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夏末了,也快入秋了。
这早晨的太阳也不烈,晒晒最合适不过了。
快到午时,孙太医照例让人送药过来了。
迎春上前接下,端着药走近,“娘娘……”
她正欲拿去倒了。
苏依锦抬手,开口道,“等等……”
迎春停下脚步。
苏依锦伸手,迎春忙端了药给她。
苏依锦接过,仔细闻了闻。
迎春在旁站着,疑惑的问,“娘娘,可是这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苏依锦将药搁在了红漆木盘上,“自然是有的。”
这已经不是先前的避子汤了,而是换成了给女子调理身子促孕的药。
皇后吩咐人给她偷偷送避子汤,她倒是明白。
这是不想让她生下皇子。
后宫嘛,都是如此的。
但是皇后给她送这药,她反倒摸不清她的意思了。
难不成,皇后知道了她先前根本没与陛下同房…… 可皇后知道了她与陛下同房之后,那不应该给她下了三倍的避子药量才是。
怎么会是得子汤。
“先把药搁这,去。把孙太医请来。”
“是,娘娘。”
迎春去请人的时候,孙太医正躲在太医院后院的一间隔房里,正偷偷往床榻下藏着什么。
“孙太医,您快出来啊,贵妃娘娘来请。”
太医院的人听了这话,纷纷看来。
近来孙太医有些失魂落魄的,把能推的班都推了,没想到这样子,还得了贵妃娘娘亲自派人来请。
贵妃娘娘可是当下最得盛宠的了!
迎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着了孙太医。
她领着人往秋月宫去了。
孙太医面色苍白,好在这一路下来,他已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了不少,至少表面是如此。
他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院中的那抹张扬明媚身影。
他进了秋月宫,垂下了眼睑,恭恭敬敬的见礼。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他等了半日,并未听见苏依锦让他起身,心下正慌,面上却勉强维持着镇静,可额上的汗却是暴露了所有。
苏依锦出声,“孙太医好大的胆子,送到秋月宫的药也能送错。”
孙太医心一紧,“没,没送错啊……”
“还说没送错。”苏依锦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这以往送的都是避子汤,这两日来。送的怎么都是得子汤了?”
听了这话,孙太医身子早早的僵了。
他一直以为贵妃应当是不知道的。
没想到。
她都知道,她全都知道。
无论是避子汤,还是这两日的得子汤。
苏依锦耐心的等着。
许久,才听到他叹了一口气。
“回娘娘的话,没,没送错。”
他的声音好似苍老了许多。
他颤抖着。
“娘娘侍寝许久却一直未得子,就没怀疑过会不会是其他问题吗?这得子汤能帮娘娘将身体调理好。”
苏依锦面上带着笑,“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孙太医身子一紧,显然也没想到苏依锦竟然知道让他送药是皇后的意思。
孙太医沉默了,只低着头跪在原处。
苏依锦看穿了他内心的煎熬。
“你也不必如此,本宫没喝你送来的药,不过本宫还得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送来了这药,陪着本宫演了这么一出戏,本宫还不知道皇后又会有什么法子对付本宫,这安生的日子,本宫还没过够呢。”
听了这话,苏依锦似乎看到孙太医隐隐松了一口气。
苏依锦继续道,
“本宫也知道,这得子汤是你的意思,是你背着皇后偷偷换了,但若让她知道,只怕你也不好过。之后你还是送你的避子汤来就是,本宫还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孙太医默默的红了眼。
没想到夜夜难眠,忧思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
他颤着声开口,“微臣……明白!”
“下去吧。”
“是。”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正要退下。
苏依锦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本宫瞧你本性也不坏,若你遇了什么难过,可以来找本宫。”
苏依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可在这宫里,一人不能侍二主。
先前陛下不喜女子,后宫人人均不得宠爱,这高位的皇后成了最好的去处。
孙太医回过头来,眼眸颤了颤,只恭恭敬敬的道,“微臣并无难处,谢过贵妃娘娘了……!”
