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广州的时候,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可以出门跑马,可以去港口看海,可以乘船出去游玩,可是在京城就不行,没有他陪着我只能在府里呆着,即使出门来找嫂子你也要控制好次数。”
“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就有些烦躁,胤俄特别适应这样的变化,可是我不适应,他竟然一点也不等等我。”
李星晚叹息一声,眼眸中含着一层薄雾,放下手里的茶杯,又侧身过去,轻轻把吉雅手里的皱巴巴的可怜香囊拿出来。
她能明白吉雅的失落,不是因为老十的变化让她觉得伤心,更多的是因为在京城和在广州的生活不同而失落。
吉雅是在草原长大的女孩子,生来就在风中自由的骑马,可是京城不是那个能让她自由的地方,短暂的广州生活只是叫她透透气,终究还是要回到这里。
老十能够适应的快,是因为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但是除了老十以外,无论是她还是胤禟都有了一些变化。
她在广州的时候更加张扬,能够压制广州所有的商人,甚至能够干涉粤海关的部分事务,那是因为她不仅代表江南商会,还代表定郡王,所以人们敬畏她。
但是在京城就不同,她要尽可能的保持低调,她虽然有很多银子,但是不需要让京城的人知道她有很多银子,免得招上面那位惦记,低调才是生存之道。
就像是京城新开的舶来品铺子就是她的,但是她都没有出去看过,只是听了手下人的禀报。
胤禟回到京城后行事也更加谨慎,每次遇到事一定多加思虑才谨慎行事,免得一不小心翻车了。
李星晚看着吉雅,轻轻拍了拍她手,安慰道:“他不告诉你,不是因为隐瞒你而是担心你,你也别顾着自己,还是要看看他做了什么?”
“他平日里是不是关心你对起居?”
吉雅摇摇头,“没有。”
李星晚尴尬的笑了一下,又换了个说法,“他是不是回府就过去找你。”
吉雅摇摇头,“没有,他回来就去花厅吃饭,吃完就去书房。”
李星晚呼吸一窒,“那他不是只去你屋子里吗?”
吉雅纠结的看着李星晚,“确实是,不过那几个格格我瞧着长的都不好看,他不去也是很正常啦。”
吉雅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着九嫂努力想要安慰她竟然是如此有趣,“九嫂你就放心吧,我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好歹我比十四弟妹强多了,她可是被哄着把嫁妆交出去了,如今还被十四弟那样欺负。”
“虽然十四弟妹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但是我觉得再好性子的人嫁给十四弟那都得被逼着坏了心思。”
李星晚瞧她不再纠结,也是放下心来,但是听她提起十四弟妹也是心有戚戚,“这事还真是叫人恶心,十四做的利索,叫人想要给十四弟妹出头都不行。”
从前三阿哥打了三嫂那次,那是正好她们这些皇子福晋同住在阿哥所,彼此关系亲近,加上同为皇子福晋,自然是唇亡齿寒,不愿意三嫂就此被欺负。
三嫂那是有确切证据的,她脸上的伤痕还在,能够展示出来三阿哥都做了什么,而且三嫂还有两个儿子傍身,即使以后再不和三阿哥亲近,她也是能够期待三阿哥没了之后她的儿子继承爵位的,日子有盼头。
但是十四弟妹这事就不同了,从前她们皇子福晋都在阿哥所,显的就是一家人的样子,嫂子被打了脸面,弟妹们气不过哭着去寻公爹做主,这是家事。
但是现在皇子福晋们都住在宫外,即使大家伙都愿意帮助十四弟妹,可是一群郡王福晋、贝勒福晋按品大妆的进宫的,那就是威逼皇上!
