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越说越过。
书燃耳根泛红,拉高?被子去蒙谈斯宁的脑袋,“多睡觉,少说话!”
谈斯宁边笑边打滚,翻身枕着书燃的肩膀,“你怎么不问我和梁陆东之?间?的事儿?”
书燃揉了揉谈斯宁的头发,声音温温的,“你想说吗?想说我就?听。”
梁陆东的妈妈叫方瑶青,聪明、伶俐,年轻又漂亮,大?学没毕业就?在时尚杂志找到了实习工作?。一场品牌活动?上,方瑶青结识了迈康集团的前任总裁。
梁姓富商年过不惑,气质好,出?手也阔,每天送花,每周送一套珠宝,每月制造一次惊喜,涉世不深的漂亮姑娘哪里经得住这些套路,很快沦陷,交付身心。
三个月后,方瑶青怀孕,富商却回归家庭,拒绝承担责任。
方瑶青不甘心,执意生下孩子,像用这孩子为自己讨个公道,结果遭遇难产。临终前,方瑶青将幼子托付给?父亲。
方老先生一生教书育人,正直而清贫,为了女儿一夜白头。
“我爸是方老的学生,很敬重这位老师。方老过世后,我爸收养了梁陆东。小时候,我总是看梁陆东不顺眼,经常欺负他,弄坏他的东西。”
“可是,后来……”谈斯宁咬唇,“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我喜欢他,我心动?了。”
故事讲到这里,气氛静了会儿。
谈斯宁撑着下巴,看向书燃,“你会喜欢一个欺负你、给?你下药的人吗?那个人不仅强吻你,还?睡了你。拿走你的第一次,又不肯负责……”
书燃很认真地想了想,缓缓摇头,“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谈斯宁重新靠过来,脑袋放在书燃身上,藏住脸上的表情,“任何人都做不到。”
“所以,他恨我,甚至超过恨梁家那些人。”
“宁宁。”书燃叫她。
谈斯宁眼睛抬起来,“嗯?”
“你想喝酒吗?”书燃说,“我请客。”
谈斯宁笑起来,“你真是个宝贝。”
两人又叫了份外卖,啤酒零食堆了一桌子,谈斯宁单手拉开啤酒罐的拉环,和书燃碰了下。之?后的一整晚,谈斯宁再没提梁陆东,一个字都没提。
那个名字,那个人,像禁忌,又像秘密。
书燃喝了几?罐啤酒,脑袋晕晕沉沉,谈斯宁抽了很多根烟,一室呛人的雾。
与此同时,周砚浔还?在一个局上,梁陆东操着口?音纯正的葡语,向他介绍一位来自澳城的CEO,叫付连荣。付连荣年过半百,精神矍铄,席间?聊起他刚刚结婚的女儿,新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温馨而稳定。
付连荣也是混血,擅说葡文,会一点粤语,拍着周砚浔的肩膀,“外头的花花草草再香甜可人,终究不及一起长大?的亲近,恋爱可以随便谈,结亲还?是从青梅竹马、门当户对里挑,比较稳妥呀。”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不晓得犯了什么忌,梁陆东和周砚浔面色同时一变。
宴到中途,周砚浔寻了个借口?到露台上吹风,他和梁陆东都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穿运动?装会有些痞,穿正装就?显得极有味道。
梁陆东脱了外套,丢在一边,身上是一件白衬衫,系一条黑色袖箍。他给?周砚浔递烟,周砚浔没接,摆手拒绝。
周砚浔站在那儿,眼睛里映着夜色也映着光亮,问梁陆东:“我不在弈川的这段时间?,你跟宁宁是不是又吵架了?”
梁陆东冷笑,“从小到大?,我跟她哪天不吵?”
周砚浔琢磨了一下,这话倒也对,不由失笑。
梁陆东拿着烟,却没点,夜色里,容貌清冽,透着点儿倦怠,“宁宁想出?去留学,我不许。她在我身边,我尚且能震慑着,叫外人不敢亲近她,一旦出?去,鞭长莫及,我就?真的没机会了。”
周砚浔背倚着护栏,半仰头,“你们?吵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没吵出?个结果?”
