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糊了视线,眼睛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她像一只无助的小兽,等待着营救。
女孩浅浅的呜咽声传入耳内。
谢霁淮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血液无法循环,使他陷入濒死的窒息感。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极少有过后悔的情绪,然而此刻,他后悔了。
他不该留她一个人在家里的。
尽管,他的本意是想给她留有喘息的空间。
谢霁淮眉心紧蹙,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却依旧用镇定沉稳的语气和她说话:“眠眠,我不会挂电话,我会一直陪着你。”
姜听雨泪眼朦胧,哽咽道:“嗯……谢谢。”
女孩都怕得哭了,还是没忘记礼貌道谢。
谢霁淮又心疼又无奈。
女孩并不依赖他,对他的信任也几近于无,即使再害怕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若不是今晚他给她打了电话,也不会知道她会这么害怕雷声。
迈巴赫穿过呼啸的风,疾驰在马路上,豆粒大小低雨滴砸落下来,渐渐地连成一片,好似江河倒倾。
谢霁淮眼皮掀开,抬望向窗外,深邃的黑眸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耐心等着女孩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才温声道:“眠眠,你在客厅对吗?”
他听到了电话里不属于女孩的声音,雨声混杂着雷声,掩盖了那点细碎的声响,听得不太清楚,他只隐约分辨出是对话台词,猜测她此刻就身处客厅。
姜听雨很轻地嗯了声:“我、我躲在沙发里了。”
女孩双手环抱着屈起的小腿,小脸埋在膝盖里,说话时声音嗡声嗡气。
她的情绪很糟糕,脑子也停止了运转,根本无法思考,满心希冀着外面的雷声可以早一点消失。
“宝贝很乖。”谢霁淮喑哑着嗓音鼓励,给她安全感。
姜听雨挂着泪珠的纤长睫毛轻轻在颤,粉白唇瓣被她的贝齿咬出深刻的齿痕,可怜极了,“谢霁淮,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女孩声音很小,带着柔柔弱弱的怯意,可怜兮兮地哀求。
她此刻无比希望谢霁淮就在她身边,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待着要安心的多。她也顾不上对谢霁淮的惧怕了,只想在最无助的时候死死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纵使是万年不变的冰山,也会因为她而融化,谢霁淮也不是那个例外。
“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谢霁淮眉骨微抬,黑沉的目光瞥向窗外,连天的雨幕之中,商业顶楼的广告牌闪着莹辉,驶过这栋楼,就能看见他的公寓。
心里计算着时间,他徐徐开口:“五分钟就到。”
谢霁淮从不说大话,五分钟是他给她的最晚出现的时间,他只会比他所说的要出现得更快。
视线从车窗外敛回,他滚了滚喉结,低声哄道:“乖乖待在沙发里,宝贝能做到的,是不是?”
“嗯。”女孩鼻音浓重,娇里娇气地呢喃:“我会乖乖的。”
小姑娘乖得让人心疼。
谢霁淮心口不由生出一丝酸意,攥着手机的掌心不知何时氤湿了汗,黏腻发热。
雨势渐大,司机不敢开得太快,碍着谢霁淮的指示紧赶慢赶在三分钟内将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公寓顶楼有专属电梯,中途不会有停歇的状况,谢霁淮在第四分钟时解锁了公寓的门。
藏在沙发角落里的女孩听到门口的声音时下意识地抬望过去,玄关灯未亮起,她只看到高大颀长的男性身影立于黑暗之中。
皮鞋踏在瓷砖上发出的声音异常清晰,将玻璃窗外硕大的雨声掩盖里下去。
那道人影越走越近,匿于昏暗中的脸逐渐暴露在电视里透出的光亮之中。
姜听雨眼睫上的泪水垂挂着,眨眼的瞬间,一滴泪掉落。
她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她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重新回到原位。
“谢霁淮。”
姜听雨故作的坚强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强忍着的泪水再次决堤。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盈亮的眼睛泛着红,小兔子似的,谢霁淮疾步走到她身旁,大手一揽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谢霁淮坐在沙发上,小姑娘被他抱坐在腿上面对着他,搂着他的脖子落泪,可怜得要命。
谢霁淮拨弄开她额间凌乱地发丝,顺着她的眉眼下移,停留在她眼眶,拇指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嗓音带着温沉哑意:“我回来晚了。”
小姑娘心里实在难受,根本止不住哭腔,抽噎着说道:“谢霁淮,你家太高了,那个……那个雷声,就像在我耳边炸开一样,好吓人。”
“我不要住在这里了……呜呜呜……”
姜听雨越说越觉得委屈,她和他结婚是为了脱离父母过度的保护,获得自由,可是现在,她不仅被谢霁淮欺负,就连闪电雷鸣也欺负她。
谢霁淮抚摸着女孩的后背,为她顺气,女孩穿着薄薄的衬衫,他的指尖能透过衣料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暖热的气息裹挟着他的手指,从屋外进来时带的凉意也被消融。
他吻了吻女孩的眼,薄唇不可避免地沾了她的眼泪,“明天从你父母家回来就搬家,好不好?”
