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吻娇矜—— by安安的猫
安安的猫  发于:2023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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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姐觉得有点累,提出休息一会儿,姜听雨点头答应,拜托小助理米茶去前台买点水回来,楚子君怕她一个人拿不下,也跟着去了。
马背上的周小姐悠闲地和马匹互动,一会摸摸马鬃,一会用腿夹马身。
姜听雨低着头细心地调整镜头,并未注意马的情况。
倏然之间,耳畔响起一道嘶鸣声。
姜听雨懵然抬头去看,就见周小姐身下的那匹马不知怎么发了疯,滚着马蹄向她袭来。
而她,惊吓到脑子一片空白,做不出一丝反应。
马匹越来越近,周小姐撕心裂肺的叫声混着重如擂鼓的马蹄声,铺天盖地传入耳中。
姜听雨心跳加速,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在马匹冲到面前的那一刻,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同时间,姜听雨纤细的胳膊突然被用力一扯,整个身子都腾空,距离的失重感让她眼晕目眩,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下一秒,她落入进紧实炽热的怀抱之中。
肌肤相贴,身后男人的体温传入她的神经细胞,像一股汨汨泉水,清洗了她所有的恐慌。
男人块垒分明的腹肌贴着她的脊背,很硬也很硌人,并不太舒服。
姜听雨缓过来后,身体稍微往前倾了倾,离开了男人的胸膛,转过脸去看男人,想要谢他出手相救。
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扇起,氤氲着水汽的眸光一寸寸落在男人的脸上,在看清男人的样貌后,姜听雨彻底怔愣住了。
“怎么会是你?”
姜听雨怎么也没有想到救她的人会是她又惧又怕的男人。
谢霁淮垂眸迎上女孩的视线,轻懒道:“姜小姐是在怪我救了你吗?”
姜听雨眼睑不自然地闪躲,“没有,我没有那种意思。”
“刚才谢谢你出手相救。”她真诚地道谢。
如果不是男人出手相救,她现在可能就受了重伤。
男人救了她一条命,她是感恩他的。
谢霁淮漆黑的眼眸浮起点点笑意,俯身压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出手帮姜小姐了。这一次,姜小姐也打算随便应付过去吗?”
他的手依旧搂在女孩的腰上,女孩腰身纤细,他一手搂着还有许多空余。
“你想要什么?”姜听雨紧张地捏着手指,等着男人的回答。
男人气息凛冽,攻击性极强,一旦靠近便会被他卷进他的领地,挣脱不得。
她是怕他的。
从见他的第一面起,那种恐惧便烙印在她心上,无法拔出。
即便后续他并没有表现出狠戾毒辣的手段,真是还三番五次帮她,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将他当成良善之人对待。
而现在,她欠了他一个大恩。
就算男人不提,她也一定会回报的,否则良心难安。
姜听雨细想了下自己有的东西,除了钱以外,她好像也没有别的了。
“我给你钱可以吗?”女孩抬着水盈盈的眼眸,怯生生看向男人。
谢霁淮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姜小姐觉得我缺钱?”
姜听雨轻咬着樱粉色的唇,思绪复杂不已。
谢家的人,即使他并非谢家的家主,也肯定是不会缺钱的,她拿钱给他倒是有种侮辱的意思了。
“可我……没有其他可以给你的东西了。”女孩似有些不知所措,潋滟的眼眸蕴起点点水光。
谢霁淮眉心微挑。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女孩就快要哭了。
他哂笑一声,收紧了手臂,迫使女孩倒向他的怀抱,声音带着慵倦的散漫:“不是还有你自己吗?”
姜听雨脑子轰地一声,好似绚烂的烟花迸裂,炸得她耳畔嗡嗡作响。
男人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她成为谢礼吗。
姜听雨如受惊的小鹿般,吓得想要躲开。
腰上属于男人的指节死死地扣着,不给她一点逃离的机会,“躲什么?”
姜听雨又怕又慌,嗓音破碎不堪,“没、没躲。”
她又瑟缩了下脖颈,试图降低存在感。
毛色油亮的红棕马迈着马蹄,沿着湖边草地慢悠悠行进,少女的身体也跟着微微起伏。
气温炎热,空气里流动着的都是蒸腾的热气,不过短短片刻,少女饱满的额头便氤湿了一小片。
遮着日光的云朵被风吹散,烈烈阳光再一次曝露,谢霁淮的眸光被光线刺得微眯,薄唇轻启,吐出的湿热气息尽数喷涌在女孩纤细的脖颈上,“姜小姐,想好了吗?”
