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里的男主角饰演者付安是香港艺人，他不住这家酒店，和剧组走的不近，另一个是顾望于，他演的是男配，顾望于结婚很早，还是和他的经纪人，他一开始也不住这里，后来听说这边能滑雪也来过几次，但这边离剧组有点远，他们住了差不多一周又搬回去了。
总之，保持着这种不看微博就自由开心，看微博就郁闷失落的心态拍完了这部戏，最后一场戏闹出了一点事，杀青后聚餐，盛意听Alice说了个八卦，说是顾望于在哈城没戏去泡吧，认识了一个女孩，本来杀青要飞打算和对方好聚好散，结果最后一天被顾望于老婆，也就是他经纪人抓包。
盛意对国民男神顾望于滤镜碎了一地，“为什么我不知道？”
Alice摸摸鼻子，“我怕告诉了你，你要演不下去。”
盛意震惊了一会儿。
好吧，顾望于在戏里的男配和她有感情戏，还是那种深情隐忍的角色，对戏的时候，盛意完全没感知出来对方是这样的人，可能是她把角色当成对方了。
商岐视频里听完她讲，就神色莫名，“可以拍感情戏，但不要真的爱上别人。请想想我吧。”
“每天都在想你啊，开始我杀青你又要出差，我们的时间就错开了，我还想和你一起出去旅游呢。”盛意对着日历开始看，“这次休息两个月呢，过完年还有一个月，回来我又要开始剧宣，又要为进组训练，就没有时间出去玩了。”
商岐想了下自己的行程和事务，可以，不重要的推掉，“你想去哪里玩？”
“去意大利吧，我之前那部电影就在意大利拍的，还没有好好玩过呢。”
盛意杀青后的一周，被程遇加告知有新的工作，正好商岐出差，陆弯弯跟组，她一个人放假也没有意思，就同意了安排。
有个国外运动品牌的支线代言，小程总为她谈下了支线的代言，她需要提前去拍广告。
从京州到周边郊外需要来回需要四个小时，他们要到山上去，加上过夜差不多一共是三天。
Alice陪她去，到了地方，发现山上信号很差，不能上网，勉强只能打通电话，但这里星星很亮，裹着羽绒服戴着口罩，仰头看，满眼是银河璀璨。
“过段时间休假，你想出去玩吗？我给你报销。”盛意讲话声闷在围巾里，她扭头在跟Alice说。
Alice很惊讶，“真的？”
“真的啊。”盛意点点头，Alice对她这么用心，他们是工作伙伴，也是最好的朋友，更何况她片酬代言都不低，也不缺钱，出钱给员工旅游这算什么。
Alice开心的蹦了下，“我想去冰岛，嘿嘿，”
“冰岛？”盛意想了想，“冰岛好玩吗？冬天去会不会太冷。”
“冷是冷，但是浪漫啊，我想和我男朋友一起去看极光。”
“男朋友？”盛意发现自己也太不关心Alice了。
Alice捂脸不好意思，“也就是上周确定关系，一直没和别人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盛意笑，“好啊，我会为你保密的。”
两人哔哔了一会儿Alice这段恋情，原来是青梅竹马修成正果。
“我们俩之前就是发小，前段时间我不是摔下来不方便，他就听他妈的过来照顾我，然后就......”
