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蕊这会也反应过来了，「确实，这几年金芒对外一直都是开放状态，恐怕那些高层也将圣卿城内部的消息打探清楚了。刚好因为这两年的低调，民众如今对高层的不满呼声弱了许多。」
圣卿城能建立，很大程度是因为金芒，不单单是因为她是首个提出建城的圣卿，还因为她是能以一己之力养活所有菏泽人的特位圣卿，所以她才有这个底气建立圣卿城。
其他圣卿……除了韩煜都是没有这个底气的。
而韩煜，他虽然是特位圣卿，但他以前那样的理念，谁也不知道金芒死后他还会不会依旧站在圣卿城这一方。
而且……如今两人是情侣关系，一旦金芒死了，谁知道韩煜会不会发疯，再度拾起他那套对普通人的敌视论？
韩煜捏了捏手指，他本来也做了打算，要是金芒到时候出了差错，没能顺利将那些幼儿园师生救出来，那他就设计几个官方人物进场，总之不能让金芒和圣卿城背这个黑锅。
但是如今，对方居然是想要金芒的性命……
「你马上撤回来！」
接起电话就听到韩煜这一句，金芒不由愣了。
华蕊他们也是一脸疑惑，这时候撤回来？不是更该让替身上，好让金芒趁机行事吗？
韩煜道：「这事太危险了，不论对方是什么打算，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你完全不到场。」
「那那些孩子……」金芒下意识问道。
她相信，如果没法要她的性命，那些高层肯定不介意往她和圣卿城头上泼一盆污水。
「那些孩子用不到你去救。」韩煜道：「你不是警察不是军人，这事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完全可以将那些高层的阴谋公布，你不必负担那些孩子出事的责任。」
金芒微微皱眉，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感觉……她想到了赤煜，赤煜就是这样，他算计什么的时候，永远能说出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你是不是在打不好的主意？」金芒脱口问道。
韩煜顿时沉默。
「……你怎么猜到的？」他不觉得自己哪里暴露了。
金芒：「……反正就猜到了。」她也说不上理由。
韩煜：「……」早知道就死不承认了。
「说，你到底打算干什么？」金芒问道。
华蕊他们也好奇地看向韩煜。
韩煜叹了口气道：「我猜云筱安到的时候，袁大江肯定会提出让她走进幼儿园，不然他的计划无法执行。在云筱安走进幼儿园的时候，要是高层的人往花朵幼儿园丢一颗小型导弹……」
金芒倒抽一口冷气，「你疯了？」
「只要选好导弹类型，伤害是可以控制的，云筱安可能会受伤，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韩煜道。
金芒反驳，「再怎么控制也总会有人受伤甚至死掉。你别忘了还有那么多孩子，那些可都是四五岁的孩子，他们根本不懂怎么逃命！」
「有些时候，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虽然这样说，但韩煜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可能施行了。
果然，金芒淡淡道：「我不撤，我要继续原计划。」
韩煜皱眉冷声道：「如果你出事了，我就继续我的原计划。」
金芒冷哼一声道：「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云筱安他们对视一眼，这两口子是闹别扭了？
华蕊一脸不以为意，没事，这种程度的闹别扭反而是好事，至少能让金芒行事更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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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金芒继续看手机上的直播视频。
既然袁大江可能不是真的袁大江，那她就希望能通过视频看出来点什么，至少判断一下对方的身份。
但是……她发现自己想多了，有这个技能的是影视剧里的那些特工，不是她，
袁大江和人质所在的那间教室是在二楼，如果袁大江准备的炸药……在二楼的可能不大，之前那个无人机已经将所有空教室都转了一遍。