身份不同,居住的地方不同,走过去的路线不同,每个方面都会影响皇上的观感。
再就是十四阿哥这混账做的未免太干净的,他还真不曾对十四弟妹动手,也不曾叫侍妾欺负她,不过是侍妾对她不够尊敬罢了,那和十四可是没关系,那是十四弟妹手段不够压不住人。
嫁妆是她自己给出去的,甚至倒换银子都是她的陪嫁奴才去做的,然后她自己把银子给了十四,她自愿的,谁能说什么呢。
加上十四弟妹本身也算不上毫无缺点,一朝得势时候,琢磨妾侍也是有的,吉雅在隔壁院子自然能听到很多传闻。
吉雅生气道:“都怪那些侍妾不安分,也就是在京城,要是在草原上,早就把她们拖出去了。”
十四弟妹找她哭诉的时候,说的也是十四阿哥纵容侍妾不尊敬她,她连个嫡福晋的体面也没有,至于嫁妆怎么消失的,却是含糊过去。
李星晚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这事怪不到女人头上,你觉得以十四弟妹那个性格,她能压不住侍妾吗?侍妾们难道就是不怕死才屡次去挑衅,还不是十四给了机会,才惹得十四弟妹过的很是憋屈。”
“一到这种时候,明明都是男人自己持身不正,但是最后却都怪罪到女人头上,即使没了那几个不安分侍妾,换了别的人进去,仍然会因为十四的行为而变的不尊重十四弟妹。”
两人沉默半晌,无奈的对视一眼,他们也帮不了十四弟妹啊。
另一头,吉雅在路上碰到的十四阿哥则是紧张的待在八贝勒府的书房里,等候着八阿哥的表态。
“八哥,求你帮帮弟弟吧,九哥实在是逼的我喘不过气来。”
胤祯在书房里坐立不安的看着八哥,几乎想要去拉他手求情,眼里满祈求。
十四阿哥胤祯长的很是英俊,即使此刻胡子没有打理,眼中泛起红血丝,仍然是好看的一个青年。
胤禩放下茶杯,沉默的看了他良久。
十四是他很亲近的弟弟,在老九老十离开京城的那段时间里,十四成为了他最亲近的弟弟,他虽然和四哥关系很好,同十四关系也很好,但是这两个同母的兄弟却很是别扭。
不仅是十四对着四哥别扭,四哥对着十四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他从前还为此苦恼过,该怎么改善两个人的关系呢,在他看来四哥和十四弟还是有些像的,比如他们的下巴和耳朵全都长的一模一样,比如两个人都是死要面子的性格,十四更多了几分少年意气,四哥虽然如今很稳重,但是也是个急脾气。
但是此时此刻,他看着这个之前自己很喜欢的弟弟,也是唯一一个自己主动来找他,跟他说我喜欢八哥的弟弟,他终于明白了,四哥和十四的最大不同。
十四未免太自信了!
他的印象里,十四还是那个字写的不好算术也不好,遇到课业就会愁眉苦脸的弟弟,变声的时候还惊慌失措的跑来找他,给他找了太医看过才放下心。
比起老九和老十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弟弟,十四小了他好几岁,更像是一个弟弟的模样。
胤禩狠狠闭上眼,手背上青筋暴起,忍耐着情绪。
胤祯急切的想要抓住这根稻草,“八哥,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
胤禩忍耐的情绪终于爆发,他睁开眼冷笑看着十四弟,“你是拿我这个哥哥当傻子吗?”
十四弟贸然对着十三弟出手,甚至可以说是对着太子挑衅,还连带着踹了老九一脚,真以为别人都查不出来吗?
老九只不过是那个最先坐不住的。
说句实在话,或许说十四是有心思打压十三,或者是暗地里对老九不满,所以连带着安排人弹劾。
但是胤禩还真的没觉得十四会故意陷害他让他背黑锅,可是十四怎么就一句解释都没有呢?
在老九已经挑明真相之后,十四照常去正红旗大营训练,找人商议该怎么办,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请她帮忙解决内务府的事情。
可是十四怎么就一点时间都没有过来给他说句话呢,只要解释一句并不是故意让他背黑锅的,哪怕是撒谎说是为他抱不平,他都会相信的!
可是偏偏是在现在这个时间,是在老九攻势猛烈,十四完全承受不了的时候,十四终于想起他这个哥哥了。
胤禩深呼一口气,冷静的看着胤祯,“在为你背了黑锅的哥哥面前还能理直气壮的要求帮助,十四弟,你不是那么厚颜的孩子啊!”
