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俄表面自然,心里也是有些尴尬,可他又实在不想回自己院子,就只能厚脸皮一点了。
好在九嫂虽然有时候嫌弃他,但是从来都是安排的体贴周到,他爱喝的白茶喜欢吃的山楂糕每次都被早就准备着。
李星晚看着胤俄在哪吃东西看杂书,也是一时语塞,最后还是无奈道:“你老是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想办法沟通沟通,我瞧着你那院子里的宫女都是战战兢兢的。”
老十胤俄刚刚成婚没到五天就和自己福晋闹翻了,看老十这样子可是讨厌死自己那个福晋了。
胤俄不是第一次听见九嫂说这话了,只当自己没听见,低头不吭声。
不一会胤禟就进来了,往老十旁边一坐,抬手搂住弟弟肩膀,“这又是怎么了?”
胤俄瞄着李星晚,李星晚翻个白眼,懂了,转身出门去了七嫂那里溜达,给他们兄弟俩留出说话的地方。
李星晚一走,胤俄就打开了话匣子,委屈道:“九哥,你都不知道,那女人有多过分,来我院子第一天就翻了我库房,我不叫她动,她还说那是她应该管的。”
“都跟她讲明了,我有奴才替我管着,她非要接手。”
胤禟无奈拍拍弟弟肩膀,“你啊,也不能这么排斥你福晋不是,你瞧我,你嫂子一进门,所有库房都是她说的算了。”
胤俄有些不乐意,“哪能一样吗,那九哥你愿意,可是我不愿意,看着她就烦。”
提起十福晋,他就是满脸厌恶。
老十胤俄的福晋出身蒙古,身份高贵,是郡王的女儿,可是这不影响胤俄对她的厌恶。
出身蒙古有什么用,蒙古远在塞外呢,胤俄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半点忙也帮不上,甚至还需要胤俄帮忙在皇上面前表忠心,来换得大清对他们部落的支持。
而且十福晋还不是胤俄喜欢的风格,他喜欢的风格很简单,长的漂亮。
十福晋长相就是普普通通,达不到胤俄对相貌的要求,而且性格还是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出身高贵,嫁给了胤俄,胤俄就要理所当然的喜欢她。
可是胤俄虽然平时憨了一些,到底是皇子又是贵妃的儿子,他心里的傲气不比别的皇少,他只有成婚那日去了福晋屋里,第二日就回自己屋子睡了。
胤禟也是没有办法,男女思维不同,出的方法就不一样。
若是女孩子之间说,不喜欢自己的男朋友,那么朋友就会劝分开,若是没法分开就会劝她,那个男生身上有很多优点值得发现。
而胤禟作为一个男人的思维是,弟弟不喜欢媳妇,简单!换个能喜欢的就是了!
当日胤禟就去了翊坤宫和宜妃提了一嘴,让额娘留意一下漂亮的宫女。
宜妃还以为他是自己想要,惊讶出声,“你福晋有了?”
胤禟顿感荒唐,“什么啊,跟我福晋有什么关系。”
宜妃淡淡道:“若不是你福晋有了,你们俩感情不错,何必急着纳妾。”
胤禟顿了一顿,无奈道:“没有的事,我是给老十说的,他不喜欢十弟妹,额娘您就跟贵妃提提,给老十选几个漂亮的。”
宜妃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十啊,本宫会跟贵妃提的,”
“对了。”宜妃招招手,示意儿子过来听。
“本宫是知道你福晋给你拿了那么多银子,你才能顺利有这个贝勒爵位的,而且本宫听说你院子里炭火等都是超出了份例的用,可还是你福晋拿的银子用。”
胤禟摸摸鼻子,有些惭愧,“是,儿子的俸禄还没发,超出了份例的东西确实是福晋花的银子。”
宜妃脸色有些不好看,一种猜想涌上心头,儿子这不就是吃软饭吗?
