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到了现场，发现不是大事，就是车撞树上了，去了医院，轻微脑震荡。
盛意不知道第几次解释，“不是我不会开，是天太黑我没看清，”她也百思不得其解，“我都不知道我有点夜盲，怎么之前没发现。”
因为这个，已经购入多种维生素进补。
刚好那段夜路的灯坏了，借着浅浅月光，她本没想那么多，开进去才发现自己看不太清夜色，车撞树上，座椅用力回弹，她脑袋晕了几秒，几分钟内手脚都没力气，到了第二天，她以为没事了，去停车场给车子挪个位置，摸上方向盘竟然迟迟开不出去，一回神，手有些抖。
她的心理医生说她本身精神就比一般人紧绷，发生了这种危险的事，更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克服心理障碍。在此之前，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建议至少短时间不要开车。而不凑巧的是，上个月Alice陪她录音，没注意摔了下来脚受伤，也在家里修养。
盛意除了拍戏之外的行程不太多，又是刚回国，公司暂时还没有给她配司机，而为了张崖的电影试镜，不得不每天去上舞蹈课，没人接送，商岐没有异议的应下这门差事，中午过来送她，下午又去接她。
“停停停，虽然我信你的话，但我现在一点也不信任你的开车技术。”陆弯弯举起手阻止她继续哔哔。
过了会，她又扭过头，拧着眉幽幽说：“所以你竟然第一时间先找商岐做司机，而不是找我。”
“你最近写新剧本，我不想打断你思路。”
陆弯弯接受了这个回答，满意的点点头。
闺蜜和男友的战争，是如此不讲道理和旷日持久，但她知道陆弯弯并不是真的生气，小小吃醋而已，她情愿配合。
“不过，昨天商岐和我说让他家的司机来接送我。”
“然后？”
“我拒绝了。”
“嗯……”陆弯弯沉吟着说：“拒绝是对的，他们家的司机，不是他的司机，你和他家里人还没见过面，真让他家司机来帮忙，他家里人知道了，指不定也有什么想法。”陆弯弯性格像陆妈妈，热情活力，也很善于和人打交道。
“这就像我那个前男友没和我说，就找我师哥办事一样，情商低到令人发指。”
“我知道的。”盛意托着腮说，“真复杂。”
陆弯弯看她这表情，装模作样道：“那就欢迎皮皮大王来到现实世界了。”
盛意莞尔，轻轻一笑。回忆少女时代，总是感觉那会儿真的活在梦里，人际关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除了小学的时候没有特别开心，到了初中和高中，大多数人都对她很友善，当然，那个时候的环境也很单纯。
到了京州念大学，工作，恋爱，生活里自然就冒出来很多弯弯绕绕，处理起来一个比一个麻烦，小事也藏着百八十个心眼，但这都是很好的，生活是门学问，她学的很努力，总会拿到一个看得过去的成绩。
“他很少和我说他父母的事。”
“那你经常说？”
盛意摇摇头，“我也不说。”福利院出身的孩子，有什么好讲的呢，更何况她身上还有那样晦涩的一段往事。
陆弯弯嘴里咬着葡萄味的棒棒糖，说着过来人的经验，“那不就得了，才谈了几个月啊。我跟你说，单纯恋爱最纯粹了，等进程到聊对方家庭，谈结婚，不知道有多让人烦。再说了，你可是女明星，起码等到三十岁才考虑结婚这事吧。”
盛意实诚的表示，“可是我想二十五岁就去结婚。”
“什么？”陆弯弯从来没听过关于这方面她的看法，盛意以前的性格，就跟小巫女一样孤僻，谈恋爱就够让人惊讶了，还想早婚，“商岐有那么好？还是说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和喜欢的人结婚不好吗？”
盛意拆了一包零食，讲起以前的事，“初中我的同桌谢欣欣，你还记得吗？”
陆弯弯回忆了下，记起来这个人，谢欣欣在他们班里有个梗，就是人家有个青梅竹马的娃娃亲，记得是初二那会，谢欣欣父母在外地跑车出了车祸，本来谢欣欣只能转学回姥姥家了，但那会儿她竹马的父母把谢欣欣接到了他们家，当做亲女儿一样，每次看家长会都会来班里给谢欣欣开家长会。