盛意琢磨了下，“你们是不是双向暗恋？”
Alice耸耸肩，“完全不是，以前我们俩还带着各自对象吃过饭呢，我们小时候就不对付，一路吵到大，谁知道怎么突然看对眼了。”
盛意歪歪脑袋，“万一分手了，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Alice深以为然，“我还和他探讨过这个问题呢。”
盛意怀疑的看她，“然后？”
Alice嘿嘿笑了下，”他说要不直接去领证，给我看看他的心。”
他的心，盛意怔然了下，心底涌出一阵温柔情绪，“你们俩去冰岛的费用我都出。”
Alice噗嗤一笑，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捏住盛意脸颊，“你怎么这么逗！”
盛意解释说：“我是认真的，你花时间陪我，都没时间和男朋友在一起，你值得我也愿意。”
Alice傲娇的哼了一声，“不要，你出我那份就行，我是你的小可爱他又不是，凭什么？”
两人一起抬头，头顶，几亿颗星星轻轻闪烁。
在大自然面前，人的心境总是能那么豁达开朗，但一回归现实生活，糟心的事却接踵而至，但这一次不是糟心，而是非常大的舆论危机。
等盛意下了山刚有信号，车上就接到季幽和的视频通话，就预感有什么。
她开头一句话就是，“盛意，我们来好好捋一捋这事。”
就在昨天凌晨，所有人都在睡梦中，微博有一个叫“蓝蓝鸽”的博主发了一篇投稿博文。
这个蓝蓝鸽是一个影响力比较大，有着几百万粉丝的八卦博主，除了发布一些明星资讯，偶尔也会接投稿，关于一些艺人耍大牌的线下，私生跟车发现明星恋情等等这类的讯息。
这次她发的内容是一则最近电影圈的新起之秀，盛意的素人时期投稿。
投稿者称自己曾经拍到过盛意在地铁上欺负衣着朴素穷酸的农民工，直言让人滚下车。
博主发的是一张和对方的聊天记录，内容是这样的：“感觉性格蛮mean的，人家也没招她也没惹她，那天我也在车上，大概几米距离不到，不过这个农民工大哥身上确实有股臭味，但我觉得每个人都有难处的时候，无论有钱还是没钱，不应该因为这个就出言羞辱别人。看她粉丝洗她是孤儿，小时候生活环境不好，后来没戏拍去当群演辛酸什么的，我觉得还蛮好笑......就，明星真的不要相信她的人设，说不定人表面看着多可怜，背地里另一幅面孔。鸽鸽这视频也是我看不下去偶然拍到，本来以为是素人，结果一看发现这不就是最近人品很差的女明星[笑哭][笑哭]，请给我厚码，不想被扒出来被不讲理的明星粉丝网暴，多谢啦！”
盛意依稀记得，这是和商岐第一次见面那天。
她记得她回到家，还和陆弯弯说了这件事，点开视频，盛意安静的看完，季幽和希望她复盘一下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她却说不出口。
就算这是假的，配上这段文字，和视频里她吐字清晰的滚字，难道她还有办法为自己分辨吗？
Alice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刚刚季姐发来微信，让她和盛意好好聊聊，劝她开口，可是她看完这条微博和视频，就一直保持沉默。
这条微博凌晨发送，等到公司察觉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们联系这位叫“蓝蓝鸽”的博主，微博已经万转。
公司工作人员只是希望对方确认事实再发微博，不要这样带虚假的节奏，如果有什么条件可以商量，而蓝蓝鸽这位博主反手将这条微博聊天记录挂了出来，并且称明星本来就有粉丝，团队，有着完整的舆论手段，所以普通人更难发声，这一次即使浮光给她再大的好处，她也绝不可能被收买。
她的内容极富煽动性，一下子吸引了很多关注，加上热搜助推，网友对明星团队的公关凌驾于素人之上厌恶到了极点，并对盛意开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
季幽和给盛意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微博评论已经不能看了。还有多家媒体打电话想要询问情况，统统被拒绝。《冲进春风里》以小成本拿下将近八亿的票房，豆瓣评分更是高达8.7分，这份战绩足以盛意在小花中独树一帜，领跑赛道，快和文艺片领头小花萝南打成平手，盛意演技更被认可，粉丝更死忠，唯一的缺点就是没奖，但有着后续资源，拿奖也只是迟早的事。