“你几个嫂子那里,虽然也会花用自己的嫁妆,但是可没像你福晋这样,你们院子里花的也太过了,应当节俭才是。”
宜妃这是叫儿子把不必要的花销都去掉,这样的话也不必花着媳妇的钱财。
胤禟一脸尴尬,他也不好说啊,难道要说他福晋是南边来的,畏冷,这才花销大,他拿不出银子,总不能叫福晋自己也不准拿只能受冻吧。
宜妃也就提了一嘴,接着就换了话题,“除夕的时候你看着点你福晋,最好别叫她总跟着大福晋说话。”
“怎么了?”胤禟有些不解,
宜妃叹息一声,“大福晋那个身子熬了几年了,上次在惠妃那里见到,本宫瞧着恐怕是强弩之末。”
“什么?”胤堂难以置信,“不可能啊,上次看着大嫂还是好好的。”
一种混杂着怜悯和悲哀的神情从宜妃脸上一闪而过,然后恢复平常。
她道;“你们到底年轻,没见过人快要不行时候的样子,在这宫里,这样的女人本宫见的多了,多了也就有了经验。”
“你别与你福晋说,她岁数小不经事,免得吓到,你看着些叫她别走近就是了,保不齐那一日就突然……”
胤禟倏尔沉默下来,应了。
康熙三十八年的年节过的分外热闹,晚宴和戏曲一样不少,杂技班子表现的格外精彩。
众人惊呼鼓掌,欢悦一团,敏妃的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三阿哥那被销毁的郡王朝服记得此事。
献礼环节到了,往年都是随意一些,但是胤禟今天有了差事取了福晋,就不能像小阿哥一样送些手抄佛经了。
今年胤禟和李星晚可是跃跃欲试,争取一鸣惊人。
太子献上的是唐伯虎的凤凰图,大阿哥送的是高僧开光的佛像。
三阿哥胤祉送的是蒙古来的金丝毯子,价值上虽然比不上太子和大阿哥,但是这毯子是三阿哥胤祉远嫁蒙古的姐姐和硕荣宪公主亲手制成送回来的。
底下人面面相觑,明白三阿哥这是在打感情牌了。
荣宪公主排行第二,但是因为上面的大公主其实是皇上的养女,而荣宪公主才是皇上真正的长女,在皇上心里地位不低。
大学士明珠摸摸胡子,心里赞叹,三阿哥这步棋走的好的。
果不其然,康熙表情缓和下来,对着老三的气也消了。
嘴上带着些埋怨,“你二姐两月未曾给朕来信,也不提前说给朕听。”
三阿哥重回了曾经的风度,拱手回道:“二姐也是想给皇阿玛一个惊喜,这可是二姐学了半年多才学会的,特意送回就是想向皇阿玛尽尽孝心。”
康熙闻言有些感动,女儿的关心比起儿子的关心就要单纯许多,也格外的叫人暖心。
他心里软下来,对着老三也就温和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冷厉。
大阿哥胤禔心里嗤笑,这老三啊,真是有个好姐姐就使劲用啊。
三阿哥本以为自己得到皇阿玛好的态度以后,就能回到之前的待遇,却没想到仍然受到了冷遇。
郡王和贝勒到底是差太多了!
等到了胤禟的时候,他俩一起出席,献上大箱子。
胤禟同李星晚一起献上的是一大箱子各种款式的黄金雕像,有莲花莲藕超大个金元宝,金毛笔和金砚台。
康熙打开盒子就是嘴角一抽,伸手拿了一块小狗雕像,一不小心差点坠下去,竟然还是个实心的!
他估摸着这里面应该有两千两金子了。
梁九功看了都瞠目结舌,这!
这夫妻俩送的礼物未免太朴实,单论价值绝对是在场第一!
虽然礼物不太讲究,心总是好的。
要知道户部尚书干一辈子的俸禄也没有两千两黄金啊!
这可不能传出去,他抬手扣上盒子。
康熙轻咳一声,“老九夫妻俩是有心的,朕知道你们的孝心了。”
他垂眸看去,这夫妻俩不仅送的礼朴实,穿的也很朴实啊!
老九是黑色朝服,朝珠和顶戴成色极好,手上戴四五个戒指,一看就是富贵的。
不过再考旁边的老九媳妇就知道,老九今天全是为了衬托自己福晋啊!