——当然，这个时候金芒已经开始怀疑，那些主播中，有多少是自发的，有多少是高层派出来迷惑她的？
所以，若是有炸药，是有八九是在一楼。
金芒琢磨了下，自己要是小心些，在一楼转一圈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但是有一个问题，一楼真的没有人吗？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发现了炸药，她会拆弹吗？
似乎炸药进了水就会失效，但她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的，有些炸药进了水反而会引起爆炸？
金芒抓了抓脑袋，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趁着天黑，她爬进了隔壁幼儿园的一楼。这个幼儿园不算是很大，但也不小，建筑是口字型的，一楼算下来有七八个教室。不过幼儿园小朋友的教室囊括午睡房、卫生间和活动区，所以都很大，面积大概有两百平。
好在金芒夜视能力极佳，因此也不用担心开了灯会引起人注意。
教室里东西有些多，金芒小心翼翼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一一排查下来，确定一楼没有炸弹。
——很庆幸的是，期间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一楼没有炸弹，但那不能说明袁大江没有带炸弹，金芒更倾向于是对方想要采用的是***。
这个就麻烦了，***是多大威力，又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爆炸开关在谁手里，这些都是需要考虑到的事。
金芒撤回艺术培训中心，打电话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告诉了华蕊。
韩煜在一旁自然是听到了，他二话不说要求道：「你赶紧回来。」
说实话，金芒这个时候确实心生犹豫了。若是炸弹的开关不在袁大江手里，那她只要出面就有危险。
除非她能同时避开袁大江以及他身后的人，将那些师生转移，也或者……金芒摇了摇头，她确实能在一瞬间将袁大江抛到高空，但他爆炸还好，要是不爆炸……那她岂不是当众杀人了？
等等……
金芒突然问道：「我记得……菏泽法律中，是不是有一个东西，叫特殊赦免令？」
所谓特殊赦免令，是针对一些被判死刑的通缉犯所颁发的。为了让民众能够最大程度保护好自己，当这类通缉犯被发现的时候，民众是可以将之杀死而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的。
但是特殊赦免令基本上很少起到作用，因为会有资格动用这个赦免令的通缉犯，往往穷凶极恶，普通人别说杀掉他们，能在他们手中活一条命就不容易了。
「袁大江有特殊赦免令。」回答她的是韩煜，他道：「但是你要知道，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袁大江，若是爆炸真的出现了还好，要是没有……而那袁大江又不是真的袁大江，那些高层肯定会以此为由兴风作浪，想要将你塞进监狱里。案件发生在序尔，你很可能是在序尔被羁押，在别人的地盘上，你有很大可能被关进非圣卿城的监狱，到时候我们鞭长莫及……」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沉。
金芒想了想道：「你们准备好直升机，事情一结束，我们立刻就走。」
她很想明哲保身，但是……花朵幼儿园有六百多个小朋友，一百多个师生和员工，若是这些人都因为她而死……她以后都要睡不着好觉了。
她几辈子都清清白白的，不打算在这里滑铁卢。
韩煜额头暴起一根青筋，他闭眼又睁眼，开口道：「或者你撤回来，我找十个兵王代替你去。」
金芒摇头，「你知道的，兵王没有我的力气，我想做的事情，他们做不了。」
韩煜差点爆粗，他很想说那些孩子死了就死了，只要你没事就好，但是他更知道，这话说出来，金芒肯定是要生气的。
她不爱听这种话。
她就是个善良的蠢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那你等等，武器家族对这种事更擅长，我这边已经交涉好了，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这事该怎么解决，他们比你更专业。」..