胤祯猛然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八哥,这一句话的杀伤力,简直比九哥的羞辱还要强。
胤祯在被九哥发现的时候并不曾后悔,在九哥的攻势下支撑不住的时候不曾后悔,但是看着八哥如此冷漠的态度,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悔意,他不该那么自大的……
两兄弟终究是不欢而散,胤祯脸色铁青的离开八贝勒府,在路过四贝勒的府邸的时候,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反而是直接进宫去了永和宫。
老四胤禛提着一颗心,就是担心额娘命令他帮扶十四,他紧张了好几天。
但是好在老九下手真是够快的,没能等到德妃作妖,老九就快准狠的直接把十四压下去了。
继被正红旗大营退货之后,胤祯又被理藩院的大臣认为是帮倒忙,影响了今年西藏的朝贡整理等事。
康熙就此给这个儿子盖上了一个不堪大用的章,随即就把人抛在脑后了,十四也变成了跟十二阿哥、十五阿哥一个待遇。
临近年节,李星晚早早就备好了一应礼品,但是却突然接受到示警。
【舶来品铺子正在受到攻击!!!请宿主自行解决商业危机,奖励积分30分。】
李星晚皱眉看着系统上的提醒,好端端怎么有人攻击她铺子呢,而且还是值得系统示警。
直到在除夕宴上受到了来自德妃母子的攻击,她才恍然大悟。
第93章 挣扎
康熙四十四年的年节过的难得圆满,既军队在外征战,也没有水患旱灾,着实是难得。
从腊月开始,整个紫禁城便开始进入了过年的气氛中了了。
腊月初一,皇上要用刻有‘赐福苍生’的笔和龙笺纸亲自书写福字,期待来年福缘滚滚、福气兴旺。
第一个字悬挂在乾清宫,这是紫禁城最重要的宫殿,接下来便是太子的毓庆宫,然后是寿康宫,再下来才是各个宫殿。
整个腊月活动很多,可以说,几乎全部的仪式胤禟都要参加,而在其中的大半李星晚也必须参加。
劳累过后唯一得到的就是皇上亲手书写赐下的福字,两人还要为了这张福字恭恭敬敬的摆好仪式,张贴于正院,然后在元宵过去之后亲自收好供奉起来。
李星晚突发奇想,便问道:“这么多福字难道写起来不累吗?”
胤禟给她解释道;“皇阿玛都是早早就开始写,攒下很多张,最后才赐下的。”
果然啊能当皇帝的就是了不得,如果是她一定会摆烂,然后叫别人帮着写。
她不知道的是,皇上还真的叫别人帮忙写了,赐下的福字里面有太子写的。
除夕这日,皇宫张灯结彩,连柱子上都要缠绕上鲜艳的丝绸,宫女原本灰蓝色的衣裳也可以换下,穿上一些鲜艳的颜色,更是可以佩戴一二首饰,整个皇宫都是喜气洋洋,当然也是充满着紧绷的气氛。
平日里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主子好说话的不过就是训斥你两句,但是年节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真是要仔细自己的皮子,再好说话的主子也不会原谅你在年节时候犯错。
皇上一早上就给王公大臣赐品,也就是过年的红包了,荷包里面是玉石和金线,连侍卫们都有份,胤禟估摸了一下这些花费,看来皇阿玛私库还是挺富裕的嘛。
皇宫里还有踩岁和熰岁两个活动,踩岁便是在地上撒上芝麻秸,踩到发出声响裂开,熰岁便是燃烧松柏树枝,发出松香味。
宫中妃嫔、皇子福晋、宗室的福晋、以及和硕公主、在京的和硕格格、多罗格格、固山格格等宗女全部到太后宫中请安,分屋就坐。
能够在太后所在的正厅中待着的都是皇室中人,宫中妃嫔也唯有嫔位以上才能有个座位,皇子福晋们纷纷在身后落座,宫中有生育子嗣但是品级不够进来的的宫妃,孩子均是交给主位妃嫔带着。
李星晚环顾四周,便心领神会,刚才太后所言都是一家人过年热闹热闹不过是一句虚话。
谁要是真敢把除夕的宫宴当成家宴,才是真正的傻子。
人不分三六九等,但是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等!
李星晚作为郡王福晋坐的位置可是比不少妃嫔都靠前,佟贵妃、惠妃、宜妃、荣妃、德妃、平妃坐在左侧,太子妃在右侧,之后便是大福晋也是直郡王妃、然后是五福晋也是恒郡王妃,再之后便是李星晚。
除了靠在太后身边的温宪公主,其余的公主都是跟在额娘身侧,连带着年纪小的几个皇子都老实的很。
李星晚身后是嬷嬷抱着两个孩子,弘琛和宝珠都是刚刚会走路,这时候最是抱不住,不一会便闹着要下来,李星晚只好一手拉着一个,低声道:“都乖乖的不准闹,要是敢闹腾,回去就叫你们阿玛打屁股。”
宝珠捂住小屁屁,震惊的看着额娘,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闹,一定会乖乖的。
弘琛倒是稳重不少,但是看着他一下子停下不停摇摆的小手,就知道李星晚的话对他也是有着很大的杀伤力的。
前头荣妃正在和太后说着什么,几个妃子笑的合不拢嘴的。
李星晚本来抬头认真听着上面说话,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九婶安。”
她扭头看过去,两个穿的金灿灿红彤彤的小家伙站在那,金灿灿的是太子的长子弘皙,今年十一岁,已经是长条的小少年了,瞧着姿态大方,一身红彤彤的是四阿哥的长子弘晖,今年刚刚八岁,小家伙还有些腼腆。
“九婶安。”弘晖恭敬的抱拳弯腰。
开口的是弘皙,他不仅是太子的长子,甚至也是诸皇孙中年纪最长者,连有些皇子都比他年纪小呢。
他在上书房这些比他年纪小的弟弟们面前都是一派大哥样子,这时候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九婶,我想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踩岁,可以吗?”