不在一起,不是男女朋友,却又睡过,甚至互相惦念。
“宁宁那性子,冲动?又张扬,容易得到的她一向不喜欢,非要若即若离,她才觉得有意思。”梁陆东闭一下眼睛,“只能这样,也只有这样,我才能长久地牵绊她,让她的眼睛里没有别人。”
周砚浔领会着那句话,四周的风吹着他,淡淡的凉意。
手机响了声,他立即低头去看,不是书燃,而是沈伽霖,分享了张截图,在一个校花评选的帖子里,有人匿名留言——
“我们?宿舍四个男生,全喜欢书燃,但是,没人敢追,妹妹气质太干净了。她眼神往我这儿飘一下,是恩赐,我要是主动?跟人家搭话,那叫自不量力。”
沈伽霖幸灾乐祸似的:【哥,你情敌不少啊。】
周砚浔皱眉,这些乱七八糟的帖子,还?是删掉比较好。
许是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梁陆东看他一眼,“听伽霖说,你跟那小姑娘感情还?不错?”
周砚浔眯了下眼睛,风吹着他,头发有些乱,却不显狼狈,反而有种精致的落拓感。他先是点头,又说:“感情的确不错,但我总觉得不安全。”
梁陆东顿了下,挑眉。
周砚浔唇角淡淡翘起,有些自嘲,“她身边不是没有别人,这让我很不安,但我又不想让她知道我在不安。”
这样细腻的情绪,若不是喜欢到一定程度,是不会有的。
梁陆东并没笑,只是感慨:“这些小姑娘,看上去特别软,一旦要离开,决定放手,又会变得无比决绝。”
“热烈是她们?,狠心也是她们?。”
周砚浔看着夜色,心口?莫名发闷,他又给?书燃发了条消息,那边却没有回复,这一晚都没有回复。
第二天,书燃醒来时头疼得像是要裂开,手机一直在响,嗡嗡的震动?声。她勉强睁开眼睛,摸索着找到手机,先看到时间?,下午两点四十分,接着,又看到待办事项提醒。
瞌睡立即醒了大?半,她连忙去推谈斯宁,“快起来,今天要报名选修课,再晚一点,系统关闭,就?来不及了。”
谈斯宁还?没醒透,就?书燃被拽回了学校。宿舍里,施楹和方孟庭也回来了,正收拾东西,小房间?摆得满满当当。
手机一直响,书燃顾不得看,打开行李箱拿电脑,一件衣服掉出?来,她随手搭在椅背上。
施楹眼尖,认出?什么,迟疑着:“燃燃,你这衣服,好像是男款啊?”
书燃一愣,抬眸去看。
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又大?又宽松,从尺寸到风格都和书燃很不搭,明显不是她的。
在“E.T.”吵架那天,周砚浔留给?她的那件外套。洗干净后,她一直放在箱子里,忘了还?给?他。
方孟庭笑了声,“男朋友的吧?刚开学就?帮人家洗衣服,真贤惠!我男朋友可舍不得让我做这种事,他很会疼人。”
施楹想到什么,吞吞吐吐的,“放假的时候,我有在校内论坛上看到帖子,你和周砚浔,他抱你来着,你们?……”
“我们?在一起了。”连上网络登录教务系统,等待页面加载的间?隙里,书燃说,“假期时我跟他在一块,可能是整理行李时不小心装错了,不是要帮他洗。”
方孟庭那边嘭的一下,好像弄倒了什么东西,书燃没理。
敲门声在这时响了下,进?来的人是隔壁的宣琪,她说:“燃燃,周砚浔在楼下呢,他打你手机好像打不通,让我来看看你在不在宿舍。”
选课成?功对话框出?现在屏幕上,书燃松了口?气,拿起手机——
忘记充电,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昨晚还?说今天要陪他开视频,结果睡过了,大?半天都没理他。
情况好像有点糟。
“完了,”谈斯宁幸灾乐祸,“以周砚浔那缠人劲儿,肯定要发脾气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哄不好。”
缠人、哄不好——
周砚浔一向高?不可攀,性子倨傲又难搞,谁能想到他会跟这两个词扯上关系。
施楹和宣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书燃出去后, 宿舍里静了会儿。谈斯宁接了通朋友打来的电话,也走了。
方孟庭手上拿了件衣服,反复叠了几次都不满意, 最后揉成一团摔在桌面?上?,一脸别别扭扭的小心思。
施楹瞥她一眼, 勾着宣琪的手臂,“书燃和周砚浔在谈的事,你也知道?啊?”