「一个小时能到吗？」金芒问这话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看到直播间里，袁大江喝了酒走进教室。孩子们都太饿了，饿得都睡不着觉，小孩子不懂得控制情绪，加上害怕，任是老师如何哄，也还是一个个哭闹起来。
「妈妈，要妈妈。」
「我要吃饭饭！」
「妈妈我好害怕！」
「爸爸来救桃桃！」
袁大江烦得不行，大喝两声不起作用之后，直接一脚踢开一个孩子，右手的冲锋枪嘭嘭开了两枪。
也是不巧，一个小女孩的胸口中了一枪，倒下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眼泪，喃喃说着「妈妈我好痛」这样的话。
金芒吸了一口冷气，心脏都绷紧了起来。
不能再耽搁了。
韩煜也在看直播，听到她的问话，不由便一噎。
怎么可能，别看各个城市的军队都是武器家族输入的，但真正忠心可靠的却是武器家族的核心军队。他跟对方交涉，谋求的也是核心军队的支援。
然而武器家族甭管本家在那，他们常居的地方肯定都是非常偏僻的地方，毕竟军队训练，少不了需要到空旷的蛮荒之地。
也因此，那边集队到出来就要个把小时，等到序尔，少说也得两三个小时候了。
金芒并不意外，她深呼吸一口气，她要行动了。
那些孩子还没有睡，袁大江也还醒着，这真的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但是……
看着屏幕中那群孩子尖叫哭闹声越来越大，哪怕警方举着喇叭大声呼喊，但袁大江还是打算杀鸡儆猴，说要「多杀几个崽子，让他们学会什么是安静」，她没法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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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急切
行动之前，金芒将手机设置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从阳台爬到了花朵幼儿园的三楼。
是的，三楼而不是二楼。
在那些人质没有睡着的前提，她只想到这样一个能够在接近之前不被发现的方法。
方琳是花朵幼儿园的老师，因为喜欢孩子，所以她当初才会选择这个专业。毕业开始工作后，虽然职场上的一些龃龉会让她偶尔觉得疲惫，但孩子们的笑脸于她而言却是最好的良药。
每天看着他们纯真的小脸，她就动力满满。
然而她如何也想不到，作为一名幼儿园教师，她会遭遇这样的恩怨。
她今年教的是小班，小班的孩子是最需要老师费心的，因为年纪小，很多事他们都需要老师和阿姨的帮助。
这会方琳怀里抱着小耳朵，这是班里最小的孩子，因为出生月份的关系，班里最大的孩子比她大十一个月多。事发之后，她就将小耳朵抱在怀里，又拘着班里的孩子躲在角落。
他们哭闹的时候，她和跟她搭班的俞老师以及魏阿姨竭力没有让他们往外跑。
班里有个叫莓莓的小女孩之前腿上中了一枪，一直被魏阿姨抱在手里照顾。
小姑娘已经开始发烧说胡话了，他们却连给她处理伤口都做不到。
方琳算是比较有见识的人，她爷爷是司法机关退休的，小时候没少跟他们讲案件，分析案件。前两年圣卿城的事情闹出来，他还浅浅地跟她谈过高层和圣卿城的矛盾。
所以这方面，她不是一无所知。
从绑架案开始，她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先不说这个袁大江身为一个通缉犯，不好好躲着，突然跑到他们幼儿园里来有多不合理。
关键是，挟持就挟持吧，袁大江对话圣卿城城主又是什么道理？
方琳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是高层指使的，对方想要拿他们的性命往金圣头上泼污水。
这样的发现让她有些绝望。
她自己就算了，好歹也活了三十好几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到了，但这些孩子……
因为直播，袁大江的行为外界都看得到，警察一直在喊话，甚至反过来威胁袁大江再不停止自己的行为就会对幼儿园发射导弹。
袁大江心有忌惮，便眼不见为净地走出了教室。
就有老师围到那个倒下的小女孩身边。
「怎么样，孩子还有呼吸吗？」方琳他们这些看顾着自己班孩子也关心的小声问道。
园长也走了过去，摸了摸小女孩的脉搏，松了口气道：「虽然微弱，但还有脉搏。」
「呼吸也有，但是……」旁边的老师脸色不太好道：「太微弱了，要是能及时送医可能还能救过来，但这么拖下去……」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我们班有个学生之前小腹中了一枪，不知道什么情况，开始还发热，这会人直发抖，嘴里喊着冷。」..
