孩子的过程中,应该存在不小的问题,才会导致熙熙爸爸后来变成那样。当然,他也因此付出了代价。”虞葭玉叹了口气,“而熙熙是所有人里最无辜的,命运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却要她被动承受……所以,不管怎么样,对她好点。另外,熙熙从小跟在时爷爷身边长大,性格难免受他影响,你也替她把把关,别傻乎乎的谁都帮。”
虞观岳将茶喝出了酒的架势,一口气连干三杯,然后才道:“好。”
见他这样,虞葭玉便知道自己无需多说,转开话题。
闲聊几句家常,虞观岳告辞离开。
裴司隽跟着起身:“老婆,外面热,你就别出门了,我去送送我小舅子。”
“……”虞观岳不理他,只是对虞葭玉道,“二姐,以后在外面离这小子远点,我真担心他被人揍连累到你。”
“行了,你俩别斗了。”虞葭玉也站起身,对裴司隽道,“我去送阿岳,你好好在这里等我,不许跟出来。”
裴司隽:“……好的,老婆。”
虞观岳丢给裴司隽一个得意的眼神。
“你小子少嘚瑟。”裴司隽愤愤道,“有你来求着喊我‘姐夫’的时候。”
虞葭玉不想跟他俩车轱辘话来回说,当先走出包厢。
虞观岳也跟上去。
姐弟俩一前一后下楼,虞观岳状似玩笑地问:“二姐,裴司隽那小子哪里好?你当初看上他什么了?”
虞葭玉款款走下楼梯,方才回头冲他一笑:“你身边有那么多示好的人,你怎么就独独跟他成了好朋友?”
“朋友和爱人哪里能一样?”虞观岳和她并肩走入长廊,“我记得当时反对你们的人不少,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他了?”
虞葭玉没有回答,而是抿着唇一直笑,笑得虞观岳心里七上八下:“二姐?”
“傻阿岳。”虞葭玉抬手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下,“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心里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二姐你说什么?”虞观岳视线闪躲,“我听不懂。”
“好吧,那我就再说清楚一点。”虞葭玉摇摇头,无奈道,“你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在附近办事,也不是为了探望我们,其实就是来打听熙熙家旧事的,对吧?”
虞观岳:“……也,也是为了看你们。”
“那就是说,主要还为了打听熙熙的事。”虞葭玉抓到重点,“你是那种会关心别人家事情的人吗?如果是,早在和熙熙领证前,就该对她家了如指掌,而不是现在才来问吧?”
虞观岳一时无法反驳。
“当你为了一个人,关心自己平常不关心的消息、改变自己的喜好和习惯、无数次突破自己的底线、纵容她在你的世界里肆意妄为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虞葭玉看着他笑道,“承认吧,傻弟弟,你就是喜欢她。”
时熙跟虞观岳说回家见经纪人其实是个借口,但当她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经纪人竟真的等在家里了。
“学长。”时熙给他拿了点零食,“你过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要是我今天不回来呢?”
“我也以为你们今天不会回来呢,只是刚好从你家门口路过,就顺便进来问了一句,说你们一大早就让司机开车去接,那肯定是要回来的嘛。”经纪人说,“也是挺意外。”
时熙总感觉他这话有点怪,但也没多想:“那你找我什么事啊?”
“当然是正事!不然怎么能这个时候来打扰你呢?”经纪人快速道,“按照你教的方法,黑粉的事情,有了重大进展。我们查到一个名叫‘时熙滚出娱乐圈’的群,里面全是你的黑粉,对你恨之入骨,不拿工资也天天到处黑你。群里有个管理员叫‘蠢货不配得到幸福’,之前直播间黑你的节奏,大部分都是ta带起来的,还会教群友话术。那些所谓的业内消息,也都来自这个管理员。MD,这人才是蠢货好吧,气死我了……”
“有人扒出这个‘蠢货’的信息了吗?”时熙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
经纪人气势顿时蔫了一大半:“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动作太明显,对方好像有所察觉,最近突然收敛了很多……你放心,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肯定能查出来。”
“有所察觉?”时熙心里闪过一个人影,沉吟一瞬,道,“你将这周搜集的资料传给我,ta不动你们也先别动,等我看看再说。”
“好的。”经纪人赶紧将这周的资料传给她,完事后左右看看,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问什么就问吧。”时熙边收文件边道,“我看你憋半天了。”
“虞先生没跟你一起回来?”经纪人半遮半掩地问,“你俩这应该是第一次吧,他都不陪着你,是不是有点……不太心疼人?”