更别说她后续的《九重轻山》以及张崖的《夏日冬》，人气口碑两手抓，实在是个巨大威胁，要是说前一个月针对盛意校园暴力，私生活混乱的传闻只是造谣，相信的人有限，这个视频把一颗冉冉上升新星推到了风口浪尖。
沈粥转发了盛意公司发布的解释声明，认为事情已经变了性质，从地铁视频开始，到众人言之凿凿的小三论，校园暴力，甚至盛意初中时一个班级聚会视频，盛意的一句话“我暑假住在家里”都被扒了出来，他们觉得这是盛意捏造身世的证明，她根本不是出身福利院，而是公司捏造的小可怜人设。
“这是一场网暴，所有人都不该罔顾真相。”
除了沈粥，为她说话的人也有，童芸芸，关轻羽，Andy和胡嘉意，还有陆均和合夏夫妇，这里面沈粥国民度最高，即便如此，她的粉丝也只是让沈粥别染上这摊浑水。
《冲进春风里》一天多了将近一万的差评，当天就掉到了8.6，而原本打算发布的《九重轻山》宣传预热也推迟了。盛意一本五大的单独邀约杂志也被取消，好几个项目都打电话过来可能无法继续合作。
「如果这是真的，盛意就滚出娱乐圈，如果是炒作，我只想说炒着炒着就糊了。」一个向来以心直口快的脱口秀主持人直播里说出这句话，把这件事推上高峰。
公司的处理是，暂时停止一切活动，等到风波过去。
才过去三天，盛意上一次微博，感觉自己被剥光了在所有人面前走过了一遍，从出道的每个采访，到没出道前每件小事，但凡有个人说“我朋友就在浮光工作，也听说过……”“我大学同学以前和盛意一个学校，那会儿她……”这种一个朋友，我家亲戚的句式，编造的任何一个谣言，网友都觉得是真的。
陆弯弯担心她，赶回来陪她，一回家就看到盛意在刷微博，面无表情滑着手机，还没开口，一瞬间泪都快落下来了。
“别看了，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陆弯弯半蹲在地上，顺着她的脊背来回摩挲。
“你刚回来不累吗？”
“我在飞机上睡过了。”陆弯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叹息，“我都说了你不用赶回来。”
“你哪里说了？你微信短信都不回我。”她重重的哼了声，想要转开她注意力。
盛意打开微信和短信，好像真的没回。
“对不起，最近有点晕，可能是我在梦里回了你。”
陆弯弯吓了一跳，“梦里？”
盛意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眼神，立刻懂了，“我最近有吃药，昨天还和丹尼斯通过电话。只是最近做梦都是这件事。”
陆弯弯说不出的心酸，“嗯，那就好。”
盛意不会拒绝陆弯弯，所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陆弯弯一回来，就能把她带下楼。
她们不能到外边去，只能在小区楼下走走，但这里很大，到没人的地方，陆弯弯又开始说些别的，盛意听的挺认真的，但话题最后免不了回到视频这件事上。
“怎么处理呢，你公司那边怎么说？”
盛意有点淡漠，“发过声明了。”
陆弯弯不理解，“就这样，也没解释为什么，就说和视频里断章取义不符？那些造谣的也要告吧？！”
盛意摇摇头，“最好不要，这件事特殊，告人可能更激起网友情绪。”
陆弯弯急了，“那这件事到头来你就纯纯活该被冤枉？”
“也有打算找那个博主，以及投稿人商量，但公司给的意见是暂时不能打草惊蛇，现在那个博主正被人捧得很高，义愤一时半会还没平，很难解决，反而容易被拿住把柄。”
等到冷静下来，好好谈条件，说不定能拿到原版视频，解决这件事。
陆弯弯张了张嘴，其实这样做是对的。
“那个女孩呢，被骚扰的女孩有没有找过你们？”
“不清楚，”盛意说：“我们也想到了这个，只是时间太久了，说不定对方都忘记了。”
已经差不多过去一年多，再说了，不一定每个人都会关注娱乐八卦，靠着找到女孩不太可行。
那盛意这段时间遭受的网暴就这么放过了，但也只能这样了，很多明星危机公关，采取的就是冷处理，因为网友健忘。一场网暴开始，是非真相就难以辩白，等事情过去，所有人的情绪都冷静下来，事情会好很多。
只是这段时间会很难熬，陆弯弯听说了她工作受到影响的事，很多圈内人讨论过这件事，真的觉得盛意这人坏的有，但很多人是觉得盛意没根基。
没根基威胁大，所以出口帮忙的寥寥无几，落井下石的还不少，就比如那个跟盛意素未谋面的主持人，比如吴也西。
说到吴也西，盛意是觉得挺好笑的。