「园老师的情况也不太好，他说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
「我们班的焕焕肩膀中了一枪，之前血一直止不住，这会制住了，但他失血太多了，这会嘴唇都有些发白。」
教室里一片愁云惨淡。
方琳用力咬着然而自己的大拇指，努力想着有什么脱身方法。然而想来想去，她一个没什么特别本领的小人物，面临这种处境也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她突然一顿，楼上是不是有声音？
她再仔细听，又似乎是自己弄错了？
金芒小心移开脚下一个铃铛玩具，站在原地等了半天，确定没有引起人注意，才稍稍舒了口气
，继续行走。
这一次她要比之前更小心，便是再出现一个小玩具，她也不可能再踏上去。
很是费了一番功夫，金芒才走到了阳台上。
她拿出手机看直播，然后判断袁大江此时的位置。来来回回走了好一会，金芒才蹲了下来。
深呼吸一口气，她看着直播视频。
袁大江这会靠墙坐了下来，单手支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是现在！
金芒手握成拳，猛地往地面砸去。
这一拳，为了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以至于，地面碎裂，二层的天花板应声而裂，水泥块夹杂着钢筋砸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袁大江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血肉模糊了。
说实话，金芒都愣了一下，待发现人还没有完全咽气，她二话不说将人拎出来，看准目标扔了出去。
她本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杞人忧天了，然而，扔出的一瞬间，剧烈的气浪猛地爆开，金芒饶是躲闪了一下，还是不可避免受到波及，整个人都被掀翻了出去。
——也幸好袁大江的位置是在教室门口，门又是敞着的，否则她这会大概是要撞成肉饼了。
即便如此，金芒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她感觉脑袋有些黏糊，估计是出血了，浑身上下都疼，手臂应该是骨折了，还有右脚，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金芒吃力地撑起身体，确定自己的右脚还在，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晕了过去。
方琳他们却是懵了。
也幸好他们都害怕袁大江，所以一直都缩在教室的里面，有一部分老师还带着小朋友去卫生间上厕所了，所以并没有受到爆炸的波及。
园长率先走上前，看了一眼金芒，大惊道：「这人是金芒！」
众人纷纷一愣。
方琳让俞老师看好孩子，自己跑上前查看，发现园长说的是真的。
「所以……金圣为了我们，特意赶到序尔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受伤了！」
「刚刚好像是爆炸，她该不会……」
医务室的老师上前查看了一番，道：「好像都是外伤，最多有点脑震荡，问题应该不大。」
恰在这时，有人气喘吁吁地赶来道：「麻烦让让，我要将人带走进行治疗。」
方琳抬头，这是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似乎是文职人员。
看着对方眼里的急切，方琳心里一紧，开口问道：「请问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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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失忆
中年男子闻言怔了怔，一脸无奈道：“我是警局那边的联络员，本来是在后门候着的，知道这边的情况就连忙过来了。”
园长他们表情迟疑，方琳却是毫不犹豫将金芒拖了回去。
“你……”中年男子急得要上前。
方琳的同事岁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将他拦住了。
“我没听过哪个警局联络员是单独行动的。”方琳沉着一张脸道：“金圣如今受了伤不好搬运，正好我们人多，还是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对啊，我刚刚已经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对对对，我们这边也有很多伤员，刚好一起。”
一众老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他们不像方琳他们想的那么多，但因为对金芒的感激，所以难免站在她的立场上帮她考虑。
