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无语,“青寒也要人照顾的。”
温母撇了下嘴,才不相信温暖去北城是为了顾青寒,便笑道:“算了,既然你们两公婆都商量好了,那妈也不多说,今儿早妈给你煮了几个鸡蛋,你带着路上吃。”
温暖才不想接她的东西,以后也不知道要用多少倍的代价来还这几个鸡蛋!
“不用了,青寒已经准备好干粮。”
温母当没听见一样,看了眼那头忙碌着的顾青寒,小声地跟温暖传授她的“绝招”:“小暖啊,以前青寒一个人在部队,津贴都是自己支配,到时候你去了北城,可不能让他这样子了。女人啊,得要有点钱,不然这日子苦的哟,你本来也没有工作,买个盐买个菜都要问男人要钱的,多没尊严。”
“所以到时候你就跟青寒说,把每个月的津贴给你保管,以后自己当家做主。”
温暖不想听她洗脑了,没好气地说:“那是他的津贴,我无权干涉。”
温母笑得更狡猾了:“你傻啊?你们是夫妻,要是他不给,你就哭,你就闹,再不济闹到他的上司那,说他不给钱,虐待妻儿,就不信他不要面子了!”
温暖一张小脸都皱起来了,难怪原主整天都爱闹,看来少不得这个无理妈妈的教导。
而且温母让她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其实就是想以后吸血更方便罢了。
以后就算顾青寒真的把津贴给她了,她也不可能跟这个吸血妈妈透露半个字!
温暖不想跟她浪费时间了,“汽车要开了,没什么事的话,以后写信吧。”
温母看温暖扭头就走,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臂,脸色越发难看:“你这孩子,妈还没说完呢,以后要真是有了钱,也别忘了妈!你看妈之前还给了你一些票子和钱了,你可不能白眼狼的!”
温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那些票子和钱其实还不是她的?
她只是要回来而已!
温暖脑袋一闪,随即对温母笑笑问道:“给我票子和钱?”
“可不是!票和钱都给你,难不成你还忘了?”温母大声回答道。
“妈你可真好。”温暖笑了笑,朝顾青寒招了招手:“青寒,过来,妈说我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怕我们不够钱花,说要给咱们点钱和票!”
话落,温母脸色都变了,哪不知道温暖就是故意的!
而且还跟上次一模一样,又想骗她的钱!
温暖的声音有点大,顾青寒虽然有小小疑惑,但还是迅速把最后一袋子行李放上车,然后小跑着过来,朝温母点了下头:“谢谢妈。”
温母这一次才不会再被温暖下套,顾不得面子,直说:“没有的事,温暖她听错了,我刚刚是让你们坐火车注意安全,别把票子和钱丢了。”
温暖“哦”了一声,“可能是汽车太吵我听错了吧。”
然后她再次对顾青寒说:“不过我妈有钱的,之前你给的礼金还没花,说我们以后要是有困难,可以给她写信找她帮忙。”
这一回,温母彻底黑了脸,那表情好像打翻了调色盘似的,黑了又红,红了又青,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怎么也没猜到温暖居然这么不要脸!
温暖也没想再从温母手里拿回点钱,只要她以后不来烦她,就谢天谢地了。
把温母打发走之后,温暖和顾青寒坐上了汽车。
顾青寒看着外面不断远去的景色,侧目看向正望向窗外的温暖,问:“没事吧?”
