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
“你不是人类?”水 有些怀疑,他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败给一个没用的人类,所以他怎么也不想承认他是人类。
“唷,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不过你说错了,我是,也不是。”爷的目标虽然只有一个,但必要时,多几个他也不介意。
“什么意思?”
“你没有必要知道。问完了吗?该办正事了。”爷扬起一抹嗜血的冷酷笑意。
“不……”
因受伤而无法敏捷的动作,使得水鹊挺身而出的动作慢了半拍,他虽有挡住对方那一击,却不完全,一半极具毁灭性的能量闪过他的身子击向紫光中的两人。
忽地,一阵白烟在他们眼前漫开,水 的心也犹如爆炸般刺痛。
他没保护好暗彝!自责的声浪沸腾,他颓丧地倒坐于地,紧瞅着眼前的白烟。
爷的心完完全全被钉在逐渐散去的一阵白烟中。
成了!
果真有些年纪了,不过才施了几次魔力,便觉得疲累、晕眩;他是还能对付眼前这已经受伤的小伙子,但若还有敌人,那可就不妙了。
打算亲眼目睹零死去后便离去的爷,盯着在散去的白烟中逐渐清晰的人影,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那是记忆里最不愿回想起的一隅。
他们真的好像,为何自己会在此刻想起他?
Shit,一向以冷酷著称的爷,此刻不停为自己脑中想起的人而在心里咒骂个不停。
在白烟中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外表相当颓废、不修边幅,还不时呵欠连连、粗壮得像头牛的高大男子。
“陛、陛下!”本来丧气至谷底的水鹊,在看清来人后,差点没喜极而泣。
“陛下,您来得正好,快将那无礼莽夫解决掉,他想伤害暗……不,是殿下!”水 恨不得马上看见他被五马分尸。
“你是……”爷看到突然出现、破坏他好事的人竟是……
他第一个念头竟是——闪人!
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那个没心没肺、风流成性的色情狂!
“你……喂!我话都还没讲完呢,怎么就走了,真是没礼貌。”上皇暗阳以能让对方听到的声量,刻意将声音传送到已先离去的人耳里。
还是先将事情交代妥当为先,否则他声称要退隐的度假小屋,可就一刻也不得宁静,快被各大臣及俗事吵翻屋顶,烦都快烦死了。
为求安养退休的日子,他只得亲自出马找回出走的儿子。
儿子接老子的摊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暗彝可别想逃。
暗阳才不想再回去做累得半死的事,他只想每天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度日,想作啥就作啥。
只好再继续委屈暗彝 ,除非他能找到替死鬼接他的担子,否则想都别想他会放他过好日子。
看在老子救了他一次的份上,希望暗彝能良心发现,乖乖的回去做事。
“水鹊。”
“是,陛下。”
“别忘了提醒还在奋力救人的暗彝,说我是如何辛苦,如何不畏险境、长途跋涉,费尽千辛万苦,都快将我的透视水晶给看破了,多不简单才能找到他;更重要的是,为了救他,我还与歹人艰辛的缠斗,耗费不少能量,还险些受重伤,才将他和他极重视的人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他要懂得知恩图报……”暗阳喘了口气,发觉长篇大论也挺累人的。
紧张气氛突然解除,让水鹃差点忍不住噗哧一声爆笑出口,只能闷在喉咙里憋得难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陛下就是要他劝暗彝赶快回去就是了;记得自己小时候,对暗彝有这么个活宝老爸还真有些羡慕,因为他可以每天活在欢笑里。
卸下肩上的担子后,陛下更变本加厉,将本性全表露出来,看来活得极自在。
“要记得,赶快将暗彝带回去,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会很不好受的。”水鹊这小伙子的责任感极重,看来他有好一阵子,都会待在“碧寒池”里继续修炼,以雪方才败北之耻。
其实他也不用太自责,凭他一介小伙子,若真打得过那个人才有鬼;想当初他们的实力就不分轩轾,水 想修炼至与他同等的境界,还有得等呢!
是的,他已经认出方才那熟悉的身影的主人为谁,只是想不到他们还有缘分再见。
现在再续前缘比较重要,儿子哟,你要乖乖听话,赶快回去喔!
“你们快回去吧!”暗阳再次提醒水鹊后便像来时,平空失去踪影。
还不停地绽放出耀眼紫光的两人,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了多危险的事。
如果零能顺利被暗彝救回来,那他非休他个很长很长的长假不可。水 咕哝完毕后才开始感到……伤口很痛耶!
* * *
四天三夜后,窗外开始下起午后雷阵雨,多变的秋,多雨的秋,使得愁上加愁。
暗彝毫不停歇的耗费自己的真气,源源不绝的输送至零体内,但零的接受度却极差,苦无他法的暗彝在稳定住他自残的伤势后,顺势封住他的能力,让他无法再想不开。
之后,暗彝累得非进入睡眠状态不可,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否则就没办法再帮零了。
淡去的紫光,引起近处水 的注意。成功了吗?
“暗彝,暗彝?”
