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直到盛意以为他要拒绝,他突然开口,“要是有一天我变心了,让你被他们笑,你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就分开呗,”盛意也想过这件事,“你要是真的变心了,就不是我喜欢的好人了,到时候我就继续找下一个,我是明星,赚得多长得好看,总不会找不到吧。”
他笑了下,“我还以为你要对爱情失去信心,”
“那不可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对你旧情难忘,肯定要再找代替你的人。”她任性残忍的说,即使是假设也让他微微刺痛。
盛意却突然顿了下,有些生气和茫然,“所以你为什么要假设你变心,你在给我打预防针吗?”
“当然不是。”商岐突然走近,他揽了下她肩膀,又松开,他时常做这个动作,以表示他就在她身边。
继而他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盛意,我要确认你做出这个决定时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不会出现事后后悔的可能。”
“我都二十六了。”盛意低了下头,又抬眼看他,歪了下脑袋,“那你是怎么想的,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她怎么算虚岁把自己算到二十六的,但这不重要,“废话,当然要,”商岐停了下,“你那些cpf不是讨厌我吗,他们这么不相信我,我干脆把你娶回家,我不想让他们看笑话,不想让他们把我的事当做谈资,不想让他们等我们分手那天他们催你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你本来就是我的,我爱你你也爱我,这么愿意指指点点,我就让他们看大结局。”
原来这段话旁听这么羞耻,什么你的我的。
盛意耳根微红,戳他的肩膀傲娇道:“虽然你抄袭我,但记性还挺好的。”
就是让她本人再重复一遍也做不到这么顺。
商岐笑了下,心里仍旧回味她这番陈词,这么动人的一番话,好像把人心都揉软。
他握住她手指,扣紧她的手,“感觉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盛意却踮脚抱住他脖子,特认真道:“不过,我不要他们羡慕,我只要我们幸福。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因为这是我们俩的事。”
男人看着她,眼眸在灯下流光溢彩。
“嗯,我们俩是一边的。”
听到这句话,她眼泪骤然冲出来,刚想伸手去抹,就被他抱起,腰紧箍在男人怀里,她双手撑在他肩膀上,而商岐自下而上的仰视她美丽垂泪的脸,如此楚楚动人。
他懂她,便轻声道:“盛意,我们是家人了,家人能相互依靠,彼此支撑,所以你要开心,不要流泪。”
盛意的眼泪更汹涌。
作者有话说:
bu yao suo wo
ps:管理员不要suo了TAT,内容已经修改,没有直接描写,毫无过界内容。
是情感发展必要描写,感谢,祝您有个愉快一天。
陆弯弯习惯熬夜, 所以接到盛意电话,她还精神着。
刚刚盛意已经微信说商岐来了,可能要晚点回, 她倒也不担心, 可这下说要去香港, 她立刻想到什么, 语气愧疚起来,“不在家里过年了啊,是不是因为我家亲戚......”
盛意轻快地否认,“当然不是, 是我自己想去玩, 再说,年都过了,而且我们大概待几天就回来,到时候和陆爸爸他们一起吃个饭吧。”
陆弯弯懂了, “见家长啊。”
“差不多,你帮我和陆爸陆妈说一下。”
陆弯弯哼哼道:“进展够快的, 刚刚班长q上没找到你给我发消息说要聚一聚呢,你倒好,跑了。”
“高中还是初中?”