姜听雨双手抓着马鞍,心跳一声快过一声,“我、我可是、可是你的嫂子。”
断断续续说完了这句话,姜听雨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男人明明知道她和谢霁淮的关系,却还是如此肆意妄为。
实在过分。
谢霁淮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勾着缰绳,任由棕马自由行走,听见姜听雨口中的那声嫂子,英俊的面容浮起兴味盎然的笑意,“怎么,你和谢霁淮结婚了?”
姜听雨咽了咽喉咙,她觉得身体里的水分都要被烈日晒干,“还没有,但是很快了。”
谢霁淮已经答应跟她合作,只要她的父母松口,就可以顺利结婚。
话这样说,她心里却没底。
想要父母松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谢霁淮漆黑的瞳眸低转,俯视女孩的颅顶,笑了笑问:“多快?”
作者有话说:
眠眠:我可是你的嫂子!
谢总:禁忌文学更刺激了

姜听雨愣了下,显然没有料到男人会步步紧逼追问不休。
被她咬出浅浅牙印的唇瓣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惊吓到失了血色后更是如霜一般,冰冷透白。
该怎么说,该怎么办?
“老板——”
远处传来的清脆声音犹如及时雨一般浇灭了姜听雨心里的烦乱。
是米茶!
姜听雨心上一喜,灰暗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忙不迭抬眸望去。
米茶抱着两瓶冰水,远远地就看到了老板在马上,身后似乎还有个男人。
冷冰冰的水冻得手臂发抖,米茶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过去,喘息着停在了红棕马跟前。
她仰头将水递给姜听雨,余光不出意外地瞥到了马背后方的男人。
男人上身一件深色真丝衬衫,袖口卷至小臂处,清晰可见皮肤之下蛰伏着的青色脉络。
视线上移,停留在男人的脸上,米茶瞳孔放大,倒吸了一口气。
她眨了眨眼,问:“帅哥,你要喝水吗?”
谢霁淮没接,松开了箍着姜听雨细腰的手掌,翻身下马。
姜听雨也试图下去,但她不敢。
马鞍离地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她要是贸然跳下去弄不好会受伤。
姜听雨轻抬水眸,求助的视线飘然落在米茶脸上。
米茶爱也是爱莫能助。
她对骑马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安全地把老板从马鞍上接下来。
无奈之下,姜听雨长睫轻颤,盈盈望向身姿颀长的男人。
“能不能麻烦你……”淡粉色的唇不过溢出几个字眼,男人侵略性极强的眼神便凝了过来,姜听雨漏跳半拍,咽了咽干涩发痒的喉咙,继续道:“麻烦你扶我下去。”
男人弯了弯唇角,漫不经心地反问:“你确定?”