中年男人面皮抽了抽，刚要说话，一阵脚步声却已经传来了。
前方的光线一暗，黑压压的人群走进来。
方琳心中一紧，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容，又一口气松出来。
饶是已经在直播里看到了，亲眼看到金芒的样子，韩煜只觉得血液都开始逆流。
他几步上前将人抱起，伸出的指尖放到她鼻端，微弱的呼吸从指腹拂过。一瞬间的事情，他却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胸口那一口气才徐徐呼出。
“你们要带金圣去哪儿？”方琳忍不住问道。
韩煜带来的人已经将那个中年男人抓了起来，看在这位女老师刚刚拦着对方带走金芒的份上，他开口道：“回圣卿城。”
顿了顿，“救护车已经到楼下了，你们的伤员很快就能得到救治。”
方琳舒出一口气，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道：“那就太好了。等到金圣醒来，麻烦您转告一下，我们会抽空前往圣卿城向她道谢的，希望她能早日痊愈。”
“对啊，等放年假我就去圣卿城。”
“我也去，我们一起组团。”
“干脆明年毕业旅行选在圣卿城吧？”
“这个还要跟家委会商量，估计家长们也会有去圣卿城的打算。”
韩煜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待，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就抱着金芒离开了。
天台上，直升机和医生已经等在那儿了。
韩煜脸上的沉稳持重一瞬间卸下，带着几分急躁道：“赶紧看看她的情况。”
医生上前进行了初步诊断，眉头皱得极深，“手臂骨折了，内脏没事，右腿的情况有点严重，是粉碎性骨折，但最麻烦的应该是脑部。缺少仪器我检查不出具体，但她现在处于深度昏迷。”
“深度昏迷？！”韩煜一惊。
医生点了点头，“若只是脑震荡引起的深度昏迷，但情况不算严重，但就怕是脑干出血……”
韩煜的脸不由沉了下去，要知道菏泽的医疗技术在器官方面已经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身体大多数部位都是可以替换人工脏器或者义肢的。有的癌症患者，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只要脑部没事，那就可以来个全套的替换手术。如此，癌细胞没有了生存空间，也能不治而愈。
但即便如此，脑部依旧是一个禁地。
若是金芒大脑受了重伤……
韩煜垂眸看着怀中安静的恋人，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了抽筋。要是……
他抱着金芒的手不由收紧，眼底划过一抹氤氲。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消失。
那是他唯一的真实，又怎么能让她消失呢？
要是她消失了，他该怎么办？
没了她，自己还算活着吗？
韩煜下意识想要打电话，他认识很多脑科的权威医生，但是手摸到手机，他才意识到螺旋桨的噪音实在太大了，根本不适合打电话。
离开序尔空域的时候，前方出现了阻拦的直升机。
“韩圣？”直升机驾驶员开口请示。
韩煜本就心情烦闷，闻言想都不想就道：“直接撞上去。”
他想：要是对方不让，跟他们同归于尽，或许自己就不用烦恼。
然而对方的直升飞机显然没那么无畏，一看这边不要命的架势就躲了。
韩煜心里还有些可惜。
——他却是不知道，对面之所以避开，并不完全是惜命，而是怀疑他们弄错了，如果直升机里坐着的是圣卿，不该这样自暴自弃。所以，他们怀疑这架直升机里面坐着的只是诱饵而不是正主。
直到他们如何找都找不到“正主”，意识不到不对，再去找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对于韩煜而言，这一路都是煎熬。他心里做下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保住金芒的性命。
否则，没了金芒这个锚点，他就无法确定自己是自己，活着也宛如行尸走肉。
令人庆幸的是，直升机还没有抵达圣卿城，金芒就睁开了眼睛。
“金芒？”韩煜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金芒却是顾不上他，弯腰就开始呕吐起来。与此同时，她扶住前方的座椅，皱眉喃喃道：“怎么回事，我头好疼，看什么都有层层叠叠的重影？”
医生连忙道：“头疼晕眩加呕吐，应该是重度脑震荡。”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喜悦。
重度脑震荡虽然也麻烦，但事关大脑，这已经是最简单的问题了。
金芒想从韩煜身上下来，但是才一动，整个人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恐怖，就仿佛是断线坠落的风筝，四肢都软绵绵的。
“怎么回事？”韩煜有些惊恐道。
“四肢无力也是重度脑震荡的症状。”医生补充道。