这个人因为内双，和她哥哥有点像，选秀时盛意给他投过票这种小道消息，不知道被她朋友圈哪个“好友”爆料出来，还截图了她的朋友圈，这件事上了热搜后，也许最近在胡嘉意那档选秀做舞蹈老师的节目，采访竟然cue到了这个。
这个综艺的一个工作人员提问最近有个翻车的女艺人给他投过票，他什么感受，吴也西的回复是：“希望喜欢我的粉丝都要心怀阳光和善意，做一个好人。”
盛意的评价是祝他成功吧。
陆弯弯气得要死，没见过这种来蹭的糊咖还要反踩一脚的，盛意感叹，她真是红了一会又被摁下去了，这可真是命啊。
陆弯弯一边欣慰她没有因此崩溃，一边替她委屈，凭什么啊。
“商岐呢，他有来找你吗？”
盛意解释说：“他在国外忙工作。”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工作”？”陆弯弯生气。
“我让他别回来的，忙完工作再回，我情绪稳定，还没发疯，自己的事能处理。”
你能处理什么啊。陆弯弯说不出口，这件事闹得太大了，青红皂白，却没辩解余地。
就算他们一条条的澄清过去，不信的人还是不信，或者说，他们解释的每一段话，又会被抓住，成为攻击盛意的新武器。
就连陆弯弯自己po照片，澄清盛意那句“她家”其实只因为暑假住在她家，一部分网友要不是不信，要不就说盛意虚荣，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福利院出身，那凭什么通稿又拿福利院出身卖惨。
真是欲加之罪。
但商岐还是提前回来了。
远在欧洲，找人了解了前因后果，他也看了一遍那个视频，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盛意和他说过自己在地铁上遇到猥琐男的事，因此还被跟踪。
解决方法有两个，一是找到原视频主人让他们出来澄清，这个需要针对性的利益。
二是找到当时的监控，距离这件事过去已经一年，监控就有点难了，但也不是不可能。

第65章 男友的救场
酒会在索菲亚酒店顶层举行, 某种意义上，这是电影协会的一场交流讨论会，由京州电影节, 京州电影学院, 以及国外一个知名大学电影学院联合举办, 这也是接下来京州电影节评选的一个前瞻性的酒会。
盛意最近有作品要冲奖, 她出身京州电影学院，这两个关系就代表她无法推辞。
再加上可能有好的导演和靠谱投资商也参加，季幽和的意思是多认识些人总不会错。
但她低估了这次事件的影响。
盛意独身前去，只碰到了杨开合夏两夫妻, 还好有他们一起免去无人搭理的尴尬, 但他们俩夫妻还有合作要谈，也不能一直待在一起。
他们离开，盛意待在甜品区，索然无味, 才发现这里其实有不少熟人，比如萝南和她妈妈, 还有她上一部电视剧的男主角，叶川，但叶川一直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 魂不守舍, 盛意没有和他特意打招呼。
她像观众一样看着名利场的寒暄, 同时听到左边传来议论声。
“盛意, 她也在这。”
“她不会代表我们学院吧, 好丢脸。”
“怎么谁都请啊, 资本到底是多傲慢, 还给她投资电影啊。”
盛意转过头看去, 那是一群青春洋溢的脸庞，不过略带青涩，有男有女，盛意很快看见了他们身上的徽章，猜得没错，他们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她的同门，刚好在这里当志愿者。
盛意的注视并没有让这一切安静下来。
反而更肆无忌惮。
或许是她落单，或许是学生意气，其中为首有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子拿着酒杯走到她身边，举起杯子对着她，“你好，盛学姐，请问你瞧不起农民工是真的吗？”
周围立时鸦雀无声，看来她在做观众的时候，也是被人观察的演员，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盛意身穿黑白格子的无袖套裙，这是一件剪裁简单的小裙子，或许还能防水，因为整体是富有设计感的皮质材料。那么红酒真的倒下来，也不会太糟吧。
她做不到微笑，只是看着对方陷入沉思。
这男生皱了下眉，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愣头青，径直道：“我爸也是农民工，打工供我读书，学表演。他虽然社会地位低，但是个好人，演员赚的钱多，社会地位高，但作为公众人物，需要做出正面的形象引导，我觉得你瞧不起农民工，不配学表演，不配当演员。”