姜听雨端坐在马背上,纠结地眨了下眼,犹豫着要不要点头。
下一秒,一双强而有劲的手从她小腹两侧穿过,在瘦薄的后背收拢,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她便整个人往男人身上扑。
惊慌之下,姜听雨纤长白皙的手条件反射地搂住了男人的脖颈。
晒得发烫的身体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彼此气息纠缠,隔着层薄薄的衣料,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传入耳蜗。
站在一旁目睹全程的米茶在心里哇哦了声。
俊男美女相拥而立,过分养眼,这是她不花钱就可以看的吗。
姜听雨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回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感受到自己陷在了浓烈强势的气息里,皮肤都因急速升温的热度而发烫。
“姜小姐,你的请求我已经做到了。”男人轻懒低沉的嗓音带着颗粒感,从头顶传来。
姜听雨纤瘦的身体颤了颤,交叠在男人脖颈后面的双手像是老化的机械零件,出现了卡顿。
少女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微掀,盈盈美眸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瞳孔,顷刻之间,她像是碎片被黑洞捕捉吸引,继而无法自控的卷进了漩涡之中。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姜听雨猛然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和男人过分亲密了,瓷白的脸瞬间染了层绯红,慌乱地推开了男人。
“谢谢你帮我下马。”细若游丝般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很快就了无声息。
姜听雨不等他回复,就小跑着到了米茶身旁,有熟悉的人在她身边,她那颗躁动的心缓缓平息了下来。
女孩惊慌失措的模样分毫不差的落在了谢霁淮的眼里,他哂笑了声,也不计较她利用完他后就过河拆桥,单手插进裤子口袋,拿出了手机。
他凝了凝眉心,接起电话。
“霁淮,你在哪儿?大半个小时了,也不见你回来。”电话那端,梁闻枢牵着白色的马,边走边说问,他掀眸扫了眼仍旧在草地疾驰的韩时谟,玩笑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时谟的马怕是要累死了。”
谢霁淮修长指尖点了下手机背面,深色的瞳眸越过马身,停留在不远处的女孩身上,“出了点意外,一会儿就回去。”
“意外?”梁闻枢温沉的声音微挑。
他大概猜到了谢霁淮口中的有事指的是什么,大概率和京北姜家的小千金脱不开关系。
姜谢两家的婚事他也有所耳闻,他还以为以谢霁淮的性子不会轻易答应联姻之事,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谢霁淮笑了笑,收回看着女孩的视线,掌心轻抚着马身油亮的鬃毛,“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
梁闻枢笑淡淡,“那就好。”
姜家的小千金要是出了事,姜家那对父子怕是没那么容易息事宁人。
电话挂断,谢霁淮轻勾着缰绳踱步至姜听雨面前停下,唇角微弯,声音凉薄低沉:“之前的话姜小姐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复。”
男人的语气平缓到没有丝毫起伏,姜听雨却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语言的压迫。
他背着光,整个面部沦陷在阴影里,天气闷热,他身上却透着凛冽的气息,仿佛寒风瑟瑟的冬日,冻得姜听雨呼吸都凝滞了。
她摸不清男人到底是什么意图。
谢家两房之间的争斗她也听程简依提起过,谢霁淮谢蕴南这两堂兄弟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难不成男人就是为了和谢霁淮做对,才会把目光投向她吗?
思索时,男人已经利落地翻身上马,骨节分明的手指勒着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唇角浮起一丝淡笑:“姜小姐,别让我等太久。”
马蹄声渐渐远去。
姜听雨面色苍白,目光像是被黏住一般,追随着男人的背影眨也不眨。
直到耳畔传来米茶的声音,才悠悠反应过来。
“老板,刚刚那个人是谁啊?”米茶的好奇心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她看到马匹发狂的惊吓。
姜听雨捂着胸口乱跳的心脏,长睫落下,“算是……世交吧。”
米茶激动不已:“那岂不是青梅竹马。”
“不是,我跟他不熟,只见过几面。”
并且每一次见面的结果都相当不好。
如果可以,姜听雨是真的不想再遇见他了。
米茶眼里露出一丝惋惜,“啊?我还以为他就是老板等消息的那个男人呢,他和你站在一起实在是般配,就像是书里走出来的豪门夫妻。”
说到这个话题,米茶跟打了鸡血似的来了劲,“老板你有没有看过霸总小说,豪门世家联姻,男女主从不熟到生死相依,赚了我好多眼泪,还有啊……”
米茶喋喋不休,姜听雨却一字都没听进去。
男人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必须要尽快落实和谢霁淮的婚事了。
周小姐驭马差点伤了人,自己更是差点摔下马,好在一切有惊无险,不过出了意外,众人惊魂未定,没了继续拍摄的心思。
翌日清晨,刺耳的闹铃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睡梦中的少女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怔忪着摸出手机关掉了铃声。
起身下床,她便走到窗台拉开了窗帘,庭院里的喷泉水花四溅,在和煦的日光下闪着钻石般的光芒,轻推开一扇窗,潺潺水声汨汨流入耳畔,涤荡着懵然的思绪。
天气晴朗,心情也格外愉悦,姜听雨洗漱完哼着歌进衣帽间挑选衣服,指尖划过一件件昂贵的衣服,最终停在浅色法式长裙上。
这是母亲去法国参加时装秀活动时为她定制的裙子,价值六位数,她还从没有穿过。
虽然上班穿如此昂贵的裙子太过打眼,但她穿什么又不打眼呢,就是穿几十块的地摊货,也照样惹人注目。
下了楼,姜听雨自觉走到餐桌旁落座,眼睛飘向优雅用餐的母亲。
谢霁淮那边已经解决,剩下的就是父母这边了,只要爸爸妈妈点头,她就可以和谢霁淮达成合作,顺利获得自由。
“妈妈,早上好。”
林静怡淡淡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姜听雨心里咯噔一下,又展露了甜美的笑容,“妈妈昨晚睡得好吗?”