按照惯例,新婚第三天他要陪同小妻子回门。
姜听雨微愣,水雾缭绕的眼睛惊诧地看向谢霁淮。
“不好。”姜听雨摇头。
谢霁淮宠溺地捧着她的脸,问:“怎么不好?”
姜听雨默了一瞬,咬着唇咕哝:“这里是你的家,你不要因为我不想住就搬走。”
她刚才就是在发泄情绪而已,不是真的想要从这里搬出去。冯阿姨说谢霁淮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了,肯定习惯了住在这里,怎么能因为她就搬离呢?
她不想麻烦他。
谢霁淮表情变得严肃,眸光深敛,正色道:“眠眠,我是你的谁?”
姜听雨有点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话,她只知道谢霁淮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
“老公。”姜听雨乖乖地回应,声音透着浓重的哭腔。
谢霁淮长指凝滞,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到底没舍得说重话,只捏了捏她的脸以作惩罚,“老公为了老婆搬家有什么不对?”
听上去确实难以反驳,但是细想想就能发现问题。
她和他根本不是正常的夫妻,只是协议婚姻而已,这是属于丈夫的职责,是对妻子的疼爱,谢霁淮没必要为她做这些。
“可是……”姜听雨想要反驳,却又无法将那么冷情的话说出口。
谢霁淮是担心她才会推了饭局赶回来的,她现在急于撇清关系显得她特别的不懂得感恩。
姜听雨垂下眼,不敢再去看他,心里浮起丝丝缕缕的愧疚。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利用男人的渣女,达到目的后就想和他划清界限。
谢霁淮没给她逃避的机会,手指钳住女孩的下巴,没有用力,只轻轻一抬,就叫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炽热的鼻息喷涌在女孩脸颊上,豆腐般白皙水嫩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泛红,谢霁淮眼眸微暗,薄唇压在女孩唇边,不轻不重咬了口,嗓音沙哑到底:“记住我是你的老公,别的不需要再想,听懂了吗?”
唇瓣上轻微的疼痛使得女孩不敢再去多想,唇缝中溢出一声闷哼,如同失去意识的傀儡,依从着男人的话行事。
谢霁淮唇角微弯,似是在奖励女孩的乖巧,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轻声问:“现在还怕不怕?”
姜听雨摇头:“不怕了。”
屋子外面的雷声都好像被自动隔绝,她什么声响都听不到了。
情绪稳定下来,姜听雨才发觉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尴尬。
她跨坐在谢霁淮的大腿上,能感受到他西裤里面紧实的肌肉和炽热的温度,像一把火,点燃了她的身体。
女孩本就绯红的脸又熟了几分,五月里盛开的海棠也不及她明艳,旖旎。
姜听雨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那种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想要忽视都不能。
小姑娘吓得不敢再动,僵直的身体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一般。
“谢霁淮,你、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姜听雨小声地提醒, 因为过于紧张,声音都在发颤。
她不好意思看他, 眼睛慌张地盯着墙面, 纯白的颜色看得久了有些晃眼,连带着她的脑子也混乱一片。
谢霁淮大掌揉着女孩的长发, 宠溺笑笑:“没良心。”
小姑娘惯会卖乖。
把他弄得难受了, 又不肯管。
姜听雨瞪着水盈盈的眼睛, 无辜看着他,纯真的小脸满是无措的神情。
谢霁淮覆在女孩后背的手掌用力收紧,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颌搭在女孩的肩上低低地喘息。
他今晚没打算要她,应了饭局也是为了打消自己的心思, 没想到他的心思还是过于浓郁了,女孩无意识的撩拨都叫他心猿意马。
姜听雨被他死死抱住, 鼻腔里涌入酒精的气味,并不是太浓, 带着淡淡的香味, 似乎是红酒的味道。
刚才他吻她的时候没有酒味,这味道应该只是无意沾染在他的衬衫上的。
她在他怀里待久了,脑子被酒精气味熏得有点迷糊,心里的感动和愧疚成倍的放大, 竟让她大着胆子主动起来, “谢霁淮, 要不、要不我帮你……弄出来吧。”
话音落下, 姜听雨一颗心悬到了胸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脑子也是混乱繁杂。
她怎么会说出这么羞人的话!