陆弯弯不确定的问，“他们俩是结婚了吧？我怎么记得还看过朋友圈发的结婚证。”
盛意咬开一枚奶枣，点点头，“去年的情人节。”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不知道。”盛意摇摇头，或许是因为谢欣欣情况特殊，所以她对她的幸福很关注。
有点懂盛意的意思后，于是陆弯弯开始无语，“那你是嫁给爱情，还是嫁给他父母啊？”
盛意认真思考了下，“都要不行吗？”
陆弯弯不置可否，“那你加油，我祝你幸福。”
其实她对这个早婚理由不太意外，这还真是盛意这个脑袋瓜能想出来的事，毕竟不知道哪个名人说过，人类终其一生在弥补情感缺失。
没人比陆弯弯更懂盛意的遗憾，她也不在乎盛意是不是恋爱脑，二十五岁结婚是不是太早，教育人还是开玩笑都不是她们之间必要的，因为陆弯弯愿意高举双手，永远支持盛意的一切决定，祝福她永远得偿所愿。
“那我必须得是站第一个的伴娘。”
盛意吃完了手里剩下的半颗奶枣，慢吞吞回答，“好吧。”
陆弯弯有点不满她的回答速度，扭过头瞪了她一眼，这还需要考虑？
天上慢慢的落下雪，才十二月初，京州可真是奇妙，不像南方，将近年关，才有一场薄薄的鹅毛雪从天上往下落。刮雨器摆动起来，前路看清了，四面却仍旧落满绵绵飞絮。
车里开着空调，自成抵御寒冷的结界。进车库的时候，旁边一辆黑色的车也落了一路的雪，顶着白色车顶在她们俩前面开进车库。
她们停好车，往电梯走去，恰好刚刚那辆黑车就停在近处，车边下来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长发女人，她转过头，弯着嘴角笑了下，一边朝着车内挥了下手。
好像是是查灵。
柱子挡住了驾驶座的位置，盛意好奇的看了眼座驾，发现这人竟然是个熟人。
韩彻，是他的名字她记得。
对方却很快察觉，他往这边看了过来，盛意想起来前几次碰面他的不悦，立刻转过身子和一旁陆弯弯假装说话。
“那是你们查老师？”
“嗯。”盛意低声答。
“车里那男的就是相亲对象？”陆弯弯八卦的看了眼，“好像是帅哥耶。”
盛意把羽绒服帽子带上，帽檐挡住侧脸，她低着头往前走，“求你眼光放高点。”
陆弯弯用力拍了下她的背。
羽绒服和空气击打摩擦，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停车场里特别明显，查灵往那边一看，瞧见电影学院的黑色羽绒服，就知道是盛意来了。
“盛意，这边！”
盛意不得不走过去，查灵看见她，露出笑容，“刚好我们俩一起到了。”
旁边的车里，有人在看着这边，盛意耳朵和脖颈都红了，她嗯了一声，把帽子拉紧，“查老师，我帮你拿一点吧。”
查灵笑着说：“麻烦你了。”
她手里有一堆袋子，看上去有水果也有甜品，怪不得大包小包的，盛意帮她一边拿着两支现在很流行的草莓塔，放在口袋里的指尖被冷到，她握住，听见查灵又一次对车里说：“好啦，有人帮我拿了，不用你送了。”
盛意竖着耳朵，听见背后传来声音。
可惜，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这是我闺蜜，”盛意介绍说，三人一齐往电梯走，陆弯弯开朗地和对方打完招呼，拍了拍盛意肩膀，“那我就不上去了，到点来接你。”
盛意点点头。
这节课盛意上的有点心不在焉，好在查灵似乎也有心事，她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练习完今天的舞蹈，陆弯弯发短信通知她路上堵车，让她再等会，查灵就招呼她一起吃草莓塔。
“你男朋友买给你的，我吃可以吗？”这位明星学员容貌出色，语气却有点羞涩。
查灵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带回去还嫌麻烦呢。”
于是盛意接了过来，听见她说：“而且不是我男朋友。相亲对象而已。”
盛意低着头咬了一口草莓，混着奶油，很甜，她转过头，“相亲还顺利吗？”
查灵：“说顺利也谈不上，说不顺利好像也挺顺利的。”
