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定安候。
只是,他此刻穿着一身太监服饰。
太后一看到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宏哥哥,你可算来了。”
一听到宏哥哥这三个字,定安侯眼眸里也有几分动容,他将眼眸里的动容压了下去,“太后娘娘这么叫老臣,可真是折煞老臣了,太后娘娘怎么变成这模样了,连晚膳都不吃了?”
太后闻言,又克制不住的落起泪来。
“我这番模样,难看了不少吧?”
太后如今是比以前清瘦了不少,还苍老了不少,白发都多了好几根。
“哀家是吃不上了,你别看这送来的膳食丰富营养,可多都是补气血的,皇帝现下身上的毒还得靠着哀家身上的血维持着,他们不会让哀家饿死的,只是这日日取血,也不会让哀家好受就是了。”
定安候听了,脸色凝冷了。
“什么?!他怎能如此,你可是他的母亲!向来只听过孩子割肉救母的,何时听过孩子取母亲的血去自救的!”
定安侯气得不轻。
自他收到太后送来的信时,他才知道太后被皇帝软禁了。
而且是非常的突然,没有任何的预兆。
若是萧怀衍动手之前,有什么前兆。
太后也能有些准备,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殿内一时无话。
定安侯平缓了一下情绪,抬头问道,“可,可是陛下身上的寒毒?”
当初那寒毒,是他受太后所托,给太后弄来的,
只是,那件事之后。
他选择了闭口不言。
这给皇子下毒一事,可是死罪。
更何况,萧怀衍现下登基成了皇帝。
定安侯更不可能把这件事说了。
只是到了现在,他每每看着萧怀衍,都会对过往的事唏嘘不已。
他没想到,寒毒并没有要了萧怀衍的命。
甚至,萧怀衍踏过了种种难关,一步一步的登上了帝位。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啊。
太后缓缓点头。
“当年我给他喂了那寒毒之后,担心事有变端,就索性把那解药吃了,只是没想到那药融化在我的血里了,如今他的寒毒得用着我的血做药引子。只是这毒要想解……”
太后说到这,话音一顿,几秒之后才继续往下说。
“便是要取我的心头之血。”
定安侯还未从太后为了断了萧怀衍的活路,吞食解药一事中缓过来,又被此事惊讶到了。
这如今的解毒法子,竟然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血。
任凭他们两个当初怎么想,也没料到如今会走到这般的田地。
定安侯很快就有了结论,“娘娘,您可得保重自己,您如今已经是这般的年纪了,这心头血可万万取不得啊。”
太后脸色阴沉:“所以,当年还是哀家太仁慈了。”
定安侯沉了沉脸色,眉目间满是不解,似乎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久了。
“老臣斗胆问一句,陛下再怎么样,也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可不比明王殿下差在哪里……”
而且皇帝当年,比明王殿下不知优秀了多少。
单说这容貌,就甩了明王好几条街了。
可是,太后却是极其不喜欢皇帝。
定安侯一直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后眸眼深沉,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她眼眸闪烁着几分恨意。
“这个孩子,哀家或许根本不该生下来。”
这话,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
太后根本不知道她窗下有人。
这慈宁宫自被萧怀衍下令封锁了之后,就被侍卫层层把守看管了起来。
根本没人进的来。
自然她也出不去。
只是,今夜……注定不平静。
她继续道来:“他本该死了才是。”
太后已经想不起当初得知怀了萧怀衍时的喜悦了。
“自有了那孩子之后,我整整十个月都吃不下东西,孕吐不止,后来生下他,得知是个皇子,陛下得多看我一眼。”
“谁知道,自他出生以后,陛下还有康太后就接连大病了一场。”
定安侯沉吟了片刻,“老臣记得,那时宫里还传出了一些不实的言论,说,说四皇子是煞星,后来倒是先帝杀了好一批的宫人,才把这些流言蜚语压了下去……”
定安侯还是不明白。
若说当年这事。
就算外界再怎么传,可天帝还是站在太后和四殿下这边的。
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亲骨肉。
太后叹了一口气,“你不在宫里,怎么会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先帝虽是维护了我,可自那以后,他就没再来我的宫里……”
太后当年一进宫,也是颇得先帝的宠爱。
就因着这宠爱不断,才有了萧怀衍这个孩子。
本以为生了个皇子。
太后以为这辈子也算是有了指望。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孩子根本没办法把她固宠,反倒还让她失了先帝的宠爱。
她怎么能不怨?!