“别吵,我要休息。”
啥?他不眠不休的看顾他们俩四天三夜,得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叫他别吵!他竟敢嫌他吵!水鹌气得直想发飙。
罢了,瞧他快累垮的模样,他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他好了,可见他多有风度啊!
在水鹊正得意自己宽大的作风时,暗彝已进入深度睡眠状态,连让他搞清疑云的机会也不给。
留下水鹊暗自跺足。
* * *
“暗彝,你多少吃点东西吧!”
补足体力的暗彝醒来后就只顾着看顾零,什么都不想做。
“暗彝,不吃东西怎么会有体力继续照顾零?届时你要是累垮了,谁来照顾零?我可不要,你别把吃力不讨好的烂摊子丢给我,我拒收喔!”凡事先申明为妙,省得惹来推不掉的麻烦。
水 的手搭上暗彝的肩膀,多少给予他支持的力量。
“你刚才说什么?”只觉得耳畔有声音叽叽喳喳个不停,却不曾留心注意内容为何,暗彝现在的耳朵是拿来装饰用的。
啥?敢情我方才叮嘱了老半天,阁下全当是蚊子在叫,觉得很吵?
也罢。“咯,吃饭。”
“谢谢,我不饿。”
暗彝连和水鹊说话眼睛仍是离不开零,甚至连眨一下都不舍。
“暗彝!”放下餐盘的水 ,扳过暗彝的脸正色地道:“不吃东西会有体力吗?你想想,你有多久没进食了?再这样下去,零不垮你倒先垮,到时谁来管零的死活?你自己想清楚!”
看着连平日总挂在脸上的笑都不再的暗彝,揪得水 心好疼;如果谈恋爱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那他宁可不要。
“暗彝!”水 气不过不做任何反应的暗彝,他用力拍了拍他难得一见的俊脸,让他愈痛愈好,他才会有感觉,知道自己还活着。
“好痛喔!”
终于有反应的暗彝,拉下乘机打了他好几下的双手,有些对好友撒娇的谢谢他不辞辛劳的关注。
有个好友真好,感到有人正支持着自己,让他顿感力量回笼,精神百倍。
看着笑意又回到他脸上,水鹊知道暗彝没事了。
“为什么他一直不肯醒来?”在暗彝吞下数口食物后,水鹊提出疑问。这人又在逃避现实了吗?拜托!人生本来就有苦有乐,一直惦记着往后看的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他早醒了。”
“啊?”
“不过,零他不想听、不想看、更不想去感觉,他只想让自己变成一颗化石,等待时间将他风化。”
“你总不会又要像上回一样,又得到他心境里去吧?不可以!”太危险的事,他绝对不允许他再做一次。
“不,我相信零听得到我在说什么,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暗彝脸上又扬起那种老谋深算的诡笑,看了真教水鹊觉得不舒服,应该让他继续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德行,还是恢复成平日惟恐天下不乱的心态?水鹊不禁犹豫了起来。
09
经过五彩炫目的光阴长廊,虽仿若只是霎时,但留在眼底的残像,久久不能消逝,持续眩惑着人心。
暗彝带着毫无生气、亦无生存意愿的零,未经他同意便强硬的要他陪他远行;其实即使他想征求他的意见,零恐怕也不会有所回应,倒不如就顺自己的意,零想抗议,他自会给他抗议的机会,只要他肯。
越过时间的长河,他们终于在一个看来年代有点久远,那时应该算是平凡的小康之家的一排独院房子前。
此处并非大都会,家家户户都拥有独院,在当时并不算特别,因为那时人口并没有今日这般众多。
愈是接近一幢屋舍,紧搂住零的暗彝愈是能感受到他的异样。零并没有颤抖,更没有抗拒,但是他肢体显得愈益僵硬,仿佛非自主性的以身体在排拒,他不想再走下去,不想再拉近与那幢房屋一丝丝的距离。
“零,张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不许你逃。”长时间忧心过度,让暗彝嗓音中特有的温柔被磨蚀,他以难得严厉的语气命令零。
或许零想干脆闭上眼,停止接受外界来的刺激,但他却睁大双眸,感觉似乎有一股巨大的魔力使他无法合上眼,微颤的长睫毛让他的悸动泄了底。
“零,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在你身旁。”收紧搂住他身子的手,自掌心不绝传送出的,是支持着零刚毅的力量。
火苗开始自屋内猛地窜出,狂烈的火舌不久便吞噬眼前的房屋,耳边不停的传来东西燃烧时的爆裂声,偶尔还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临近发现发生火灾的人们陆陆续续聚拢,有的事不关己、仅是好奇的围观,有的则义勇的加入救火的行动。
汹涌的火势加上人潮拥塞,使得救援行动更加滞碍难行。
随着零激动的视线,暗彝看到一个瘦小又苍白,满身脏污的小男孩伤心欲绝的驻足在人潮外。
暗彝一眼就认出那小孩就是零,小时候的零,小脸蛋上写满的伤痛让他心疼不已,被揪住的胸口几乎不能呼吸。
“不!不要!”零冲口而出的呐喊,像被大卡车辗过般破碎、痛楚。
激动的零疯狂的扭动被暗彝搂住的身躯,他想伤害自己,在他以双手造成身上数道伤口后,双手立即被暗彝制住,但仍难以自我控制的零改以天赋的能力,不断的想冲破暗彝在他身上设下的封印,发出的强大能量灼热得令搂住他的人热汗直流,全身像被火烧般。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我没有……”
“零、零……”暗彝只能不停的呼唤他的名,企图使他镇定,冷静的去面对过去镂心的伤痕。
“不!我不是故意的,不要!”零口中呓语不休,全然听不见、感受不到暗彝的关切。
“零,不要这样,零!振作点,你看!零。”
“不要!”大眼睛里淌出豆大的泪珠,像要将一辈子的泪在此刻全流完。
“零!”无计可施的暗彝将电影似的画面粗暴地直接投射至零的脑海,不让他借闭上眼晴脱避。
为了怕零咬舌自尽,暗彝拿自己的手当缓冲;陷于狂乱的零,咬伤了自己也咬伤了暗彝,赭红鲜血一滴滴沿着零的嘴角滑落。
突然间,零的挣扎骤停。
* * *
“看到了吗?他们没死啊!”