林静怡拿着瓷勺的手微顿,轻声道:“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妈妈也只能告诉你还没有定论。”
心思被林静怡猜中,姜听雨心虚地垂下头,定定看着碗里的燕窝粥,小口小口喝着。
林静怡笑了笑,扔出一句话:“对了,你哥哥快回来了。”
“啊?”姜听雨惊讶抬眸,“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林静怡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咀嚼数次后咽下,“下周一,算算也就四天了。”
这么快!
姜听雨呼吸微滞。
哥哥那么讨厌谢霁淮,一定会阻止这门婚事。
她必须要在哥哥回来前将婚事尘埃落定,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可爸妈这里走不通,该怎么办?
姜听雨心不在焉拨弄着碗里地粥,顿时没了食欲。
谢老爷子一早就叫人传话给谢霁淮,说是身体不舒服让他务必来医院一趟。
老爷子也不是头一次拿身体的健康当作借口了,虽然心里有数,谢霁淮还是延后上午的会议去了医院。
甫一进门,便见老爷子生龙活虎地打电话,没有半分不适的样子。
“老姜,你可不许耍赖,小姑娘是早就定给了我家做孙媳妇的。”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气得老爷子咬牙切齿。
“定好的事怎么能反悔,我可不干……”
老爷子话都没说完,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对着手机里的忙音,老爷子猛得咳嗽了两声,“这老东西,不讲武德。”
谢霁淮没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说,姜老爷子再有不是,他作为小辈也是不能随意编排的。
“您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体,犯不着。”谢霁淮迈步至老爷子跟前宽慰,嗓音淡淡听不出起伏。
老爷子睨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你。”
谢老爷子想起刚才姜老爷子言辞闪烁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心里那股气憋得没处撒,偏自家孙子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半点不上心。
“媳妇都要没了,你倒是冷静得很,一点不着急。”老爷子盯着谢霁淮,冷着声音讥讽。
谢霁淮无所谓笑了笑,“爷爷,这事急也没用。”
老爷子登时怒气上涌。
孙子这样哪里是不着急,压根就是没想过娶人家小姑娘。
“我可告诉你,孙媳妇的人选我还就认定了眠眠,旁人进都别想进谢家的门。”
老爷子把话撂了出来,就没有打算收回去,横竖他谢家要把眠眠给娶回来。
谢霁淮慢条斯理拿过老爷子的手机,转而放在床头柜上,道:“爷爷,您就别为这事操心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他越是不上心,老爷子就越是着急。
姜家的小姑娘今年已经二十二岁,虽说小了些,可也到了结婚的年纪。
姜家那边本就不愿意松口,自家孙子要总是这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搞不好婚事就给旁人捷足先登了。
老爷子脸色阴沉地看向谢霁淮,气得血压都要升高,“你要是上点心,哪里还轮到我来操心。”
老爷子每日量血压的时间到了,护工拿了血压计上前。
谢霁淮拦下护工接了过来,亲自为爷爷测量。
老爷子越活越回去了,反而小孩子脾气闹别扭,不肯测量。
谢霁淮握住老爷子的手,稍稍用了力:“你就放宽心,我一定给您把眠眠娶回来。”
老爷子一愣,“当真?”
