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针—— by希行
希行  发于:202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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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竿啊,高小六再次一笑,将长刀横握。
“兵器自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他说,“小姐请放心,我必全力以赴。”
七星点头:“请赐教。”
话音落,竹影破空,直刺向高小六面门。
刀光迸显,竖起在身前,挡住了刺来的竹竿。
两人的脚下如踏水面,荡出道道波纹,衣袍裙角翻飞。
站在台下的人们屏住了呼吸。
远处窗户后高财主也踏上前一步。

喧嚣声叫好声接连不断,吸引着无数民众奔走,大院里人潮涌涌。
行走其间的两人被撞得东倒西歪。
带了一层假面的朱川的脸,更紧绷了,对身边所有人都眼神警惕。
“别这么紧张。”霍莲说。
朱川回头看,霍莲脸上也贴着一层假面,但怎么看都觉得跟先前没区别。
老隋这老小子手艺不行,根本遮不住都督的美貌。
他得意之后,又更紧张,再次环视四周。
“你怕什么,以往抄家灭族的见过的人也不少。”霍莲低声说。
尤其是去权贵豪富的祖居,繁衍百年的氏族,几乎是当地的土皇帝,无数民众围观,喊冤,哭号,甚至怒目相视。
那时候朱川的确一点都不怕,但这里可是墨徒聚会的场所啊。
他看着四周的人,老老少少,穿着打扮不同,看起来都是普通民众,但也可能都是墨徒。
普通民众跟墨徒是不一样的,墨徒太危险了。
可以说群狼环绕。
霍莲只带着他一人来到这种地方,而且谁都没告诉谁,朝廷也好兵卫也好都不知道他们的动向,要是被墨徒发现了,那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都督再厉害,架不住这些穷凶恶徒多啊。
“要我说根本不用亲自来看。”朱川低声说,“我们在外边等着就行,刘宴这小子事情做不好,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霍莲没回话,停在一处悬挂的字画前,点评:“这字写得还挺好。”
四周的民众听到了,纷纷点头,还有人热情指着前方“还有更好看的,是那位小姐写的。”
那位小姐?
霍莲看了眼说话的人。
无名无姓只称呼那位小姐,谁能听得懂。
但旁边立刻有人应声“那位小姐吗?她也写字了?”
“是啊是啊。”“今天刚挂出来的。”“快去看看。”
身边的人们立刻向前涌去,朱川被冲撞的再次摇晃,那位小姐?愣神间霍莲也跟上去。
前方摆着一幅字,并不起眼,只有小小一方满月圆屏,简简单单清清秀秀。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朱川滴咕一声,“很普通啊。”
“这是,双面字。”霍莲说。
双面字是什么意思?四周的民众有些没反应过来。
霍莲向前一步,长臂一伸,手将圆屏一转:“你们看——”
圆屏转过来,背面也是字,还不是反的,而是正正的清秀的小字,且跟那一面不同。
围观的人发出惊讶声,旋即更涌上前。
“两张纸拼一块的吧?”
“一张纸!”
“我知道了这是跟双面绣一样!”