李星晚穿了一身红色吉服,金线闪耀,浑身珠光宝气,额头还有颗红宝石坠着。
夫妻俩往那一站就是金光闪闪的,不过打扮的显眼,脸蛋比起衣服更加闪耀,真正做到了衣服衬托人。
老九媳妇五官清晰,隔着老远都觉得是个美人,眼神姿态自然,老九的眼睛也是凌厉飞扬,夫妻俩坐在那衬的旁边人都灰头土脸的。
康熙都是如此感叹,旁边的太后就更是了,果然啊,老九夫妻俩就是天生一对啊。
“儿臣思来想去许久都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年礼物给皇阿玛,还是福晋提醒儿臣,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皇阿玛,儿臣觉得有道理,就如此准备了。”
胤禟一脸孝顺的说起自己的想法,满脸的真诚。
李星晚也答道:“是啊,皇阿玛,儿媳也是如此想的,皇阿玛富有四海,哪里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想到,而皇阿玛不能拥有的呢?只好把我们觉得最有价值的送给皇阿玛。”
康熙浑身一哆嗦,这俩真是睁眼说瞎话,能把肉麻的话说的这么真诚也是难得的本事了。
他摆摆手,笑道“知道你们俩的孝心了,朕心甚慰,这是今年收到最好的年礼了。”
确实,儿子和儿媳妇送上两千两黄金,这不叫孝顺什么叫孝顺。
李星晚和胤禟相视一笑,目的达到,贿赂皇阿玛成功!
与此同时,李星晚收到消息。
【土豪震惊康熙帝,成就达成!恭喜宿主获得二百五积分。】
她一脸黑线,这二百五说一定是皇上吧。
众人没能看见盒子自然不知道老九夫妻俩送了什么,这时候的注意力都在太子和直郡王身上呢。
太子身后多了一个帮手给他挡酒,正是十三阿哥胤祥。
三阿哥胤祉满脸阴沉,适才的轻松已然消失,只因他这里仍是无人问津。
胤祥从没有像今日一样,感受到权力的魅力。
他由台阶下默默观看的观众,到走上舞台,就在这舞台中央,虽然不是主角,可是他是离主角最近的伴舞。
那位主角朗声让台上的所有演员看过来,揽着他的肩膀告诉台下的所有观众,这是孤喜欢的弟弟,他年纪大了,能够上朝听政,为皇阿玛分忧。
于是的观众鼓掌欢呼,仿佛真是在一句话里就感受到了他前十几年从未显露绝顶的政治天赋,值得观众为他投资。
站在太子身边的十三阿哥胤祥是那样的光彩熠熠,只是因为太子的看重就能得到如此的瞩目。
李星晚下意识的去瞧皇上的神色,却见他冷淡的拿起酒杯,出神一般看着太子的意气风发,她看不出皇上在想什么却本能的感受到恐惧。
她恍惚拉住身旁的手,胤禟扭头看她,摸着她的手凉凉的,便张开手掌包住,摩挲着,神情疑惑,“怎么手有些凉,是不是汤婆子不热了。”
“何顺,去换个放炭火的来。”胤禟头也没抬,叫了奴才去换。
又说道:“都跟你说了,放热水的容易凉,还是放些炭火来的好,怕太热多包上一层绸缎就是了。”
胤禟抱怨两句她不肯听话,手上却一直给她暖手。
李星晚回过神来,冰凉的手被温热干燥大手包住,一点点恢复温度。
心跳渐渐安稳下来,政治果然不是她能理解的,还是老实做她的富婆、发明家和绝世大美女吧。
三阿哥胤祉神色不虞,盯着十三阿哥那边看,心里的愤懑更重。
若不是十三闹起来,他怎么会惹恼皇阿玛继而丢了郡王的爵位,可是十三反倒一跃而上备受皇阿玛看重,连太子都是带着十三到处结交朝臣,要知道那可是从前他的待遇。
他阴沉的脸色叫三福晋忍不住心惊肉跳,连忙开口,“爷,别光顾着喝酒,用些菜吧。”
三福晋伸出筷子亲自给三阿哥夹了一个肉卷子,期待的看着三阿哥。
三阿哥却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是把情绪发泄到了她身上,“你是蠢货吗,肉卷子都凉了还怎么吃。”
三福晋被骂的脸色一僵,又不敢流露出委屈,虽然宫宴上的菜肴都是提前做好的,肉菜冷的快,可是这道肉卷子正好是一道凉菜,本就是凉着吃的。
三福晋不敢表露出什么低声道;“是妾身鲁莽了。”
心里的委屈都快翻了天,她本来就不是十分受三阿哥喜欢,比不上三阿哥那几个格格更受宠爱,但是因着嫡福晋的位置,三阿哥总是对她有几分尊重在的。
先前她之所以因为李星晚抢走了她堂妹的九福晋位置,而心里埋怨于她,也是因为想着堂妹嫁进来之后,同为皇子福晋,也能守望相助,三阿哥也能顾及多一些。
毕竟兄弟的福晋也是自己福晋的妹妹,若是宠妾太过,惹的人家埋怨总是不好。
男人就是这样,不喜欢自己妻子的时候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但是他们会给同为男人的面子。
