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原本正低头看着手机,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抬起?头,“小笙姐,你说?既然要拍小短剧,那在Y国的时候干嘛不拍,回国之后?景都对?不上了。”
“这一回听说?是剧本没写完才拖到现在。”林笙解释道:“下?一回估计就不是了。”
“不过今天的拍摄谢连应该来不了吧?”
听见这个名字,裴年心跳莫名加速。
她换了个姿势,背也?不自觉挺直了些,“为什么,有通告?”
“年年姐你不知道吗?”
小橙偏过头,“谢连出车祸了。”
裴年猛地坐起身?。
“对啊, 你不知道吗?”小橙解释道:“说是?昨晚开车回家的时候被撞的,热搜上挂了好久呢。”
“那他现在在医院?”裴年身子往前倾,眉头也不自觉皱紧, “人没出?什么大事吧?”
“那倒没有?, 就是擦伤得严重了些。”
听见这句话, 裴年才松了口气。
她又慢慢坐回去, 拧开手边的保温杯正要喝水,余光突然瞥到前方林笙探究的视线。
“怎么了?”
林笙眯了眯眼?,“谢连受伤你那么担心干嘛?”
裴年下意识反驳, “担心不是?很正常的吗?好歹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我不多问两句岂不是?显得我很无情??”
小橙:“那要是?叶祁然呢?”
裴年嗤笑一声,“那我可就要放炮庆祝了。”
说这句话时,裴年就差在自己脑门上刻下双标两个字了。
而?拖小橙的福,这一波话题转移得简直完美。
林笙跟着打趣了两句裴年和叶祁然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 便低头看?起了手机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裴年这才小心翼翼地摸出?手机,在搜索框内打下几个字:
#谢连车祸#
录制地点在郊外挺大的一个影视城里。
因?着路上堵了会儿车, 裴年算是?到的比较晚的了。
她推开门时, 就见姜未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手机被他端正地放在了膝盖上, 而?他本人正双手合十, 虔诚地祈祷:“SP!SP!新式神, 新式神!!”
随着屏幕上蓝光闪过, 姜未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灰败下来。
施清阳嘲笑道:“你上个号就是?保底出?的,这个号都五十抽了还没出?。”
严呈涧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模仿商场里的礼仪小姐, “这边建议直接充钱比较快呢亲亲。”
旁边目睹全程的纪皖皖也道:“臭手。”
姜未正要抬起头反驳,却一眼?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裴年。
他当?即跳起来, 完全没有?当?红偶像的包袱,“姐,年年姐,你给我抽一个。”
施清阳:“你找裴年有?什么用,她能一发?给你抽中不成?”
这话一出?,原本和他同一战线的纪皖皖立马倒戈,和姜未异口同声反驳,“那你是?对裴年的好运一无所知!”
几人瞬间想起节目录制期间裴年几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神级操作。
“抽!”施清阳犹如赌狗下注一般,“快让我见识见识!”
室内好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裴年就是?仔无所谓,也硬生生被逼得紧张起来,“要不……我先去洗个手?”
“不用,”纪皖皖对她特别有?信心,“就这么抽。”
姜未也说:“对,就这么抽。”
裴年无法,只?好忐忑地在屏幕出?现的符纸上画了个五角星。
熟悉的蓝光闪过,画面一暗,进?入了动画。
裴年:“这是?中了还是?没中?”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道颤抖的抽噎声。
裴年一偏头,就见平时被粉丝称作“舞台王者”、“低音天神”的姜未,抱着手机,喜极而?泣了。
一旁围观的其?他人也全都陷入了震惊状态。
“一、二、三……”
“3个SP5个SSR!”
“艹!”严呈涧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骂完,他又迅速掏出?手机对着裴年笑得一脸谄媚,“年年姐我这里也有?几个……”
话还没说完,房门又被人从外向里打开。
谢连穿着身?黑色毛衣,逆着光走进?来。
他今天没怎么打理头发?,黑发?随意地耷拉在额前,眼?皮也没什么精神地垂着,唇色极淡,是?失了血色的白。
而?大约是?穿了黑色衣服的缘故,小臂上缠的一圈绷带分外显眼?,随着动作时不时露出?来一小节。
看?起来就很严重?的样子。
裴年忍不住皱起了眉。
秦韵问:“你的手怎么样了?”