“你在说什么?”时熙震惊地看着他。
什么第一次?
经纪人眨了眨眼,还在想怎么说,时熙已经反应过来了,打开手机去看热搜。
有了书中的经验教训,因为知道自己会被攻击,她现在一般不会主动去看热搜,因此对很多消息就不知道。
热搜榜上,#时熙虞观岳开房#挂在第一位,已经爆了。
时熙:“……”
不知道还以为他俩出轨了呢,正经夫妻一起住个酒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时熙将手机锁屏,扔到一边。
“不看看评论?”经纪人很好奇她现在怎么有那么强的定力,以前有事没事就搜自己名字找评论,现在竟然连热搜评论都可以不看了?
“不看,有什么好看。”时熙说,“无非是说我俩撒谎呗。”
“也没那么夸张。”经纪人显然已经看过无数遍了,“这种言论也有,但占比很少,大概只占了10%不到;大部分还是CP粉在磕糖,得有个50%-60%的样子;还有一部分乐子人……”
“你最近是统计做太多了吧?”时熙打断他,“别说了,我任务还没做呢,不要影响我。”
经纪人问:“什么任务?”
时熙:“你忘了?本来上周就该由女嘉宾安排约会的,但因为苏苏受伤,延迟到这周了。”
“什么时候说的?”经纪人有点懵,“我看直播结束的时候,没提这事啊,那你抽了什么卡?”
“今天早上发消息通知的,没抽卡,女嘉宾自由发挥。”时熙苦恼地揪头发,她宁愿抽几张卡来限制一下,命题作文真的更好写啊,“我哪安排过约会?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建议没有,意见倒是有一点。”经纪人说。
时熙问:“什么意见?”
“上次虞先生安排的约会,网友反响特别大,都快将虞先生夸上天了,这次你可不能输。”经纪人的胜负欲来得莫名其妙。
上次节目播出,恰逢苏苏受伤,节目组没有安排大家一起看。时熙也就没关注,更没看热搜。但她偶然从工作群里看到一眼,小助理们讨论很热烈,都在夸虞观岳浪漫。
想起这些,时熙就更郁闷,要是虞观岳当时随便敷衍一下,她这次也能敷衍了。塑料夫妻嘛,谁要认真约会?
问题是虞观岳认真准备了,就搞得她很为难。
“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时熙不想和经纪人说话。
“别呀,我虽然也没什么经验,但两个人一起讨论,总比一个人瞎想要好吧?”经纪人不想走。
“我俩在一块儿,妥妥的卧龙凤雏。”时熙想起书中的剧情,“还不如一个人。”
经纪人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一拍大腿:“我有主意了!”
时熙心里在跟自己强调“千万不能让经纪人出主意”,但因为实在没有方向,还是忍不住问:“什么主意?”
“约会要想让对方满意,要么浪漫,要么攻心。浪漫这条路,你大概是比不过虞先生了,我们可以攻心。”经纪人显然早就想好了,说得可流畅,“虞先生喜欢什么,你就带他去看什么玩什么吃什么;或者他有什么遗憾,你帮他补上。比如,假设虞先生小时候很想去坐摩天轮,但一直没去成,你带他坐了,他肯定很感动……”
“虞先生小时候想坐摩天轮没机会?”时熙看着他,“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经纪人:“……就是举个例子嘛。”
“主意很好,但是别出了。”时熙摊手,“我不知道虞先生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遗憾。”
“你问呐!”经纪人恨铁不成钢,“你说人家没长嘴,自己也没长嘴?”
时熙:“……”
“好吧,直接问可能太明显,缺少惊喜。”经纪人又帮她找补回来,“你可以找别人问,找了解他的人问。”
时熙第一个想到是虞观岳的爷爷奶奶,经纪人紧接着却又道:“你知道你家虞先生有个好朋友叫裴司隽吗?”
时熙知道这个人,但不熟。
“裴司隽跟虞先生从来一起长大,后来跟虞家二小姐虞葭玉结婚,摇身一变从好友变姐夫,据说虞先生还不高兴了好久。”经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什么都查清楚了,“因为年龄等差距,二人的爱情遭受到了巨大阻力,婚后他俩没有再依附各自的家族,而是自己做生意,你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吗?”
