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送你回家怎么样?”他耷着眼,仿佛漫不经心。
“不用,我打好车了。”顾冬月看了看街道车水马龙的景象,没有回头,“你自己走?吧。”
简维星伫在她身后,一动不动:“那我等你上?车,这里偏僻,晚上?不安全。”
顾冬月终于?转眸,发尾随着吹来的冷风微微荡起,素白的脸庞神情淡漠,如?同渺远而又冰冷的月亮。
“简维星,谢谢你,但我真?的不需要你照顾。”
“可.”
“到?此为止,再见。”
她没有说得更透,但简维星却感受到?一堵无?形的墙将彼此隔开。
此刻,黑夜沉寂,星子隐匿,所有的光似乎都黯了下来。
时间飞逝,校运会后各种考试纷至沓来。
高?三是没有双休日这种概念的,除了周日上?午。
二中的学生们只有一点点弥足珍贵的,可以自由支配的休息时间。
于?是,每逢周六放学,不少人都会约着去附近的广场或者商业街放松一下。
徐望舒和她的老朋友们便是如?此。
从二中门口搭乘地铁,转二号线坐两?站,就?抵达市一中附近的体育公园。
徐望舒看着手机里的定位,很顺利地找到?了路边一家网红猫咖,白色的牌匾上?画着可爱的卡通猫咪,装修精致,消费却不贵,很受学生欢迎。
推门而入时,门口的风铃发出好听的叮咚声,她有点紧张地缩了缩身子,小心地绕开一只趴在地板上?的白毛缅因猫。
“望舒,这边!”里面有人喊她,“快来,给你点了这里的招牌奶茶哦。”
徐望舒笑了一下,快步过去:“柠柠,梦诗.你们怎么这么早?”
“我们离得最近呀,一放学就?过来了。”两?个穿着靛蓝色校服,胸口印着一中校徽的女孩笑嘻嘻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望舒。你们二中好牛啊,校运会都火出圈了,我和梦诗正想问你,那个‘最美?校花’真?的长得和营销视频里一样?不是照骗精修?”
“不是,她真?的很漂亮。”徐望舒摇了摇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认识的很多男生都喜欢她。”
“哇噻,连你都这么夸她.”
“太假了吧,”刘梦诗不怎么信,“你确定不是夸张手法?”
“比起照片,她真?人更好看。”徐望舒沉吟片刻,“举个例子,你们应该知道简维星跟我一个学校吧?”
“对啊,但是他都没来。”女生们都笑了,“当年咱们家属大院里,就?他经常挨打,跟皮皮鬼似的。”
“他现在.变化超级大。”徐望舒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看了估计会吓一跳。”
“有没有照片?”
徐望舒摇头,解释道:“我跟他不熟,问他要不要来聚会,他拒绝得超快。”
“没办法,这么多年不联系,肯定会生疏的。”刘梦诗歪头,“就?像林楠跟彭军铭都在实验,现在关?系多好呀。”
“不过见一面都不肯,也太那个了。”方晶柠吐槽。
刘梦诗搅拌着杯子里的奶茶小料:“他爸现在都升到?厅级了,唉.大少爷肯定不想搭理我们这些凡人。倒是望舒,你跟他是同学,抓准机会啊。”
徐望舒脸一红,听懂了里面的暗示:“喂,你们都在想什么呢?”
“小时候你俩玩得多好啊,”方晶柠揶揄的笑了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重新见面,难道没有碰撞出火花?”
“没有。”徐望舒赶紧澄清,“我跟他见面超尴尬,他都不理我。”
“哈?”
“这就?有点贱了吧。”
“我,我刚才提起他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他也喜欢顾冬月。”
两?个一中的女孩面面相觑,果?断地降低了对小伙伴的好感。
“肤浅。”“没错,男生都一个样!”
女孩们窃窃私语,徐望舒也攥了攥手指,心道隔了一个学校根本讲不清楚。
须臾,她们接到?林楠的微信消息:
【我不去猫咖了,猫毛过敏,你们要来盛宴豪庭的KTV玩不?我请客。】
几人对视,犹疑片刻:“他怎么在那?”
“我听说盛宴豪庭很贵的,他请得起?”
“要不.去见识一下?”