谢连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嗓音听着很是?无力,“没什么大事。”
“绷带都缠成那样了还没什么大事?”严呈涧惊讶道:“而?且你这声音……感?冒了?”
谢连又咳了声,“有?点。”
裴年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刚想开口问问谢连吃药没有?,房门又被人敲响,是?工作人员来通知:
“准备开拍了。”
拍摄一直进?行到晚上七点才结束。
连着高强度工作了一天,裴年整个人都累到不行,卸妆时还差点靠在化妆师的手里睡着。
偏偏林笙和小橙今晚都有?事,没人送她。
裴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叫车软件,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低垂着脑袋站在墙边的谢连。
四目相对。
“你……”
“你……”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线交汇,将两人之间衬出?了股不可言说的气氛。
谢连:“你说。”
他单手插着兜,略长的袖子垂下,将纯白的纱布遮得严严实实。
裴年抿了抿唇,“你现在,还好吗?”
谢连:“挺好的,不算太严重?。”
话是?这么说,可配上他卸了妆后苍白的脸色和沙哑的嗓音,怎么看?怎么像假话。
“那你刚刚……想说什么!”
谢连笑了笑,“上回在电话里说的吃饭,还算数吗?”
被他这么一问,裴年也想起来那通电话里谢连说的自己答应过他的事。
“算。吃什么?”裴年拿出?手机,“我听小橙说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是?你帮忙送我回房间的,我请你,就当?是?道谢了,怎么样?”
谢连眉眼?间笑意更深,“你先挑挑餐厅,我接个电话。”
电话自然是?江明海打来的。
一离开裴年的视线,谢连脸上的笑渐渐敛起,声音也变得毫无起伏,“什么事?”
“这不是?来接你?”姜明海道:“我说你,手都快抬不起来了还偏要来拍,今天早上烧才刚退呢,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劳模了?”
谢连选择性无视了姜明海的一长串啰嗦话,只?说:“嗯。”
“行了懒得跟你多说,我马上到了,出?来等?我吧。”
“不用了。”
江明海:“什么?”
“约了人吃饭。”说着说着,谢连的声音里忍不住带了点笑意,“辛苦了,早点回家陪嫂子吧。”
换言之,拜拜了您嘞。
江明海:“……”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道当?骂不当?骂。
为了照顾谢连这个病人,裴年贴心地选了家清淡的粤菜馆。
“不过这家店我没来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看?网上评价挺好的。”
谢连没说话,贴心地替她推开了餐馆大门。
因?着身?边有?个走哪儿都显眼?的顶流,裴年还特意订的包厢。
开了暖气的包厢内,男人衣袖上拉,右手臂上的绷带分外惹眼?。
“你这伤,怎么来的?”
谢连替她把碗筷烫了烫,“追尾。”
“我下车看?情?况,旁边有?个看?热闹的大叔开车摩托车路过,没注意,撞了我一下,蹭到了树上。”
云淡风轻的一段话,却无法掩盖悲催的事实。
裴年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回事呀你,又是?被车撞又是?感?冒发?烧的,这么倒霉呢。”
殊不知她这句话一出?口,谢连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
期待、兴奋、温柔、暧昧……
种种情?绪交织,汇成一面苍茫汹涌的海,仿佛看?一眼?,就要被吞没。
裴年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你那天在电话里说,我答应了你什么?”
谢连:“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裴年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可出?乎意料地,谢连却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倒霉的吗?”
裴年:“不知道。”
“是?在半年前。”
“最开始还只?是?频繁丢东西,然后就开始受伤,从小伤,再到大伤。”
“生活中的一切仿佛都在和我作对,每天醒来,照在我身?上的不是?阳光,而?是?一层又一层的郁气。”
“我曾经是?真的没了指望,那句网络上的玩笑话,在我身?上好像变成了现实。”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裴年小声嘀咕着,“可我觉得,我们俩一起的时候你运气不挺好的吗?”