“都有。”
盛意想了想, “那你帮我打个招呼好了, 就说我实在不凑巧, 有点工作没做完。”
“是呢是呢, 大明星, 忙着呢。”陆弯弯见她心情确实还好, 就放心下来, “注意安全, 小心别被拍到了啊。”
“嗯嗯。”她乖巧地回答。
盛意接下来要做的事,没和任何人讲,她知道,倘若她和陆弯弯说,她一定劝她别冲动,陆弯弯肯定要为她想好退路,才能支持她做一切决定,但如果盛意坚持,她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不过热恋许下的承诺,如同电视剧的高潮片段,这样的感受和勇气一生难有,得趁着这股风,让婚姻浪漫而隐秘的发生,以求一辈子也不忘记初衷。
不忘记这一天他们是一边的,在全世界犹豫和反对下成为一对,以后是怨偶还是爱侣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多少恋人爱情长跑到不了终点,倘若他们真的走不到最后,没有过名正言顺岂不可惜,倘若能相伴一生,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
出租车,飞机,巴士,一夜奔波,快五点多到达香港,入睡时,盛意已经睁不开眼,模糊和他交换一个晚安吻,再醒来是上午十点。
几乎没有隔断的户型,一下楼就能看到他在西厨房准备早餐。昨晚没有细看,因为到达天还没亮,人困顿无比,这会她才发现这里位置极高,临着江边,视野开阔,美式装修奢华简约,是一间不折不扣的单身公寓。
香港和京州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就连商岐住所风格也不同,甚至本人也不同。
“哪里不同?”他听了挑眉。
盛意左顾右盼,随口道:“更有型一点呀。”
港仔无论几岁,都是酷boy一枚,兼具文艺和痞气,拿一只烟坐在那里便是发呆,也觉得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不过盛意发现商岐早就不抽烟了,按本人说法是他女友,哦,也就是盛意不喜欢烟味,所以再也不碰了。
失去一种摆拍道具,但无损他居家时白色涂鸦T恤和宽松短裤的另类魅力,不必西装革履时,他不严肃冷峻,一张脸时常带轻微的笑意,显得年轻温和。
盛意坐到吧台前还在打量对面墙上贴的电影海报,怎么感觉她看过这部?
商岐递上一盘乌漆嘛黑的墨汁意面,看着有点像黑暗料理。
盛意低头看,迟疑了下,卷起一口,味道竟然相当不错。
他又笑,“你在想什么,我西餐水准比中餐好一大截。”
“你不是说,你只有三明治做的好吃。”
他拉开凳子坐到她对面,“我舅妈是华人,西餐做的非常好,我看她做过,理论知识多少知道一点,不过今天第一次试。”
“你舅妈?”话题顺理成章,引到他香港的家人朋友。
他想了想,道:“我舅舅是做生意的,舅妈是律师,等办完我们自己的事再去见他们。”
他们自己的事……
盛意一手拿着叉子,低头看了眼碗里,又鬼使神差问他,“你确定吗?”
他盯着她几秒,笑了下,却只催促道:“快点吃,等一下口味就没这么好了。”
盛意没得到回答,只能低头乖乖吃面。
她还以为他真的又犹豫了,因为他们下午一路逛过旺角和尖沙咀,欣赏维港,吃过西贡,都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结婚的边角细末。
或许是一夜之后,盛意情绪冷静许多,她倒是不生气,失望难免,还有一点放松下来,又没当过已婚妇女,未婚当然更具安全感。
一时又联想到好多后果,事业,季姐的发飙,措不及防的公关,朋友的大吃一惊,想想也够头痛,索性无需面对更松一口气。
夜晚他们回到家里,盛意洗好澡听见他在和人打电话,又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他在核对她的证件,他看她望了过来,道:“明天要早点起来,我安排好人帮我们第一个登记。”
盛意抓着门框,“可是我查了,不是要提交申请?”
他走过来低头吻了她一下,“所以我说来香港登记,我都能安排好。”
他可真是,神通广大。
她绞尽脑汁,还想说什么,他又推她道:“我帮你选了礼服裙和配饰,你看一下喜不喜欢,不喜欢就再选,好让人明天一早送过来。我的也放在一边了,记得帮我搭配一套明天穿的。”
万一她不喜欢呢,盛意内心腹诽,她没想到还真的这么着急,想了想,盛意又走回房间开始试穿裙子,天大地大,好看最大。
床上乍眼一看是一条颇正式的法式宽领裙,不宽不窄的肩带,穿上身,胸前有小小的弧度,裙摆一边不规则,巧妙拼接,做出了复古的褶皱,裙尾缀了几朵绣制的立体山茶花,整体风格有种含蓄不张扬的俏皮和妩媚。
商岐走进去,看见她站在镜子前转着身子往后看。
“怎么样?”