“给家里人发信息吧,林楠应该不会坑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
“那就?走?吧,反正.”方晶柠嘀咕道,“反正我们几个警觉一些、不喝酒水就?好了。”
徐望舒没有拒绝,她虽然胆小,但更渴望合群,因而不善拒绝。
几人打车到?盛宴豪庭门口,一抬眼就?被皇宫般造型的、庞大而华丽的装修震住了。
“妈耶,感觉不是我们去得起的样子。”
这时候,一个高?个子、穿着实验中学校服的男孩跑了出来,招呼她们:
“快快快,进来,我订了个小型包厢。”
“林楠,你真?要请我们?”方晶柠胆子大一些,信步走?过去,“这里的消费很高?的。”
“我姨丈开的,别担心。”林楠是个长得俊秀,高?高?瘦瘦的男孩,在学校很受欢迎,说话也特别大方,“我表弟也经常来玩,他刚从国?外?回来,今年高?一,也在二中读书,望舒听过没?”
“啊?”突然被cue的徐望舒愣了,“没有.”她怎么可能认识高?一的人。
“他叫刘念成,”林楠观察了一下徐望舒的表情,发现对方真?的一脸懵,只好无?奈道,“待会你们要是遇见他,记得别乱说话哦,这小子脾气很差。”
“是不是家里有钱,特别宠他那种?”刘梦诗好奇道。
“差不多,我姨丈说他是‘小祖宗’,初中就?敢同学飙车闹进警察局,现在找了一堆狐朋狗友厮混,隔壁酒吧就?是他地盘。”
徐望舒她们都沉默了:怎么说呢,这种坏小孩离她们的生活圈太遥远,很不真?实。
“好了不聊这些,进去吧。”林楠也感觉颇为尴尬,他跟表弟不熟,说坏话有点心虚。
也许是墨菲定律,金碧辉煌的狭长走?廊另一端,出现了一行打扮新潮的公子哥们。
领头那个身段高?挑,寸头,五官俊朗,就?是眼神阴蛰,戾气十足。
徐望舒她们下意识停步,侧身避让,毕竟对方看起来很不好惹。
林楠倒是叹了口气,主动迎上?前:“小成,这是去哪呢?”
“关?你屁事?”刘念成瞥了眼他表哥,倏地嗤笑,“林楠你怎么也学会泡女人了?一来就?三个,受得住么?”
“.”徐望舒和另外?两?个女生脸色铁青。
“她们都是我朋友,别乱说。”林楠倒是想发火,奈何?他比表弟矮了几公分?,家里还仰仗着姨丈帮衬,说话实在硬气不起来。
刘念成本来还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起。
“喂?”他接通电话,眯起了眼,立马撞开他表哥,径直往前走?,“确定她家保镖没跟着?呵,附近监控拆了没.OK,等着,我现在过去。”
刘念成嚣张无?比的姿势也让后面的林楠等人表情极其难看。
“神经病。”方晶柠低声开骂。
“你表弟.也太混蛋了吧?”好脾气的刘梦诗也受不了。
徐望舒心下惴惴,刚才这个男生的话,听着像是要去抓人——
还是犯法的那种。
同一片暮色下,一家比较偏僻的琴行里。
“冬月,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让我换地方了。”钢琴老师苦笑道,“这边靠近城中村,位置难找不说,也不安全。”
“抱歉老师,我妈的司机是耳报神,前两?次去的琴行都被他发现了。”顾冬月微微鞠躬,小声道歉,“您再坚持一下好吗,我会给您报销打车的路费。”
“唉,我这是心疼你。不过还好省考也快了,”钢琴老师对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还是很重视的,“你要加油啊。”
“我知道,请您放心。”顾冬月点头,她知道母亲为了逼她放弃国?内艺考,背后捣鼓了各种小动作。
停零花钱,让司机监视她上?下学,不许她继续学小三门视唱练耳乐理。
父兄向?来是不干涉母亲对她的教?育的,顾冬月也不会跟他们求助。
她现在小金库里的余额只够上?完这个月的课,但没关?系,这门课她已经掌握得差不多,只待实战了。
对于?接下来的路,她很清楚——
一方面,参加艺考,尽可能拿高?分?,用优秀的结果?倒逼母亲让步,让自己拥有自由选择音乐院校和老师的权利。
另一方面,保证年级排名不跌出实验班的底线,在高?考中证明自我,也能跟夏安并肩度过最后的高?中时光。
虽然有点任性,但她只想遵从本心,不负韶华。
上?完课后,时间已经接近九点,走?出琴行,外?面漆黑一片,连路灯都不怎么亮。
顾冬月已经叫好了车,就?在路口,拄着拐杖走?两?步路就?能到?。
也许是邻近冬天的缘故,风吹得有点猛,她今天只穿着薄款的校服外?套,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手机扣扣上?,夏安给她发了这周的作业清单,还附上?了一个可爱的兔子笑脸。
顾冬月一手撑拐,一手拿手机,盯着那只蠢萌的兔子,唇畔溢出一抹浅笑。
“笨死了。”
夏安究竟要让她等到?什么时候才表白?