盛意罪恶于这些奶油的热量，但还是又咬了一口，“这么复杂。”
查灵笑容有点无奈，“嗯，其实我和他早就认识，准确的来说，我单方面认识他很久了，后来我成了他学妹，社团里才说上第一句话。”
盛意评价：“听起来像是暗恋。”
查灵立刻笑了出来，“对！所以这次相亲我听说是他，推迟你的课都要去，对不起你了。”
“这有什么？”
盛意指了指手里的草莓塔，“这个就够了。”
查灵笑，好奇，“你能吃这个吗？你的经纪人会不会很生气。我是说，我看到好多女明星都比我们这些跳舞更严格控制饮食。”
“是的，但偶尔放纵一回应该也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
舞蹈室安静下来，盛意继续舔奶油，突然陷入沉思的查灵在一旁缓缓道：“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不是别人评价的那样，我听过他弹琴，琴声很忧郁，和他给我的感觉一样。后来，我听说他没有出国，却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我觉得他变了，但今天见到他，我发现他还是那样，不太喜欢笑，好像不太开心，他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呢？”她的尾音徒留自言自语，好像也不需要回答。
盛意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含糊道：“你太关注他了，远远观察一个人，就容易给他套上滤镜。可能纯粹他不喜欢下雪。”
闻言，查灵瞬间转过头来，表情有点惊讶，“天哪，今天吃饭的时候，他和我说他不喜欢下雪。”
盛意愣了下，声音和奶油一样轻柔，“真的吗？下雪多浪漫，我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不喜欢雪的人。”
“他偏偏是。”查灵笑了起来。
盛意吃完一整个草莓塔，又甜腻肚子又撑。
回去陆弯弯来接她，她们经过甜品店，盛意执意要买网红甜品给她尝尝。
车停在路边，陆弯弯解完复杂的装饰，咬了一口，“有这么好吃吗？”
盛意点点头，“特别好吃。”
陆弯弯品味了下，太甜了，这也就盛意这种小孩子口味的人喜欢，但她没说实话，又咬了一口，“确实不错。”
她看见盛意脸上露出笑容，拍了下她脑袋。
到了地方，陆弯弯回过头打量她帽子口罩，确认很严实才放心，“你有没有和商岐说要订包厢？”
盛意口罩里的声音闷闷的，“没有，但他肯定会想到的。”
果然，刚说完推门，一边侍者见到他们就立刻迎上来问，“是商先生的客人吗？”得到肯定的答案，就引导她们到了最里边的一间包厢。
“看这地方装修，不太便宜。”陆弯弯低声说。
巷子深处的中式建筑，颇富美感和意蕴的装饰摆设，连绵不绝的回廊，雕花窗外隔着玻璃风雪之下的园林，一看就不是普通餐厅。
盛意也压低声音，“放心，我现在有钱。”
陆弯弯：“……这顿你付？”
请女友闺蜜吃饭，江湖规矩也是男方付款啊，虽然陆弯弯没有宰商岐的意思，毕竟她也没想到对方选的餐厅这么高档。
盛意摇摇头，“不是，但他不付，我至少可以保证你不用呆在这洗盘子抵饭钱。”
陆弯弯翻了个白眼。
近距离看闺蜜男友，更帅了，眉眼气质身材真是大帅哥一枚。
陆弯弯很欣慰，自来熟的感叹道：“商总，幸会幸会，我以前特别担心盛意找了个丑人做男友，我一定会痛心疾首。”
盛意拍拍她背，安慰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商岐：“……”
商岐被这俩年轻姑娘的调侃弄得无奈且好笑，语调也随她们变得轻松了起来，“为什么担心这个？”
“哦，这个啊，是因为那会我们年级的四大美人，有三个脱单对象长相都有点不太挑。我担心皮皮步上她们后尘。”
“我说了我不会。”盛意在一旁看菜单，低着头反驳。
“皮皮……”
“盛意的小名，你不知道吗？”
商岐笑了下，“我知道是她的小名。我是想问你说的四大美人是什么。”
“哦，这个啊......”