双面绣已经很少见了,双面字更是匪夷所思。
霍莲转完字屏就退后让开了,耳边听得那个称呼此起彼伏。
“那位小姐真厉害啊。”
“那位小姐在武戏了——”
人群再次涌涌向另一边而去。
霍莲抬头看去,听到那边的喧嚣声更大,夹杂着嚎叫,这跟常见的戏台武戏氛围不同。
所谓戏自然是乐趣,可以让人惊呼,但更多的是笑。
此时此刻传来的喧嚣满是亢奋。
霍莲跟随人群向那边走去,朱川更紧张了,这边不仅人更多,且一眼扫去,能看到很多跟普通人不一样的人,他们身形利落,眼神犀利,腰腹鼓鼓囊囊藏着兵器,更有好几人身上带着伤,血迹斑斑……
这就是传说中的游侠,最令官府苦恼恼恨的无法无天亡命之徒。
朱川按住了腰间藏着的兵器。
霍莲在这群人中站定,看向台上,台上有两人身影交错,一个金灿灿的年轻男子,一个青朴朴纤瘦女子,一把长刀,一支竹竿。
喧嚣声中,竹竿长刀相撞叮叮叮。
伴着交错,两人贴近。
“我知道白楼镇被围住了。”高小六低声说,“我亲自去看过了。”
长刀向前,但并没有能接近对方的胸口,那根竹竿抵在刀身上柔软又坚韧。
微笑面具后的视线看他一眼,竹竿一挑,刀与人一起飞旋,轰然落地,溅起尘土飞扬。
台下也随之而起轰然叫好声,夹杂着狂热“打啊!”的嘶吼。
落地的高小六长刀挡住随之袭来的竹竿,借力鱼跃而起,踢向七星。
七星错身一避,高小六从她肩头滑过。
“我去查这件事。”高小六说,“从白家这边入手更快。”
竹竿在身后发出嗡嗡声,宛如薄剑破空,又如同长鞭猛地抽打下来。
高小六反手抵挡,竹和刀撞击声中听到女声清脆:“好。”
台下也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高小六后仰翻身,竹竿紧随其后,如锁链般将他缠绕,人影也将他缠绕。
“还有别的吗?”女声在耳边再次问。
高小六落地,长刀向下盘扫去,仰头一笑:“没有了。”
微笑面具俯瞰看再次说了一声好。
“那我就结束了。”
伴着这一句话,高小六看到她手中握着的竹竿嗡地一震。
竹竿在眼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虚影。
四周的气息都被刺破,搅动,高小六能感受到脸上刺痛,一呼一吸的气息让鼻腔刺痛。
他举长刀,看到火光四溅,刀嗡鸣一声飞起,脱离了他的手。
虎口血迹顿现。
青影破空,波纹横荡,高小六从地面被掀起,人向台下跌去。
伴着满耳哄然叫好声,高小六躺在了地上。
还好还好,那威力只是让他失去了战力,将他掀起,落地之后瞬间消散,甚至消散之前还托扶了他一下,免去了撞击之痛。
高小六躺在地上,抬起手,看到双手满是血迹,口鼻也有热热的血水流出来,白老夫人扑过来大喊大叫,大夫以及更多人围过来。
其实这些血都是被剑气震出来的,并没有大碍,还不如从台上跌到台下的撞击厉害呢。
透过人群看到站在台上的女子,微笑面具看着他,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竹竿。
“我赢了。”她说。
台下叫好声连连,还有个女童跑到最前方又蹦又跳。
“是我的竹竿——”她大笑着喊,“用的是我的竹竿——”
高小六也笑了,是他占便宜了。
如果不是一开始跟她说有话说,更早的时候他就被踹下台了。
她让他在台上对战这么久,真是够风光。
白大老爷站在窗边伸手拍了下,叹气一声。
“怎么冒出这么个人来。”
知客满面担忧:“满脸都是血,不知道伤如何。”
高财主倒是最平静的,还笑了笑,说:“无妨,流血还好,真正的重伤都是不见血。”
白大老爷哼了声:“你还笑得出来……”
他的话没说完,门外
有人轻轻敲“大老爷,小六公子闹着找你。”
白大老爷皱了皱眉,看了眼窗外,戏台这边还是人挤人喧闹一片,不过赢了的人不见了,输了的高小六也已经被抬下去了,白家诸人也都跟着下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输了,也受了伤,虽然骄纵不听话,此时此刻还是娘亲舅大,还是要找他。
白大老爷略带几分倨傲抖了抖衣衫,刚要开口说“我去看看——”
门外又响起声音。
“舅父是在这里吗?不用麻烦来回走了,我自己过来就好。”
白大老爷的脸色顿时一僵。
不对,所谓的要找舅父就是个谎言!