他能过来其实也少不了其余几个弟弟的撺掇,在上书房读书的这些皇孙们感情还是不错的,父辈那些矛盾并没有涉及到他们身上。
当然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老爷子宠爱弘皙更胜太子本人,加上弘皙年纪又大,跟太子不和那几个要么便是没有儿子,要么便是年纪小,也不敢和弘皙对上。
有这么一个皇孙在上面压着,下面的弟弟们倒是格外的乖巧,也不曾拉帮结派的闹腾。
刚才他们就凑在一处玩耍,但说着说着便聊起了九叔家这对龙凤胎兄妹,他们也是从来没见过,自然是十分好奇,特别想去瞧瞧是什么样子。
三阿哥家的弘晟,因着上头还有个哥哥弘晴在,三福晋对着小儿子就难免娇惯一些,小家伙今年虽然七岁了,但是撒起娇来那是信手拈来。
弘皙禁不住他哀求,只好带着弘晖壮胆,过来找九婶问问能不能带弟弟妹妹出去踩岁。
李星晚眼尖的瞧见躲在柱子后面的还有一群小家伙,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低头摸摸宝珠的脑袋,然后问道:“弘琛、宝珠,愿意跟着哥哥们出去玩吗?”
两个孩子记性还挺好,记得之前见过这两个哥哥,他们两个本来也是待的有些不愿意了,想要去走一走玩耍,一听有机会出去,立刻就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小脑袋。
李星晚心里好笑,用力摩擦了一下儿子的头,然后便把孩子交给了弘皙,又吩咐嬷嬷带着两个人跟着。
弘琛今日为了应景,穿的也是红色的小褂子带着滚了黑狐毛的小帽子。
宝珠也是红色衣裳,只是裙子用了淡色,还不是很茂密的头发被扎起来两个揪揪,还用白色绒球装饰,和圆润的小脸蛋搭配在一起格外可爱。
弘晖很有哥哥样子的牵着弘琛,弘皙则是谨慎许多,毕竟宝珠是女孩子,他还没有带过这么小的妹妹一起玩耍,心里有些紧张。
李星晚在后面瞧着,不过走出了七八步,弘皙便蹲下来拉着宝珠的手问些什么,然后就把小宝珠抱起来,宝珠这孩子还一点不见外的搂着堂哥的脖子。
惹的弘琛十分眼馋,抬头想要弘晖哥哥抱他,弘晖为难的看着小弘琛。
弘琛和宝珠虽然不是那种长的很胖的孩子,但是绝对不瘦,体重远在皇宫孩子的平均体重之上,可以称得上肉乎乎了。
弘皙还好,他已经十一岁了,过了今天便是十二岁,从小骑射练着身体很是健壮,抱着一个一岁多的胖宝宝不成问题。
但是弘晖就不成了,他刚刚八岁,身体没有那么健壮,想要抱起胖乎乎又穿了很多衣裳的弘琛倒是也能抱起,但是他害怕不小心摔着弟弟。
弘晖试探着商量,“弘琛,你先走一会好不好,等会哥哥叫个奴才过劳抱着你。”
弘琛小嘴一憋,一下子就不愿意了,小嘴一张,“哥哥抱我吧,抱我吧。”
弘晖着实为难,还好弘晴赶了过来,弘晴虽然只比弘晖大了一岁,但是高了半个头还多,他笑嘻嘻的俯下身把小弘琛抱起来,惊讶道:“呦呵,还挺胖乎。”
弘琛叫着笑出声,复读机一样的开始念叨,“哥哥哥哥哥”
弘晖连忙跟在旁边护着,免得弘晴哥哥累的时候抱不住弘琛,那头的宝珠已经快乐的扬起双手加入玩闹之中了。
李星晚瞧见也是放心了许多,孩子们都懂得照顾这两个小不点,加上两个孩子身上还有保护的东西在,嬷嬷们也在旁边站着。
她抿嘴笑了一下,觉得小孩子真是可爱。
皇孙们全都出去踩岁,不一会年幼的那些皇子们也纷纷跟着跑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女眷和几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娃娃。
难得的聚在一起,李星晚便同身边的五嫂说几句话,正聊着呢,前面却听见德妃的声音。