前方驶来一辆暗红色的跑车,明晃晃的车灯照得她皱了皱眉。
她侧身停在台阶上?避让,顺便刷手机想着给夏安什么回复,下一秒却见微信也弹出新消息——
【混蛋:照片发我。】
简维星最近总缠着她要当时应欣拍的那张夕阳照,理由是侵犯了他的肖像权。
顾冬月手上?有,但就?是不想发。
那张照片百分?之五十都是她,对面什么心思她能不懂?
【闭嘴,或者被我拉黑,请你二选一。】她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发送出去后,却发现那辆跑车停在了她面前。
少女也是看过不少防狼手册的,警惕心顿时加剧,手上?动作飞快,点开一个定位发了出去。
对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高?个子,一眼就?知道不是能轻易对抗的体格。
顾冬月没敢细看,一撅一拐地往反方向?走?。
可她忘记自己现在不是平时的行动速度,而是一个瘸子的步速。
“学姐,你跑什么?”那边走?过来的人笑道。
顾冬月定睛一看,发现是熟人——
那个抢她跑道、叫什么“成哥”的神经病。
考虑到?对方威胁过自己,她不再拖着伤腿乱跑,而是把拿手机的那只手放在背后,飞快地按了紧急报警键。
对面的少年已经看到?她的小动作,冷笑一声,上?前揪住了她那只手腕:“这么担心我干坏事?”
顾冬月拿拐杖想把人打开,对方却动作更快地抽走?那根拐杖,直接甩了出去。
“学姐,你这样打人,是想找警察叔叔抓你自己么?”男孩的手劲很大,也丝毫不怜香惜玉,仿佛要把她的手腕拧断,“我数三秒,丢掉手机,不然我就?废了你的手。”
顾冬月被他压在墙壁上?,剧痛的手腕让她脸色苍白:“你.”
手机“啪嗒”落地,屏幕上?还显示着110的通话界面。
刘念成垂眸,下一秒就?用他那只穿着AJ的球鞋狠狠地碾了上?去,把屏幕都踩得咔咔作响。
“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顾冬月似乎意识到?什么,手上?剧烈挣扎起来。
男孩也沉了眼,一脚把手机踹得很远,原本抓她手腕的那只手越过她的腰,把人拽了过来——
“老子在路口等你上?了两?个小时的课,你猜.我想干什么?”
顾冬月的肩膀颤了颤,眼神尖锐得像是要把他扎成刺猬:“你敢绑架我,我家里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顾学姐家里势力不小,不过.”刘念成语气越来越阴冷,“是你先惹我的。”
明明都是一身肌肉的野蛮人,但对方和简维星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顾冬月有种无?比反胃的恶心感。
当男孩拿手帕捂住了她口鼻时,她才彻底意识到?——
面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目无?法纪的小畜生。
月色下,红色的玛莎拉蒂疾驰而去。
而S市一个高?档小区里,发现聊天突然中断的简维星不顾他父亲和兄长惊愕的眼神,抓着车钥匙就?夺门而出。
“简维星,你未成年不能开车!”简沧海追了出来,他作为大哥也看得出弟弟这时的心急如?焚。
“我有国?外?的驾照!”简维星一边打着顾冬月无?法接通的微信电话,一边冲下楼梯,“哥我现在没空跟你说.”
他现在脑子乱哄哄的,什么理智都被她一个陌生定位给蒸发了。
简沧海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他爸:“我陪他。”
然后他也跟着弟弟往楼下跑。
虽然不知道简维星急什么,但两?兄弟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强。
顾冬月是被一阵群魔乱舞的音乐和嚎叫声?吵醒的。
“呦嚯, 香槟塔来咯,今晚有黑桃A哦——”
“成哥阔气!你们都有点眼色,还不赶紧唱首歌谢谢大哥?”