高小六一闹,白老夫人言听计从,更何况现在还伤成这样,立刻催着人找,仆从必然也不敢耽搁,会来寻他,高小六就趁机跟着找过来,堵门。
门外小厮传来惊呼“啊,公子,你怎么……”
小厮的声音停下,似乎被踹晕了,门也再次被敲响。
冬冬冬,冬冬冬。
“舅父,你在里面吗?我要进来了——”

“你们先避一避。”他用口型说。
这座小楼有密室,这间门他不开,外边也打不开,不怕高小六硬闯进来。
知客神情略有微乱,高财主再次笑了。
“不用。”他用口型说,“这小子聪明的很,瞒不住,让我来对付他。”
门外咚咚咚响个不停,高小六已经在大喊大叫。
“舅父你怎么不说话?舅父你是不是有危险?舅父你别怕,我们的人都在这里,人多力量大,快来人啊——”
这是要把所有的墨者都喊来吗?白大老爷的脸更黑了。
高财主笑着摆手示意开门吧。
“爹?”
高小六走进来,看着室内的人,压低的眉挑了起来。
高财主坐在轮椅上,将衣袖盖着头,一副你看不到我的样子。
知客在轮椅后对高小六讪讪笑。
白大老爷脸色沉沉:“自己看吧,这就是我瞒着你的事。”
知客轻声说:“公子,老爷醒了,实在不放心,要来看看,是我们让大舅老爷瞒着你的。”
高小六哦了声,视线在父亲和舅父身上扫过,带着几分恍然。
看到外边官兵围守,他并不认为这是意外,是官府多聪明察觉到墨门动向,作为坐镇当地的白家不可能与此无关!
他立刻就奔舅父来了……
原来是父亲来了。
父亲来的话……
“是刘宴吗?”高小六问。
知客无奈点头:“你和老爷都离开京城,刘宴当然不肯,所以他带着官兵来了。”
高财主忙安抚:“别急别急,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他本也就是等着选出掌门……”
高小六哼了声接过话:“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是吧。”
高财主笑了:“他虽然想,但也没那么容易。”笑着又咳嗽起来。
知客忙给他拍抚,又急急拿出一瓷瓶,倒出足足一把药丸。
高小六也上前半跪查看,一边呵斥:“醒了好好养着,把药当饭吃的人,怎么能跑这么远,你是不是又撑着不睡?爹你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你对你儿子我就这么不放心?我……”
他本想说,难道我还会输?
一想,他的确输了。
话头一转。
“我就是输了也风风光光,也一鸣惊人,爹你既然来了,也看到了,我这几天是多风光,也就最后一招不敌败了,才一招……”
他的话没说完,高财主伸手抚着他的脸,轻轻一歪,看向脖颈。
“这里也有伤。”他说,皱眉,“你就是急着来质问你舅父,也要先把伤都裹好了。”
高小六嘿嘿笑了,眉头虽然还竖着,但眼神柔和了:“我这不是怕舅父跑了嘛。”
白大老爷在旁黑着脸:“这是我家我往哪里跑!”
“所以这些官兵不会危及大家?”高小六问关键的问题。……
“危及又怕什么。”高财主说,双手拍了拍高小六的肩头,“不是有你嘛!掌门重任就是解墨门与危难……”
说到这里,又一笑,再次用力重重拍了拍高小六的肩头。
“就算不是掌门,此次危机也必须你来解决啊。”
“手艺好,功夫好,又怎么样?”
“就能当好掌门?”