温暖抱着怀里的女儿紧了紧手臂,摇了下头,“可能是知道我要随军,过来要钱的。”
顾青寒越过她,然后伸手把帘子拉了起来,不让太阳晒到还在睡觉的女儿,闷声道:“你要是不想应付他们,以后可以让我处理。”
温暖侧过脸去,对上顾青寒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笑了笑:“好。”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他们才去到了省城的火车站,七十年代的火车站并没有后世的宽敞,人非常的多,因为大家都是穿着蓝色黑色布料的衣服,一眼看去,毫无辨识度。
而且火车站的面积实在不大,大家一齐挤到一块,也没什么地方可活动的,转个身都能撞到人。
顾青寒带着几大包的行李,看着黑压压的人,脸上浮现一点担忧:“你跟着我,不要走丢了。”
温暖其实也不算路痴,但是看到大家都穿一样颜色的衣服,都理着差不多的发型时,感觉看谁都长一样似的。
最难受的还是气味,南方的冬季不算冷,平时活动活动也会出点汗,这个时候候车厅里什么味儿都有,实在让她有点难受。
小家伙刚刚坐汽车时睡了全程,现在到了火车站已经醒过来了,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温暖还真怕跟丢了,现在就是两眼一抹的状态,干脆就拉着顾青寒后背的一个背包,一路走着他往前走。
高大的顾青寒拿着一大堆行李走在前面开路,感觉到身后背包一沉,下意识回过头往后看,看到温暖的时候,心里定了些。
“以前坐过火车吗?”顾青寒突然回头问她。
温暖本想说坐过的,不过原主似乎没坐过,于是摇了摇头,“怎么了?”
“等会我去给你买点话梅,你跟孩子在这等我。”说着就往国营商店的地方跑了,不过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纸袋的话梅,还有一支风油精。
“售货员同志说风油精更好使。”
温暖看着他的脸冒出了薄汗,呼吸都有点儿粗杂起来,明显是跑着去,跑着回的。
虽然他不爱说话,但也是一个细心的人,温暖莫名感到有点感动。
她以前上大学时谈过一次恋爱,是同一个学校的学弟,但温暖却好像一个老妈子似的,有时候还得给他打早饭,去自习室还得帮忙抢位。
还没有顾青寒一半的细心和体贴。
温暖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帕子,递给他:“先擦一下汗。”
小家伙见到温暖把小帕子给出去,认出了是她平时用的手绢,连忙伸出了小手臂去拿。
顾青寒见状,直接用袖子抹了一下,说:“不用了,免得弄脏。”
小家伙把手绢抢到手,笑嘻嘻地用力扯了扯,朝顾青寒“咿呀”了两声,似乎是对他炫耀自己抢到似的。
温暖见小家伙这个模样,笑了笑:“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小气啊?爸爸用一下也不行吗?”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温暖的话,连忙把手绢藏到了自己的怀里,笑嘻嘻地看着顾青寒。
顾青寒本想伸手抱一下她,不过广播站已经提醒他们的列车可以检票上车了。
“随她玩吧,我们先检票上车。”广播一起,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就开始涌向检票口,顾青寒见状,便看着温暖说:“跟紧我,人太多了。”
温暖看着那一群人,感觉候车室有八成的人都是坐同一趟车似的,太多人了!
她想了想,踮起脚,凑到他肩膀说:“人太多了,我怕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我拉着你的袖子走吧。”说完,便伸手拉着顾青寒的军装袖子。
一阵陌生的温热气息扑过来,酥酥麻麻的,顾青寒嗅到了丝丝属于她的馨香,耳朵瞬间滚烫了起来,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仿佛就要盖过候车厅的吵杂声。
顾青寒忽略那骤然而来的陌生感,领着温暖和孩子穿过了重重人群,排了长长的队伍,终于到了检票口。
不过检票口的吵杂声却吸引了不少围观者的驻足。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约六个月大的婴儿,那婴儿正哇哇大哭,似乎很抗拒让他抱着。
于是便被检票的同志和一个纠察队同志拦在了检票口。
检票的同志恶言厉色地问:“你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亲人?”
那个高大的男人温声解释了一番,说:“两位同志,我是孩子的二伯,这是我的侄子,他奶奶病逝了现在没人带,他的父母在北城工作,我刚好顺路,就带他过去。”
“你看,我这还有小孩的户口本,还有介绍信,这不可能骗你们的!”
男人实在是长得高大,身上的衣服又显破旧,虽然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但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又显得粗犷潦草。
总之,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一旁的军人同志同样的声色并厉,继续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能提供孩子父母的资料和工作单位?”
那个高大的男人,急得要哭出来似的,又气又无奈:“同志,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我绝不是人拐子!”说完,又拍了拍那哭得厉害的孩子。
不过那孩子显然是不怎么跟他相处,表现出有点抗拒。
温暖看了眼前边的顾青寒,见他也是盯着那边的状况,她又看向那哭得脸色都发青的孩子,忍不住说:“要不,你上去看看情况?”