“寒假的时候,我?和书燃都申请了留校住宿,”施楹说,“周砚浔经常来接她,我?还蹭过他的车呢。”
施楹有点惊讶。
宣琪说:“周砚浔看着冷冷淡淡, 不太好接近,其实人不错,也很黏书燃, 我?觉得他们两个特别配。”
说着,她从手机里找出张照片。
风雪夜,周砚浔在女生宿舍楼外等人,身?影修长?, 天生的矜贵感。书燃长?发软软的,两人离得很近,像是在拥抱,模糊的画质都挡不住那股又甜又亲密的劲儿。
施楹将照片放大,再还原,看了挺久, 有点羡慕又有点感慨的,“是很配。”
弈大美女不少, 书燃性格静,不爱出风头,不代表她不扎眼。她衣品好,细细的手腕和脚踝,皮肤白得发光,不说不笑时,一双眸子也是剔透的。大一军训,第一天只过了半个上?午,就有男生盯她盯直了眼。
施楹记得有个特别舔狗的男生匿名发帖说,妹妹气质太干净了,她眼神往我?这儿飘一下,是恩赐,我?要是主动跟人家搭话,那叫自不量力。
这帖子挺热,一度登上?首页,她找出来还想?再看看,登录上?去却发现帖子已经删掉了。
“互宠真的好甜,”宣琪感叹,“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施楹用力点头。
方孟庭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盯着她们,语气很冲地?说:“你俩有劲没有劲,偶像剧还看不够,这种花花公子配绿茶作?女的假糖也能捡起来吃,不嫌恶心!”
“你吃枪药了?”宣琪皱眉,“莫名其妙的,我?又没跟你讲话!”
施楹怕惹麻烦,拉了下宣琪的衣袖。
方孟庭嗤笑,“书燃平时装得像个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碰见周砚浔这种富二?代,就迫不及待地?下凡,不愧是学霸,很懂‘待价而沽’啊。谈个恋爱,一百天都不到,就嚷嚷的满城风雨,现在就把自己当周太太,是不是早了点?”
宣琪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扔下一句“你可真酸”,摔门走了。
施楹追着宣琪跑出去。
人都走了,宿舍空旷下来,方孟庭站在那儿,心口一阵阵地?堵,设成静音的手机不断有新消息跳出来,都是备注为“男朋友”的人发来的——
“不想?谈就分手,摆什么脸色!”
“我?没空供祖宗!”
“看谁好你去找谁,别烦我?!”
方孟庭抿着唇,总觉得不甘心。她从小要强,一直是同龄人里拔尖儿的那个,人人都羡慕她,凭什么被书燃压一头!论成绩论外貌,她哪里不好?
书燃出去得匆忙,背包就扔在桌面?上?,拉链敞开,方孟庭扫了眼,看到一角白色,好像是购物小票。
鬼使神差般,她走过去,将纸片拽出来,看到上?面?的字——
惠济药房。
书燃走出宿舍楼的大门,一眼就看见周砚浔。
他穿着黑衣,靠在那儿,腿型修长?,一身?桀骜矜贵的气息。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女孩子,周砚浔一贯惹眼,时不时有目光落在他身?上?,胆子更大些的,直接过来,问他能不能加个微信。
书燃刚好看到这一幕,眼睛眨了眨。
周砚浔被缠得有点烦,神色不耐,目光穿过人潮往宿舍楼门口那儿看,不期然的,与?书燃的视线碰撞上?。
他顿了下,拧眉的动作?更重?,绕过要微信的那个女生,大步走过来。
“今天一整天你到底在干什么?”周砚浔问,声音里沾着火气,有点凶,“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书燃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回学校后就忙着选课,连手机关机了都不知道?,更别提未接来电和消息。
她理亏,手指扯着周砚浔的衣袖,正要哄他,周砚浔忽然低头,很近地?凑过来,鼻尖几乎蹭到书燃的脸颊。
书燃以为他是要亲她,周围人不少,包括要微信的那个女生,都在打量他们,她下意识地?抬手抵住周砚浔,不叫他靠近,却摸到满手冰凉——
他不晓得在楼下等了多久,吹了多久的风。
书燃身?形僵了下。
周砚浔下颚绷得很紧,沉声说:“你身?上?有酒味儿,还有烟味儿,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回宿舍后书燃来不及收拾,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难免留有味道?。
她忙说:“昨天宁宁心情不好,我?陪她在外面?住,喝了点酒。我?没有抽烟,是宁宁……今天醒的晚,就……”
“昨晚你不在宿舍,出去开房了,”周砚浔打断她,看似平静的语调,“还喝了酒,却一个字都没告诉我?。”
事关谈斯宁的隐私,女孩子的事,书燃不好跟周砚浔多说,有点急切地?解释着:“我?是和宁宁出去住的,只有我?和宁宁,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你别多想?。”
周砚浔不吭声,只是盯着她。
书燃底气不足,还有一点吃要微信的那个女生的醋。太多情绪,让她脑袋有点乱,说话也乱,“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女生之间难免有点小秘密,也不能什么事都跟别人说……”
“别人?”周砚浔重?复,“在你这儿,我?是‘别人’?”