盛意把自己的半杯酒拿在手里，她能感觉到，周围有镜头。有人拿出了手机，在录制视频。
一定会被发到网上去的，然后引发新一轮的网暴。
她努力平和心情，努力不让这些事干扰大脑，思考如何措辞安抚对方以及怎么给季姐电话脱离困境。
这男生见她锁眉不语，羞于回答他的诘问，意气更加愤慨，“我对有你这样的同门感到羞耻，你不配代表电影学院。”
“彭乐，你太冲动了。”后边有他的同伴终于上来劝，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她冲过来向盛意鞠了一躬，“对不起，盛小姐，我同学性格比较耿直，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请不要计较。”
盛意还是一言不发。
彭乐更生气了，拉住女同学，“别向这种人求原谅，得罪她又怎么样，一个没有人品的人，注定走不长远！”
话音刚落，有人中气十足发声，“说得好。”
有个拧着眉，满头银发，大概六十多岁一脸正气的男人走近，这人是葛树，著名的大导，他很会拍八九十年代现实类的题材。
他发声，盛意处境就更窘迫了。
反声质问对方没证据，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可是立刻道歉，那就认下了这罪。
葛树冷冷道：“我是很不喜欢这种年轻演员的，出了名就把自己当成人上人，农民工怎么了，我之前就当过水泥工，照样拍出了电影。有失艺德，什么本子给这种人拍了都是浪费。”
这话一出口，周围渐渐讨论起来，在场不少投资商，导演，前辈同行还有电影学院的教授，看着对面被评价那个有失艺德的女明星，思忖与她合作的可能性，葛树都这么说了，合作也不太好了吧。
盛意脸庞渐渐苍白，掐住手心不让自己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会让人看笑话，她试图开口解释，第一个字还没出口，却发现声音在抖，她太紧张了，这件事处理不好，她的事业和人生会被毁掉大半。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刚深呼吸一口气。
杨开合夏刚看到这边动静，听到人八卦，立刻跑过来想要解释，刚冲进来，有人过来，沉声怒问，“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讶异回望，是苏尘女士，她今年已经七十三，是电影学院最有实权的校长，也是一位根正苗红，德艺双馨文工团出身的老艺术家，业界地位极高，同样也是葛树的老师。
“这就是你们说的艺德，不分青红皂白，先欺负一个小姑娘？”苏尘了解了事情原委，言辞严厉，眼中满是怒火，看着盛意脸色，更是生气。
彭乐面色不甘，出言道：“苏校长，即使对方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也不该包庇。”
苏尘道：“我从来不包庇学生，我只是对你们利用断章取义的事实和看似正确的网络舆论倒逼现实的人，倾轧你们的同门感到痛心。”
葛树倒是比彭乐话语权大许多，虽然他很尊敬苏尘，但仍旧摇摇头，“可是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她是有罪的？”
葛树皱眉，“老师，你这是偏帮，她背后有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不顾自己的名声？”
苏尘更是生气，葛树这人说话实在不顾脸面，她为盛意解释，那就是背后有人，有什么样的人？
气氛剑拔弩张，有人的手机视频仍然在录。
僵持之时。
“好了，葛导，不如这样，一个月后交给你盛意是无辜的证据，你和这位同学当众给她当众道歉，怎么样？”一道温和有力的男声从人群后传来。
让葛树道歉，谁啊？
盛意和众人一同往那边看，人群如摩西分海，惊涛骇浪停滞，水天交融，硬生生划出一条通道，有个人拿着玻璃酒杯如摩西执手杖，他遥遥往这边举了举，分开这片人海。
这是给刚刚和他对话的葛树看的。
这个清俊非常的男人个子很高，一身简单的衬衫西裤，领口微敞，身形落拓。有些人并不认识他，但认识聚集在他身边的人。
纵影董会磊，声华蒋琮，几个会场里有头有脸的大金主，还有行业部门相关的人。