三福晋没想到上次出昏招算计李星晚不成之后,惹怒了荣妃,三阿哥被田格格上了几句眼药之后也毫不留情的训斥她。
若不是因为在宫里,规矩更重一些,恐怕她的管家权都能被三阿哥给收了。
三福晋抬眼一看对面,老九正给他福晋暖手,两人还兴致勃勃的挑选着桌子上菜,羡慕从心中一闪而过。
想到自己的夫妻感情更多的只有尴尬与痛苦。
出嫁时的心怀憧憬,终究是妄想了。
三福晋脸上苦笑浮现,又很快收敛,这是在宫宴上,不是谁都能肆无忌惮的表现自己的不开心。
初三还没过,胤禟出去一趟后再回来就是神色冰冷。
屋外是寒风凛冽,呼呼作响,新年的喜悦还留存在屋檐上,处处都是红色的装饰,可是人却已经快速从喜悦中抽离。
昨日皇上的撒钱活动,共放出一万两银子,连御前侍卫都能去领一份,宫中人人欢悦。
而现在,连十个时辰都没到,就发生了一件事,叫人无法开心起来。
皇上今日处死了太子身边的四个太监,新年未过,毓庆宫就蒙上一层阴影。
胤禟出门去找八哥胤禩商议情况的时候,也是惴惴不安,回来时候也是神色冰冷,不见情绪。
李星晚也是担心的厉害,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她起身下了火炕,忍不住焦急,询问道:“是怎么回事啊。”
胤禟连忙伸手拦住她,皱眉说道:“先别过来,我身上都是凉气。”
秦福赶紧上前,伺候主子解下披风,然后拿着鸡毛掸子扫清雪花,又伺候着换了件屋里穿的长袍。
胤禟这才回到火炕上坐下,奴才们送上热的茶水后都退出去了。
胤禟抬眼看着李星晚仍然忧心忡忡,看着她着急的都快哭了。
这是李星晚第一个在京城度过的冬日,南方人到了北方最是怕冷,在屋子里都穿着滚毛的衣裳,坐在火炕上不肯挪窝。
胤禟搓搓手,感觉自己手不凉了才去摸她的脸颊,捏住一块软肉,
“我怎么觉得你胖了,这脸上都有些肥嘟嘟的了。”
李星晚提着一颗心准备等他讲解太子那里的内幕呢,冷不丁却听见他开玩笑。
心脏一紧一松,快要气死了,扑过去就要捶他。
胤禟一伸手就接受了投怀送抱,他盘腿坐在火炕上,像是抱着小宝宝一样抱着她还摇摇晃晃的。
“别担心这些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与咱们没什么妨碍。”
李星晚好不容易挣脱开,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好奇的盯着他看,“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就跟我说说吧。”
胤禟沉思片刻,也在犹豫如何说,毕竟他不知道李星晚能不能听懂。
他当然不会觉得李星晚笨,只是有时候聪明才智和真正的理解朝堂并不能挂钩。
“你知道年前皇阿玛训斥索额图的事情吗?”
李星晚点点头。
胤禟垂眸,“皇阿玛对索额图已经无法容忍,可是太子决心要保,加上索额图贼心不死,派人传信给太子。”
“信件被皇阿玛的人在宫门口截住了,然后……太子身边为索额图送过信件的太监都被处死了。”
他的话平平淡淡,司空见惯一般,不觉得死几个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李星晚却吓到了。
忍不住缩在他怀里汲取一点温暖,小声道:“那太子……”
索额图姓赫舍里,满洲正黄旗人,大学士索尼的、第三子,仁孝皇后的叔父,太子的叔外祖父,
他擒鳌拜的大功臣,曾参与平定三藩之乱,也曾征讨叛乱的准葛尔部。
他是太子党的核心人物,人称索相。
可以说是太子最为倚重的大臣,可是如今他的地位却岌岌可危,皇阿玛从去年对索额图将表现出了一种丝毫不加掩饰的冷酷。
索额图挨了训斥,又被皇上步步紧逼,太子的动作也跟着大起来,太子不能没有索额图这个支持。
但是别以为只有太子倒霉,其他皇子就不会受到波及,皇阿玛的心意谁能说的准呢。
他对待太子是那样的看重,在众皇子之上,可是如今却又如此冷酷,谁也不知道这把剑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胤禟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紧紧搂住她,温软的身体带来了一种抚慰,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喃喃道:“雪越发的大了。”
笃笃笃。
何顺开门进来了,跪在外间,低头不敢往里看。
胤禟问道:“什么事?”