她自以为这句话说得轻,可室内实在是?太安静了,哪怕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也能清清楚楚落入对面人耳朵里。
“这就是?我想说的。”
谢连一眨不眨地望着裴年,眼?底的情?绪翻涌比刚才更甚。
“求佛、迷信,对我来说根本都没有?用。”
“只?有?在你身?边这种情?况才会得到缓解,趋于正常。”
“换言之。”
谢连一字一句,嗓音透着病中的沙哑,低低地响在耳边,特别撩人。
“你就是?我的药。”
“唯一的药。”
脸颊、脖颈、耳根,红彤彤的一片。
明?明?是在聊很正经的话题,谢连这句话怎么说得那么暧昧。
唯一的药什么的, 也?太?……
裴年沉默了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 “可、可是你这也?毫无依据啊。”
谢连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一般, “我知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我也?没想让你现在就接受, 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待在你身边, 验证给你看。”
坦白说,当一个人很真诚地看着?你并提出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时,是个人都很难拒绝。
更别说,这个人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每一次对视, 裴年都觉得自己?仿佛要溺毙在谢连眼里。
可偏偏他本人还没意?识到?似的,眼睛微眯, 睫毛轻颤, 即使脸色苍白不如平时红润有气色,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气质。
裴年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她?脑子一热, 脱口而出道:“好。”
但?这个好字一时没控制住音量, 大声到?在室内都荡起了一层回音。
谢连眼底的笑都快要漫出来了。
但?为?了给裴年留点面子, 他垂下眸, 认真道:“谢谢。”
一顿饭吃完,已经快要十点。
两个人今天都没开车,于是只能?在路边等着?出租。
刚刚说的那件事给裴年产生的冲击太?大, 导致她?即便站在了路边,脑子里也?都还是谢连。
直到?身后传来一句略带疑惑的, “谢连?”
两个人同时回过头。
好巧不巧,是在春节那晚和他们闹得挺不愉快的谢奕泽。
这回他身边站着?的可不是那几个小屁孩了。
谢奕泽旁边那女人看着?和方若差不多大,踩着?高跟拎着?小包,妆容精致发型新潮,看着?就是贵妇太?太?的模样。
谢连唇边挂着?的笑一点点消失,“林姨。”
被他称作?林姨的人并没有对此做出回应,高高在上的目光扫过谢连,极为?不屑般地冷哼了声。
而谢奕泽似乎也?因为?旁边那人的存在,生出了许多底气。
他上前两步,直直望着?谢连,“昨晚出车祸了今天还有心情出来泡妞?我们谢大明?星可真是好兴致啊。”
言语里的挑衅压根不加掩饰。
裴年觉得这人可真是太?烦了,每次遇见谢连都要上蹿下跳地逼逼一大堆。
她?下意?识想为?谢连出头,奈何嘴里刚挤出一个“你”字,就被谢连扣住手腕拉到?了身后。
“谢谢关心,我伤得不重。”
谢奕泽嗤笑一声。
“要我说,”他一字一句地,表情眼神极为?恶毒,“昨晚那车就该把你撞.死。”
“伤得这么轻,真是便宜你了。”
“小泽。”谢奕泽还想说什么,他身后那女人却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车到?了。”
“知道了妈。”谢奕泽回头,“我再说句话就走。”
那女人眉眼冷淡,点了点头后弯腰进了车里,谢奕泽则上上下下扫了谢连好几眼,末了,吐出一句:
“我看你这么忙多少天了也?不知道回次家,那下次我有空,替你去看看袁姨好不好啊?”
先前哪怕被当面诅咒去死都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的谢连,在听见谢奕泽提到?自己?母亲时,终于再也?忍不住怒意?:
“谢奕泽,你敢!”