身份不简单，葛树微微一愣，他当然知道对方，庞然大物一般的家族企业，交错纵横的社会关系网，孕育出的一个生而优越的公子哥。
换做别人，他怒斥一声这玩笑话就不必当真，但是对方，他知道这事关面子和自尊的保全，这个高台难下。
但对方有靠山又怎么样，他又不是欺负小姑娘，保全艺德，谁能说他一句不是。
“商总这么有把握？要让我这个老前辈给她道歉。”
“还别说，有句话叫老当益壮，葛导您千万别担心丢了面子，这件事盛意真的做了，那您就是仗义执言，她要是没做，您道个歉也是黑白分明，大义灭自己，知错就改。两种情况都是很好的啊。”晚到一步的盛意老板，也是程遇加这时候笑着开口，他一开口吊儿郎当就一嘴京州口音，语气又欠又真诚，把人捧得高高的下不来。
程遇加辈分低，口出狂言勉强算做不懂事。
但他小舅不能这么做，那就是不给葛树面子了，然而他身边的商总却点点头，“这点说得对，行业需要规矩。”
几个字，定下来这场赌局。
酒会哗然散去，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出大戏，想要和人八卦的欲望高涨，话到嘴边，但很快被告知场内发生的事，尤其是视频不能外传，有几位不方便露脸出面。
众人都懂，但文字交流总没有罪。不过传过几轮，里面商总等人的名字就被淡去，只是说有大人物为了盛意出头。
盛意脸色苍白，腿还发软，仍然在原地没动。那几个学生大概是被电影学院的老师带走了，这会她身边没人，只有远远偷看的旁观者。
程遇加叹口气往盛意方向走，有人却快他一步。
商岐走近，探探她的额头，还好，“你朋友说你有点低烧，是不是喝了酒？”
盛意小狗似的摇摇头，眼睛盯着他的脸看，移不开。
“什么意思，是没发烧还是没喝酒？”
她声音轻轻的，“没喝酒。”
商岐觉得她肯定是吓坏了，摸她胳膊冰冰凉凉，一身鸡皮疙瘩，脸色苍白，唇也没了血色。
“对不起，这几天我忙着自己的事，没办法陪你。”恋人不需要把陪伴说的太矫情，但这对盛意来说是很大的事，他的缺席就不该了，盛意却还是盯着他的脸看个不停，弄得他不解又好笑，“半个月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我胡子没刮好吗”他来的匆忙，抬手想要去摸，盛意指了指他没有打领带的领口，“扣子没扣好。”
商岐往下看，确实松开了。
手就伸去扣衬衫第三颗靠下的纽扣，他偏了偏头，动作很随意，配合露出修长脖颈，皮肤脉络分明，质感好像大理石坚韧，灯下闪闪发光的皮肤，很性感。
好像希腊传说里的英雄。
程遇加这会走过来，看着他俩旁若无人，啧啧摇头，“圈外人，还真是啊。”
他一揽盛意肩膀，把她带着往休息区走，“小舅妈是吧，盛意，你真是闷声干大事。”
小舅妈，盛意啊了声，“那个Eliot？”
程遇加没好气，他们俩居然暗度陈仓这么久，还瞒着他不说，怪不得呢，商岐怎么每次都那么关注盛意，他还以为是指导他，原来是担心老婆是吧。
“我舅舅英文名就是Eliot，中文两个字。”
“可是Alice和我说你随母姓，你舅舅怎么……”
“很简单啊，他也随母姓。”
“但我不知道，”盛意真的懵了，有些混乱解释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你舅舅，也不知道你们有这层关系。我还和季姐也说了，也和你说了。”
程遇加还想起来自己跟沈禾绿他们信誓旦旦保证这两人没关系。盛意看他表情，深吸一口气，想来个真诚的道歉，身边人直接被拎开。
“好了，她确实不知道，我没和她讲过。”
商岐和她并排，帮她整了一下刚刚弄乱的头发，牵住她的手，侧身和旁边的程遇加说：“去收一下尾，等会一起走。”
程遇加插兜点点头，“行吧，那好了我叫你们，待会儿我让人弄点吃的送到房间。”
商岐点点头。
真的是舅甥俩，但他们俩一点也不像，虽然都长得很好，盛意来回打量这两张脸，再三确定。
程遇加看她那样，笑的要死，手一伸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边敬了个礼边后退，“小舅妈再见。”
程遇加离开，他们也刚进房间。
门有人等在外边被刷开，那人道：“商总，我先下去帮忙。”
“嗯，去吧。”
一同进去，盛意不说话，黑黢黢的眼睛看着他，他摘下手表，坐到豪华的皮质沙发上，招她过来，“好了点吗？”
盛意犹豫了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