盛意不得不承认,“还不错。”
她喜欢这种礼服,介于正式和日常的中间,要是真的让她穿类似婚纱去领证,有点太不自在。
他得到回答,有些满意的扬起唇角,伸出手,弯曲手指,轻刮过她后背,“这里太空了。”
他翻出一个黑色盒子,取出里面设计精巧的银链,系在双肩带两侧,按下搭扣,自然垂坠的银链有两条长短不一的尾链落在脊缝上,触感冰凉,在她纤薄的脊背中空下晃荡,“这是什么东西?”
他又摘下来给她看,尾部是白玉雕刻的一朵小玉兰。
盛意笑了下,翘着唇角看他,“你还挺会搭配的。”
“一辈子就一次,当然要用心。”
这话说的太早,可盛意还是不禁翘起嘴角。
他抽出一个盒子,给她展示,“这是左手带的。”
这是一个金镯,金色的一圈做成枝干的纹理和立体的细枝,银片的花瓣层层叠叠,又是一朵山茶,仿佛天然生长在金色的树枝上。
“这个是右手。”
一组四个的戒指,一只手刚好带满,主体的金色更轻盈一点,照旧配了银质的小朵铃兰做装饰。
“你把我当植物园吗?这么多花戴在身上。”
“错,”他插着兜看她照镜子,唇角轻翘,纠正道:“是开在你身上。”
金银玉,三种自古以来就被当做珍宝的器质当做首饰,它们是长久不朽的所在,而花却是光阴里瞬间的美丽,结合起来,好像却是别有一番意味。她拜托他拍个图留作纪念,接过来一看,真的好多花,如同身上有一个春天。
他们俩人在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决定在哪结婚,穿什么样的裙子,以及选择什么样的对戒。
关于对戒,他对此解释,“太匆忙随便选我觉得不好,干脆我们明天一早再去看吧,先选个简单款式,等遇到你喜欢的宝石或者钻石,再买来改戒指。”
这么匆忙吗?她想说就算真的结婚,可以推迟几天准备好,但他似乎没有改口的打算,似乎宁愿仓促,也要先把婚结了再说,盛意就不好意思反对了。第二天他们五点起,开车去一家本地的老式银楼,选定了一对银色素戒充当对戒。
然后又到达一处建筑,才七点不到,上班的人都少,有点旧的“MARRIAGE REGISTER”标识让盛意有些忧虑,这里登记的婚姻合法吗?盛意冒出一串疑问,脚步也随之停滞。
他走远一点和上前的工作人员交谈,过了会看她一动不动,便招手道:“盛意,这边。”
西装革履的经理同他一起回头看,见到那个漂亮内地女明星,心里一系列活动,心想这个八卦要是让港报知道,岂不是翻天。
好在他有职业道德,仍然保持微笑,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盛小姐,我看过你的戏,演的太好了。我女儿是你的忠实fans,还说要去内地见你。”
“那我太荣幸了。”盛意露出淑女笑容,伸出手和他打招呼,浅浅握了下,她的男人穿着衬衫,插着兜看她。
盛意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唇边笑容没停,径直给他们做介绍,“这是我太太,这是我的私人经理,他姓荣,也是我们今天的见证人。”
盛意又同他打招呼,他揽着她的肩膀往里走,“不方便让太多人来,不然消息很快要流出去,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他们?”盛意愣了下。
“钱律师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
私人经理,私人律师,当然能守口如瓶,他还真是安排得当。
盛意云里雾里的签完字,拍完照,宣完誓,她看着手里的东西,意识到自己是个已婚女人的时候,深呼吸一口冷气,手指酥麻。
她真的结婚了?是有效婚姻?户口本上变已婚那种?盛意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一件大事,足以改变人生走向的那种,思绪刚刚混乱起来,这时候商岐的私人律师兼婚礼摄影师,钱崇德开心的拿着相机,快步小跑过来,“盛太太,看看我给你拍的照片,是不是你想要的风格?”
盛意接过来,连续看了十几张,脸上露出微笑,“谢谢,你拍的很好,我很喜欢。”
钱崇德很高兴,“我大学是摄影俱乐部的,可惜好多年了,本来前天听老板交代,我还担心做得不好,立刻开始苦练摄影技术,还好您喜欢,具体的修图我很快弄,然后一起发给您,方便吗?”