他抬起脚刚想去追正往车子走的谢奕泽,衣袖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拉了拉。
一偏头,就见裴年正半仰着?脸看他,“我们的车也?到?了,先离开这儿好不好?”
谢连本能?地不想在裴年面前露出自己?脆弱无法?控制的一面,他胸膛上下起伏着?,终究还是把那股翻腾的怒意?压了下去。
“好。”
室外凌冽的冷风萦绕在谢连周围,衬得他眉眼更冷了。
裴年直觉刚才发生的一切和谢连的家庭有关,但?这是隐私她?也?不好过问?,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车子缓缓驶入夜色中,裴年抓着?安全带,扭头看向?车窗。
从这个角度,她?正好能?看见谢连的侧脸。
男人目视前方,窗外微弱的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唇角微微扬起,明?明?是在笑,裴年却感觉不到?一丝笑意?。
更像是习惯使然,微笑只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真实情绪的工具。
裴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车子稳稳在小区外停下。
裴年:“谢谢你送我回来。”
谢连点了点头,“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不用啦,就几步路而已。”裴年解开安全带,朝他挥了挥手,“再见!回去开车小心。”
“好。”
裴年一步步往前走,谢连就坐在车内看着?她?,只是低头看个时间的功夫,裴年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谢连正要降下车窗询问?情况,就见裴年突然回头。
她?小跑过来,脸颊边的碎发都被风吹了起来。
“叩叩——”
裴年敲了敲车窗。
谢连:“怎么了?”
“唔……”裴年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为?难,“有一句话,我憋了一路了,想了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谢连愣了愣,“什么话?”
裴年歪了歪头,声音轻柔软糯,站在月光下,整个人都温柔地不像话,“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就像这样。”
裴年伸出一只手,食指触上谢连的嘴角,轻轻往下一拉。
唇角变得平直。
“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们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不用永永远远都是一副完美的样子。”
“不然的话,也?太?累了。”
不等谢连回答,裴年便转身离开。
寂静的车厢内,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谢连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为?了在谢家活下来,装了十几年的左右逢源。
他必须完美,必须无可挑剔,才能?带着?母亲在那个所谓父亲的手里挣扎生存。
他戴了十几年温柔儒雅的面具,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
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胸膛内的心脏跳得很快。
谢连紧紧抿着?唇,脸上没有表情,眼底那片名为?喜欢的海,却在剧烈翻涌着?。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
也?这么乖。
之?后的几天,《盛夏》正式开拍,裴年专心投入了忙碌的拍摄当中。
闲暇之?余她?倒是会想起那日谢连在包厢里说的话。
只有在她?身边运气才会变好?
裴年一开始是一点都不相信的,她?觉得这也?太?荒唐了,可后来,她?忽然想起了世界线,想起了世界线所说的帮助。
如果她?的好运真的就是世界线所说的帮助,那么,会影响到?谢连是因为?他本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自己?的官配。
还是因为?,自己?的好运其实可以?影响到?所有人?
不不不!这简直比谢连说的还要荒唐。
裴年揉了揉脸,拿起剧本去找导演请教。
与此同时,谢连的飞机落地。
手机甫一开机,便叮叮当当收到?了许多条短信,他全都忽略,点开和裴年的对话框,删删改改出一句话,刚要发出,周攀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谢连摁下接通键,“刚落地,什么事?”
“什么事?”周攀捂着?自己?的小心脏,“今晚可是你哥们的单身之?夜,要不是我掐着?点打电话,你是不是又忘了?”
谢连“啧”了一声,指尖摁上眉心,“我马上过去。”
因为?谢奕泽的缘故,谢连小时候没什么朋友。
大一点之?后才认识了蒋斐和周攀,刚巧这两个人也?不喜欢谢奕泽,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原则,谢连毫不犹豫和他们玩到?了一起。
这一玩就是十多年。
高中时他们还一起打过赌,说谁会是最早结婚的那个。
当时周攀叫得最欢,就差没发誓要孤独终老了,可一上大学?就被他们系花迷得死死的,苦追了两三年才抱得美人归,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
谢连到?时,周攀正一手抓着?麦,一脚踩着?茶几,撕心裂肺地唱着?《死了都要爱》。
余光瞥见门被推开,周攀费力吼上最后一个高音,才痛痛快快地放下手麦。
“总算来了。”周攀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口气喝光,“就这么不把兄弟我放在心上?”