顾青寒侧目看了她一眼,温暖硬着头皮分析道:“我觉得可能是个误会,你看那个男人,手里有一袋子的尿布,都是干净的,旁边还有一罐没有开的麦乳精和奶瓶。”
要真是人拐子,哪里还会这么贴心准备一堆的尿布,还有麦乳精!
这年头买麦乳精要特供票,普通人想要买都买不到。
顾青寒脸色微疑,在听到温暖的话后,随即抬起脚步走向了那个男人和检票同志面前。
第14章
这个年代要证明亲子关系其实也挺难的,因为还没有出生证那种证件,出行全靠一张介绍信。
可是这个男人也不是孩子的直系亲属,孩子也太小,不但不会说话,还特别认人,要证明关系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放眼整个火车站,一个男人带一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坐长途列车,还真的不曾见过,检票员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
难怪男人会急出一头汗,还一直念叨着,再不检票就赶不上火车了!
其实温暖就是看那个孩子哭得太厉害了,整张脸从红色变成铁青,哭得撕心裂肺的。
她很清晰记得,当初她刚穿来的时候,因为不想哺乳,也曾见过孩子哭成这个样子。
再哭下去,孩子指不定就要昏厥过去了。
温暖看着顾青寒向他们的身影走去,心里的担忧慢慢压下去,她有种感觉,顾青寒肯定可以帮那个男人解决问题。
只见顾青寒走到检票员和军人同志跟前,然后从军装口袋掏出了一个证件,亮给他们查看。
顾青寒的声音低沉,高大的身躯比他们还要高出些许,一身正气笔直的军装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两位同志,我是空34师76团的飞行副大队长顾青寒,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青寒亮出证件的刹那,几个人都愣了愣,尤其是抱着孩子的那个男人。
男人一把便抓住了顾青寒的手臂,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问:“你、你是空军?”
问完,还特意看了看顾青寒的证件,看到那个熟悉的徽章,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立刻就说:“军人同志,我可以向你证明孩子父母的工作,但……”
“但,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后面这句,他是凑到顾青寒耳旁说的,声音压得很低。
顾青寒皱了下眉,随即望向检票员和驻站军人同志,问:“两位同志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吗?”
检票员和驻站军人齐齐站直了身姿,不谋而合点了下头:“当然当然。”
顾青寒看了那抱着孩子的男人一眼,随即示意他过去一旁的小屋子里。
孩子依然还在哭,顾青寒看着那孩子,便说:“长话短说。”
男人一边拍了拍孩子的后背,一边踱着步走了两脚,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军人同志,我叫刘明飞,是孩子的堂二伯。这孩子他的父母是634所的航空研究员,之所以不能告知外面的检票员,是因为他们的工作是保密的,我不能暴露出来。您是空军,想必您一定知道那个地方。”
顾青寒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随即点了下头,“我知道。”
那个研究所确实还在保密状态中,现在正是祖国航空事业的起步期,很多研究人员都隐姓埋名,扎根在深山老林里边专心钻研。
刘明飞怕顾青寒不相信,还把挂在身上的一袋子尿布打开了一个口,让他查看:“看,我这里还有孩子的一些用品,尿布,小衣服,都有他的名字,都是孩子奶奶给绣上去的,他叫刘华清。我真不是人拐子,我也有介绍信,只是我也不常回老家,孩子没见过我,所以就一直哭闹。而且我一个大男人,也没带过孩子,确实笨手笨脚的,孩子哭了也不会哄,才会让检票员误会了我。”
“对了,我还有基地给的特供票,我用来买了一罐麦乳精,不过在外头的检票口,等会你也可以翻查一下的。”
顾青寒点了下头,随即想起了温暖刚刚跟他说过的话,跟刘明飞说的情况基本上是一致。
而且,634所确实有个姓刘的航空动力专家。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顾青寒还是仔细翻了一下孩子的衣服,和户口本,名字的确对上了。
最后,他也领着刘明飞和孩子回到刚刚的检票口,当着大家的面检查了那瓶麦乳精和票据,确实是特供的。
顾青寒检查了一番之后,也确定孩子身份跟刘明飞说的情况也一一对上,便对检票员说:“这位同志确实不是人贩子。”
检票员便安心地说:“那就好,人贩子最可恨了,害得无数的家庭破碎!”
