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陆轻毕竟是看着娄锦长大的,小时候娄锦没少往江家跑,在老太太和陆轻面前撒娇卖萌,故而两人看到娄锦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
还没等老太太和陆轻开口呢,娄锦却是不可置信的盯着许皖,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你怎么会在这!”娄锦开口,是质问不满的语气。
娄锦会这样,是因为她嫉妒许皖此时就坐在老太太身边。她知晓江家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她也是因为是娄家的女儿,这才能过来。
听了这话,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敛了敛“皖皖是来陪我的,怎么?小锦和皖皖认识?”
娄锦瘪了瘪嘴,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不悦,只是她长相可爱,做起这表情来不至于让人生厌,反而觉得真实可爱。
“当然认识啦,她是我的情敌!”娄锦直言不讳道。
江老太太朝许皖看了看,又瞧了瞧娄锦,脸上带着几分诧异。倒是陆轻,神色淡然,这些她早就知晓。
许皖佩服娄锦能直白的说出这些,这就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女子,她行事随心,可以不计后果。若是当初许家没有破产,或许自己也会是这个样子,这样一想她竟然有些羡慕娄锦。
老太太自然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而此时娄锦已经凑到陆轻身边,笑容甜美“阿姨,您是不是生我气啦?别气啦,我今天特意给您带了礼物!”
陆轻淡笑了下,那日在娄家的确有些扫兴,但她也知娄锦的性格,自然不好真的和一个孩子计较。
“这是上次我在拍卖行看到的,觉得阿姨您一定喜欢!”娄锦送的是一副名画,价值不菲,关键的确很讨陆轻的心。
陆轻看着这副画,细细打量,而此时娄锦坐在江老太太另一侧,亲昵的挽着老太太的胳膊“江奶奶,我也给您带了礼物,听说您睡眠不好,这是我特意给您买的枕头,对睡眠可好了!”
江老太太笑着接过,夸了句“有心了!”
许皖坐在一旁,倒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而此时娄锦故意给了许皖一个挑衅的眼神,惹得许皖哭笑不得。
她倒是宁愿娄锦能和当初的谭柔柔一样,但此时的娄锦,行事光明磊落,就是许皖也无可奈何。
“江奶奶,您更喜欢我还是许小姐啊?”娄锦撒着娇,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娇憨。
许皖不动声色的垂了垂眼眸,她指尖发凉。
一个是世交的孩子,一个是只认识不久的晚辈。一个是活泼烂漫的千金小姐,一个是名利场中游刃有余的狐狸。就是许皖扪心自问,她也知晓自己并不得长辈喜爱。
老太太笑了下,笑容中带着豁达,她看着坐在自己一左一右的两个孩子,开口道“没认识皖皖之前呢,自然是喜欢你的,但现在啊,老婆子还是喜欢皖皖!”
老太太的回答,让陆轻朝老太太看了眼,倒是许皖和娄锦眼里都有些诧异。
“江奶奶您偏心,明明我比许小姐早到多少年了!”娄锦不甘心,这话意有所指。
老太太活了一把年纪,哪里听不出娄锦话里的意思,也没生气,笑呵呵的拍了下娄锦。
“不是老婆子我偏心,这喜欢不分先来后到,是不是?”老太太说着,就让佣人去准备午饭。
娄锦嘴巴都能挂油壶了,正好老太太要去休息会,说是休息,其实也不过是给两个年轻人点自己的空间。
陆轻扶着老太太去上楼,上楼前陆轻看了眼许皖和娄锦,神色复杂。
客厅里只有许皖娄锦,甚至连佣人都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娄锦双手环胸,语气娇纵“除了样貌,你什么都比不上我,阿姨肯定更乐意让我和阿泽哥哥交往,你呢,如果可以退出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许皖瞧着娄锦故意装作很高傲的神色,脸上带着笑意,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
“你也说了,我比你好看,就凭这一点就够了!再说了,江云泽喜欢谁他自己做主,你还是早点收回自己的感情比较好,免得受伤!”许皖这番话,也算的上是好心相劝了。
可这话,却有些激怒娄锦,她咬着唇,声音委屈“你懂什么!你知道我喜欢阿泽哥哥多少年了吗,我这辈子非他不嫁了!”