火锅烫了一轮又一轮，酒足饭饱，陆弯弯脸通红，站不稳，盛意摸了下她脸蛋，“喝醉了。”
“不，我没醉，就是有点晕，还有点想吐。”陆弯弯表情有点扭曲。
盛意震惊，“真的吗？你等一下。”
她转头和商岐说陆弯弯可能要吐了。
商岐很快让人拿来一个袋子，扶了下她的肩膀：“别找代驾了，有点晚了，你们两个人我不放心，我送你们回去。”
盛意扭头，有些犹豫，“那你的车呢？”
外边下着雪，门口似乎有什么争吵，进进出出好些大嗓门的男女，商岐侧身完全把她们挡在里边，语气倒是很温和道：“明天再说吧，反正不会很麻烦。”
盛意就点点头，“好的吧。”
把陆弯弯扶到后座，盛意也顺势坐到后边照顾，果然路上陆弯弯开始狂吐。
雪夜路滑，但外边很亮，商岐很容易就找到一家便利店，他把车在路边停下来，下去买了水和湿巾，用透明的袋子装着，从窗户递进来，又把盛意递过来的，装满陆弯弯呕吐物的脏袋子接过去，打上结，转身走去转角的垃圾桶。
晚上吃了火锅，又炫了不少冰啤酒，盛意怎么也劝不住。
冷热交替刺激之下，陆弯弯吐得整个人都蔫蔫巴巴的，任由盛意用湿巾给她擦手和嘴巴，她撇撇嘴，把脑袋放在她肩膀上，这会没外人，她语气有些伤感和低落，“你有了别人，可不要忘了我。”
盛意手指温热地，安静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陆弯弯退后一点看她，顿时笑了，握住她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我不要哭，你也别哭，我最新剧本报价一集五千了知不知道，你的电影也快上映了，我赚了钱，要给你包场。”
盛意是漂亮不说话的洋娃娃，她第一次见到她，就是这么觉得的，她的眼里那么润，水色比她笔下描述的任何女主角都安静美丽，陆弯弯还记得每次她交男朋友，她就不开心好几天，这会她算是也懂了这种感觉，真好玩，但也很好。
她在心里感叹，这就是老父亲的感觉啊，女儿长大了孤僻她要着急，被别人追走了又担心被骗。
盛意摇头，“不用包场，我片酬比你的多。”
“那不一样。”
盛意还想说什么，陆弯弯在嘴边嘘了下，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外。冬天的雪那么温柔，落在这条街的每个地方，便利店外边倒扣的水桶上，有一个大约拳头大小的小雪人，当做鼻子的胡萝卜过于大了，比例失调，显得很滑稽。
盛意顺着她视线往外看，此时不远处的男人扔完垃圾，正握了一把雪搓手。
他和报刊亭里边的人说了什么，下一秒，手上接过一个纸袋，上边写着字但看不清是什么。
“不错，一般人可没有这个耐心给女友闺蜜处理醉酒呕吐物。”她做了个怪表情。
盛意笑了笑。
商岐走过来，“小陆好点了吗？”
盛意坐在车里回答，“嗯。”
她仰着头回答的样子尤其乖巧，眼睛亮晶晶，她盯着他没动作，于是他笑了下，“你看到了？本来想等下再给你们。”
他把纸袋子递给她，里边草莓，蜜桔，山药豆，山楂，小西红柿各两串，透明微黄的糖浆外衣裹着，这一袋子十分诱人。
“谢谢。”盛意弯了下嘴角，然后转过头开心的递给陆弯弯，“糖葫芦！”
“小意。”
她听见身后的人叫她，疑惑的又转回去，商岐还站在车窗边，他穿大衣十分有型，可能是因为个子高身架宽，特别像电影明星，他微微弯腰，伸出空无一物的右手，示意她也伸手。
接下来要上演偶像剧情节吗？
盛意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的把手放到外边，“等我一下，”他从车后边拿出刚刚就放在那里的东西，一只袖珍的小雪人落在她的手掌中，“看看。”