姜听雨埋在谢霁淮的颈窝,整个人像是被塞进蒸笼里了一般,浑身发热。
客厅灯光昏暗泛黄,窗户和门都被关严,这里已经成了密不透风的环境。
越是昏暗的地方就越是压抑,越是让人莫名地心慌。
谢霁淮闷笑了声,低低道:“怎么帮?”
姜听雨哪里不清楚谢霁淮是在故意问她,偏那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现在想收回来也不行了。
姜听雨抿着红润的唇,小鹿一样的眼睛忽闪,喉咙里的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纯色衬衫下摆被男人用手指勾了出来,下一秒,温热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腰,没有丝毫的阻碍。
姜听雨吓得扯住他的手,声音近乎哀求:“不行,真的不行。”
脖颈上的痕迹好不容易淡了点,她可不想再加深。
明天还要回父母家,今晚要是再继续到凌晨,她肯定会在父母面前出糗。
姜听雨真的怕他又继续,声音颤抖不已:“我、我可以用……手帮你。”
房间里四溢的寒气在碰到她的身体时被灼到蒸发。
姜听雨紧张得连呼吸都浅了,指尖蜷缩成拳,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嵌入了细嫩的掌心,泛起一阵细微的疼痛。
她静静等着男人的回应,等了许久,才听得一声磁沉的声音。
“会吗?”
谢霁淮低着眸看她,眼底带着泼了墨般浓烈的渴。
姜听雨长睫轻颤,脸垂得更低,闷着声音道:“不会。”
女孩很诚实的回应。
她连见都没见过,哪里知道要怎么做。
不过她书里看到过晦涩的描写,想着应该也不是很难。
“你……你可以教我。”
说完这句话,女孩的脸蛋像是煮熟了般泛红,即便是在黑暗里,谢霁淮也发觉了她细微的变化。
“我教你?”谢霁淮语调轻懒,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冷淡狠戾杀伐果断的掌权人,更像是佻薄的纨绔子弟。
带着热温的指尖缓缓划过女孩的脸,不紧不慢道:“好啊,不过我可不会白教。”
他低首噙住她的唇,舌尖强势地抵进去,汲取她的气息。
原本落在女孩脸上的手不知何时下移,捉住了女孩柔软纤长的玉指。
屋外雨声愈渐潇潇,屋内的温度也愈渐浓烈。
电视里新播的剧集已经到了结尾,下一集接着续上。
混沌中,姜听雨听见电视机里男女主的对话声,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她根本没能听得清,耳畔低沉的喘息完完全全将她包围,叫她再也分不出其他心思。
时间流逝的速度不知为何变得很慢很慢,姜听雨累得没有一丝力气了,伏在谢霁淮肩上小声地嗔怨:“怎么还没有好呀。”
身上出了薄汗,黏腻得很不舒服,她想早点结束了去洗澡。
谢霁淮闷喘了声,俯首抵住女孩的额头,香甜的气息传入他的鼻腔,让他的精神更加亢奋。
今晚的清粥小菜比起前两天的大餐相差甚远,他的身体并不满足。
谢霁淮眼底浓郁的情绪久久不散,哑着嗓音哄她:“宝贝。”
姜听雨恍惚中听见他的声音,只是她脑子晕乎乎的,没听清他的话。
“什么?”她已经无法完整地说出一段话,仅仅这两字,也是好不容易才从唇瓣缝隙中溢出,尾调带着一丝低吟。
姜听雨抿着唇,湿漉漉的眼睛迷茫地看他。
她做着亲密无间的事,眸光却依旧单纯透亮,纯洁得犹如早春盛开的茉莉花。
任是谁沾染了这片纯白,都会生出罪恶感。
谢霁淮也不例外。
但他甚至没有将罪恶感压下去,反而任由它在他的胸腔里四溢,蚕食他的理性。
此刻,他只想拉她一起沉沦。
谢霁淮轻啄了下女孩的唇,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奖励,“乖,叫老公。”
姜听雨脸颊漾着绯红,明艳得犹如炎热夏日里的清水芙蕖,她颤着水眸盈盈望着他,咬唇不肯说话。
女孩的模样实在勾人,谢霁淮的自控力几近崩裂。
扶着女孩细腰的那只手用了点力气,修长的指节紧紧钳住,让她不得不贴近,“叫不叫?”