“刘少牌都没打完, 别?闹他!”
嘈杂的男男女女的欢笑?声?, 混合着音响里重金属的音乐, 让顾冬月忍不住蹙了蹙眉。
这?里.是哪?
她缓缓睁眼, 入目是天?花板上镶嵌的深蓝色星空灯,来回扫射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疼。
看向四周,几个衣着暴露、娇笑?着的漂亮女生或站或坐, 还有跟她们调笑?的、穿着潮牌的男生们一脸玩世不恭。
这?些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 她的视线扫过去,男生们隐隐簇拥着的那个寸头男,就是用迷药劫持她的畜生。
顾冬月的手?微微用力,在真皮沙发上摩擦出嗤嗤的响声?, 她想站起来,却猛地记起——
自己的拐杖已经被刘念成丢了。
“成哥, 你请来的大美女已经醒了哦。”一个躺在女伴怀里的金毛公子哥吹了声?口哨, “好像还想跑呢。”
刘念成把剩下的扑克往桌上一甩,不紧不慢地转过头, 斜睨了她一眼:“你敢出这?个门, 另一只腿也别?想要了。”
顾冬月从没被这?么威胁过, 虽然以前也遇到过觊觎她的爱慕者, 但她的家庭天?生就让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你敢动我?”她的父兄在外地开拓市场,并不代表着自己在S市可?以任人欺负。
这?帮人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女生说这?种话,纷纷笑?了, 看向中?间?的刘念成:
“哥,你这?是哪找的小姐姐, 这?么宝气?”
“性子挺傲,欠调/教啊。”
刘念成眯了眯眼,轻哂:“她爸是顾明扬,确实有资本傲。”
这?话一出,现场骤然安静。
几个公子哥面面相觑,似乎察觉到不对:“顾.不会是那个顾吧?”
顾明扬这?名字太过耳熟,他们下意识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刘念成却站了起来,走到顾冬月面前,拽着她的胳臂,把她强行拖了起来:“对,顾家的小公主.我的学?姐,你们不欢迎一下?”
顾冬月被他粗鲁地拽起,差点摔倒,还是勉强用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才没出事。
“疯子.你放开我!”
她平日里教养再好,也恨不得这?个小畜生当场去世。
刘念成眼神?阴蛰地盯着她,见她美丽的脸庞写满了厌恶,忍不住把她手?臂捏得更紧:
“学?姐别?急啊,正?菜还没开始。”他的舌尖抵了一下齿龈,恨不得立刻撕碎她冰冷的外壳,“今晚有很多?节目,咱们慢慢玩。”
包厢里气氛却有点凝重,那些陪着刘念成吃喝玩乐的少爷们脑袋空空,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
如果顾冬月是普通人家,那他们有一万种方法对付她。
但要是那个顾明扬的女儿.
其中?一个人小声?劝了句:“成哥,要不算了.顾家很麻烦的。”
“你们怕了?”刘念成歪了歪头,眼底的墨色更浓,“别?忘了监控是你们毁的,大家已经是共犯了,想反悔自己掂量掂量。”
二代们表情更难看。
他们这?帮人跟刘念成混,其实是因为这?小子家里不仅有钱,还有很深的权力网。之前他在国外读书,闹得留学?圈鸡飞狗跳,现在被他家强制遣送回国,没想到还是这?么无法无天?。
他进二中?还是校长亲自接待的,分?班也是自己选的,班主任对他逃课和拉帮结派根本不敢管。
家里这?么宠他,刘念成自然也养成了肆无忌惮的性子。
那天?操场上,他和兄弟找顾冬月搭讪,在他看来已经相当赏脸。
结果却被简维星当场收拾了一顿——
他火冒三丈,连夜查简维星跟顾冬月的背景,才发现确实很难搞。
简维星他爸半只脚已经踏到了厅级,亲哥简沧海还是曾经著名的运动员,其母则在海外拥有庞大资产,作为回国投资的华商享受政策优待。
顾冬月这?边就简单且直观多?了,她爸顾明扬是国内知名房地产商。
商人但凡做到顾家这?种能?够登上福布斯五十强的级别?,背后的利益关系可?谓盘根错节,深不可?测。
刘念成再怎么喜欢胡闹,也知道忍气吞声?是最好的做法,没必要给家里树敌。
奈何他这?段时间?每晚入睡,翻来覆去都是顾冬月那张冷若皎月的容颜和视他为垃圾的眼神?.