“先前的掌门做了什么,我墨门什么下场,人人皆知。”
白大老爷的恨声回荡在密室内,说着一拍桌案站起来。
“先别提当掌门的事,她先把来历摆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高小六喊了声舅舅:“她的来历我还真知道,我可以作证。”
白大老爷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
“你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胳膊肘拐哪里都一样。”高小六也瞪眼,不待白大老爷再说话,“跟她的事就交给我吧。”
他抖了抖衣衫,抚了抚鬓角。
“虽然她赢了我,但通过比试也知道我的本事,再加上我的身份,我会让她明白,要是真想当这个掌门,我的帮助是很重要的。”
说着又对白大老爷和高财主一笑。
“我不就是代表舅舅和父亲你们嘛。”
高财主笑着点头:“以后这些事就是你来做了,你说得对,就算没当上掌门,我儿高小六的声名也是人人皆知,再不是藏在深闺人不知了。”
高小六倨傲说:“那是自然,如今谁人不知我高,哎,我还是没想好名号,更倒霉的是,还有个更不好听的诨名……骰子,唉,骰子。”
说着摇头嘀嘀咕咕地走了。
看着密室的门关上,白大老爷也松口气,看高财主一眼,似笑非笑:“果然能骗到儿子的只有老子。”
白家的宴席到此就结束了,看热闹的民众心满意足的离开,不过白家庄园内的很多人还没散去,或者说,属于他们的热闹才算开始。
还是那间大厅,但大厅里的人似乎不如先前多。
有人冷哼一声:“可不是少了,人都被她赶走了。”
按理说这话应该得到四周人的赞同,前两天就是如此,但这一次旁边却响起低斥。
“什么都不知道就少说两句吧。”
这话让冷哼的人更冷哼几声:“怎么?这就开始恭维了?”
他看向前方,见那个依旧带着面具的女人身边围了不少人,虽然说大厅里少了一些人,但似乎比先前还热闹。
有人在介绍自己,有人在低声议论,有人在欣慰地笑,有人在倨傲得意。
还有女童跳来跳去,举着一根竹竿,只要看过的人都认得这根竹竿。
别人都带着各种兵器,这面具女只拿着一根竹竿上台,而且还赢了。
“是我的竹竿。”女童在高兴地喊,将竹竿挥舞,“这是我的兵器。”
而那个茶老汉,此时此刻也站在一旁,不仅没有呵斥孙女儿离远点,还对着那个面具女笑。……
先前茶老汉不是还说没有熟人家不像家吗?看看这笑容,比看到亲儿子都亲。
真是……这就已经开始掌门待遇了啊,冷哼的男人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奈,身份来历都还没说清呢!
门外一阵嘈杂,又有一群人走进来,为首的依旧金灿灿。
大厅里的嘈杂热闹微微一顿,看着被簇拥的高小六。
高小六头上身上包扎着伤,但脸色没有半点黯然,神采飞扬。
“那位小姐。”他笑着说,抬手一礼。
因为面具女始终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大家都用那位小姐来称呼她。
那位小姐也看过来,微微颔首。
看到这两人相对,大厅里的视线变得复杂,又有些紧张。
高小六的身份不一般,有高长老,还有白家,就这样输了,他,或者说他们可接受?肯定要说点什么吧?
“小姐,请这边来。”高小六说,“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果然要说点什么,但怎么是单独说?厅内响起低低议论。
七星没什么反应,抬脚要迈步,魏东家下意识挡在前方。
“有什么话不能当众对人言?”他不满说。
高小六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是我的私事,只能跟掌门说。”
这一声掌门把魏东家的话堵住了,其他人议论也一顿。
这是认了?
七星对魏东家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向高小六走来,高小六带着她走向外边,外边已经被白家人隔离出一块空地。
无人窥探也豁然开阔安全。
高小六转过身,看着站定的微笑面具。
“我爹有问题。”他低声说。

她其实很少惊讶。
白楼镇有问题,这是她亲眼看到的,既然白楼镇有问题,那作为白楼镇的主人白氏不可能察觉不到问题,那他们也一定有问题。
而白氏的亲家,京城堂口的高家,本就是七星想要查问的。
高小六单独要跟她说话, 七星猜到他会给一些解释,毕竟在戏台上他主动说发现了官兵围守。
但没想到他开口就直接说他父亲,高长老,有问题。
七星默然一刻。
“我先前遇到了袭击。”她说。
高小六神情一怔,旋即又恍然大悟。
“我猜到了。”他说,“我就猜到你肯定出事了,但……”
没人告诉他。
不管是自己家里人, 还是七星的家里人。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茫然,然后看到面前的人伸手将面具摘下来了。
高小六也有些意外, 顾不上看清一直想见的面容,忙背转身。
“你不用摘下来的。”他说,“你戴着面具是隐藏身份,这里也不安全。”
七星看着手里的面具:“我戴这个是为了顺利进行掌门比试,免得被截断,现在掌门已经拿到手了,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高小六这才转过身,审视她,觉得比先前更瘦了。
“伤得很严重吗?”他问。
七星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了句:“还好。”
“你知道是什么人袭击了你,但你又不知道确切的人,总之。”高小六接着说, 不用她多说, 就凭她带着面具遮面就猜到了大概,伸手环指,“自己人呗。”
七星含笑点点头。
高小六的手又收回来指着自己:“但你是相信我的。”
七星说:“我是可以分辨别人对我有没有恶意的。”
在她眼里, 他对她没有恶意,高小六再次笑,一拍头:“扯太远了,说眼前事。”又深吸一口气,“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七星安静看着他不催不问。
“我先前告诉过你,当初那件事,我爹活下来了,但受了重伤,不过我没说的是,我爹之所以能活下来,多亏了一人相助。”
高小六将刘宴的来历以及与高家的关系讲了一遍,说完苦笑一下。
“所以京城堂口看起来像模像样,其实早就刘宴手掌中,只不过他捏在手里还没上报。”
“这家伙也贼的很,他可不是真因为恩情护着我们,他是等着待价而沽呢。”
听到这里,七星问:“所以这次外边的官兵,是刘宴调动的?”