“报刊亭那里拿的。”那个报刊亭老板捏了好多小雪人摆在架子上揽客，商岐还说可以花钱买，那老板摇摇手，让他拿走玩就是了，他说了声抱歉，又说了声谢谢，拿走了这个小雪人。
“哇，真可爱。”盛意惊喜不已，把它捧在手上，观察着这个憨态可掬，有鼻子有眼的小东西。
商岐点了点头，“我喜欢它的帽子。”
制作者用印着字的杂志封面弄的尖帽，边缘甚至特意围了一圈红边的帽檐，做的很精致。
他话没说完，盛意已经开心的叫陆弯弯来看她的新玩具。
到了地方，商岐把后备箱的袋子拿出来拎在手上，送她们到楼下。
“是同事出差买的。”他指了指袋子，又嘱咐说：“但是要吃饭，不能只吃这些。”
“有巧克力吗？”盛意低头，想从这些英文还是什么法文中找到巧克力的图画。
商岐点点头，“不少，你喜欢的记得拍个照，到时候我让人再买。”
盛意看着这袋东西，慢慢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来念书时，每年都有的春游和秋游。她不喜欢这种活动，因为她没什么零花钱，也不好意思找阿姨要钱，所以别人都有家里人准备的一袋子零食，她什么也没有。
“胖了怎么办？”她小声问。
商岐一边插着兜，笑了下，语气自然，“怕胖就去跑步，去健身。”
盛意露出一个“十分为难”的表情，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陆弯弯还在里边等电梯，她回头看了眼，楼道没人出来。
盛意摘下口罩，毫不犹豫的踮起脚勾住男人的脖颈，撞得商岐后退一小步，他一只手按住她腰，任由唇齿交缠，他尝到一股过甜的糖衣味，冬天街头的糖葫芦串在她凉凉的口中似乎变成了夏天的甜糖水。
女孩子像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吃饭的时候几口就饱了，说着吃饱了，还有功夫塞下一杯奶茶和杂七杂八的小吃，他有些出神，想到这里又觉得她很可爱，又多温柔的吻了一会儿。
担心有人来，又克制的松开了她，“去吧。”
盛意三步一回头，眼神不舍，看得他低头闷笑，不知道的以为在送不情愿上学的女儿进幼儿园。
“快回去，吃了这么多糖，记得多刷几分钟的牙。”他叮嘱说，嘴角却带着笑。
盛意听到这话，又跑回来要告别吻，今晚她特别依恋他，商岐不去问为什么，只是顺她的意，被她翘开牙关，她柔软的舌头轻舔着，蹭着他的牙尖，酥麻，甜腻。
他受不了这种不讲章法，坏到在黑暗里才不显得失措的吻法，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被她误伤的有点疼，于是用了点力气擒住她，不让她太肆意妄为。
盛意有的时候是很叛逆的，她一边吻他，一边还要拿手掰开他的钳制，直到后边传来敲击墙面的声响。盛意松开他，盯着他看。
咚、咚、咚。
心跳鼓噪。
然后她慢悠悠丢下一句，“我吃了很多糖，记得多刷几分钟的牙。”
盛意不假思索，“我确定。”
季幽和：“你在干嘛？别看剧本了, 那几个字能看出什么花来。也是, 小程总为什么不找张崖要完整的剧本, 只有片段让你怎么演。“
盛意：“......”
季幽和：“还有不是说好了这电影是你的, 怎么跳出一个萝南，又来了一个贾思安，贾思安她演技怎么样？”
盛意想了下，“挺好的。”
季幽和不相信, “那部叫什么《云上北方》的片你看了？比你演的好吗？她还是什么灰熊影后, 这年头影后这么不值钱了。我还听Alice说萝南和张崖的儿子认识，关系特好，你说萝南手里会不会有全集的剧本......”