谢霁淮趁着空隙给老爷子覆上腕带,细白指尖收紧绑缚,眉心轻挑,“真。”
谢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笑了,一上午的郁结都在此刻尽数消散。
自己的这个孙子向来信守承诺,他既然答应了会娶,就一定能把眠眠娶回来。
“好,爷爷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作者有话说:
谢总:爷爷别急,我正给您的孙媳妇下套呢。
本文6.21(周三)入v,当天2-3更(待定)

第13章 允了她和谢家的婚事
姜听雨对着电脑里的写真照片发了好一会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涣散的目光才渐渐聚拢。
从凌乱的桌面上翻找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是爷爷时,姜听雨愣了下神。
爷爷并不经常给她打电话,尤其不会在工作日的早上给她电话。
虽然觉得意外,她还是接听了电话,甜甜地唤了声:“爷爷。”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心都软了半截,声音不自觉放轻,“眠眠,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不开心的事?”
姜听雨皱了下眉,嗓音依旧甜软,“没有啊,爷爷怎么会这么问?”
姜老爷子想起早上和谢老头的那番话,气不打一出来,用力捏了两下手里的核桃,当是发泄,“还不是谢家那个老东西,仗着两家的婚约,硬是要从我手里把你抢了去。”
姜听雨:“……”
她还是头一次听爷爷骂人,可见爷爷是真的动了怒。
姜老爷子长舒一口气,沉声道:“眠眠,这事你别管,爷爷是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姜听雨握着手机的莹白指尖紧了又紧,心虚地压低了声音,吐字磕绊:“爷爷,其实谢家,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哼,糟糕得很。”老爷子手里把玩的核桃差点捏碎,又怕吓到小孙女,只好忍着怒气温声道:“你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谢家老二那一家子不是好相与的。”
姜家当年有难,是谢家帮了一把,这才有两家定下婚约之事,姜老爷子顾念谢家往日的恩情,可要他推自己的孙女入火坑,却是绝不可能。
姜听雨捏着签字笔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试探道:“那……谢霁淮呢?”
姜老爷子拧了拧眉头,心上忽然浮起一股不妙的预感,“眠眠打听他做什么?”
“好奇啊。”姜听雨很乖地露出笑容,在电话里向爷爷撒娇,“爷爷和我说说嘛。”
姜老爷子走到庭院里,晌午的日光刺眼,他不得不眯起眼睛,“霁淮这孩子倒是不错,有胆识有手段,就是这性子太冷也太狠,恐怕对感情并不上心,你要是嫁给他,难免要受冷落。”
姜听雨澄澈明净的眼睛瞬间亮如璀璨繁星。
她求之不得。
结婚以后,双方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互不干涉,这也太美好了吧。
她都要迫不及待结婚了。
姜听雨压了压内心的激动,颤着声音道:“爷爷,既然您也说谢霁淮不错,那我和他结婚您应该不会反对吧?”
姜老爷子手上一个用力,那只价值不菲的狮子头核桃裂开了几条缝隙。
夜幕降临,姜家老宅会客厅内聚满了一家人,除了尚在洛杉矶的姜聿丞,都到齐了。
老宅会客室仿造古代世家厅室建造,主位在上,左右是客位,椅子用的都是上品金丝楠木,椅面涂了红漆,椅背雕刻镂空灵芝纹,既庄重也不失美感。
此刻,姜听雨独自坐在最末端,如鹌鹑般地低着头。
母亲来工作室接她同去老宅时,她就有预感了,只是她没想到阵仗会这么大。
但这一遭总是躲不过的,早一点来也好。
毕竟哥哥就要回来了,哥哥是全家最反对和谢家联姻的人,一旦哥哥回来,她和谢家的婚事或许也会作废。
主位上的老爷子端着青瓷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上一口,余光撇向最末位的小孙女,“眠眠,到爷爷身边来。”
姜听雨就是为了避免炮火太强招架不住,这才坐远了,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爷爷叫到跟前。
小姑娘踌躇着起身,慢吞吞走过去,每一步都在拖泥带水。
姜老爷子最是心疼小孙女,哪里舍得催她,自是品着茶水等孙女到他眼前。
姜听雨走到爷爷身旁,乖巧地唤了声:“爷爷。”
姜老爷子放下茶杯,牵过宝贝孙女的玉手,轻轻拍了两下手背,“眠眠,爷爷问你,你是真心愿意和谢家联姻的吗?”