书燃没想?到他会抠字眼,呆了呆,“不是……”
她张了张口,宿醉后头疼的感觉仍在,反应很钝,脱口而出:“你别小气啊。”
“小气。”周砚浔咬着这两个字,盯着她,“你消失了将近一天一夜,让我?联系不到,却怪我?‘小气’。”
他点点头,“挺好。”
之后,转身?走了。
书燃连忙追上?去,周砚浔腿长?,脚步很快,书燃有点跟不上?,又被逆向走来的人撞到肩膀。撞人的那个和她道?歉,书燃下意识地?回了句“没关系”,再扭头时,已经找到周砚浔的影子。
她把他气走了。
书燃特别失落,站在原地?,神情沮丧。
回到宿舍,只有方孟庭在,开门的声音似乎吓到她,她立即将iPad锁屏,反扣下去。
书燃没心思理会方孟庭,她把手机留在宿舍充电,这会儿刚好能开机。打开之后,陆续有提示跳出来,昨晚到今天上?午,十几通未接,再登录微信,同样,好多消息,全都源自周砚浔。
脑袋又晕又疼,书燃忍着不适,将号码回拨,不出意外,听到机械的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风水轮流转。
书燃只能回到微信,给周砚浔留言:【刚刚是我?说错话,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书燃:【别生气好不好?】
无人回应。
书燃又发过去一个“大哭”的emoji。
新学期伊始,事情很多,领教材、搞卫生、报名各类选修课,勤工助学办还分配给书燃一份新工作?——在教务处做助理。
教务处琐事多,书燃要做的琐事就更多了,各类文?件的整理、传阅,打印复印,还要往返于各个办公室之间,请领导签字盖章,忙得脚不沾地?、披星戴月。
这几天,周砚浔的手机始终关机,微信也不回,书燃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去衡古,只能坚持给他留言。每天早起和睡觉前,都会给他发一个“大哭”的小emoji,午饭时间也会抽空发一个。
天气逐渐变暖,衣服越穿越薄,书燃刚洗完澡,头发用发夹夹着,她手机放在桌面?上?,屏幕没关,谈斯宁无意中?瞄了眼。
“嚯,这给你委屈的,”她笑着,“好长?一串流泪小人。”
书燃哼了声,“都怪你,让我?们吵架了!”
谈斯宁坐姿懒散,T恤松松垮垮地?堆在腰腹间,“要不,我?去帮你解释一下?”
“不用,”书燃咬了咬唇,“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就是在赌气。”
“赌气——”谈斯宁啧了声,“这词儿放在周砚浔身?上?,听着都新鲜。从小到大,他都是那种又冷淡又高?傲的德行,居然也会跟人赌气。”
书燃没说话。
谈斯宁想?出个馊主意,小声说:“买验孕棒的支付凭证,你那儿还有吧?截个图发给他,他肯定吓个半死,不敢不理你!”
书燃惊得眼睛都睁大了,拿抱枕往谈斯宁身?上?砸,“你这招也太烂了!”