高小六点头, 又叹口气:“而且我爹应该已经投靠刘宴了。”
投靠七星若有所思。
“我一直认为,我爹是在利用刘宴保住墨门。”高小六接着说, 声音有些黯然,“但现在看来,他彻底成了刘宴的……”
“我知道你是你,也知道你认识我爹,还想要见他,但这次我没跟我爹说你的事,哦对了,我爹也来了。”
他伸手指了指四周。
“今天就在一旁看着。”
七星看了眼四周,问:“那你认为这次……”
“这次就等着选出掌门后,把咱们一网打尽。”高小六说,又自嘲一笑,“然后刘宴得大功劳,我爹呢换得我这个儿子活命,或者更多一些,保住家业,从此后成为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富贵平安,混吃等死。”
说罢他看着七星。
“要不,这个掌门我来做吧。”
七星原本在思索什么,听到这句话,断然摇头:“那可不行。”
高小六有些想笑:“我不是抢你的东西,现在掌门这个身份很危险,就让刘宴冲我来。”
“我也不是认为你要抢我的东西。”七星笑了笑,“刘宴,他还不配让墨门掌门陷入危险。”
高小六愕然,旋即哈哈笑了。
“也对。”他叉腰说,“我们七掌门的身手,一个刘宴算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没有了微笑傩舞面具的遮挡,她面容清丽,平静的眼神透出一种他熟悉的气息,傲气。
他亦是倨傲说:“刘宴那家伙,根本就不用你出手,我就一只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说到这里又轻声。
“不过,刘宴虽然只是一个人,但他的身份是朝廷命官,还是皇帝信重的高官,他是他自己,他又不是,如果杀了他就能解决问题,我想,我爹也不会被他拿捏。”
七星点点头。
听进去了,高小六高兴地说:“咱们好好商议一下.”
七星打断他:“我想见见你父亲,高长老。”
密室的门再一次咚咚咚被敲响。
这一次不用高小六大声喊,门就被打开了。
高小六沉着脸走进来。
“怎么?”知客问,“没谈好?你跟她谈了什么?她是什么人?”
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但高小六似乎心神不在。
高财主笑了笑说:“不管怎么样,谈了就好”
“爹。”高小六打断他,说,“她是西堂的七星。”
知客和高财主都微微一怔,竟然,果然……
在情绪要泄露之前,知客忙惊讶喊:“那个西堂的尺子!”又急急对高财主说,“老爷你先前醒过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了,公子认识一个人,这个人还认识你,要见你”
高财主的眼神从茫然变得清明:“就是这个人啊。”旋即又激动起来,“原来她还是我的故人?”