“不知道......”盛意突然出声，“对了！都十点了, 乐乐呢？”
乐乐是季幽和的女儿，盛意刚去过她四岁的生日聚会, 和季幽和恢复邦交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除了朋友圈之外见到她，果然很可爱。
“她小孩, 八点那会就困了, ”季幽和下意识接话, 又反应过来, “打什么岔, 说严肃的。”
“我也说严肃的呢, ”盛意假装打了个哈欠, “我也是小孩, 我困了，好想睡觉。”
季幽和：“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吧。”
“你不是都说了，就两段话，我能看出花来呀，到时候……”
盛意眼睛从那几行字上划过，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季姐，我不和你说了，我有事。你早点睡，晚安。”
试镜《夏日冬》前一天，盛意拿到了四十五个字的剧情，说是试镜这两段。
这段显得很零碎，几乎没有什么内容，甚至称不上是剧本，只是没有格式的简单描述。
第一段是：伏夏趴在江成安肩头，眼睛有泪（微红），说：“我妹妹没读过书，人傻可怜，被人骗了。”
第二段是：伏冬点燃烟，说：“我姐是个好人，我不是。”
收到邮件，程遇加还特意看了，扫了一遍开始吐槽，“怎么一会儿妹妹一会儿妹妹的，不是说另一个女主已经定了？难道是要你们都再演一遍，试试看哪个角色更合适？”
盛意拿到这张纸也有点茫然，张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一个角色的试镜，会给两个视角，但不可能，双女主戏份也有侧重，她们难道还能抢青岚的角色。
琢磨一下午了，也没弄明白，但就在刚刚，灵感乍现，她终于明白这两段话怎样才能合理。
其实提前说明的话，这段内容不难理解，但不提前说，只怕拿到的人要想上好久，盛意对着这张纸，大致能猜到张崖在故弄什么玄虚。
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里的伏夏和伏冬是一个演员来表演。
让一个演员表演两个人，那到底是谁呢？
伏夏是姐姐，伏冬是妹妹。那么她要演的角色不出意外，是妹妹。不对，就因为三个备选演员比青岚年纪小？
如果这样形成既定思维，说不定就掉进了陷阱，现实生活里，如果妹妹生活经历复杂，年龄感比姐姐更强是很有可能的，更何况青岚状态极佳，完全不输二十多岁的女星，而反转也让电影充满戏剧效果，这也存在着让青岚扮演妹妹这个角色的可能。
“千万要保密，不要传出去。”盛意严肃的说。
商岐看着这几行字思索，边嗯了一声，“你觉得这个视角是谁的？”
“我不确定。”盛意剥开香蕉，摇摇头，“看出来什么了吗？”
商岐看她表现，便道：“我先听你的想法，你是怎么觉得的？”
“我的想法……”盛意看上去略显为难，一边咬下绵甜的香蕉尖。
思考片刻，盛意给出答案，“夏是姐姐，冬是妹妹。这个视角是妹妹的。”
闻言，商岐问，“为什么？”
“我说是演员的直觉你信不信？”
他挑了下眉，配合她卖关子。
盛意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小手段展露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把声音压得更低，可以称得上是“悄悄”。
她贴近屏幕，用气音轻声说：“你知道吗？由于我太想得到这个工作机会，所以这之前我把青岚的每个采访都看了一遍。”
他点点头，“你找到了什么？”
盛意实话实说道：“我发现她去年在国外参加一个慈善活动，有一个粉丝认出来了她，并且问她想扮演什么角色，她说她从来没有饰演过一个有着黑暗面的好人，认为这远比一个好人或者坏人更复杂。”
其实这也不代表张崖剧本里的人设就是，但青岚能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盛意也是赌一赌运气，万一那个时候青岚已经接触了《夏日冬》，所以才给出个这么答案呢。
“然后根据这两段话，其实能看出来姐姐的人设是正面人物。”盛意又把那两段话读了一遍，犹豫的抬眼，“你觉得我的推测对吗？”
商岐顺着她的思路转了一遍，一下子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很自然的夸她道：“这思路很对，我觉得你不当演员，做其他的也会很优秀。”
盛意一时怔忪，反应过来连连摇头，“才不是呢，我只会演戏。”
她飞快列举了一些例子，比如高中时数学还考过不及格，还有背课文，同样一篇，别人只需要半个小时，她需要一个小时。她还被人叫过什么笨蛋美女，很多人夸她，但是盛意知道，自己的脸是最大的因素。
商岐没有笑也没有说教，就跟评价自己的下属一样，他听完她啰里八嗦的否认，继而否定了她，“不，你做一件事情很有准备也很有计划，你知道事无巨细的搜集信息，知道综合分析，甚至还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一个角色，这已经很难得了，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些素质只有做演员才需要呢？”
“真的吗？但我......”
他继续道：“反过来想，如果你没有准备，就不会知道青岚的回答，你对这张纸说不定还很糊涂。”
“这倒也是……”盛意迟疑着点点头，把自己刚刚想说——她并没有一眼看出来而是想了一下午才弄懂的视角问题忘在了脑后。
好吧，或许他是骗她的，哄她的，不过这也让她像吃了蜜糖一样快乐，盛意压不住快翘起的嘴角，但还是很努力矜持的抿抿唇，丢出来一句，“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