换身?衣服,收拾整齐,下午还要上?课。书燃拉开房间的门,居然跟方孟庭迎面?撞上?,她不知在这儿站了多久,看见书燃,脸色变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书燃径自从她身?边绕过去。
下午一节大课,周砚浔没来,老?师也没点名。课间休息时,书燃趴在桌子上?,有点提不起精神。
手机震了下,她立即去看。
方孟庭分享给她一条链接,发送成功后,很快又撤回,仓促间,书燃只看到标题中?的几个关键字——
“孕早期……”
接着,书燃又收到一条文?字消息。
方孟庭:【发错了。】
书燃环视了下周围,方孟庭不在,没来上?课。
她单手撑着脸颊,想?了想?,点开浏览器,查询到一个法律援助中?心的咨询热线,将号码截图,发给方孟庭。
书燃:【未婚先孕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双方协商不成,可以起诉。】
方孟庭应该是听到了书燃和谈斯宁的对话,误会了什么,故意来添堵找麻烦的。
书燃眨了下眼睛,又补一句:【我?没发错。】
方孟庭没回复。
谈斯宁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印子一消,她又开始夜不归寝,整天在外面?疯玩。
这天,书燃忙到十一点多,才将作?业写完,施楹和方孟庭都已经睡了,遮光用的床帘垂下来。将电脑关机,在椅子上?坐了会儿,书燃没什么睡意,她尽量不发出声音,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拿着手机走到楼层尽头的窗户那儿,吹着风,再次去拨周砚浔的号码,依旧是关机。
太多天联系不上?,书燃也有点委屈了,她登录微信,点开那个置顶的头像。
【理我?一下行不行?】
【你生一次气,续航时间也太久了。】
底下依旧是一个“大哭”的emoji。
“燃燃。”有人叫她。
书燃看过去,宣琪穿着睡衣拖鞋,走到她身?边。
“琪琪,”书燃应了声,“有事吗?”
宣琪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这几天你有没有听到一些传言?关于你和……”
书燃不太懂,“我?和谁?”
宣琪支吾着,“我?加了几个弈大的校友群同乡会,我?看到有人在群里散播消息,说你和周砚浔是那种……就是炮.友关系。还说你怀过孕,周砚浔为了哄你去打胎,怕你闹,才承认你是他女朋友。”
书燃抬眸,表情平静,“关于我?的那些……聊天记录,你那儿还有吗?能给我?看一下吗?”
“群我?已经退了,”宣琪说,“我?也是无意中?看到,没截图……”
书燃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事没事,”宣起摆手,“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在背后造黄瑶,挺无耻的。”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周六下午,书燃没去给唐梓玥补课,叫了辆车直奔衡古。这里是一层一户的格局,书燃有电梯卡,乘电梯上?去。她没敲门,直接指纹解锁。
大房子里窗明几净,保洁正在打扫卫生,她认得书燃,叫了声“书小姐”。
“周砚浔呢?”书燃摘下小挎包,“不在吗?”
保洁说:“我?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可能一早就出去了。”
书燃四?处转了转,冰箱是空的,厨房没有使用过的痕迹,鱼缸和那几条龙睛还在老?地?方,刚换过水,一片澄澈。
“周先生可宝贝这几条小鱼了,”保洁对书燃说,“平时都是他亲自照顾,他出差的时候我?才接手。”
书燃眨了下眼睛,有点走神。
保洁挺健谈,又说:“周先生特意留个了小本子,几时换水几时喂食,吃哪个牌的粮,氧气泵和灯光要怎么调,他都写了下来,生怕我?照顾不好,他真的很喜欢养鱼。”
本子在鱼缸旁边放着,书燃拿起来,翻了几页。
周砚浔的字应该是练过的,形状和结构都很漂亮,长?长?的注意事项后,还有他随手写下的一句话——
“这个夏天该很好,爱的人,她在我?身?边。”
没找到周砚浔,书燃从衡古出来,在街边站了会儿,手机上?收到沈伽霖的消息。
沈伽霖:【嫂子,你又跟我?哥吵架了?】
书燃:【?】
沈伽霖:【我?们在南山这边跑车呢,我?哥挺久不下场了,今天逮谁虐谁,满身?的火气,我?就猜准是你俩吵架了。】
周家投资了一支搞拉力赛的车队,周砚浔算少东家,都是年轻人,偶尔会组局一块玩。
书燃有点忿忿——周砚浔生气,也不一定就是我?惹的吧。
沈伽霖感应到什么似的:【我?哥从不跟女孩儿乱来,更别说走心了,他的心思都在你这儿,只有你能气他。】
书燃回了他一个“再见”的emoji。
沈伽霖哈哈笑着:【嫂子,你来呗,来哄哄他。】
上?次闹脾气,书燃追到网球馆去找他,这次,她不想?追过去找人了,她想?让他主动回来。