“要说日子过的好,还得是老九家的,她经商有道可是出名的,不是有首民间的歌谣,便是说珍珠做被子,黄金垫脚底,白玉台阶节节高,龙王上门打秋风。”
此话一出,瞬间寂静一片,小妃嫔们偷偷去看上头几位的眼色,四福晋更是脸色难看很,但是她坐在德妃身后,倒是不引人注意。
李星晚笑容不变,抬起头,“德妃娘娘久居深宫怕是记错了,这首歌讲的广州十三行商人的豪富,我倒是羡慕人家,可惜做不来。”
德妃惊讶的扶额,“瞧我这记性,果然是记错了,不过老九家的,你也不必羡慕,江南商会也不比广州十三行差。”
还没等李星晚开口,宜妃就横眉冷对,她在此处,哪里容得这做作的贱人欺负她的儿媳妇。
“确实是,我这儿媳妇嫁妆颇丰,自己又擅经营,日子自然越过越好,还好我家老九也是争气,不然哪,我总要担心他用了媳妇的嫁妆。”宜妃意有所指的看向十四福晋。
德妃脸色一僵,该死的,宜妃肯定是知道十四用了媳妇嫁妆的事情,她心里暗恨十四福晋多嘴。
李星晚自然不会叫宜妃独美连忙接上,“额娘这是哪里话,阿哥们都是龙章凤姿,自然出挑的很,怎么会有用媳妇嫁妆的呢。”
几人一来一回,也是叫人听出来言外之意了,纷纷看好戏的一样的看着四福晋和十四福晋,能确定肯定是德妃的儿子用了媳妇的嫁妆,但是不确定到底是那个啊。
但是看德妃这反应八成就是她的宝贝小儿子了。
四福晋脸色更加难看,真是好事不沾边,坏事一箩筐,平日里德妃就不是个好伺候的婆婆,她跟十四福晋还算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情,现在被这一连累,她都想和十四福晋坐的远点了。
太子妃冷眼旁观看着德妃被怼的闭嘴,这才出来打圆场温和笑着道:“等会皇祖母想要点什么戏啊,您先瞧瞧单子,等会也好点。”
太后装作没听见刚才那些话,笑呵呵的应了太子妃,然后拉着温宪说话。
温宪忧心忡忡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额娘德妃,到底还是转回来同太后说着话,心里叹息,她一个出嫁的公主又能帮什么忙呢。
待到除夕宫宴开始,众人换到保和殿落座。
仪式过后,便是热闹的宫宴,因着是除夕,倒也不曾拘泥太多,众人皆是喜气洋洋的喝酒说话,有哪低调的也会跟邻座寒暄两句。
皇上亲近的同王公贵族说话,神色和蔼,如同慈祥的老人一样一一询问家中诸事。
太子坐在皇上左边,太后坐在右边,其余人等均根据身份落座,但是戏台上一开始唱起来,下面的不少人便起身开始走动,偶有敬酒或寒暄。
康熙正同亲近的臣子的说话,叹息着故人不在此处,冷不丁,十四阿哥便放大声音说话。
“九哥,听说九嫂经商有道,不仅是绣坊,还有金银铺子等,甚至是舶来品也有所涉猎。”
胤禟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十四弟还挺关心我和你嫂子的生活呢。”
胤祯顿了顿,抬头笑着道:“那是自然,九哥才气无双,一直是弟弟的学习榜样。”
胤禟挑眉看向他,然后慢悠悠的放下酒杯,“十四弟可不要学我,我这是天赋,别人学不来的。”
李星晚憋着笑意给自己夹了一块藕片,连忙低头,她怕笑出来。
胤祯气的脸上泛红,立刻便握着拳头,他恨恨的看着胤禟。
胤禟轻佻的啧了两声,“你看看你,十四弟,学不来我也别着急啊,还有这么多哥哥的榜样会给你学呢,慢慢来,不要着急。”
胤祯却突兀的冷静下来,冷笑一声,然后站起身,“皇阿玛,儿臣有事奏明。”
还在热闹聊天的人群仿佛是一只耳朵放在前面,时刻注意着前方的动静,一听到不对便立刻收声,视线汇聚在胤祯身上。
胤祯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前面,单膝跪下,“皇阿玛,儿臣实在不愿意在如此佳节打扰皇阿玛的雅兴,但是确实是不忍心有人漂泊离乡被人困住,回不了家啊!”