盛意觉得他太客气了:“我比你小,你称呼我你就可以,到时候除了修图,能把原件一起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钱崇德道:“我还录了两个机位的仪式视频,到时候也刻在光盘里,留作纪念。”
他又询问盛意喜欢什么风格的视频,有没有指定的背景音乐,或者她是演员,有没有喜欢的导演,他可以试着套用一下模板,难可以去学,他已经报了摄影课,一定能给她最棒的视频和照片,态度俨然一个专业的摄影师。
盛意对他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便道:“好的,我相信你。”
钱崇德也十分开心。
结束后,一行人要去餐厅吃饭。
“西餐还是中餐?”商岐显然心情很好,盛意被他半揽在怀里,他的手始终不离她的肩膀。
盛意想了想,“西餐吧。”
饭局上,钱崇德和荣岸分别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红酒,要给他们庆祝。红酒木塞拔出,醇厚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今天开心,喝一点?”商岐转头看她。
盛意立刻点头,道:“我想要喝多一点。”
他笑了下,“只多一点。”
之前盛意一直吃药控制病情,所以建议当然是戒酒,他也管的很严,去年下半年丹尼斯说她好了很多,可以渐渐减药,就慢慢解禁了。
“合法还要三十天公示期,盛太太身份特殊,所以就不公示了。”钱律道:“已经安排好了。”
盛意好奇,“那还算合法吗?”
商岐看她一眼,嘴角带笑,“当然算,你想反悔?”
盛意咬咬唇,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反悔也来不及。”
商岐挑了下眉,要说什么,钱律就一举酒杯,用较为标准的港普道:“老板一表人才,太太美丽淑女,你们俩再相配不过,我今日敬你们一杯酒,”他笑的热情,“我与我太太都快结婚二十年,感情还是很好的,我这杯酒预示着长长久久,偕老白头。”
“你这么说,倒是一定要喝了。”
商岐含笑看他,钱崇德昨天还打电话给他,劝说他要做公证,今天木已成舟,他倒是很快改了口风。他的说法是,“你也知道你那么多钱离了婚要掉一层皮,我是你的律师,懒得帮你清算好咩?”
盛意在他们没开始谈论股权和投资之前,还没意识到婚前公证这回事,等她听完商岐打算用他们夫妻名下一处豪宅用于一个以盛意命名的慈善基金项目,她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她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打算等下问他。
“这个慈善基金主要是关爱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我希望以我太太的名义,具体的程序以及后续的投资就交给你们多费心,除了这个,其他的就不变动了,还是需要麻烦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
钱崇德和荣岸自然答应下来。
今天实在不是一个好天气,等到上菜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十一点钟,外边天色暗沉,犹如泼墨,颜色深浅不一。
这处古典庭院的餐厅门窗紧闭,透过狭窄细长的玻璃,能看见绿植大叶片被风吹到一边的样子,渐渐有了雨水落下,湿润感让黑白格的瓷砖颜色更分明,户外吧台顶上的遮阳伞面上,汇成滴滴的涓流滚落,这一幕有风有雨,有对冲的色彩碰撞,类电影空镜。
盛意有时候分心去看外边,有时候拄着脑袋听他们讲话,回过神来餐盘里又多添一块马赛鱼或者布丁。
外边更暗,身下的酒红弧形沙发在燃烧的烛火下显得颜色红如鲜血,复古吊灯和装饰落在圆拱顶的天花板上,盛意不期然往另一边看,餐厅豪奢的木质楼梯上有着完整的地毯铺设,中间特意打造的台子上有着钢琴和其他古典乐器。
她拿出手机,想要找角度自拍一张,以做纪念,刚咔嚓第一声时,几人都看过来。
她合法丈夫率先道:“我来帮你拍。”
钱崇德立刻掏出相机,“这里环境好美,不拍照打卡太可惜了。”
就连荣岸也十分上道的拿出拍立得。
盛意:“……”
最后他们三人比赛,各拍一张,让盛意评选。
盛意看着钱崇德期待的表情,想到为了给她拍照修图,他还报了个班,就说:“还是钱律是拍的好看,相机也更清楚一些。”
钱崇德自然十分开心,“我女儿十五岁,也好喜欢拍照,到处打卡,我每次都是她的御用摄影师。”
“不过拍立得我也很喜欢,很复古。”她道。
荣岸微微露出笑容。
商岐:“我的呢?”