零瞠大恐惧不敢置信的眼瞳,直盯着暗彝。
“要是你不相信我给你的讯息,你自己亲眼看看,转过身,用你的双眸亲眼瞧瞧。”暗彝温和的哄着零面对哽在心房、再不拔除便会夺去性命的尖锐芥蒂,他相信零够坚强,可以让自已至少平静的转头查探事实真相,更何况还有他陪他。
暗彝将手自零背后移至他肩上,“那火的确是你造成的,但那时你年纪还小,自是难以完全操控自己的能力,而且又受到巨大刺激,难免会伤到别人及自己;但是你看,睁大你漂亮的眼睛看仔细,那两位全身被烟熏得污黑的人是谁?”
零像被催眠般乖乖的朝暗彝手指的方向看了又看,然后不敢置信的回头望向暗彝,用力眨了眨眼。
“认出来了吧?”他错愕地瞧见零脸上滑落成串的泪珠,难道零仍不相信?以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幻象?
“零?”
零回握肩上的大手,低头摩拳他粗糙的手背,也让热泪滴落其上。
“零,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还可以带你回去看变成老头的他们……痛!”原本触感柔嫩及湿热的手背突然被狠狠的咬出牙印,但比方才零失去理智的狂咬要轻得多。
“他们是我的父母亲,你怎么可以称他们为老头!”
他知道他不会为了安慰他而制造出谎言的幻象,因为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破,暗彝也不会要那么软弱的他,他相信他。
“这有差吗?我也都喊我们家那个人为老头……零!你恢复过来了!你没事了?”暗彝兴奋的抱起零,忘情的转圈子,像小孩子似的。
“喂,停,我头晕了,哈哈哈!”
零终于笑了,美如初绽的花朵,暖如黎明的朝阳,亮如乍放的晴空,让暗彝看得失了神。
“你笑了。”他的笑如附魔力般使暗彝移不开眼。
“怎么,不好看吗?”零的笑颜持续着。
“怎么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以后你只能对着我一个人笑。”这么漂亮的笑靥,太教人担忧,肯定他一不注意便会引来一堆苍蝇,还是只给他一个人独享就好。
“神经!”
“答应我啦。”
“别闹了。”
“好吧,如果你不答应我,那你得负责赔偿我的损失。”
放下心的暗彝,魅力十足的笑又回到他脸上,也就是刚认识他时让零看得很不顺眼的狗腿笑,只不过,现在他笑得再狗腿,零也喜欢。
“你不问我要怎么赔偿吗?零,你很不合作喔!”
“怎么,不满意?现在还来得及退货。”
“你想都别想,货物既收概不退还,你没听过吗?”
“错了,主控权还是在我身上。”
“是的,大人。你不问我怎么赔偿吗?快问。”
拗不过他的固执,零只好开口问:“怎么赔?”这样总可以了吧!
“很简单。”暗彝突地拉过零的手臂,扶住他的腰后,将所有的热情覆在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上。
按捺不住,急于想让零感受到全部,他毫无隐瞒的恋慕,他的情、他的爱、他的心只给他一个人。
初时愣住的零,其实也和暗彝一样,同样思念那天在草地上感受到的感动,那只属于他俩的怦然心动。
一个又怜、又爱、又无比珍惜的吮吻,暗彝细细的品尝着零专有的甜美,甜甜的,他只能浅尝。
不敢再加深热吻的暗彝只能搂紧零的腰肢,待狂跳的心平缓。真是自作孽啊!要不是时间不对、空间更不对,他早就……罢了,他就再忍忍吧!
还好暗彝使用了隐身术,否则他们俩这教人不侧目都难的热吻,零可不想免费供人观赏,他又不是动物园里供人赏玩的动物,那不能自主的生命。
是的,他终于真正的自由了,现在的他,只想待在暗彝怀里,让加速的心跳慢慢趋于平缓。
他的心牢牢地系在暗彝身上,这并不表示此后他就不自由了,真正的自由,在于自己的心有所依归下,才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