姜听雨眉心微微凝起,眼睛又泛起了雾,就快要哭了,“你欺负人……”
谢霁淮勾唇,轻懒着音调问:“哪有欺负你?”
姜听雨听他不肯承认,又气又委屈,“就是有。”
她越说越难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我都帮你了,你还欺负我。”
小姑娘大约是真的生气了,直接罢工不干,撇过头不肯看他。
谢霁淮松开她的腰肢,去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凑上去吻她,“不是欺负你,是疼你。夫妻之间做这种事是正常的,说点刺激的话也正常,明白吗?”
谢霁淮耐着性子和小姑娘解释。
他做事讲究效率,干什么都是雷厉风行,杀伐果决,唯有在女孩这里他极尽耐心。
姜听雨吸了吸鼻子,软着声音道:“可是……可是你也太久了,以后快点好不好。”
她当然知道成为夫妻后肯定是避免不了肢体接触的,她也不是反感,就是,就是身体承受不住,掌心都酸麻了。
谢霁淮看着她,眉眼含着笑意。
小姑娘生气归生气,却还想着以后。
只是今晚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惹哭了小姑娘,难哄。
“知道了。”谢霁淮淡淡应了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答应了就是在骗她,不答应女孩不肯罢休,只能模棱两可地先应付着。
谢霁淮深吸几口气,将身体里的欲/望暂时压抑下去,抱着女孩站起了身。
身体陡然悬空,姜听雨吓了一跳,下意识搂紧了谢霁淮的颈,双腿死死勾住男人紧绷的腰线,红润的唇发出短促的惊呼,惊慌失措地唤他:“谢霁淮……”
谢霁淮双手托着她的腿,声音低沉喑哑,像含了沙砾:“别乱动。”
姜听雨听话地僵直身体,乖乖让他抱着。
腿..心那儿的热度叫她不敢忽视。
谢霁淮抱着她进了卧室,皮鞋擦过木地板,发出咚咚的声响,和外面瓷砖的踩踏声完全不同,他没往里面走,而是迈步至浴室里。
他俯身将她放在洗漱台上,半弯着腰,同她的视线齐平,双手撑着台面,凑到她眼睫之前,“自己可以洗漱吗?”
姜听雨仰着雪白的脖颈看他,长睫微颤,轻轻地点头。
谢霁淮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在门外等你,洗好了叫我。”
姜听雨眨着眼睛,深色的瞳孔里蕴着懵懂的神情,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等在门外,不过她还是很乖地嗯了声。
女孩精致的小脸艳红,眼尾眉梢还留有未散的情..欲痕迹,像极了勾人的妖精。
谢霁淮揉了揉女孩的发丝,乌黑浓密的秀发摸起来手感很好,他有点不想松手了。
谢霁淮深吸一口气,克制地收回手指,再次揽上她的腰,将她抱下了洗漱台,“洗完早点睡,明天一早回你父母家。”
姜听雨抿唇,半嗔半怨地看了他一眼。
他明明知道明天要回娘家,还抱着她弄那么久,弄得她手腕都疼了。
谢霁淮若无其事地笑,只觉得发小脾气的女孩尤其可爱。
下了一夜的雨,日光拂晓时分才算停歇。
藏在薄被里的女孩睡的正熟,小猫似的团在一起,可怜巴巴地占着一小块床榻。
谢霁淮的生物钟非常准时,7点的闹钟还没有响,他就清醒了。
身旁的位置空了,身上的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谢霁淮眼眸轻抬,就见裹成一团的女孩睡到了床沿边,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谢霁淮眼底含着宠溺地笑,长臂一揽,将小姑娘拥进了怀里。
许是动作大了些,怀里的女孩不满地嘤咛了声,又沉沉睡去。
时间还早,谢霁淮没想弄醒她,长指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掉了闹钟。
清晨对于男人而言是特殊的,尤其怀里还抱着温香软玉,谢霁淮深吸几口气,浓烈的欲。望依旧无法压抑,不得已松开箍着女孩的手,起身去了浴室。
在浴室里淋了半个小时的冷水,身体才渐渐冷静。
第34章 乖孩子是不能说谎的
七月天气炎热, 洗冷水澡也不算什么,只是身上带了凉气,就没有再回床塌上。
姜听雨是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的。