盛意装作沉吟思考几秒,“拍的人比较漂亮,其他的嘛,挑不出来。”
对面两人大笑,商岐轻轻一笑。
她低头分别用自己手机再翻拍这三张图,然后再发到微博,配文,“值得纪念的一天。”
然后递给他们看,“好多人说拍的好看呢。”
果然很多赞,盛意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糊花了,连续爆了一部电影和电视剧,女明星里的流量也是独一份,微博点赞动则百万。
他刚发出去,不过几分钟,就几千评论了,只不过这么多评论,谁也不知道这一天哪里值得纪念,只夸她好漂亮,穿搭和首饰都好好看,老婆女儿乱叫。
商岐看了眼,侧头吻了吻她:“希望你今天还是开心的一天。”
盛意点点头,“当然也是开心的一天。”
生活无法千变万化,所以不够有意思,但一段稳定的情感关系会带走很多人生而自知的孤独。
盛意的眼睛微酸,像外边雨气浸润,他讶异看来,动了下唇,有点被她吓到,刚想说什么,她截住他的话,“我是感动的,谢谢。”
商岐松了口气,又露出一个笑容,他弯曲指节,刮掉她泪水,“昨天你欲言又止,我担心你是反悔了,这下被我赶鸭子上架,忍不住委屈哭了。”
盛意不错眼看他,语气幽幽,“原来你知道。”她还以为他是太开心了没看出来她的犹豫,想结婚是自己提的,他这么期待兴致满满,又觉得不好意思打断,稀里糊涂就这么和人登记了。原来是他看出原因,故意装作不知,水到渠成再提,已经晚了。
商岐嘴角扬起,语气温沉,“还好这是感动的泪水。”
盛意莞尔,“是啊,还好这是感动的泪水。”
他们刚笑起来,对面闪光灯一亮,钱崇德指了指相机,“还好我把这个时刻记录了下来。”
他这话一说,桌上几人复大笑起来。
今天实在不是好天气,但的确是很好很好的一天。
回去的路上, 季幽和来电。她开头一句语气笃定,“去香港了?”
“是,”她好奇, “我和你说过吗?”
大概是正过年, 季幽和心情好, 倒也不说她傻, 语气轻松,“你看看你发的微博,你的粉丝连你在哪家餐厅都扒出来了。好在你在香港,一时半会没法堵你。”
她还真没想到。
“总而言之, 你想不被拍到就注意一点, 即使拍到,也不要出丑照,素颜口罩帽子也记得带一下。”
“这没问题。”盛意虽然不觉得自己素颜不好看,但抓拍, 哪有十全十美。
季幽和提醒完,又说起她这通电话的意图, “说好给你放一个月的假,商务都往后推了。不过有个试镜,是市面上少有的题材, 一对师徒的故事, 女徒弟戏份很多, 多到师傅已经算辅助角色, 听说找来了陈江, 导演虽然是半新人, 但拿过柏蓝奖, 很有潜力, 这个项目各方都十分看好,大概今年冬天就能开机,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季幽和这么说,盛意自然想了想,道:“剧本有吗?”
“没有全部的。”季幽和笑了下,“你还真是,听到陈江还犹豫?去看看他电影的分数,哪部不是叫好又卖座,评分可没有一部下过8分,多少电影人一辈子也拍不出一部8分的大荧屏。”
盛意倒也不恼,笑了下,“看来我的电影事业还算顺利,已经有了两部。”
季幽和听出她的矜持和傲气,心下微微惊讶,这可不是一贯低调的盛意的口吻,但她却有点满意起来。
搞艺术的不傲一点哪里行呢,即使演的是个婊/子和贱/男,无意中流露的都是演员的真实,除了光辉的人性,还要表现失意痛苦,懦弱不堪和各种不得已。这还不算,最关键的是面临观众的审判,赤/裸的展现在陌生人面前,怎么让人不害怕羞耻,但更因为这样,演员就要自信骄傲一点,不是说性格上的,而是对自己专业的自信。
季幽和之前觉得盛意谦虚过了头,在冲进春风里这部电影宣传时的采访里,竟然径直坦白了自己拍摄前期总是担心不能完成这个角色,焦心忧虑好一段时间,所以即使很多影评人夸她,都有不喜欢她的人因为这番话质疑盛意的演技。
盛意听到她这番话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所以要是我现在再去采访,别人问我拍这部电影有没有遇到困难,我就说完全没有,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毫无难度,季姐,这样对吗?”