时熙刚要说话,经纪人又抢着道:“酒店和茶楼,但这只是表象,他们其实主要是卖消息,新时代的‘江湖百晓生’。”
时熙:“……”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经纪人说,“不用你出面,我找人去帮你买,保证他们不知道是你。”
“你确定你的消息是真的?”时熙怀疑地看着他,“按你这说法,他俩已经在法律边缘游走了。”
“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做得那么明显了,人家卖的也是公开信息,不是什么隐私。”经纪人说,“这样吧,我去试试,要是能成功,你便参考参考。要是不能成功,你就当我没说过,怎么样?”
时熙确实没什么好主意,问家里的长辈又怕他们多想,于是也没拒绝。
经纪人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
时熙下午去了趟疗养院,陪几位老人吃过晚饭,又待了一阵才离开。
疗养院离得远,到家便有点晚,快十一点了。
时熙下车的时候朝旁边扫了眼,微微一愣——车位是空的,虞观岳还没回来?
正思量,身后有引擎声由远及近。
转头一看,虞观岳常用的车已经进入车库。
时熙想到昨晚的事情,到底还是有点尴尬,不想和他打照面,便打算赶紧溜。
才抬起脚,就听到有人喊:“时熙老师!请等一下!”
回头一看,是虞观岳的助理从车窗探出头来在喊她。
时熙怕虞观岳有什么事,只得站住。
车子转眼到了跟前,后座车门打开,助理先下车,然后去扶虞观岳。
虞观岳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双眼半睁半闭,看不清到底是清醒还是昏迷。
“这是怎么了?”时熙吓了一跳,急忙上前。
她从没见过虞观岳这样。
“虞总今晚应酬,喝太多酒,有点醉了。”助理看着时熙,“我还得回去送份很重要的文件,能麻烦您照顾一下虞总吗?”
时熙这才闻到浓烈的酒味,当然不好拒绝,赶紧将人接过来:“交给我吧。”
“谢谢时熙老师,辛苦您了。”助理将人交到她手上,飞快上车,催着司机赶紧走。
看起来是真着急。
时熙目送车子开走,才转头喊虞观岳:“虞先生?虞观岳?你还好吗?”
虞观岳“唔”了一声,听不出是不是清醒。
“看来真是醉得不轻。”时熙叹了口气,“能自己走吗?”
虞观岳没吭声。
“看来是不太行。”时熙嘀咕一句,“我还是叫阿姨吧,别把这么金贵的你摔了才是……”
她刚要张嘴喊人,虞观岳像是站不稳,忽然朝前跌倒,时熙情急之下两只手一并伸出去扶他。
虞观岳脑袋靠在她肩膀,手臂合拢,将人扣在怀里,紧紧抱住。
时熙动弹不得,半晌才回过神来:“真是没想到啊,洁癖的虞先生喝醉酒竟然喜欢乱抱人。”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虞观岳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只是很想抱抱她。
时熙最后还是叫来了管家, 两人一起将虞观岳扶进屋。
管家有点惊讶,小声跟时熙说:“我来虞家这么久,第一次见虞先生喝醉, 他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助理说是应酬。”时熙倒是没多想,生意场上, 再厉害的人也总有不得已的时候。
虞观岳怎么会是借酒浇愁的人?
绝不可能!
管家眼神明显有点不信,但也没再说什么。
时熙注意力都放在了虞观岳身上。
他醉是醉, 但除了最开始抱她那一下, 后面倒是一直很配合,没让他们怎么费劲。
进到客厅,可能是灯光太亮堂刺目, 虞观岳眨了眨眼,看起来清醒了一点。
他推开管家, 自己往前走,但脚步踉跄了一下。时熙本来也准备松开手, 见状忙又紧紧扶住,扭头对管家道:“煮碗醒酒汤来吧。”
她扶着虞观岳坐电梯上二楼,这还是时熙第一次到二楼, 忍不住扫了一眼。整体装修简洁低调,除了墙上几幅书法字画, 没有多余装饰,和虞观岳性格完全一致。
虞观岳的卧室里就更整洁得像3D模板,让时熙感觉自己站在里面都格外违和。
“你好点了吗?”时熙将虞观岳扶过去坐在床边,想说让他直接躺下。
结果虞观岳又自己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嘴里依然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时熙以为他是想吐,不太放心, 跟过去问:“你想干什么?需要帮忙吗?”