小女孩的喜爱就是这样炽热又执着,许皖知道自己劝不了什么,也就不再多言。
却不想,娄锦竟然凑近许皖,一个情敌靠自己这样近,许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生怕娄锦出什么幺蛾子。
却不想娄锦只是对许皖说话“这样吧,你把阿泽哥哥还给我,我把我亲哥介绍给你!我哥你知道吧,年少有为、相貌帅气、而且还很温柔,最重要的是,你如果和我哥在一起了,我保证没有什么婆媳矛盾,连我这个小姑子都会好好对你的!”
娄锦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完全不知自己的话多么荒唐。
许皖是真的佩服娄锦的脑回路,她演过那么多电影,都跟不上娄锦的思维,这感情还能这样。
“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我觉着你哥还是留给其他女人吧!”许皖婉拒道,心里想着,若是娄川知晓自家妹妹这样容易就给他卖了,不知作何感想。
许皖哪里知道,其实早在第一面,娄锦就让自家哥哥出卖色相了。
“不识好歹!”娄锦白了眼许皖,小声嘟囔道“我就明着告诉你吧,你和阿泽哥哥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哪怕江奶奶喜欢你,可阿姨那一关呢,还有,江家如今是江家大哥做主,他向来重视女人的门第,你觉得他会同意?”
娄锦的话虽然有些奇葩,但说的句句在理。
许皖却不想认输,这份感情还未开始,但江云泽的态度是给许皖的一个定心丸,她不想轻言放弃,当然若是江云泽的态度让许皖失望,这段感情许皖也不会让它开始。
“谢谢你的提醒!”许皖油盐不进。
娄锦气的不行,偏偏又不能对许皖做什么,只能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哼,到时候有你哭的地!”
许皖不语,两人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客厅外传来一道低沉不悦声“娄锦,你欺负皖皖做什么!”
“阿泽哥哥!”
惊喜雀跃的声音响起,娄锦整个人朝江云泽奔去,而身为正牌女友,许皖却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说到底娄锦的话还是在许皖的心里埋了一根刺。
江云泽一身挺阔黑色西装,眉宇间都是不耐。还没等娄锦凑近,江云泽已经迈着步子朝许皖走来。
只是一眼,江云泽就能感觉到许皖心情低沉。
娄锦满心欢喜的见到江云泽,眼睁睁瞧着江云泽来到不冷不热的许皖身边,心里已然委屈。此时,江云泽突然回头看向娄锦,不等娄锦露出欣喜神色,却见江云泽脸色难看,一双眼睛带着刺。
“我问你,你怎么欺负皖皖了!”江云泽浑身带着低气压,声音里都是质问。
娄锦向来被家人全方位宠爱,周围人都捧着她,也只有在江云泽这里次次碰壁。但此时被江云泽如此态度,娄锦还没开口,眼泪已经忍不住顺着脸颊滴落。
“你误会了!”许皖扯了扯江云泽的胳膊。
江云泽回头瞧着许皖,细细打量许皖的神色,确定许皖没撒谎,这才跟着坐在许皖身边,脸上带着温柔。
如此差别的对比,让娄锦的眼泪落的更凶了。
年少的倾慕,后来的追逐,到如今的喜欢,一幕幕画面在眼前流转,娄锦觉得心里好难过。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纸巾,娄锦猛的抬头,却发现递给自己纸巾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是脸上带着关切的许皖。
“再哭妆都花了!”许皖说着,手中的纸巾已经轻轻擦拭娄锦的脸。
娄锦一把扯过纸巾,声音还带着哭腔“要你管!”
这态度让江云泽极为不爽,握着许皖的手抱怨“你管她干嘛!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云泽回来真的是意外,今天公司里事务少,他正准备回来拿点东西,却不想碰见许皖和娄锦。
许皖刚摇头,就听见一道带着狐疑的声音“小锦这是怎么了?”
只见陆轻踩着绵软的拖鞋下楼,瞧见娄锦眼眶红红的,再一看许皖和江云泽,目光在许皖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许皖总觉得陆轻看自己的那一眼,别有意味。
来人家做客,还把客人给欺负哭了,许皖可以想到陆轻对自己有多反感了。
没等江云泽解释,娄锦却是扯出一抹艰难的笑意“没什么,就是想起点难过的事情!”