老爷子眼神慈祥,满是一片爱女之心。
小孙女是他的心头肉,要什么给什么,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想法子弄到命名权赠予她。
可就是和谢家的婚事,他不能轻易答应。
事关眠眠的幸福,总得要谨慎再谨慎。
老爷子定定地看向姜听雨,等着她的答案。
姜听雨还未来得及说话,坐在左侧上位的姜远岑发了话,“爸,眠眠年纪还小,心思都还没定,即便愿意和谢家联姻,那也不是深思熟虑过的,作不得数。”
女儿才二十二岁,对待感情也不见得有多认真,婚姻又不是儿戏,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且不说普通人家离婚都不容易,更何况姜谢两家还有利益牵扯,女儿将来若真是在谢家过不下去,免不了蜕一层皮才能脱离。
与其到那时痛苦,还不如现在就斩断可能性。
姜老爷子扫了儿子一眼,脸色沉了下来,“我在问眠眠,你别说话。”
老爷子视线重新落回小孙女瓷白的脸上,道:“眠眠,你自己说。”
老爷子语调轻柔,却是掷地有声,如同一节爆竹在姜听雨心尖炸响,声音震得她耳鸣。
“我……”她讷了讷,心跳陡然失了正常的频率。
想要和谢家联姻,不过是为了摆脱家里的束缚,而谢霁淮不重感情只要权势,与她而言确实是合适的合作对象。
他和他的这场婚姻,无关爱情,只有利益。
姜老爷子见她犹豫,牵着她的手缓缓松开,收拢至椅子扶手上,他默了片刻,语重心长道:“你爸爸刚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你年纪还小,结婚的事并不急在一时,你若是对谢霁淮有好感,可以试着去接触,有着这一层婚约,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姜听雨迎上爷爷的目光,认真而肯定地答道:“爷爷,我已经想清楚了,也认定了谢霁淮,只想和他尽快结婚。”
父母哥哥对她不能再好了,可是他们给的那种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自由。
“眠眠,不许胡说。”姜远岑沉着声音道。
女儿长这么大,他从未对她说过重话,哪怕此刻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他也还是舍不得骂女儿一句。
姜老爷子抬起手,压了两下,示意姜远岑冷静,又对姜听雨轻声细语道:“眠眠,你休息去吧,我和你爸妈有话要说。”
姜听雨心一颤,讷然开口:“爷爷……”
“去吧。”老爷子朝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嗯。”姜听雨眼眸低垂,心绪万般复杂,走到门口,她又转头看了眼父母,触及母亲的目光时,心里的那股勇气瞬间崩盘。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
父母哥哥明明都对她那么好,是所有人都艳羡的好,可是她却不知足,还想要离开他们,另闯一片天地。
她似乎太不懂得珍惜,也不懂得感恩。
会客厅内的气氛凝重,尤其是姜远岑,阴沉的脸色乌云密布。
姜老爷子喝了口茶,不疾不徐道:“眠眠的意思你们也都听到了,这个孩子一向是是乖巧听话的,可骨子里也是倔得很,但凡她自己做了的决定,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扫了眼儿子儿媳,老爷子指尖摸着茶杯纹理,细细说来:“前两年为着她喜欢摄影的事闹了多久,可有一点用处?除了你们拦着不让她出市区之外,该做的她也一样没少做。”
“眠眠是在这家里待腻了,不愿意再待下去了,你们夫妻心里跟明镜似的,偏偏不肯放手。”
林静怡脸色一点点苍白,莹白玉指死死抠着椅子镂空扶手,修剪圆润的指甲几乎断裂,“爸,我们也是为了眠眠好。”
老爷子冷哼,沟壑纵横的手掌猛地拍在边几上,“为了她好,你们就该尊重她的意愿。眠眠是你们的女儿,我从未插手你们对她的教导,可我是她爷爷,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林静怡眼神逐渐变得麻木,心忽然抽痛。
老爷子的话句句在理,她也知道对女儿看束得太过严苛,但她没有办法,她不能容忍女儿受到一点伤害。
她情愿自己代替女儿受苦受累,也要让她平安一生。
“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精心照顾着长大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心疼。”林静怡喉咙哽咽,语不成调的嗓音颤抖不已。
姜远岑覆上妻子的手,小心翼翼地拢到自己的手心里,轻声宽慰:“静怡,冷静点,爸不是在怪罪谁。”
姜老爷子阖上眼摇了下头,轻叹一声:“你们真要是为了她好,就允了她和谢家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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