康熙垂眸看着点十四,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已经看出十四这小子就是要做什么事情,但是非得在除夕不成,真是不识趣。
康熙自然是不明白胤祯心中所想。
胤祯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军队哪方面已经被九哥堵死,在朝堂上也被贴上一个无能的标签,再坏也坏不到那去了,对他来说,成为一个透明人一样的养老皇子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还不如在受瞩目的时候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有以后。
十四爷也算是够狠,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要不怎么说胤禟下手狠狠,对于一个皇子来说,无能的评价比犯错还可怕,犯错还能改正,无能却难翻身。
十四阿哥胤祯在众人的瞩目中一一讲来,“儿臣前几日出门正好碰见一个红发的番邦人狼狈的求救,儿子实在是不忍心便帮助了他,这才知道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京城郊外就有一个豺狼虎豹的巢穴,他们笼络了不少俊杰在哪里没日没夜的研究东西,稍有不慎便是打骂加身,决不许这些人回家,这跟拍花子有什么区别。”
“更加耸人听闻的是,不少传教士也被困在哪里被迫做事,连门都不能出,实在是可怕。”
“作为皇子,儿子实在不想有负皇阿玛教导,便细心查探,不想竟然查出幕后真凶。”
王公贵族们议论纷纷,或者说在场的傻子比较少,都是聪明人,智商低于平均值的早就被踢出去了,大家都能看出来十四阿哥是有备而来,但是就是不知道他是剑指何人啊?
不过他说的话还真是有意思,私下里圈养人才研究东西,又囚禁番邦的人做事,这事要是确定了是那位皇子,那可是值得怀疑了,毕竟这种种举动堪称为谋反做准备啊。
十四痛心疾首的跪在那里,“儿子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跟九哥九嫂有关,那地方就是九嫂名下的产业,管事的还是九哥的舅舅,儿子实在不愿意相信竟然是九哥和九嫂!”
空气中刹那间充满了紧绷的味道,众神色各异,几个番邦来的使臣已经坐立不安,神色间有些慌张,担心此事为真。
德妃傲然的蔑视宜妃,宜妃担忧的看着儿子。
老大胤褆惊讶的放下了酒杯,太子扭头看向老九。老三赶紧低头避免等会有人叫他,老四胤禛攥紧了拳头咬牙看着场中的同母弟弟。
老五差点跳起来,连忙看向弟弟,不明白怎么回事。
老七刚要抬头就被旁边的三哥按下去了,“吃菜,吃菜。”弟弟们一个比一个凶残,还是老实窝着吧。
老八无声叹息,然后忧虑的看向皇阿玛。
而最被关注的胤禟和李星晚则是惊讶的捂住嘴巴,眼中半点慌乱也没有,反而透出几分笑意。
李星晚无奈的笑笑,然后开口道:“十四弟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第94章 表演队
李星晚十分无奈的开口,半点惊惧也无,甚至都没有上前跪在中间,不过是施施然起身,语气有些低落,眼眸中一闪而过失望之色。
“十四弟年纪小,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挑唆,少年意气可以理解,但是这般误会兄长和嫂子,着实叫人难过。”
胤禟慢了一步,他伸手帮李星抚平衣摆,然后利落起身,“皇阿玛勿怪,这事出现的突然,我竟一时也不知道十四弟说的是什么事,直到提起我那舅舅,这才反应过来。”
夫妻俩坦然自若的站起来,甚至还能游刃有余的表示自己作为兄长的宽容和对弟弟愚蠢的无奈,一切都叫胤祯的心狠狠提到嗓子眼。
明明该是万无一失的,怎么会如此!
搜罗人才圈养在一起然后命令他们研究东西,这事情本来就是很难说的东西,换做任何人做来都是十分的惹人忌讳。
可以因为喜爱农具,于是专门找一群人研究,但是万万不能是先找来一群人然后研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