接着他便看向了刘明飞,抱歉道:“这位同志,希望你也别介意,我们只是谨慎起见,才会对你这么无礼。”
刘明飞点了点头,脸色没有刚才的凝重了,“理解理解,正是有两位革命同志的谨慎才不会让不法分子有机可乘,同志辛苦了。”
接着刘明飞即便抱着孩子也向顾青寒敬了一个军礼:“也感谢顾同志你的帮助。”
解决刘明飞的事情后,顾青寒也没有再逗留了,打算早点检票上车。
只不过温暖还一直看着刘明飞和那个孩子,眼里似乎不忍。
他重新拿起几大袋子的行李,耐心解释道:“我们的列车二十分钟后就要开启,再拖下去可能就不够时间了。”
温暖点了点头,也知道爱莫能助,只是看到那个孩子哭得凄惨,于心不忍而已。
“嗯,我们先上车吧。”
她抱着孩子,一路跟着顾青寒上了车,然后穿过一截又一截的车厢,犹如游走在沙丁鱼风暴似的,最后到了一个卧铺车厢他们才停了下来。
小家伙虽然抱在怀里,但跟着挤了一堆堆的人群,刚刚就哭了一小会,到了卧铺车厢的时候才停下来,此刻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很是好奇,四周地打量着。
“先把孩子放下来吧,我们的是下铺。”
温暖听顾青寒这么一说,忍不住问:“时间这么紧急,居然还能买到卧铺车票?”
温暖还以为随军得这么突然,肯定只能买硬座票了,要是人多的话,站票也不是不可能,谁成想居然还能买到卧铺,还是四人间的。
顾青寒也没打算隐瞒,便说:“组织照顾我们孩子小,所以特地申请了卧铺。”说完,便接过温暖怀里的孩子,然后把小家伙放到了卧铺床上,让她坐着。
“不过,只有一张。”
“哦。”温暖抿了下唇,淡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们也要看管行李和孩子,到时候轮流睡一下就行了。”
温暖抱了一路,早已经腰酸背痛的了,也不管顾青寒怎么看的了,直接就倒在了卧铺床上,跟小家伙挨住躺一块了。
小家伙看到温暖也躺了下来,随即伸手抓了一下温暖的头发,疼得她“嘶嘶”叫疼。
顾青寒见她小脸都皱起来了,连忙掰开了小家伙那白嫩的小手,并斥道:“不能这样扯头发!”
不过小家伙跟了顾青寒一路,现在又开始不怕他了,顾青寒不让她扯温暖的头发,她就用手抓顾青寒的下巴。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胡渣扎手,小家伙抓了两下便不想抓了,改为抓卧铺床单。
温暖干脆坐了起来,不厌其烦地跟她讲道理,不让她“破坏公物”。
顾青寒一边听着温暖跟孩子说话,一边从一个军绿色的行李袋中拿出了张小毯子,放到了卧铺床上:“冷的话,可以盖一下。”
温暖抱着孩子走了一路,其实身上出了汗,但接过顾青寒的毯子时,还是笑眯眯说了句:“你想得真周到。”
接着温暖又问:“你累不累?要不要也坐下休息一会?”
顾青寒虽然高高大大的,还一身的腱子肉,但背着行李走了一路,温暖看着都觉得他累。
无奈他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呼吸也平稳缓和。
顾青寒还没回应,车厢便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婴儿哭声,只见刚刚在检票口见过的刘明飞一手抱着一个哗哗大哭的孩子,一手提着几袋子行李,气喘吁吁地在卧铺车厢门口张望着。
当刘明飞看到顾青寒时,紧绷的脸松弛了下来:“顾同志,可真巧,又碰到你了。”
接着又说:“刚才的事还真谢谢你,不然我可能就赶不上这趟火车了。”
顾青寒其实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脸上有点不自然,便说:“不客气,其实是我妻子观察得入微,提醒了我。”
要不是温暖提醒,他可能不会管这件事。
毕竟,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越权了。
刘明飞这才注意到车厢卧铺坐着的一大一小,大的明艳漂亮,小的可爱乖巧。
他对着温暖点了点头:“你好同志,谢谢你们的帮助。”
温暖注意到他怀里的孩子依然哭得厉害,也顾不得说一些客套话了,便说:“同志,孩子应该是饿了,尿布也该换了……要不你先给孩子冲个奶粉吧。”
她刚刚就注意到,孩子的开裆裤里面的尿布早就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没包好。
刘明飞就这么放下了孩子到卧铺床上,然后从大包小包中胡乱翻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个奶瓶。
然后又抽出了一张尿布,可是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温暖走到他身旁,随即道:“同志,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如我帮他换一下?”