问完才意识到,去洗手间也不一定是想吐,可能是想上厕所,于是赶紧又返回来。
不过,虞观岳也不是想上厕所,他只是洗了把脸,很快便出来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额前的头发和衣服领口都湿了一大片。
这和日常干净整洁的虞观岳很不一样,荷尔蒙爆棚,时熙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两眼。
“谢谢你。”虞观岳洗过脸后,看起来清醒了很多。
“不客气,应该的。”时熙笑道,“昨天晚上你不还照顾我了吗?”
她本来因为醉酒挺不好意思,现在看到虞观岳也会喝醉,莫名感觉也没那么尴尬了。
虞观岳“嗯”了一声,修长手指搭在太阳穴揉了揉,看起来还是难受。
“头疼?”时熙注意到他的动作,“那你快躺下休息吧。”
虞观岳点点头,却拉开衣柜,说:“我先洗澡,换身衣服。”
时熙:“……”
这人的洁癖真是没救了。
醉成这样,还这么爱干净。
刚才他去洗手间,不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从外面回来,没换衣服就坐床上很不干净,才强行开机清醒过来吧?
怎一个“牛”字了得!
“那你洗,我……去看看醒酒汤煮好没有。”时熙赶紧溜之大吉。
惹不起,太可怕了。
时熙直接回到自己卧室,本来是不想再管虞观岳,反正家里有管家有阿姨,肯定比她经验丰富。
但良心还是有点过不去,虞观岳帮她的忙不少,她就这么丢下他好像有点不仗义——他醉得那么厉害,万一在浴室摔倒怎么办?
而且,她没和管家打招呼,万一他们认为她还在虞观岳房间,也以为她能照顾好,就没去看他,岂不是弄巧成拙?
时熙本来都躺下了,这么一想到底放心不下,赶紧又爬起来。
她从楼梯下到二楼,刚好看到管家端着醒酒汤出电梯。
时熙松了口气,正想和他说那自己就回去了,管家却抢先一步,将醒酒汤塞到她手里:“时小姐,你来得正好,麻烦你送给虞先生,我忘记关火了。”
时熙:“……”
老人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退回电梯。
时熙只得端着醒酒汤来到虞观岳的房间。
虞观岳已经洗完澡,换了干净的睡衣,倚坐在床头,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自己真是杞人忧天,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洗个澡还摔倒?
时熙心里这么想,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只是递上醒酒汤:“喝一点吧,明天不难受。”
“谢谢。”虞观岳接过来,尝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时熙本来想跟他提告辞,见状到嘴边的话就变了。
虞观岳顿了顿,才说:“苦。”
时熙:“……”
想不到啊,看起来无所不能的虞先生,竟然怕苦。
问题是,他还不爱吃甜。
不过,会抱怨苦的虞先生,和平常差别还蛮大……可爱多了。
“要不我去给你加点糖?”时熙又问。
虞观岳摇摇头:“不,加糖更难喝。”
时熙:“……”
虞观岳捏着鼻子又勉强喝下一口,就将碗搁在床头柜上,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喝了。
时熙见他清醒不少,也就放下心来,没有勉强他喝,只是道:“那你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睡不着。”虞观岳修长手指捏着眉心,随意地回了一句。
时熙:“……怎么?还想要我给你唱摇篮曲?”
她本来是一句嘲讽,虞观岳却认真反问:“你还会唱摇篮曲?”
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时熙的胜负欲来得莫名其妙:“谁还不会唱摇篮曲了?”
“那你唱来听听?”虞观岳说。
时熙张嘴:“滚滚长江东逝水……”
虞观岳:“……”
他第一反应是时熙在逗他玩,但很快便想到,他之前几次去见时爷爷,他都在听《三国》,想来是很喜欢。
时熙从小跟着爷爷长大,没准这首歌还真是她小时候的摇篮曲。
心尖像是被蚂蚁叮了一口,初时不觉得有多痛,几乎可以忽略。但那蚂蚁有毒,后续却有绵绵不断的余韵牵扯着神经。
“嘿嘿,不好意思,唱错了。”时熙也反应过来,挠挠头笑道,“稍等,我更新一下曲库。”
她其实算是偏清冷长相,眉骨冷感带英气,五官精致不幼态。如果化浓妆会美艳到稍具攻击性,日常生活中因为眼睛过分明亮清澈,又会给人很纯的感觉。
她笑起来眼睛弯曲的弧度比较大,特别有感染力,好像从来没有任何烦恼。
也是因此,虞观岳之前一直觉得时熙是个娇生惯养、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今天听到时家那些消息,才明白自己对她误会颇深。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却活得如此乐观通透的?