谢连跟着?笑道:“哪儿敢啊。”
他指尖挂了把崭新的车钥匙,隔空抛给周攀,“新婚礼物。”
周攀扫了眼上面张扬的皇冠logo,欢欢喜喜地收下,数落的话到?了嘴边,说出口时又换了个攻击对象。
“我说蒋斐你也?太?小心眼了。”周攀义正言辞道:“不知道我连哥工作?忙吗?非要催他非要催他!”
蒋斐硬是给他气笑了,“周小胖,你这变脸可是够快的啊!”
“说了别叫我周小胖。”周攀特别生气,“老子三个月减了30斤,你再叫我周小胖我跟你急!”
蒋斐抽出根烟点上,“就为?了你老婆那一句话?”
“这就是你不懂了。”周攀冷嗤道:“那是一句话吗?那是爱情的力量!对吧谢连?”
周攀cue到?谢连时其实根本没想得到?他的回答。
毕竟这哥们儿平时封心锁爱得比谁都彻底,一提到?异性就闭口不言。
可隔了两秒,谢连居然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还字正腔圆地“嗯”了一声?
周攀:“你不对。”
他挪挪屁股坐到?谢连身边,“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谢连摇头否认,“没有。”
“没有?”周攀不信,他看向?蒋斐,“真没有?”
蒋斐将烟盒丢给谢连,“这个我作?证,真没有。”
这个话题本来到?此就该结束了,可谢连沉默了会儿,又忽然说了句:“不过,快了。”
蒋斐、周攀:???
铁树开花?
他俩瞬间一左一右坐到?谢连身边,“是谁?老实交代!”
事实证明?,男人八卦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但?谢连暂时还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身子往后靠到?了沙发上,一片浓白的烟雾中,他扯了扯唇,笑得张扬且欠揍:
“你们猜?”
蒋斐、周攀:??
“呵, 跟哥们玩儿这套?”周攀狠狠灌了口酒,“我就不信你能藏着一直不说!”
谢连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但周攀这人,从?小?到大好奇心?都很重, 嘴上说着要沉住气不再打听, 实际上每隔几分钟就要暗戳戳地凑过来试探。
就连喝醉了趴在沙发上, 嘴里都还在念叨着:
“谢连你……不讲义气。”
“我当初和我女神告嗝…白, 都第一时间告诉你。”
“你铁树开花了,居然不告诉我……”
谢连懒得和这个醉鬼多费口舌。
他看向蒋斐,“能走?吗?”
蒋斐半靠在沙发上, 双手摁了摁太阳穴, “可以。”
好歹没?像周攀一样醉得厉害,谢连放心?地让这两人互相搀扶着下楼,自己则率先出门开车。
事实证明,他实在是高估了这俩人。
只?是出去开个车的功夫, 再回来时,周攀已?经跟人拳头对拳头地碰上了。
“你干什么?你说谁胖!”
“就你!死胖子!”
谢连赶到时, 周攀刚抬起脚, 正要往前踹,就被他掰着肩膀往后一拉——
“周攀, 冷静点?。”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下来交给蒋斐, 谢连刚打算过去和人交涉, 那人就已?经气冲冲地走?过来, “什么人都敢跟我们谢少叫嚣?信不信明天就让你在连城混不下去!”
谢连嗤笑一声,微眯了眯眼,望向被一群跟班围在中?间的那个人, “谢少?”