这也算是婉拒了。
苏依锦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强迫他。
这都是因果,选择之后要承担的后果。
先前得了皇后这座靠山的利处,皇后自然也会从他身上拿了别的东西去。
她歇了心思,吩咐着迎春将药倒了,又瘫在那晒着太阳。
过了一会儿,迎春急匆匆的来报,“娘娘,明王妃求见。”
苏依锦好一会才回过神。
“她来做什么?”
苏依柔好好的当她的女主就是了,来招惹她这个女配做什么。
苏依锦摆弄着袖子,漫不经心的道,“让她进来吧。”
迎春去把人请进来的。
反倒是站在院中的迎秋一听到明王妃三个字,脸色直接拉了下去,哼了一声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依柔缓步走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中的苏依锦,她面色沉了沉,从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才上前。
“臣妇参见贵妃姐姐。”
苏依柔忍着腿脚的不便,给苏依锦见礼。
苏依锦睁开眸眼,慵懒的视线随意看了她一眼。
苏依柔没想到苏依锦开口的第一句就是……
“你腿脚好利索了?”
看来上次当众罚跪,没能让她长长记性,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巴巴的凑到她跟前来。
苏依柔难堪了一瞬,硬着头皮道,“还未好,只是要不是因为王爷,臣妇也不会拖着这两条腿特意进宫跑一趟。”
苏依锦挑眉。
何事?多大的事?男主的事与她何干?
苏依柔迎上了她的视线,软声道,“王爷自与臣妇成婚之后,一直只有臣妇一人,屋里连个通房的丫鬟也没有,妾更别提了。”
哦,来炫耀的。
苏依锦在心里暗暗的总结。
苏依柔却又道,“所以臣妇想给王爷纳个妾。”
苏依锦敷衍答道,“这妾你若是想纳就纳了,与本宫说做什么?”
苏依柔笑的更明媚了,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苏依锦的反应。
“姐姐不知道吧,王爷喜欢姐姐身边的迎秋很久了,为了此事还与臣妇闹了许久,所以臣妇就替王爷跑这一趟了,还请贵妃姐姐割爱,把迎秋赐给王爷吧。
对贵妃姐姐来说,这左右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贵妃姐姐应该不会不答应吧,这嫁进了明王府,定然不会委屈了她。”
得了苏武的准话,苏依柔出了苏府就直接往皇宫这来了。
她早就想来了。
因着王爷如今得知了真相对苏依锦念念不忘的缘故,她心里早就嫉恨的要疯了。
如今能借着这讨要这个宫婢的由头,好好羞辱了苏依锦的事,她自然愿意做。
她就是想要苏依锦知道。
王爷不会喜欢她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她的!
苏依锦是贵妃如何,在王爷心里,她连她身边的宫婢都不如!
而且,这能进王府,也是那个宫婢高攀了!
苏依锦惊讶的抬眸看了过来。
她没想到苏依柔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来找她的!
完全是意料之外。
一时之间,她也看不穿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前不久,她还责罚了迎秋,这一秒,竟要纳她进王府。
迎秋本躲在门外偷听着,听到这么一句,她又惊又怒,砰的一声把门打开了。
“娘娘,奴婢不嫁!奴婢不嫁!奴婢和迎春姐姐守着娘娘一辈子,哪里也不去!”
迎秋急匆匆的赶了出来,红着眼睛跪在了苏依锦跟前。
她瞪着苏依柔,“明王妃根本不喜欢奴婢!奴婢根本不想进什么明王府,进了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苏依锦视线落在了迎秋身上,笑着道,“谁说本宫要把你嫁出去了,就算嫁,也得嫁你喜欢的人才是,嫁妆也得给足足的,体体面面嫁出去。”
苏依柔在旁听着,心里却是不屑。
一个宫女,一抬红轿从侧门就进王府做妾得了,哪配得上什么嫁妆。
“姐姐……这宫女她不得不嫁啊。”
明王府。
萧怀炎天亮时才刚刚睡着,所以今日就起得稍迟了些。
小南进来伺候,担忧的开口道,“王爷,王妃她回了苏府了。”
萧怀炎皱眉。
小南继续道,“不过王妃这次倒是没带少爷,可能夜里就回来了吧。”
萧怀炎眉头舒展了不少,“随她去吧。”
小南伺候好萧怀炎更衣,刚要退出去,走到门口,又有人上来送消息。
他微惊,忙折身回去。
“王爷,王妃已从苏府离开了,只是却进了皇宫。”
萧怀炎皱眉,“她进宫做什么?”