时熙已经换了一首真正的摇篮曲,调子舒缓轻柔,虞观岳只能依稀辨别出她唱的是挪威语,但他听不懂具体内容。
关于时熙的黑料一直颇多,其中有一条便是说她没文化。
看来网友和他一样瞎。
这几天网上很多人在夸苏昕婕唱歌好听,虞观岳不否认这一点。但他觉得,时熙唱歌,谁都比不上。
轻柔婉转,像天外来音。
曲调忽然变得有点奇怪,虞观岳从自己漫无边际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才发现时熙眼皮微阖,竟是已经开始打瞌睡。
她睡觉总是做噩梦,睡眠一直不足,到晚上就容易犯困。
虞观岳刚想要喊她回去,时熙忽然抬手揉了下眼睛:“我怎么把自己哄睡了,好丢人……”
她想起什么,赶紧挪开手去看虞观岳。
还好,他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看起来是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就好,不然还不得嘲笑死我?”时熙小声嘀咕道,“不过,醉酒不能平躺着睡觉啊,万一呕吐物吸入气管,会要命的……”
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轻手轻脚地伸出手,将虞观岳挪成侧躺的姿势。
还好他醉酒后睡得很沉,没醒。
时熙替他盖好被子,还将床头柜上的碗收走,才离开他的卧室。
虞观岳等门关上后才睁开眼,他不习惯侧睡,下意识想要躺平,顿了顿却到底没动。
第二天早上,时熙醒得比较晚,以为虞观岳应该已经去公司了,下楼却看到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和管家说话。
听到动静,两人都看过来跟她打招呼。
“早。”时熙回应一声,问虞观岳,“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头疼?”
“还好。”虞观岳说,“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我什么都没做。”时熙摆摆手,又问他,“今天不去公司吗?”
“嗯。”虞观岳点点头,“休息半天。”
时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日在家里休息,看来昨天晚上谈的项目确实很大,难怪会喝醉。
“看来是谈了大项目,恭喜恭喜。”时熙笑着冲他做了个恭喜的手势,“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你要出门?”虞观岳抓到重点。
时熙说:“打算去疗养院一趟,看看爷爷他们。”
“我跟你一起去。”虞观岳马上道。
“你头疼不要紧吗?”时熙以为他是想去看爷爷,劝道,“没什么事的话,不用去的。”
虞观岳说:“也有点事。”
他这样说,时熙倒不好意思再多说,于是答应下来。
两人吃过早餐,准备出发。
时熙刚登上车,手机就响了,是经纪人打来的。
“学长?”时熙随手接起来。
“熙熙!”经纪人声音听起来特兴奋,“我买到消息了!关于虞先生的喜好……”
时熙:“咳咳……”
她赶紧从车上下去,到旁边简单交流几句后,又挂上电话回来,撑着车门,对虞观岳道:“不好意思,我经纪人临时找我有点事,我必须得见他一面。你自己去疗养院吧,对了,帮我跟爷爷他们说一下,我下午有时间再去看他们,要是没时间,就明天再去。”
虞观岳:“……好。”
时熙不想出门,就让经纪人来家里。又怕被管家他们听到她在背后打探虞观岳的隐私,引起误会,于是直接泡了两杯茶,等在院子里。
经纪人很快赶到,一见面就笑得格外灿烂,肉眼可见的兴奋:“你还不信我,我就说我的办法可行吧……”
“可不可行还不知道呢。”时熙将茶水递给他,“你先告诉我,虞先生到底喜欢什么?”
经纪人说:“游乐场。”
“你自己信吗?”时熙本来都坐直了,闻言整个人往后,靠回藤椅背上,很是无奈。
果然,她就不该相信经纪人能给出什么靠谱的主意。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但这就是事实。”经纪人喝了口水,得意道,“虞先生小时候身体差,只有天气好的时候,才能出门走走,其余大部分时候,都被迫待在家里。像游乐场那种惊险刺激的地方,他当然更不可能去了。所以,虞先生小时候还真没去过游乐场……怎么样,不知道了吧?”
时熙知道虞观岳小时候生病的事,一时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