小?跟班:“知?道是谢少还不赶紧过去道歉?你他妈……”
骂人的话说到一半,小?跟班却莫名其妙噤了声。
他个子比谢连矮上不少, 又被长年累月的酒色亏空了身?体,乍一眼看过去,竟是比女生还要瘦弱。
而谢连高高大大地站在那儿,半张脸掩在口罩下,酒吧昏暗的光衬得他眉眼更冷,轻飘飘扫过来一个眼神,压力倍增。
尤其是当他一步步走?来,不带任何感情地念出“谢奕泽”三?个字时。
彼时谢奕泽正坐在临时搬来的凳子上,身?边殷勤地围了一圈人,一个二个都叫嚣着要替他揍死那撞人的小?胖子。
骤然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他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身?边的人推推他的肩膀示意,谢奕泽才屈尊降贵般抬起眼。
酒精腐蚀了他的神智,连视力都变得模糊起来。
谢奕泽眯着眼确认了好半天,“谢连?”
他冷嗤一声,“是我看错了?那野种怎么会来这儿?”
谢奕泽边说,边摇着头感叹,“全家就属他会装,就跟他那不知?羞耻的妈一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后半句话谢奕泽说得特别大声,大声到有一瞬甚至盖过了嘈杂的背景音乐。
谢连的眉眼更冷淡了。
这种话,从?小?到大他听了无数遍。
林美君说,谢奕泽说,就连家里的佣人也说。
在他们嘴里,他谢连是私生子,他妈是不要脸的小?三?。
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张嘴骂人,可却从?来没?有人想过,一个小?三?,怎么会生下比正牌夫人还要大两岁的儿子?
到底是他们做了错事,还是那些?人颠倒是非黑白?
“砰”地一声——
谢连猛地一踹!
他眼底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在谢奕泽连人带椅子摔到地上后也没?有削弱分毫。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谢连垂下眸,看到了屏幕上闪烁跳跃的裴年两个字,顿了两秒,最终还是没?接。
而先前围在谢奕泽身?边的人大概已?经被吓傻了,隔了这么一会儿,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去把他扶起来。
谢连淡漠地扯了扯唇,大步向前,轻轻松松把谢奕泽从?地上拽起,然后抓着他的头发,将人大力摁在了墙上。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吧,嘴巴要放干净点?。”
脸侧柔软的皮肤被重重抵在了粗糙的墙上,每一次摩擦都会引起不小?的疼痛。
谢奕泽想反抗,可早已?被酒色亏空的身?体怎么比得上天天健身?的谢连?
而出了这一遭,先前还捧着他的人躲得更远了,生怕自己被波及到。
“你他妈……”
“谢奕泽。”谢连俯下身?,眼底的厌恶浓到几乎要化为实质,“你这些?年可真是被洗脑得彻底啊。”
“错得到底是谁,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你叫嚣着我是野种,是私生子。”谢连忽地笑了,“是因为你自己也知?道,除了能在所?谓的身?份上高我一等,你再也没?有什么。”
“能拿的出手了。”
说完,谢连也不管谢奕泽听没?听进去,自顾自松开手走?了。
另一边,周攀和蒋斐总算清醒了些?。
“我叫了代驾。”蒋斐拍了拍仍有些?混沌的脑子,“在这儿都能碰见谢奕泽,有够晦气的!”
周攀yue了一下,“谁说不是呢?”
话音刚落,身?后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紧接着就是谢奕泽愤怒的吼声:“谢连!我他妈弄死你!”
谢连回头,就见谢奕泽举着个酒瓶,曼联狰狞地跑过来。
他吼得特别有气势,可实际上脚步徐福,整个人歪歪扭扭地仿佛随时要倒下。
谢连躲都懒得躲,单手插兜看他跟个跳梁小?丑似的出糗。
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谢奕泽又仿佛忽然之间酒精上头,举着个酒瓶子半天不知?道要砸谁。
谢连刚准备扭头走?人,谢奕泽又骂骂咧咧了句什么,然后身?子一歪,酒瓶脱手而出。
谢连偏了偏头,酒瓶擦着他的耳边险险飞过。
然后——
“啊!”
伴随着酒瓶碎裂的清脆声响,周攀捂着脑袋惨叫,
场面瞬间变得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