既然娄锦解释了,陆轻也没追究,只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许皖总觉得自己似乎被排除在外了。
比如,此时娄锦亲热的坐在陆轻身旁,两人你来我往的聊的火热,而自己似乎被冷落了。
好在,身边有江云泽。
许皖瞧着身边给自己剥葡萄的江云泽,低垂的眉眼明明那般桀骜不驯,却又尽是温柔。
许皖喜欢吃葡萄,但剥葡萄是件很讨厌的事情,她不喜欢手上沾满汁水,故而很少吃。
也不知江云泽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葡萄的,弄来一盘葡萄后就坐在一旁剥,剥好一颗喂到许皖嘴边。
当着人家母亲和情敌的面,许皖一开始是拒绝的,只是江云泽不依不饶,许皖生怕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能将就着。
好在老太太睡一会就醒了,大家起身准备吃饭。
“许小姐喜欢吃葡萄,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吧!”陆轻起身的时候,轻飘飘来了句。
许皖尴尬的笑了笑,总觉着陆轻这话是针对自己,毕竟自己刚刚太矫情,让人家儿子剥了一盘葡萄。
伸手,许皖拧着江云泽腰间的肌肉,瞪着江云泽,都怪他!
江云泽赔笑,随许皖怎么拧也不生气。
可谁也没料到,走在前面的陆轻竟然会突然回头。许皖尴尬的收回手,觉得自己背到家了。
桌上,许皖坐在江云泽身边,而娄锦在桌上乖巧的很,逗的老太太和陆轻频频微笑,这是许皖做不到的。
“皖皖啊,听说你母亲很喜欢花,得空了邀你母亲过来坐坐,家里花房的花这几日开的正好!”江老太太突然来这么一句。
这话让原本正欢快的娄锦咬着筷子,紧张的盯着大家。
许皖愣神了下,她知道老太太是故意这样说,也是为了让娄锦死心。可...先不说自己和江云泽其实并未确定关系,其次母亲来江家做客,真的不会受气吗?
“是啊,文姨可喜欢花了,妈,等文姨来了您可以和文姨有话题聊了!”江云泽忙着附和。
他知晓许皖对于家人的在意,他希望许皖可以见到自己家人对许皖家人的重视。
陆轻“嗯”了声,态度并不明确。
“这...等我回去问问我妈!”许皖模拟两可道,既不会让老太太失落,也不会直接给答案。
一顿饭很快吃完,老太太让江云泽送许皖和娄锦回去。
只是,等江云泽的车停在身边,许皖刚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江云泽就已经锁了车门。
“阿泽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奶奶让你送我回去!”娄锦气的拍车门。
江云泽勾唇一笑“让何叔送你!我的车,要送我女朋友!”说着,车子已经启动,许皖透过后视镜能看见娄锦气的原地跳脚。
“你这样做,也不怕娄家和江家交恶?”许皖笑道,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江云泽分明的态度还是让许皖觉得舒服。
她要找的男人,自然只能喜欢自己一个,那种中央空调她有多远离多远。比起那种对每个女人都绅士温柔的男人,许皖霸道的希望自己是那份唯一。
“如果因为这么点事娄家和江家就交恶,那娄家也太拎不清了!更何况,比起娄家,江家更胜一筹!”江云泽的语气有些狂妄。
许皖却知道,江云泽狂妄有狂妄的资本,曾经的江家和娄家也许齐头并进,但如今江家早就超过娄家,也不怪江云泽这样。
“你啊,就别胡思乱想了,你只要答应做我女朋友,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江云泽突然说道。
低沉诱惑的声音传入的不仅仅是耳还有心,许皖扪心自问,江云泽对自己真的是很好,事事周全,她知晓自己已经动心,不过是因为上一段失败的恋情迟迟不敢踏出这一步。
就在许皖沉默之时,她突然瞪大双眸,尖利刺耳的声音袭来“小心!”
随着许皖的声音,一同袭来的是猛烈的撞击声,许皖最后看见的是江云泽从驾驶位置上侧过来抱住她的画面,而一切都沉寂于黑暗。
远在大洋对面的米国,一栋原始古朴却又充满奢华的古堡内,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管家神色焦急朝一间书房走去。
随着一道“进”,管家连忙走进去“江董,江少他出事了!”