他想让这?张脸露出求饶的表情。
那种燥热又兴奋的冲动压过了他的理?智,于是他亲自计划了今天?这?出绑架。
在实施犯罪前,刘念成的脑子是很清醒的,他要确保自己所作所为刚好擦过法律的边缘,不至于被人抓住把柄。
其次,他还得让顾家投鼠忌器。
于是刘念成做的第一步是让人跟踪顾冬月,摸清她的日常活动路线。
对方之前是有司机的,但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司机也是她的保镖,对其很排斥。
今天?她故意隐瞒司机出门,正?好让他抓到了机会。
确定她落单后,刘念成立即找人黑掉了附近的监控系统。
绑架需要证据,当目击者无、监控也不存在时,白的也能?说成黑的,自己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哪怕警察找上门都没用,反正?他又不打算真的强/奸她——
只是请她来玩玩,教她以后要听话而已。
至于怎么教?
刘念成眼眸扫过在场的玩伴们:“我们的欢迎仪式呢?”
几个男生对视一眼,一个胆子稍大的叹了口气,来到香槟塔前,抽出了最上面那杯:“成哥,你得保我啊。”
刘念成不耐烦了:“赶紧。”
那男生凑到了顾冬月面前,对上女孩冷冽的眼,心里还是慌了,手?不小心一抖,酒杯滚落到了地毯上。
刘念成看得火起,把顾冬月往沙发上一甩,下一秒就抓起住了那男生烫过的头发,带着他的脑袋往茶几上狠狠撞去——
“砰”地一声?,男孩的脑壳和茶几的钢化玻璃发出轰然巨响,全场为之肃静。
女伴们脸色惨白,哆嗦得厉害。
“老子叫你干活,你他*怕个几把?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刘念成揪着对方的头,“怕顾家弄你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先弄死?你?”
那个头被撞得当场红了一块的男生嘴唇瓮动,连连摇头告饶:“成哥,我真的是不小心……”
他家也算薄有资产,没想到刘念成这?个疯子一点情面都不讲。
周围几个二代深谙丛林法则,心道不听刘念成的,现在就得吃瘪。
所以,他们果断拿起了香槟塔的酒杯,围着沙发上愕然的顾冬月,把酒从她头顶泼了下去。
“听成哥的,咱们欢迎小姐姐——”
“美女来来来,淋个香槟浴……”
少女只觉得头皮发麻,冰冻过的酒液从她发丝滑落,流淌到她脸上和胸口,恶心得她几乎要尖叫起来。
这?些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刘念成转身,微笑?着看她抬起手?努力躲避“欢迎仪式”的样子——
狼狈又可?爱,咬着嘴巴不敢说话的样子讨喜多?了。
“我的黑桃A呢?”他递了个眼神?给地上瘫着的那个同伴。
对方立马爬了起来,从香槟塔后面掏出了一只白金色的酒瓶,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刘念成。
男孩从茶几上摸了起酒器,另一只手?飞快地摇晃着酒瓶,然后动作娴熟地撬开瓶塞。
霞多?丽葡萄的香气混杂着辛辣的酒味在空气中?散开,原本围着顾冬月的男生们默契地往旁边躲避。
顾冬月还来不及捂住眼睛,就感觉如同高压水枪般的香槟液体?喷射了过来。
“啊.”她努力往沙发角落缩,可?是头颅,脖子,胸口,手?臂.全都被浇了个遍。
那个畜生还凑了过来,单腿压在沙发上,故意把酒瓶举过她头顶,让她根本没办法躲开。
顾冬月眼眶被气得发红,但她绝对不会在这?种人面前屈服。
她伸出手?,拼尽全力把对方往后一顶:“滚!”