书燃输入一行字,回复沈伽霖:【你告诉周砚浔,我?没带电梯卡,进不去衡古,只能在街边的长?椅上?等他。】
【他几点回来我?就等到几点,见不到人绝对不走。】
第63章 温柔
暮色渐重, 书燃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来往的车流。有风,吹着她的头?发和裙摆, 好在天气暖和,即便穿得单薄, 也不觉得冷。
闲着无聊,她又给周砚浔发消息,先是拍了周围的街景,以防他找不到位置,又给他发文字。
书燃:【和好吧和好吧。】
书燃:【我好像被人造谣了,说得好难听,你不管管吗?】
每条文字消息下, 都有个“大哭”的emoji。
南山赛道离市区很远,书燃以为她要等很久,出乎预料的, 只?过了一个小时,周砚浔就出现在她面前。
沾了灰尘的SUV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周砚浔从车上下来, 他脚步很快,面色微沉。
书燃坐在那?儿,等他走近,仰头?看一下他的眼睛,又低下来,盯着脚边的地面。
来见周砚浔, 她特意穿得精细,也很漂亮——颜色精致的吊带裙, 外?罩一件质感薄软的针织开?衫。涂淡妆,长发微卷,沿肩膀落下,她知道,这时候低头?,会显得肩背清瘦,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周砚浔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垂眸盯着她,不出声。
书燃也不抬头?,脚尖动了动,小声说:“腿麻了,站不起来。”
周砚浔仍是那?副样子,不言不语,没有表情。
书燃抿了抿唇,又说:“吹了几个小时的风,我有点冷。”
哪来的几个小时,她存心夸张。
这句话有它的作?用,周砚浔俯身过来,靠近她,伸手?要握书燃的腕,试她身上的温度。
阴影罩下来的那?刻,书燃猛地抬头?,贴过去,莹润饱满的唇,带一点淡淡的蜜桃味,碰到他的脸颊。
一触即分,快到不像一个吻,偏偏,又是一个吻。
周砚浔的动作?停住,距离很近地盯着她的眼睛。
书燃勾唇笑了下,“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就推开?你,是我不对,别生气了。”
周砚浔看着她,眸光依旧深,“造谣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有看她的消息啊。
书燃脑袋歪了下,“你先带我回家,我再告诉你。”
她专门来找他,这样漂亮,又在风口里等了几个小时,吹得皮肤都冷了,周砚浔怎么舍得不带她回家。
保洁打扫过卫生已经走了,进?门后,周砚浔也不换衣服,外?套随手?扔在一边,眼睛盯着书燃。书燃没穿鞋,赤脚踩地毯,从他身边绕过去,往厨房走。
周砚浔的耐心终于?被磨光,正要开?口,书燃有感应似的,在这时回头?看他,“我想喝水,你要喝吗?”
话音落地的同时,她的手?腕被扯住。
周砚浔逼近,盯着她,“造谣,到底怎么回事?”
书燃没答,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会儿,忽然说:“今天跟你一块玩的那?些人里,是不是有女孩子?”
周砚浔皱眉,眼眸更深了点。
“香水味,”书燃说,“你身上沾到了。”
不等他开?口,书燃抢先一步,“你先去洗澡,不然,我没法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
周砚浔半眯了下眼,眸光定定的,在她脸上,忽然轻笑,“倒打一耙是不是?明明该生气的人是我。”
“你先洗澡,”书燃手?指抵他的肩膀,“洗完了再跟我生气,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周砚浔受她一记推,顺势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眼睛依旧看着她,“一块玩的那?些车手?里,有人带了女朋友来,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
书燃眨了眨眼睛。
周砚浔捏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声音变低,“再怎么生气,我也不会去招惹别人。”
沈伽霖那?句话说得特别对,他的心思都在她这儿,旁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走一分一毫。
南山那?边沙尘大,周砚浔也觉得身上脏,他简单冲了个澡,出来时,忽然听见一声脆响,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
绕过客厅进?厨房,看见书燃赤脚站在一片碎玻璃前。
她神色懊恼,“我想倒杯水,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