今天要回父母家, 她没有偷懒,把起床时间定到了八点, 比平日还要早了半小时。
刚醒来的少女神情懵然, 眼睛里的目光涣散,眼皮半耷拉着, 显然是还没睡醒。
姜听雨没有起床气, 稍微缓了一会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身旁看, 空落落的床塌上并没有男人的身影。
“起得好早呀。”女孩小声咕哝。
这是她住进谢霁淮公寓的第三天,也是她睡醒后见不到他的第三天。
谢霁淮一点也不会累的吗?明明比她睡得还晚, 却每天都比她起得早。
真是难懂。
姜听雨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去浴室洗漱。想着今晚要住在自己家里,谢霁淮肯定不敢胡来, 姜听雨就挑了件鹅黄色碎花吊带裙。
黄色稚嫩,衬得女孩娇俏可爱。
昨晚睡得还不错, 姜听雨心情也愉悦起来,哼着歌出了房门, 却不想正撞上从健身房里出来的谢霁淮。
刚运动完的男人出了层汗, 额头处的发丝都被汗水氤湿了,上身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肌肤,勾勒出清晰分明的线条和结实的肌理。
走廊里没有窗,日光透不进来, 又没有开灯, 相较于客厅有些许的昏暗, 男人浓烈的五官藏在阴影之下, 更显得棱角深刻。
姜听雨不由得紧张起来,心怦然乱跳,“早,早啊。”
谢霁淮手指攥着黑色的毛巾,缓缓擦去脖颈上的汗珠,垂眸俯视着女孩,唇角倏然勾起笑,“早。”
姜听雨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不太正经,就像是……盯着猎物一样。
姜听雨后背发麻,慌乱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扯出一丝笑容,没话找话道:“你起得好早,昨晚睡得好吗?”
谢霁淮轻抬了下眉骨,反问:“你觉得呢?”
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他的声音夹杂了些暧昧,低沉的声线愈发浑浊。大约是刚锻炼过,气息还不稳,说话时透着喘,听在耳里像是有风撩拨过心间。
姜听雨脸颊发热,被他弄得不好意思,理不直气也不壮,“我、我不清楚呀……”
昨晚她睡着的时候谢霁淮还在浴室里,那时候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了,满打满算,他也最多就睡了八个小时,不过按照她的猜想,谢霁淮可能七点左右就起床了,因为浴室里的水渍已经半干。
“那、那你要不要回房间再睡一会儿?”姜听雨真诚地提出建议。
谢霁淮抬了下唇,目光幽幽扫视着女孩身上的鹅黄色连衣裙,裙子腰线收得极紧,裙摆的长度堪堪遮到膝盖,这无疑是条漂亮的裙子,但绝不是他放进衣帽间里的。
他倒不是觉得她穿着暴露或是不得体,只是,女孩穿这件显得太年轻了。
谢霁淮恍惚间有种错觉,以为站在他眼前的女孩是刚刚成年的高中生。
他和她站在一块儿,别人恐怕觉得他是对女学生不怀好意的成年男人。
谢霁淮凝了凝眉心,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女孩穿着年轻不是她的问题,是他的问题,谁叫他的年纪比她大了那么多,显老也是他应得的。
谢霁淮漆黑的眸重又落回女孩的脸,那张白皙的小脸化了淡妆,唇瓣涂了口红,偏橙色调,看起来像红心西柚的颜色,和她今天的裙子很搭。
谢霁淮目光微动,宛如水波荡漾:“不睡了,我先洗个澡,煮的粥应该好了,你自己去厨房盛。”
说完,他又不放心地嘱咐:“小心点,别烫了手。”
女孩那双手是精心呵护出来的,他舍不得让她受伤。
姜听雨换上乖巧的笑容,水涔涔的眼睛亮得耀眼,“知道啦,你快点去洗澡吧。”
她并不是不耐烦听他的嘱咐,只是想尽快出门,早一点见到父母。
谢霁淮鼻息透出一丝淡笑,没再多说什么,迈步往浴室走去。
姜听雨显然是低估了男人的速度。
他在情..事上很慢,却在其他事上雷厉风行,碗里的粥不过才喝了一小半,谢霁淮连衣服都换好了。
浅色的丝质衬衫配黑色西装裤,中规中矩的打扮到他身上却有种说不清的矜贵感,背着光走过来的时候,像是电影的镜头在一点点放大。