小南头都不敢抬,“王妃去拜见贵妃娘娘了!”
萧怀炎一听,脸色可算是完完全全的变了。
因着这几天的事,他担心苏依柔会去找苏依锦的麻烦。
“备车!”
萧怀炎落下一句话,整个人已经迈步出去了。
小南急匆匆的跟上。
等他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秋月宫外头时,听着里面的声音,他的脚步却是停住了。
苏依柔缓缓的道,“姐姐可能不知道的,上次宫宴王爷迟迟未归,后来臣妇问起,王爷说是自己迷路了,可臣妇心里知道王爷根本不是什么迷路,而是和这宫婢偷偷私会。
所以姐姐何苦拆散他们呢,何不成全了王爷的这般心意。”
迎秋看着苏依锦,哽咽摇头。
苏依锦听着她的话,眉头却是慢慢皱了起来。
宫宴,迟归。
苏依锦看着苏依柔的脸。
她总感觉苏依柔好似知道了什么,只是在这指桑骂槐罢了。
苏依锦冷冷一笑,正要说些什么。
一抹身影却是突然从殿门外匆匆进来。
正是萧怀炎。
众人惊讶的抬眼看了过去。
萧怀炎面色冰冷,走路带风,这番架势好生吓人。
他停在了苏依柔身后。
苏依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缓缓的转过头,震惊的看着出现在这的萧怀炎。
“王,王爷,您,您怎么来了?”
萧怀炎冷冷发问,“本王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苏依柔显然被吓得不轻,面色苍白,“柔儿,柔儿有事找姐姐,所以特意进宫一趟。”
“什么事。”
萧怀炎显然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苏依柔自知再瞒不过,笑着回道,“自是王爷纳妾一事,王爷屋内无人伺候,这纳妾一事宜早不宜迟的,柔儿看姐姐身边的迎秋确实不错,王爷你也确实喜欢,所以就……”
苏依柔话还未说完,萧怀炎手高高的抬起,一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清脆的巴掌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也直打得苏依柔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好在小依搀扶了一下。
苏依柔耳朵嗡鸣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她脸上甚至火辣辣的,痛的厉害。
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萧怀炎,颤声道,“王爷这是在做什么?王爷屋内无人,柔儿到处张罗着为王爷纳几门妾室,王爷就是这般对我的?”
萧怀炎脸色难看,“本王的事,不用你操心。”
苏依柔捂着胸口,“那王爷到底想要我如何?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你不再怨我恼我,我能做的就是给王爷纳几门妾室了,可如此,王爷也是这般不满那般不满。今日无论如何,柔儿怎么说也得为了王爷尽一份心不是。”
“迎秋!”
苏依柔还不放弃。
可她刚一开口,萧怀炎就直接动手拉着人,强行把人拖了出去。
“我不走,放开我,我不走!”