金芒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海浪裹挟一样，精神和身体都在颠簸翻腾，螺旋桨发出的噪音更是加剧了这种不适。
“我在直升机上？”金芒迷糊道：“我怎么会在直升机上？”
“不是你让准备好直升机的吗？”韩煜皱眉。
“你在说什么？”金芒又开始呕吐了，吐完她皱眉道：“我们来海边不是自己开车的吗？我干嘛要坐直升机？”
韩煜一愣，一旁的医生道：“这是逆行性失忆，对重度脑症荡而言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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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熟稔
金芒实在是太难受了，加上精神萎靡，韩煜索性给她裹上毯子，拍着她的背道：“你还是睡觉吧，反正之前也没休息好。”
因为记忆缺失，金芒并不能听懂他的话，但也确实感觉眼皮直往下坠，索性便放任自己进入了梦乡。
见她的呼吸很快便平缓下来，韩煜稍稍松了口气——他不喜欢看到她难受的样子。
然而很快，他就悚然道：“怎么回事？她的脉搏怎么好像特别弱？”
医生见怪不怪道：“正常，她这会血压应该也是忽高忽低的。”
直升机抵达圣卿城，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金芒都没有醒来，打了麻醉之后，她更是不会醒了。
等到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醒来她就发现自己的右腿涂上了石膏，右手臂也用夹板夹起来了。
说实话，金芒是真不想醒来。
头又疼又晕，恶心反胃想吐，从精神到身体就没有一处不难受的。
韩煜哄她吃点东西，但是金芒根本没胃口，整个人都蔫蔫的。好说歹说，才吃下半碗粥，结果吃下不到十分钟又给吐了。
金芒甚至都顾不上计较自己缺失的那段记忆，实在是太难受了。
吐完后她的脸都煞白煞白了，眉头轻蹙着靠在靠枕上，原本甜美的面容显得极为娇弱。
这还是韩煜第一次见到她这般脆弱的样子，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的表现都很强大，以至于这会看着，心里竟是极为不舒服。他抿了抿唇道：“我用轮椅推你出去走走？”
金芒摇头，“大热天的不想受罪。”
韩煜一想也是，又道：“那你睡一会？”
金芒摇头，“睡不着。”
韩煜蹙眉，“那我给你揉揉太阳穴？”他头疼的时候揉太阳穴能缓解，对金芒应该有用？
金芒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韩煜坐到床沿，弯腰认真地揉着。
金芒本以为他揉个三五分钟就会停下来，结果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
“你手不酸？”她忍不住问道。
韩煜不答反问：“有感觉好点吗？”
金芒一怔，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感觉，你停下来吧。”
韩煜皱着眉头收回了手。
他这会其实是有些无措的，他想要让金芒好受一点，但却似乎根本做不到。他的钱在这个时候起不到作用，权利也不行，连他聪明的头脑也不行。
最后，韩煜有些笨拙地将金芒抱到自己怀里，轻声问道：“这样会不会好受一些？”
其实一移动晕眩更严重了，但金芒却是忍不住笑了，“有一点。”
因为她这句话，接下来，韩煜几乎二十四小时都陪在她身边，抱着她，便是晚上睡觉也抱着。
金芒原来就是那么一说，但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温情中，却是真的觉得好受了一些。
但饶是如此，因为吃不进东西，金芒还是快速消瘦了下来。
有一次金芒稍稍有胃口，吃了大半碗的粥，结果出现了腹泻症状，天知道被韩煜抱进卫生间的时候她有多尴尬。
也是因为这般，金芒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吃东西。
见她一个星期就瘦下来小十斤，韩煜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正好她这天出院了，他就开始在家里亲手给她做饭。
韩煜以前其实没做过饭，因此考虑到自己的厨艺和金芒的情况，他主要做的就是粥和汤。这两样东西按着食谱做，算是不太容易出错的。
也不知是病情有所缓解还是怎么的，韩煜做的，金芒居然真能吃下一点，而且也不太吐，腹泻更是没再出现过。
这样一来，韩煜做饭更积极了。
等到大半个月过去，金芒不但没瘦，最后看着竟是还有点胖了。
——主要她胃口大，平时是坚持锻炼，如今胃口还是那么大，但锻炼却没了，长肉是难免的。
金芒的美貌本来就没有棱角，如今脸稍稍圆润了些，却是在原来甜美精致的基础上多了两分憨态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