何顺答;“皇上下令,敏妃娘娘不必葬入妃陵,就葬在皇上的地宫边上。”
胤禟瞳孔一缩去,忍不住手上用力,惊动了李星晚。
她仰头看着胤禟,“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敏妃不葬入妃陵,葬在地宫边上这么值得惊讶。
胤禟还在思考,片刻后道:“看来十三弟要起来了。”
妃子死后葬入妃陵是规矩,皇阿玛如此就是表达对十三的看重。
胤禟难以掩饰脸上的失落,她所喜爱的那些东西不能为他带来皇阿玛的关注……
十三弟可是比他还小了几岁呢,已经提前得到皇阿玛的看重,可他却……
他的额娘是宜妃,皇阿玛多年的宠妃,他自认为自己文武都不会逊色于兄弟,可是皇阿玛就是看不到他。
“星星,你说,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他难得显露一种脆弱。
李星晚本来在他怀里被摇晃的有些昏昏欲睡,听见问题的时候才有些迷迷糊糊。
“怎么会,你那么厉害。”
她起身从她怀里爬出来,重新换个位置坐好,拍拍自己大腿,“快来躺下。”
胤禟哑然失笑,然后竟然真的听了话躺在她腿上。
闭上眼睛思考着皇阿玛的用意,以及自己能否抓住机会。
李星晚莹白的小手抚摸着他的鬓角,他只闻到一种甜甜的暖暖的香气,仔细辨认后才想到,这应该是李星晚上午吃的烤栗子的味道。
李星晚的手指纤细又可爱,没有留长指甲,在人脸上滑动时没有指甲带来的不适感。
她很认真的看着胤禟,心里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出来了。
“小禟哥哥已经很厉害了,你什么都懂的,不仅懂很多语言,还懂得机械和医学,四书五经也是熟读,身手也很不错了。”
胤禟心里微微波动,但是并没有真的被安慰到,因为这些其余皇子也都会,甚至能做到更好,而且就连书法和绘画也有人比他强太多。
他的兄弟们没有一个是废物,这样心性和有才能的人出现在一个权贵之家,那么一定能够带领家族往上爬,是家族之幸运。
可是这么多的人人出现在皇室那就是灾难,是所有人都不幸。
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不输任何兄弟,谁也做不到压住所有兄弟。
于是心中不平升起,人人都有野心,为何我不行?
这般下去兄弟残杀不愿矣,再加上他们那年华逝去疑心更重的皇阿玛……
李星晚学着自己娘亲过去对她做过的那样,五指张开,摸索着在头上梳过去。
胤禟浑身一哆嗦,敏感的头皮被这样抚摸,让人浑身都软下来。
李星晚亲亲他的脸颊,“小禟哥哥已经很棒了,谁说得到皇上看重才是真正的厉害啊,你看很多历史名人他们没有做官也名垂千古啊。”
她又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贴近他耳边道;“还有不少的皇帝都没被人记住的呢,小禟哥哥这么聪明,等日后研究出什么东西,那才是真正的被后人记住呢。”
胤禟已经听不见所有的声音了,浑身的感官都在额头上,温软的嘴唇轻轻贴上来,耳边湿热的呼吸,头顶的抚摸。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做过……
男女的感受先天就是不同的,女孩子只要不被母亲讨厌,那么她总是能得到很多的身体接触,和很多饱含着爱意的抚摸。
而男孩子,尤其是皇子,他们出生就是由奶嬷嬷抚育的,亲生额娘不被允许给皇子哺乳,到达一定年纪就要被送到阿哥所独自生活。
奶嬷嬷身为奴才也不敢真正的把主子当成儿子对待。
李星晚惊讶,看着他微红的眼睛,小禟这是哭了?