苏依锦只是看着苏依柔被萧怀炎强行拖走了。
秋月宫上下,几乎都看傻眼了。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禁不住嘀咕了一句,
“原主什么眼神,竟然看上了一个家暴男。”
而且是个不讲武德的家暴男。
上来,二话不说就对妻子大打出手。
不过,女主确实欠揍。
迎秋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依锦无奈的开口,“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
迎秋忙道,“娘娘,奴婢不要嫁给明王,奴婢不喜欢明王。”
“哼。”苏依锦哼哼了两声,伸手了勾了勾她的鼻端,“你就算喜欢,想嫁,本宫还不乐意呢,你刚才没瞧着,打屋里人,可不是什么好归属。”
迎秋听了苏依锦这话,慢半拍的点了点头,呆呆的应着,“娘娘说得是。”
苏依柔几乎是一路被拖拽出宫的。
这长街上,来来往往的可有不少人。
可萧怀炎却全然不顾苏依柔的面子,硬生生的把她拖拽出了宫,直接塞进了马车。
萧怀炎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奔驰,回到了明王府。
砰的一声。
萧怀炎近乎粗鲁的打开了门,又拖着苏依柔下了马车。
苏依柔红着脸,这会儿已再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喊。
“放开我,放开我!萧怀炎你疯了不成,我知道你为什么进宫,你不就担心我会在她面前乱说吗?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打我,还不是因为了她,你竟然为了她打我,这么久的的相伴还不如她的救命之恩吗?”
萧怀炎拖着人进了门,砰的一下隔绝了外头所有探究的视线。
众人心有余悸!
他们从未见到明王和明王妃闹到如此的地步。
萧怀炎把人摔在了软榻上,“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她笑着看他,“怎么?不想纳妾?不想让她帮你纳妾?!”
萧怀炎咬牙切齿,“本王再告诉你一遍,本王不会纳妾!永远都不会!你若不想惹怒我,就好好的当你的明王妃。”
苏依柔一怔,满目的绝望,“我还以为柔儿为了他,已经起了要休妻的意思呢,我倒是担心了许久,甚至为了要哄王爷开心,不惜厚着颜面要去和姐姐讨了那个宫婢。”
“王爷不是她吗?把她放在身边,也算是有个念想。”
萧怀炎冷声打断她,“够了,本王说了不要再提起此事!本王不会纳妾,你筹谋了一切,深思熟虑,不就是为了明王妃这个位置吗?你就好好的当你的明王妃,做你一辈子的明王妃!但,也仅仅是明王妃。”
苏依锦听着萧怀炎的一字一句,心却是渐渐的凉了。
她担心了一整夜,担心萧怀炎会一纸休书休了她。
如今听他亲口道来,她不再担忧被休之事,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明明说的是让她做一辈子的明王妃。
但听在她耳朵里,怎么觉得像是让她坐一辈子牢狱似的。
永永远远困在这明王妃三个字里。
砰的一声。
苏依柔回神,抬目看去。
哪里还有萧怀炎的影子。
他自己离开了。
她狼狈的闭了闭眼。
秋月宫。
苏依锦静静的等着,她让迎春去打听了一下消息。
实在是因为萧怀炎那阵势属实吓人。
她不吃口瓜都对不起他们。
迎春匆匆赶来,她摇了摇头,“娘娘,奴婢打听了一下,听说明王与明王妃之间不和已久,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为了纳妾一事闹个不停。”
这种话,苏依锦自然是不信的。
从来没听说男主能纳妾这回事。
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男女主不和一事。
不会是因为她吧。
苏依锦回想起上次萧怀炎拦下她的轿子逼问她的事情。
这男主,不会有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的执念吧?!
不会的不会的。
她可不想牵涉到他们二人的事情中。
苏依锦甩了甩头,把脑海中的想法甩掉。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苏依锦用了晚膳,洗漱了一番就躺在床上了。
迎春推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苏依锦闻言,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迎春看她这模样,自然是知道她在等着什么。
“娘娘别等了,奴婢打听过了,听说陛下这会儿还在养心殿呢,今夜兴许不过来了。”
苏依锦眸子缓缓的暗了下来,她瘫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眠。
迎春拿着烛剪,灭了屋里几盏灯。
就见苏依锦腾的坐了起来,披了外衣,就往外去。
“娘娘!”
苏依锦闷闷的道,“本宫去御书房看看!”
迎春回过神来,忙跟了上去。
御书房。
李庆守在门口,正捂着嘴巴打着哈欠,一个接一个,打个不停。
他一抬眼,就看到苏依锦急匆匆的往这来。
贵,贵妃娘娘?