说罢催着知客推轮椅,又抬起手捶了高小六一下。
“还杵着干什么,快带她来见我。”
高小六被捶打歪了一下身子,但站着没动。
“不能来这里见你。”他说,看了看四周,“这里不安全。”
高财主愣了下:“什么安全不安全的,这是在家里,都是家里人。”
高小六看他一眼:“到底不是七星小姐的家。”
高财主似乎这才听懂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知客在后无奈摇头:“公子你什么意思啊。”
高小六又矮下身子,低声说:“我的意思是,舅父的密室不可靠,又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小心点好。”
身为姻亲,两家关系也并不是亲密无间,所以一家人也不得不防,高财主噗嗤笑了,他的好儿子啊,可真会说服人。
“这样吧。”他略一沉吟,“去你外祖母那里,那边你也熟悉。”
他拍了拍高小六的手,意味深长笑问。
“更何况还有你在,这下安全了吧。”
高小六笑着点头:“那肯定安全啊。”
“这太危险了!”
没有回大厅,七星重新带上面具,将魏东家陆掌柜孟溪长三人唤出来,将与高小六的谈话低声告诉他们。
听到高小六自己都说父亲有问题,三人的脸色有些复杂。
“我早就知道京城堂口有问题。”魏东家恨恨说。
“子指父,不知道可靠不可靠。”陆掌柜犹豫说,“如今的墨门我都看不懂了。”
不过听到七星说要单独见高财主,三人都反对。
“这白家庄已经是官兵掌控了。”陆掌柜低声说,“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没错,要见,就来这里见,当着大家的面。”魏东家冷声说。
把高长老甘为刘宴走狗的事也说出来。
孟溪长什么都没说,只抚了抚铁手。
七星嘘了声,看了眼四周。
大厅的人虽然没有靠近,但视线都凝聚在这里
“不可。”她低声说,“现在被动的是大家,官府准备齐全,我们陡然宣告会乱了阵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墨门此次聚众人多,她这个掌门也尚未真的上任,一旦控制不住,只会自伤。
“那我们与你同去。”魏东家说,抓住扶手轻轻一摇,一枚短剑露了出来。
这是他自己改装的。
“我这轮车装了好些兵器。”他有些得意说。
自从得知七星出事后,他连夜改装轮,万一遇到事,轮车冲进去碾不死人,也能乱刀扎死几个。
孟溪长亦是点点头。
“真不用。”七星再次说,“是去白老夫人那里.”
白老夫人大家也都见过了,能确认是个普通的虚胖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
但这里白家庄,不知暗藏多少杀手。
还有那个高小六,老子儿子,怎么可信。
“不是信不信他们。”七星的声音从微笑面具后传来,声音里似乎也带着笑意,“是我有办法让他们伤不到我。”

魏东家眉头未解,已经知道七星身手很好,但是,世上哪有万无一失。
他们说着话,有白家的婢女来施礼。
“掌门。”她恭敬地说,“白老夫人恭候您。”
在诸人的视线中,七星向外走去。
魏东家三人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依言没有跟随。
“掌门大人。”女童阿猫跳出来,将手中的竹竿举起,“您还需要借我的兵器吗?”
七星看着她,伸手接过:“多谢。”
阿猫高兴地原地翻个滚,看着七星握着竹竿向外去了。
厅内无数视线跟随。
“这就是白家要拜见掌门了吗?”有人嘀咕,“竟然是私下见,可见是不认可吧。”
他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身边就有人冷冷说:“白家认不认可又如何?墨门是他们说了算吗?”
另一人更不客气:“眉山老四,我看你一直阴阳怪气,是不是对墨门有什么不满?”
眉山老四有些惊讶,转头看身边,见除了说话的两人,身边围着的人眼神都不善。
“哎,你们干什么啊。”眉山老四不由有些惊慌,“我怎么对墨门不满了?”
他只是对那个女的不太满.
“技不如人还嫉人,你真给你们眉山丢人。”旁边的人冷笑说。
眉山老四的脸都涨红了,要反驳什么,又不张不开口,又有些不解,怎么大家都好像已经接受这个掌门了?
连她长什么样子,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呢!
他环视厅内,一部分人神情冷冽,一部人眉头紧皱,一部分人视线飘忽似乎在窥探在戒备在审视,一部分人在垂目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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