她心里跟着酸涩起来,忍不住俯身像刚才他抱住她那样抱着他。
“近日门前溪水涨,郎船几度偷相访。船小难开红斗帐,无计向。合欢影里空惆怅。妾身身为红菡萏。年年生在秋江上。重愿为郎花底浪。无隔障。随风逐雨长来往……”
这是李星晚小时候听见娘亲唱的一首曲子,她也只会用苏州话唱。
胤禟问道:“真好听,是什么意思啊?”他听不懂苏州话。
李星晚想了一下,她只知道曲子怎么唱,用的还是苏州话,不好翻译成京话。
“好像不太好解释出来。”
胤禟睁开眼,专注的看着她,“一句也好,就告诉我什么意思。”
李星晚:“嗯……好吧。”
有人温情脉脉,自然也有人为了目不暇接的消息而愤怒乃至发疯。
三阿哥就是如此的愤怒,不过半月,他的所有都被夺走了。
皇阿玛的看重,太子的倚重,全都没有了,就连额娘也被太后冷了。
三阿哥抬脚就踹倒凳子,把花瓶都扫到地上,弄的一地碎片。
三福晋满心疲惫,双眼无神的看着三阿哥发泄,又是如此。
从来就是如此,封为郡王开心的时候去格格哪里庆祝,如今被皇上冷落了来她这个发脾气。
人家夫妻都是共富贵,她这是吃苦的时候有她,富贵了没她一分事。
三福晋甚至觉得自己心中扭曲的升起一种快意,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三阿哥被皇上冷落对她来说还是好事呢。
想想吧,三阿哥受看重的时候,就不需要倚重她阿玛,对她就可以随意对待。
而三阿哥受到冷落的时候,就需要她阿玛的帮助,需要董鄂氏这姻亲的帮助。
三福晋冷漠的看着三阿哥发脾气,将屋子打砸一空。
多么的荒唐可笑,从来都是夫荣妻贵,未曾想夫荣宠妾贵,妻反而受害。
三阿哥发泄一通之后,看着自己福晋无动于衷,于是更加生气。
“怎么?你也跟着看爷的笑话。”
三福晋抬眼看去,冷静道:“爷,你喝多了,用些解酒汤吧?”
三阿哥踉跄几步上前,脸上泛着酒醉的红晕,抓住三福晋的手,“爷在问你话呢。”
三福晋顿感不妙,立刻给自己身边宫女使眼色。
“还不快扶着三爷,爷喝醉了。”
宫女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扶住,然后说道:“爷,田格格刚才来人报了身体不适,您可要去瞧瞧。”
这宫女这时候也是着急了,三爷眼看着情绪不对,可不能对着福晋发泄。
平日里因为三福晋厌恶田格格,所以正屋里从来不准主动提田格格。
宫女这时候说出口,也是想着祸水东引。
三阿哥果然停住了,接着往田格格的屋子走去。
“嘶!”三福晋忍不住抽气,宫女拿起她的手腕一瞧,红红紫紫的一圈,手指印清晰可见。
宫女忍不住掉眼泪,“三爷,三爷,他怎么能动手呢。”
男女力气不同,没有经过锻炼的女子用力也很难攥出印子,而男子可以轻易做到。
旁边的嬷嬷忍不住开口,“三爷也是喝醉了酒,控制不住力气。”
三福晋冷漠道:“但愿真是如此吧。”
三阿哥本就走路不稳,还不叫太监扶着,自己走到了田格格屋里。
正巧碰见田格格在哭泣,抽抽噎噎的拿着帕子擦眼泪。
田格格抬头看见三爷来了,更是哭泣不止,“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三阿哥站立不稳,哐当坐下,“怎么了?”
田格格看见三阿哥喝醉了,心里就是一转。
“爷,奴婢知道福晋不喜欢奴婢,可是福晋也不能这么欺负人,送来的绸缎都次了一等,珠花也不鲜亮。”
跟着三阿哥的太监吓了一跳,这田格格怎么能这么说话。
送来的东西差了,那是原本就是如此的例子。
从前超出的那些,不过是因为三爷受皇上看重,且太子总是带着三爷这个弟弟。
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是太子的奶公,自然什么都可着太子来。
是以,三爷这里的东西可以说是由太子用内务府的东西补贴的。
可是自从十三阿哥崭露头角,三爷这里的待遇就恢复了常态
田格格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胡说八道,分明是想要陷害福晋啊!
三阿哥神色阴沉的听着田格格告状,踉跄站起身。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三福晋看着三阿哥去而复返,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
“来人啊!三爷喝醉了怎么没人去扶。”
小太监赶紧过去搀扶,却被当胸踹了一脚,立刻倒在地上哀嚎。
三福晋吓傻一样看着三阿哥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抬手……
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巴掌打在脸上第一时间是很难感受到疼的,先是恐惧然后麻木,最后才是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