他急忙迎了上来。
苏依锦却是步履匆匆,直接经过了他,进了这御书房。
苏依锦一踏进御书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案后头的身影。
她哼了一声,向他走去。
萧怀衍几乎是在苏依锦哼了一声之后抬起头来。
只不过几秒的功夫,苏依锦就已经走到他的身旁了。
她好奇的瞧着萧怀衍面前的东西,想瞧瞧他到底在忙什么事。
萧怀衍压下冷眸里的那一丝喜意,他将手中的毛笔搁下,手一揽,就把她拥进了怀里。
“这般夜深了,怎么过来了?”
苏依锦顺势在他腿上坐了。
她违心的道,“没什么了,只是想来瞧瞧,陛下这会儿还在做什么?”
“陛下,这是在办什么正经事呢?”
苏依锦其实想说的是。
什么正经事,能绊住他,让萧怀衍没来找她。
她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可这枯燥的文字可爱多了。
萧怀衍似乎瞬间看穿了她的所想,他小手轻点着她的鼻尖,“想朕了?想朕就好好说想朕了,说些旁的有的没的,朕可听不出来。”
苏依锦心底小小的心事一下子被揭穿,小脸瞬间红了一瞬。
她咬了咬下唇,暗暗把自己脸上的羞意压了下去,她脸上勾起了一抹笑,主动的环上了他的脖子。
萧怀衍将她抱到面前来,让她跨坐在他的双腿上。
苏依锦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脆生生的道,“臣妾不能想陛下吗?臣妾就是想陛下了!就是想陛下了!臣妾才不藏着掖着。”
萧怀衍幽深的冷眸,渐渐因为她的话,化开来。
苏依锦声音渐渐软了下去,“臣妾昨夜没睡好……”
萧怀衍定定的看着她,指腹轻蹭着她柔软的脸。
苏依锦过来时并未着妆,脸上一点脂粉都没有,明明是素面,却难遮她的颜色。
“可是病了?”
“病了!是病入膏肓了!”
萧怀衍闻言,眉头刚皱,却听苏依锦继续道,
苏依锦喃喃道,“相思病,实在太想陛下了!”
“好大一张床!就臣妾一人,翻来覆去的也没有尽头,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臣妾瞧着臣妾是没有陛下这些破奏折重要,听闻这世人对陛下独宠臣妾一事多有言语,甚至私下骂臣妾是个勾引陛下的狐狸精。”
“哪里有臣妾这般失败的狐狸精!”
苏依锦垂着眼眸,越说越觉得委屈。
毕竟睡觉,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抬眸正要去看萧怀衍的反应。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
萧怀衍托着她的屁股,直接将人抱起来。
苏依锦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小手胡乱的抓着他的衣襟。
直到萧怀衍将她放在了那偌大的桌案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苏依锦撞倒了桌案上的奏折,和毛笔架。
她圆眸里满是惊讶的看着萧怀衍,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这些东西那么重要,弄掉了可不好,快些捡起来才是。”
萧怀衍有一下没一下吻着她如樱桃般的红唇,“阿锦屁股下坐着的还是左送上来的奏折呢。”
苏依锦一惊,想起了那个面色严肃的杨大人。
她急忙的想离开。
萧怀衍却是不让。
“阿锦不是想知道,自己与这些奏折相比,是谁更重要吗?是你,一直是你。”
他咬着她的红唇,锁骨,心口……
窗外,静悄悄的。
苏依锦嫣红色的衣裙在这墨色的桌案上展开。
她躺在这一本本事关朝政百姓的奏折中,墨发凌乱,贝齿紧咬,玉颜微红,当真担得起妖妃这两个字了。
苏依锦哼唧出声,红着眼睛怒瞪萧怀衍。
他病何时好的?