姜听雨愣了一瞬,直到他走到她对面落座,才回过神。
“给我盛的?”谢霁淮有点意外,心里隐隐溢出一丝甜味。
姜听雨鹿眼纯真地看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配上她鹅黄色的裙子,到真的有点像毛茸茸的小鸡宝宝,很可爱。
谢霁淮低低哂笑。
她只需要从手指缝里流出一点点关心和在乎,都叫他受用无穷。
而他,甘之如饴。
姜家别院。
林静怡一早就等在客厅里,不时往院子外看,外面一点点响动都叫能勾起她的警觉。
她连平日里要练的基本功都停了,实在是没有心思,满脑子想的都是女儿。
“静怡,你定下心,眠眠总归会回来的。”姜远岑宽慰道,“小姑娘爱睡懒觉,晚一点也无可厚非,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打电话问问。”
此时时间刚过八点,还不到女儿平日起床的时间,再说女儿已经结了婚,小俩口难免腻歪,磨蹭久了点也正常。
“不许打电话。”林静怡连忙出声制止,生怕晚一步,这通电话就拨出去了。
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怎么好打扰新婚小夫妻,叫旁人知晓了岂不是闹笑话。
林静怡长舒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心里闷得难受,“远岑,我就是想女儿了,她长这么大,离开我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整整两天了,我都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父母对儿女总是挂念,姜远岑夫妇更是如此。
娇宠着养大的女儿这么小的年纪就结了婚,叫他们怎能不忧心。
姜远岑搂着妻子温声道:“霁淮对眠眠用不用心,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自己不吃饭,也不会让眠眠饿着。”
“也是。”
林静怡对谢霁淮这个小女婿倒是颇为满意,这么多次接触下来,愈发地喜欢他,心里也早已认可。
“霁淮前几天还问我眠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细致得连聿丞都比不过。”林静怡看了眼身旁的丈夫,感慨道。
姜远岑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心里对小女婿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话说得再好听,也抵不过做一件实事,他能主动询问眠眠的饮食习惯,可见重视。
姜远岑眉心舒展,弯了弯唇:“倒是没看错他。”
佣人从餐厅过来,走到姜远岑面前停下,毕恭毕敬地颔首,“先生,太太,早餐好了。”
姜远岑摆了摆手示意佣人先去忙,而后侧过脸面向妻子,伸手去牵她,“静怡,先去吃早餐。”
林静怡没什么胃口,却也没有拂了姜远岑的好意。
姜家的早餐一向丰盛,女儿生得瘦弱,林静怡心疼,总想着要调养好女儿的身体,是以姜家的餐桌上从来不会缺少食物,这习惯在姜听雨结婚后还是保留了下来。
林静怡心思不定,看着一桌子的中西式早餐,眼睛也是平淡无神。
刚喝了两口燕窝粥,院子外倏然响起车子驶入的声音。
林静怡黯淡的眸光忽地一亮,压抑许久的紧绷情绪终于释放出来,胸腔里溢满了喜悦,“是不是眠眠回来了?”
她扔下手里的汤匙站起身往玄关处走,步伐急速,一步也不想停下,等她走到门口时,正巧遇上门外进来的人。
下一秒,林静怡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姜远岑没有妻子走得着急,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等走到玄关时,也跟着冷了脸,“你怎么回来了?”
回家探望妹妹的姜聿丞:“……”
他在这个家好像特别的不受欢迎。
姜聿丞推了上午的会议,特地将时间空出来见妹妹一面,他从公寓直接过来的,最多留到午饭后就要回公司处理事物。
他身上穿的正装,没系领带,黑色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