“那当然也不行,”季幽和知道她调皮逗她,气的好笑,又说:“算了,随便你怎么说,实话实说就行了,反正一个演员口碑要是好,谦虚就是美德,骄傲就是自信,怎么说都是对。”
盛意笑了下,她想起在星光广场,看见陆均的大幅海报,不时便有人拍照打卡,她多羡慕陆均,认为大家爱他,后来发现这种喜欢其实多么的浅显,当她成为一个红了的演员,她切身体会到了喜欢的无情和来去,明星的人设打造和开过头的滤镜一样虚假,一个不注意就露出原形,然后又是一波拿着放大镜看的评判,之后又要迎接新一轮的喜欢和不被喜欢。
盛意逐渐明白,真诚是很好的东西,它不能讨所有人喜欢,但必定也不会被所有人讨厌。所以真诚做自己,这是无法保证赢的策略,却能永远不输。
季姐丢下一句资料都发你了,就挂了电话。盛意点进去看了几眼,都是字,又关上,打算等空下来再读。
哪句歌词说,恋爱不是请客吃饭,把刻意营造的浪漫撇去后,还有好多平常和琐碎消耗情绪,好在他们都有着上进的念头,努力从恋爱普通人修炼成恋爱艺术家,把平常变成平实,琐碎变作温馨。
盛意一提到婚前公证,资产,钱这种东西,特别是和男朋友,不,已经是老公的商岐,就觉得好怪异,像是怎么浪漫也要回归现实,她坐起来不好意思直说,而是突然念了一段某某富豪和新婚妻子结婚,要是离婚以后只能分到一块钱的财产的新闻报道,因为在这之前富豪将婚前财产全都转移或者投入信托里去了,自然算不到婚后。
因为早上五点多醒,到了下午自然就困了,他们此时准备睡午觉。已经盖好被子的人听完,思考片刻,“你是觉得我已经提前转移了财产?”
盛意呛了下,弯腰咳咳不停,他手伸过来拍背,又用一种怜悯温和的眼光看她,“要是我们离婚,你只能分一块钱,是不是太可怜了?”
“当然可怜啊,”盛意想了想,“毕竟要是真的,我分你的不止这么点。”
“要是真的,那就不是真的,所以你提这个做什么?”
盛意肃颜,扭头转向他,“我的意思是,有钱人都这么有风险意识,你不要和我说你忘了?”
“没有。”他淡然道:“怎么了,我们又不是别人,怎么会离婚?”
盛意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自信,可这绝对不是他的理由,盛意有些忧虑的说:“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有压力才有动力,才能约束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
“胡扯。”她小声说。
商岐笑了下,“要是有一天你看不惯我了,想想这么多钱,会不会有一点负疚感?”
“所以你大半个身家,就是为了一个可能,为了让我十几年,几十年后有那么一点点负疚感?”
他嘴边带了一点笑意,“这么想想,好像是有点亏。”
“你亏大了。”她没好气道,现在想起来那位大律师的目光,除了好奇之外,可不是惊讶么?
他话锋一转,“但亏得不多,我失去的是钱,得到的可是世界上最漂亮可爱的女孩。”
盛意:“......几十年后我就成了老太太了。”
商岐端详起她的脸,轮廓圆润流畅,鼻子精致巧妙,眼睛又有些圆润,绒绒细碎的发际线,过分黑和大的眼瞳,组合在一起,是一张不容易世故的脸,感觉一辈子也不会变成精明市侩的大人。
他若有所思道:”总感觉即使是老太太,也是最漂亮可爱的老太太,这可比年轻时好看漂亮难得。”
“你对我的滤镜开的太大了。”盛意补充说:“也叫作情人眼里出西施。”
“大就大吧,又不是外人。”商岐无所谓道。
盛意翘了下唇角,挠了下他的手心,一下子被他攥住,猛地一拉,整个人靠倒在他身上,他调整了下姿势,把手臂给她当枕头,“好了,话说完了,过来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