怎的又不告诉她。
若她知道,就不会当着她的面说这般勾人的话。
更不会穿这件衣裙。
实在是太好脱了些。
萧怀衍几乎是轻轻一扯,那抹胸的衣裙贴着她的身体就掉落了。
羞死人了。
苏依锦最后,昏昏沉沉的,已然动不了,她也懒得去动。
萧怀衍眼眸定定的看着她,从下面取了出了那本奏折。
苏依锦定睛看去,脸涨了个通红
苏依锦别开脸,不愿再看。
萧怀衍看着她的反应,低笑了一声,他将手中的奏折随意一扬,走上前来把人抱起。
苏依锦懒洋洋的,动都不想动,任由萧怀衍抱着,昏昏欲睡。
这般,可真好。
萧怀衍已解了毒,也不活生生的被这毒痛逼疯,也不会被男主与太后逼疯。
他好好做他的皇帝。
他们好像已经从男女主的生活中剥离出来了。
剧情对他们应该没有影响了。
可天道,当真这么好心?
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苏依锦叹了口气,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至少现在情况是好的。
说不定天道真的放过了他们。
看来,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等萧怀衍把人放到床上时,苏依锦已经睡着了。
萧怀衍掀了被子,刚躺下。
苏依锦软着身子就贴了过来,在感受到熟悉的温度之后,她无意识的舒服轻叹了一声。
苏依锦睡得格外的香甜。
等到次日醒来。
她的身边早就没人了。
苏依锦起了身,随意套了一件外衫。
她打着哈欠,走到门口。
就听见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是萧怀衍。
他们昨夜是在这御书房的内间歇下的。
想来萧怀衍现在就在外面!
苏依锦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她刻意压低了脚步声,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脆生生的问了一句。
“陛下在做什么?”
只一句话出去,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在外面的可不仅仅是萧怀衍,还有左丞右丞几位大人。
众人听着声音,几乎跟着一僵,他们也没想到苏依锦也在这御书房里。
这会儿自然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叹,贵妃娘娘果真是得了无上的宠爱。
就算陛下如今正处理国事,也让贵妃在这里伺候着。
萧怀衍视线落在窘迫的苏依锦身上,他唇边勾了笑,淡声道,“都出去吧。”
“是,臣等告退。”
几位大人正欲离开。
左丞杨大人却是突然停了步子,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陛下,老臣的折子……”
听了这话,苏依锦心咯噔了一下,忙抬头去看萧怀衍,心里紧张不已。
萧怀衍定定的看着她,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但他的话语,却是对杨左丞道,“什么奏折?朕没看到。许是丢了吧。”
“这……”
杨左丞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萧怀衍已出声,冷冷打断了他,“杨大人,再写一本就是了。”
杨左丞闻言,也知是这个理,“那,微臣告退。”
苏依锦扭头,看着杨左丞离开,心渐渐的放了下来。
她刚刚实在是心虚的厉害。
“阿锦。”
萧怀衍正唤她。
苏依锦扭头看了过去,就见到了萧怀衍正坐在桌案后头,朝她招手。
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外透进,落在他苍白妖孽的脸庞上。
“咳咳。”
苏依锦几乎是鬼迷心窍了,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过去。
直到走到萧怀衍跟前,她才堪堪回过神,又中了某人的美人计。
萧怀衍伸手一揽,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磨蹭着她的心口。
“朕的,阿锦,都是朕的。”
苏依锦慢半拍回过神来。
他,他,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涨红着脸,猛的将他脑袋推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书房。
直到走出了好远。
她才捂着心脏,堪堪的静了下来。
与往常那般。
孙太医亲自送了避子汤过来。
苏依锦吩咐着人处理了。
椒房殿的那位也得了孙太医送了药去椒房殿的消息,这心可算是实实在在的放在心里。
可到了次日。
苏依锦懒洋洋的坐在院中,直等到夕阳落下,也没看到孙太医送药过来。
她眉心微微皱起,“今日,怎么不见孙太医?”
迎春也觉得奇怪,“是啊,娘娘,平时娘娘用完午膳之后就该送来了。”
“去太医院看看。”
“是。”
迎春应声离开。
半刻钟之后。
迎春急匆匆的回来,面色却是不大好看。
“娘娘……”
苏依锦疑惑的问,“怎么了?”
迎春压下了心里的惊骇,“娘娘,孙太医死了,七孔流血而亡,死相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