刘明飞好像丢走了一个烫手山芋似的,把尿布递给了温暖,说:“信信信,那真的麻烦你了。”
接着他就说:“那我去装一下热水,给他开奶粉。”
温暖回过头看他,笑了笑:“这不太好,你得留在这里看着孩子。”
反正要是她,绝不会让自己这么小的孩子远离自己的视线之外。
接着她又转头对顾青寒说:“青寒,你去帮这个同志打一点热水回来。”
不知道怎么的,顾青寒觉得温暖叫他的名字时,特别好听。
这也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他的耳根红了红,随即接过刘明飞手里的暖水壶,“我来。”
刘明飞深深被他们感动了,热泪盈眶道:“我今天真是遇到好人了,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们好啊!”
温暖微微弯下腰,没一会的功夫就给那孩子重新包好了尿布,笑道:“同志你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
孩子的哭声终于小了些,顾青寒也很快打了热水回来,两个大男人手忙脚乱地冲起了奶粉。
不过等到喂孩子时,孩子又开始哭了,明显是不要刘明飞喂。
最后还是温暖主动开口帮忙,刘明飞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温暖还在哺乳中,身上有种让孩子安定的气息,那孩子一到她的手,立马就不哭了,吮着奶瓶美滋滋地喝了起来,到了最后还直接睡了过去。
温暖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到了床上,“可能是哭累了,喝了大半就睡着了。”
刘明飞看着直接呼呼睡去的小家伙,感激地对温暖说道:“温同志,今天你的大恩大德,我刘明飞一定铭记在心,他日一定会报答你的。”
温暖觉得刘明飞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脑海一闪而过书里一个未来商界大鳄的名字,似乎也是叫刘明飞。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同一个名字。
温暖笑了笑,看了眼逗弄女儿的顾青寒,“我的丈夫是一名军人,我作为一名军嫂会与他在为人民服务的道路上一路同行,能帮助到你那就好了。”
话落,顾青寒对上了温暖的笑脸,面色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但他无法忽视内心那渐渐泛起的喜悦。
列车一路向北,气温也慢慢降低了。
路途虽然遥远,但孩子一路上都很乖巧,而且两个小不点有伴,玩累了就睡,醒了又一起玩,开心得很。
刚好有两张卧铺,温暖就跟两个小奶娃挤在一张床上,顾青寒和刘明飞就轮流着在另一张床睡觉,看守。
时间倒不至于难熬。
绿皮火车走走停停两天的时间,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到了终点站——
顾青寒之前就说了,他们就在京市下车,然后坐部队的专车去北城的空军基地,所以他们会在京市停留一晚。
对于七十年代的首都,温暖还是无比期待的,这个即便经历了数百年的烽火洗礼,却屹立不倒的城市,承载了无数华夏儿女的期待。
她像一条巨龙蛰伏在岁月山河之间,等待着春天的唤醒。
温暖抱着孩子下了火车,随即一股夹着雪花的狂风席卷而来,她搂紧了怀里的小家伙,瑟缩着身体。
没想到,七十年代的京市居然是这么冷的!
此刻的温暖,想直接把顾青寒行李袋的棉被拿出来,然后盖在身上。
顾青寒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的时候,他下意识问了一句:“冷不冷?”
温暖咬着牙关,摇了下头:“不冷!”
接着温暖毫不客气地说了句:“不过我饿了。”
吃了几天干巴巴的摊饼和窝头,她嘴巴都发苦了,这会儿只想吃点热的暖暖身!