刘念成没料到她还敢反抗,身体?因为惯性倒退了几步。
“操,”他喉结动了动,那天?下午丢脸的感觉再次袭来,表情越发难看,“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冬月当然也是怕的,但她知道面对如此豺狼,软弱和退让只会让其越发猖狂。
她死?死?地瞪着他:“你敢让我吃罚酒,我爸妈就能?让你吃牢饭。”
刘念成怒极而笑?,他本就是个刺头儿,面对顾冬月这?种倔得要死?的大小姐,心里的征服欲熊熊燃烧。
“好,我看你怎么让我吃牢饭。”他回头瞥了眼那几个不敢说话的,“全部出去,让下一个节目的人进来。”
整个包厢里男男女女似乎都松了口气,迅速拿起东西,鱼贯而出。
不多?时,两个黑衣大汉就把一个瘦弱的青年拖了进来,反手?锁上了门。
顾冬月努力抬手?遮挡着自己被香槟淋湿后半透明的胸口,警惕地望着似笑?非笑?的刘念成。
她已经想好万一对方发疯时自己要怎么反抗,哪怕半条腿不要了她也得拉他一起去死?。
然而,刘念成并没有看她,而是递了个眼神?给大汉。
下一秒,房间?里就现场上演了一场真人版“全武行”。
不对,应该说是单方面殴打。
暴力到什么地步呢?顾冬月甚至能?听见骨头被故意掰折的“咔哒咔哒”声?,那个被殴打的青年发出了极其惨烈的求饶声?。
顾冬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杀鸡儆猴?
她扭头,努力不去看那边,身体?止不住颤抖。
“国家现在积极开展扫黑除恶.你这?样就是顶风作案。”
刘念成坐在她身侧,把她的下颌捏紧,转了回去,强迫她往下看:“你想多?了。这?是他自愿要求的,我只是好心满足他。”
顾冬月努力地想要移开视线,她已经看到对方的头被磕在茶几角上,溅出暗红色的血珠子——
这?种画面就算是电视上看,她也不怎么能?接受。
放在现实里,她感觉就像一场荒诞而又不真实的噩梦。
“你们、你们打死?了人,会判刑的。”她的肩膀轻轻颤抖,呼吸越发紧张。
“啊,你可?能?不知道,这?人是个赌徒,”刘念成凑到了她耳边,粘腻而又湿热的气息如同毒蛇般缠了上来,“借了我们几百万都亏光了,现在只是被打一顿就能?免除债务,他恨不得跪下来感谢我。”
顾冬月反胃得不想跟他对话,只能?努力侧身,躲避对方的贴近:“那关我什么事?”
“请你看个节目而已。他跟你一样,也是弹钢琴的。”刘念成翘起脚,翻了翻自己的手?机,找出一张相片,“喏,他还拿过奖呢。”
照片里,青年西装革履,双手?放在琴键上意气风发,背后的帷幕上挂着“第xx届‘珠江杯’钢琴比赛”的横幅。
顾冬月抿了抿唇,再看向那个被殴打的男人,对方的两只手?此刻都被大汉的皮鞋蹂/躏着,惨不忍睹。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你找他.”女孩心底浮现一个猜测,“是不是为了恐吓我?”
“我怎么敢恐吓你呢?”刘念成讽刺地笑?道,“只是觉得这?么刺激的画面,要带你一起欣赏而已。”
顾冬月深吸一口气,她大概懂这?个人安排“节目”给她看的目的了:
不管被打的男的是不是演员,他就是要让她感到害怕,最好怕到不敢反抗他。
“刘念成,你心里有病吧?”
她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因为现实里奇葩不多?,脑回路能?这?么变态的基本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很不幸,她现在就遇到了这?么一位。
小变态也不在意她说什么,自顾自嗤笑?:
“本来我是打算让他两只手?都废了,毕竟几百万的赌债,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这?是违法的。”顾冬月冷冷道。
“他乐意不就行了?”刘念成淡笑?,“不过呢,你现在可?以帮他,只要你陪我录几句话,我保他的手?还能?弹琴。”
地板上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手?快断了,救救我.”
顾冬月心里一颤,如果这?是演技,那未免也太精湛了。
“他不是演员,”刘念成似乎看出她的无措,“你看,只要说两句话,你就能?帮他留住这?双手?——多?简单的事啊。”
“啊啊啊,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再也不赌了,我是钢琴老师,手?断了我这?辈子都没法工作了.”男人被手?指在皮鞋下无力地抽搐,沙哑的声?音带着可?怜的希冀。
顾冬月明知这?是道德绑架,依然被恶心到了,只好转头冷睨着他:“你想让我录什么?”
刘念成弯了弯唇,见她果然心软,似乎愉快起来:“不难的,就几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