原本正在看文件的高大男人突然起身,他一边听着管家解释,一边命令道“立刻回国!”
而此时,华城最好的华仁医院内,此时医院内安保严密,顶楼周围角落里都是保镖。
手术室的大门阻隔一切目光,可站在手术室外面的几人却是面色担忧。
陆轻被江悦扶着,因为怕老太太知晓身体遭不住,这件事并没告诉老太太。
陆轻脸色白的可怕,哪怕被女儿搀扶着,但身体冰冷。她曾经眼睁睁看着丈夫离去,如今孩子就是她的一切,若是今天江云泽有个好歹,陆轻真的不敢想下去。
江悦扶着母亲,英气的面容上盛满担忧,她随手拿出手机吩咐人,将车祸现场保留,任何蓄意伤害家人的仇人她都不会放过。
陆轻还能站的住,可从接到消息就急忙赶来的文知却是差点没昏过去,她此时跌坐在椅子上,若不是身边有向稳扶着,文知怕是坐都坐不住。
这场车祸来的猝不及然,两位母亲没有交流,神色仓惶不安,心中不住祈求上天能够保佑他们的孩子。
向稳是在场的唯一男人,他神色镇定,不住的安抚宽慰文知。但他时不时看向手术室的目光,还有脸上的凝重,都说明他其实心里也很紧张不安。只是,他知晓此时自己不能慌。
这几年的相处,向稳是真心把许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他处处为许皖考虑,不仅仅是因为文知的缘故,一切都是发自内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越长,等候在外面的众人脸色就更难看,若不是伤势严重,手术怎么会需要这样长的时间。
在整整过去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从里面被推开。
陆轻连忙朝前走去,身边的江悦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术室的门,文知咬着牙和向稳站起身来,大家连呼吸都不敢。
“请问谁是许皖的家属?”医生摘下口罩询问,几个小时高强度的手术,让医生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疲累,更何况手术室里躺着的不是一般人,更容不得任何差池。
“我是!我是!”文知和向稳连忙凑过去,想要看看手术室里的情况,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文知哀求询问。
“许皖的伤势比较轻,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一会就能出手术室了!”医生宽慰道,因为医生的这句话,文知身子一松,整个人提着的心这才落下。
“谢谢!谢谢!”文知激动的落泪,只要女儿平安就好。
医生说完就看向一旁望眼欲穿的陆轻和江悦,神色凝重些,态度也变得极为恭敬“江夫人,江小姐,江少的伤势颇为严重,因为车祸发生的时候,江少护住身边的人,故而江少肋骨骨折,脑部因为撞击有些损伤,这要等江少醒来后再仔细检查,身上也有多处损伤!”
当时病人送来的时候,医生也极为诧异。按理说这样的车祸,两人的伤势应该差不多,但坐在副驾驶的许皖却只是轻微擦伤,是江云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危险。
陆轻脚步踉跄了下,她抬眼看向医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任何颤意“我儿子有生命危险吗?”
“江夫人请放心,虽然伤势严重,但并没有危及性命!”医生给出确定的回复。
虽然说江云泽伤势严重,但华仁医院有着最好的医生和医疗设备,一定能让江云泽平安度过此次危机。
听了这回复,陆轻吐出一口浊气,她挺直身体,苍白着脸吩咐“尽最大的努力医治我儿子!”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还有许小姐!”