虽然这北方天气是冷,但此刻温暖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有了种对新生活的期待。
来了京市, 怎么能不涮羊肉?
原本刘明飞打算请顾青寒和温暖吃个火锅的,但实在没有办法照顾一个小奶娃,于是?带着刘华清直接去往北城。
分道扬镳后, 顾青寒就找了个招待所,放好了行李,就带着温暖和闺女去了一家老字号。
那个饭店刚好就在王府井,离他们居住的招待所挺近的,而且那周边还有百货大楼,温暖已?经想好了,等?吃饱喝暖,就去逛一逛百货大楼, 买点生活用品。
老字号古香古色的,进门的第一眼还能看到一个将近人高的大铜锅。虽然没有后世的金碧辉煌, 但对比附近几个国营饭店来看, 已?经是?挺高档的了。
温暖怀里的小家伙看到五颜六色的东西就特?别兴奋, 伸出小手?想到处摸摸,乌溜溜的大眼睛顺着店里的黄灯转了又转, 可爱极了。
幸好她提前给孩子做了两?身棉袄, 她刚才摸了摸孩子的后背, 感觉还算保暖。
因?为他们来得早, 也还没到饭点的时候, 所以也不用等?位置。
但老字号就是?老字号, 虽然才下午四五点的时间,店里边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位置,店里暖洋洋的, 充斥着各种京腔口音,非常的热闹。
店里边的羊肉片也是?师傅现场纯手?工现切的, 切得又薄又嫩,红白?相间很是?诱人。
温暖忍不住说?了一句:“真热闹!”
自打穿来这七十年代,她就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还得是?首都。
不过贫穷如她,温暖最关心的还是?价格。
当她看到一斤羊肉才一块八毛八的时候,眼睛都忍不住瞪得大大的,那不是?一盘,而是?一斤!
一斤的羊肉居然才一块多?钱?
一直省吃俭用的温暖,这一刻居然觉得便宜极了!
而她这个表情落在顾青寒的眼里,让他误会?了温暖是?觉得价格贵不舍得吃,所以才会?这么惊讶。
随即他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我?有钱,偶尔吃一顿没关系。”
顾青寒之前出任务也来过首都,不过吃住都是?部?队安排的,还没来吃过涮羊肉。
温暖在火车上跟刘明飞闲聊的时候,两?人说?了几次京市的涮羊肉,好像挺期待的,所以他也想试一试。
温暖听了这话,脚步顿了顿,看向他问道:“你还有钱吗?”
不能怪她好奇,毕竟半个月前顾青寒才汇了一百八十块给她,她还以为那是?他的全部?积蓄了。
而且记忆中他的津贴也不是?这个时候发放的,居然还有钱?
难怪赵五珠和顾青松要?用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问他要?,他的钱还挺多?的嘛。
顾青寒跟着她的脚步,走到一张饭桌的时候拉开?了一张椅子,闷声解释道:“上个月的津贴。”
温暖就着他拉开?的椅子坐了下去?,还拉了旁边一张椅子,让小家伙也有位置坐一坐。
随即问:“那你之前给我?的一百八十块是?什么钱?”
他每月的津贴几乎都寄回家里了,就算是?给自己剩了一点,也给了其他有困难的战友。
顾青寒坐下之后便耐着性子给她说?了下立功晋升的事情,温暖竖起了耳朵,听得认认真真的。
以前原主就知道顾青寒是?军人,就连在哪个部?队都不知道,什么兵种也不清楚。
只知道顾青寒津贴有多?高,但不知道飞行兵的危险。
温暖听着听着,心里莫名地揪了起来,最后压低了声音说?了句:“那个钱,我?不会?乱花的。”
她要?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因?为那是?顾青寒用生命换回来的。
顾青寒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钱给你了,你怎么支配都可以。”
温暖笑笑,想到他们一家即将展开?的新生活,摇了下头:“那不行,现在女儿还小,我?也没有收入,靠你一个人的津贴也挺吃力的。”
顾青寒下意识看了眼她身上的棉袄,虽然是?女儿家的款式,但有几个地方已?经跑棉了,便说?:“该买的还是?得买,我?的津贴应该够用的,不用特?地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