医生点点头走进手术室,别说陆轻吩咐了,就算没吩咐他也不敢怠慢,要知道这家医院江家可是大股东,他在手术的时候就接到院长的命令,必须医治好江云泽,不然他的前途堪忧。
能够确定孩子性命无忧,手术室外的家人们暂时平复了心情。
不过一会,就见许皖先被推出手术室,她的额头包裹着纱布,身上在输液,脸色白的跟张纸一样,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娇艳。
文知只是瞧了眼就忍不住捂住嘴巴哭泣,她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承受十倍的痛来换取女儿平安健康。
向稳瞧着也是满眼痛色,或许是平日里许皖在他们面前总是健康的,如今躺在那里昏迷的模样,就越发的让人心疼。
文知寸步不离的跟着护士的脚步推着病床去病房,而手术室外的陆轻和江悦依旧在焦急的等待。
又过了半个小时,江云泽才被护士推出手术室。
平日里那般恣意妄为的一个人,此时身上插满输液管,大大小小的白色纱布包裹身体,虚弱的可怕。
陆轻一直都强忍着,她是孩子的母亲,对外是江家夫人,在得知江云泽出车祸后,她一滴眼泪都没落。
可此时,瞧着江云泽静悄悄的躺在那里,陆轻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只是瞬间,陆轻又连忙擦干泪水,由女儿扶着朝病房走去,只要性命无虞,已经是万幸。
高档宽敞的病房内,文知就坐在病床前,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就那么盯着女儿,生怕一个不小心,女儿就消失了。
“你都守了一夜了,快去歇会吧,别等皖皖醒了,你却病倒了!医生不都说了嘛,皖皖没事!”向稳倒了杯水递给文知,眼下同样是青乌。
“皖皖没醒,我哪里睡的着!倒是你,也跟着一夜没休息,辛苦你了!”文知端着温热的水杯,神色疲累。
还好有向稳在身边忙前忙后,不然文知真怕自己撑不住。
“我身体底子好,不碍事!”向稳说着,跟着坐在文知身边,此时陪伴就好。
文知沉默了会,长长叹口气“这次皖皖能够无碍,多亏了阿泽那孩子!可经过这次事情,江家那边怕是...”
是啊,两情相悦是好事,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为了另外一个人连命都不要,身为父母自然也是不愿意的。文知扪心自问,若是这次的事情对换下,许皖为了江云泽伤的这样重,她难免不会对江云泽有怨言。
文知的话,让向稳想起江云泽来,身为男人,他佩服江云泽的行为。可就像是文知说的,江云泽对许皖的情意如今可以肯定,但江家呢,会赞成两个孩子交往吗?
向稳正准备开口,就听见文知激动的喊道“皖皖!”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文知迫不及待的凑近女儿身旁,想要伸手抚摸女儿,却又怕弄疼女儿,急的眼睛都红了。
许皖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江云泽突然的拥抱,还有铺天盖地的撞击声。
对了,江云泽!
许皖猛的从床上起身,可她本就有些轻微脑震荡,突然起身让她头晕目眩,整个人恶心的想吐,不能控制的跌倒在床。
“皖皖,你这是干嘛啊!”文知慌忙的按住女儿,连向稳也在一旁握住许皖的手臂。
“江云泽!”开口的声音不复往日的甜媚,带着些许嘶哑,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可许皖却依旧开口“江云泽!”
此时许皖的脑海中都是江云泽,哪怕是现在,许皖依旧震惊于江云泽当时的举动。她知晓江云泽喜欢自己,却从未想过江云泽在生命危机关头,竟然依旧选择保护自己。
感动吗?感动!感动的无法去表述自己心里的震惊。可感动后,许皖更担心的却是江云泽的安危。
如果江云泽因为保护自己出事,如果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这样一个男人,许皖觉得只要想想她都要疯。也是在此时,许皖无比的肯定,她爱着这个男人。
不是因为感动,是真实的喜爱。也许是因为江云泽一次次的保护,也许是因为江云泽坚定不移的选择,又或许是江云泽对自己的宠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动心。
“江云泽!江云泽!”许皖不住的喊着江云泽的名字。
“你放心,阿泽他没事!你先不要激动,医生让你要静养!”向稳在旁安慰道。
可没有亲眼看到江云泽,许皖总是不放心,她看着向稳,语气无助“向叔,我想见他!”
想看看他如何了,想看看他的眉眼,想听听他的声音,想念他的怀抱,原来她竟然如此思念他。
许皖很少会对他流露这般无助神色,向稳心里一酸,知晓人经历生死劫难,此时心里最是脆弱,也许此时只有江云泽能抚慰许皖的恐惧。
“好,你别动,我去弄一个轮椅!”向稳说着,不过几分钟就推着轮椅走进来。
文知和向稳一人搀扶一边,哪怕他们动作小心翼翼,但在起身的那一刻,恶心头晕的感觉依旧侵袭着许皖。
许皖咬着牙挺着,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直到自己坐在轮椅上,那股恶心的感情依旧没有消散。
江云泽的病房很近,向稳敲了下病房的门,当病房的门打开,许皖看到似乎消瘦许多的陆轻。
陆轻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许皖,沉默几秒钟让许皖进来。
许皖一眼就瞧见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的男人,无需向稳推,许皖转动轮椅迅速的来到床前。
她紧紧的握住江云泽的手,曾经宽厚温暖的大手此时那样冰冷,许皖与他十指相扣,将脑袋轻轻的靠在江云泽的手臂旁。
看着江云泽苍白的唇,身上伤痕累累,眼泪止不住的落。
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甚至很少落泪,可此时看着躺在这里的江云泽,她难过的控制不住眼泪。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江云泽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这个傻男人,她宁愿他不要保护他。因为看到江云泽受伤,她一样觉得心如刀绞。
许皖就那么靠在江云泽身边,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心才可以宁静。
陆轻、文知和向稳瞧着那对小情侣,不发一言的走出病房。
医院走廊上安静的很,文知瞧着陆轻辩不出喜悦的神色,终究还是开了口“江夫人,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谢谢阿泽对皖皖的保护,我很抱歉!”
陆轻站在那里,接受了文知的歉意,开口语气浅淡“阿泽做什么出自本心,无需女士道歉!”
两位母亲都不是多言之人,更何况还发生这样的事情,故而一直干巴巴的站在病房外。
许皖在病房里呆了很久才出来,向稳连忙迎上去帮忙推轮椅。
许皖瞧了眼陆轻,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也许会让陆轻对自己的印象很差,如果是之前,许皖可以说无所谓。但如今,她确定对江云泽的心意,又不打算放弃这段感情,那么陆轻的态度就尤为重要。
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许皖并不是嘴甜之人,特别是此时江云泽还躺在病床上,她就更不知该对陆轻说什么。
许皖只是朝陆轻微微点头示意,就算陆轻怨她,她也认了。
向稳和文知推着许皖回到病房,大难不死,许皖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满满的担忧。
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江云泽身边,偏偏江云泽身边有陆轻在照顾,许皖只能偶尔过去探望下。
许皖和陆轻的关系依旧这样不冷不热,她每次看江云泽的时候,陆轻也只是平淡的点头,然后就退出病房,两人从未交流过。
江云泽昏迷了整整两天,这两天许皖急切的不行,好在医生全方面检查后,肯定的告诉他们,江云泽只是身体在恢复,昏睡也是身体在自我调节。
这天,文知和向稳正巧不在病房出去买东西去了,许皖在病房里闷的难受,她如今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若不是身上残留的些许伤痕过,看着和曾经一般。
华仁医院的设施完善,环境优美,在顶楼上有个露天阳台,阳台上布满鲜花藤椅,是个呼吸新鲜空气的好地方。
许皖慢悠悠来到阳台,坐在藤椅上看着远处的高山,眉梢并未放松,江云泽一日不醒,许皖这心情就一直提着。
对面突然落座一道身影...
陆轻一身米白针织长裙,温柔而又知性,她并未化妆,脸上却一丝皱纹都没有,哪里像是有三个孩子的母亲。
“阿姨!”许皖开口,心里少见的紧张。
或许是因为在乎,才会紧张。如果是之前,哪怕陆轻排斥自己,她只要和江云泽保持距离就好。可现在,如果陆轻讨厌自己,她又该怎么平衡其中利害关系。
许皖也许在旁的地方游刃有余,偏偏在这种人际关系上很懵懂,又或许是自小的成长环境让她并未学习到这些。
陆轻轻点下颚,江云泽的相貌有一部分是遗传陆轻,此时陆轻眼神轻瞟,带着无言的压力。
只见陆轻从随身的米白针织包里掏出一个盒子...
脑海中突然就闪现那些豪门婆婆拿出支票让富少女朋友离开的画面,许皖盯着那个盒子,想着在陆轻心里,不知打发自己要多少金钱。
许皖甚至在想着,自己该怎么处理。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这是江家传给儿媳的镯子,你收好!”陆轻说着,已经把盒子递给许皖。
许皖脸上带着搞笑的诧异,甚至不自觉的出声“啊?镯子?给我?”
不怪许皖会意外,她觉得陆轻很讨厌自己,她不棒打鸳鸯就算了,竟然把给儿媳的镯子给自己,这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