而让她对萧怀衍起了恨意,起了杀心的是后面……
“我那时候自然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偷偷从外头请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进宫,给皇帝算了算。”
苏依锦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旁。
他们站在阴影下。
苏依锦有些没看不清他的脸色。
但她能感觉得到她手心里的那只手有些发凉。
她现下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一些支撑的力量。
屋里的人,说话声还在不断的传出来。
隔着一道墙,却又是那么清晰。
定安侯听出来了,也许这一切都与这件事有关。
“太后娘娘这是信了那些人的流言蜚语?”
太后皱眉,“说不上信,那事情总不会是那么巧的!我找个算命师父算算,也总归能安心。”
定安侯问:“那算命的说了什么?”
“他说……”太后恢复了一些情绪,“他说皇帝确实是个天煞的命格,是个实实在在的灾星,是个克父克母的命格,太后和先帝接连倒下的那一次,就是与他有关,那些个流言,也绝非空穴来风……”
“那个仙人还说了,他的命格绝非这么简单,他如今只是克了先帝和太后,日后连累的还会是我,你看他出生之后,我没得了任何的好处,还失了他先帝的宠爱?这一切还不能说明了什么吗?那仙人还说了这只是刚开始,以后等他长大了,他还有可能会克死我的命。”
“那个仙人听闻是得了道的。”
“他说的话,怎会有假!”
定安侯也没有当初太后想杀了萧怀衍,竟然是因为这个。
她竟然真的信了那些话。
“那位仙人没算出来,四殿下以后会登上皇位吗?”
太后皱眉道:“他不过是一个煞星,怎能登基?”
她语气里满是厌恶,“他如今能登基,不过是抢了炎儿的,炎儿才是紫微星转世,才是要做皇帝的。”
这也不怪太后偏心明王殿下。
当初,明王殿下出生之日,日头初升,黑雾破开,天大亮,喜鹊报喜。
那可是大吉之兆。
而且,自明王出生之后,太后确确实实盛宠不断。
只是那时,萧怀衍也陷入毒发的苦痛之中。
为了避免萧怀衍克到自己,克到紫微星转世的萧怀炎。
太后选择亲手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半仙所说的话。
她全信了。
并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萧怀炎。
定安侯压下心头心绪,事情已发生了,如今再说些别的话,也没有其他的意义了。
他定了定心,叹了一声。
太后又开口了。
“果然,皇帝确实是个煞星,你看看他,因了他,我和炎儿都落到何种境地了!”
太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她转头看来,急急的开口问:“对了,侯爷进宫前,可有炎儿的消息?皇帝可真的把炎儿关押起来了?”
定安侯缓缓点头。
他虽然没有打听到关于萧怀炎的任何消息,但托了几分关系,倒是进了那大理寺牢房,远远的看上了一眼。
“回娘娘的话,老臣去见了明王殿下一面。”
太后眼眸一亮,听着定安侯缓缓往下说。
“明王殿下现下被关押在大理寺牢房里,老臣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
太后脸色缓缓的变了,依着萧怀衍的疯魔性子,她不知道他会对炎儿做出什么事。
她不敢去想,炎儿此刻遭遇了什么。
可如今从别人嘴里听来,她还是心痛不已。
炎儿这是在为她遭罪啊。
太后捂着心口,有些呼吸不过来。
定安侯出声安慰:“娘娘,现下是要保重自己,老臣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只有你出了这慈宁宫,才能动用手上的权力,去把明王殿下救出来啊。”
“老臣打算明日上早朝之时,就将你被陛下关押在慈宁宫一事捅出来,等文武百官都知道了陛下关押您一事,到时定会逼着陛下放了太后娘娘你。”
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她常年在慈宁宫内修佛,现下被困在这慈宁宫,她手中能用的人都不知道她落入这境地。
如今也只有等她从这出去……
正静谧间。
门突然被打开了。
定安侯心一惊,以为是门口侍卫来催,忙把帽子戴上。
他听着脚步声往内间来,低头冲着门口道,“侍卫大哥,这膳食好似少了几道,我给太后娘娘解释了一下,所以耽误了些功夫,现下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定安侯。”
一道冷沉的声音响起。
定安侯几乎是身子一紧,藏在帽檐下的脸僵住了。
这声音……
定安侯抬眸看去。
在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时,他扑通的一声跪下了。
“陛下!”
他声音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眼珠子乱转。
陛下到底是何时来的?
来了有多久了,又把他和太后之间的话,听了多少。
定安侯狼狈的跪在地上,脑子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而萧怀衍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两声虚咳声响起,阴冷的声音随后也跟着响起。
“你进了这殿内之后,朕就在了。”
定安侯身子抖动得更厉害了。
看来他们之间的话,陛下是全听去了。
单单这一条毒害皇帝,足以让他把侯府上下的命都搭了进去。
定安侯张了张嘴,最后出口时也只有这么一句。
“陛下,饶命啊!”
从始至终,太后都未发一言,她绷着脸,坐在长榻上,目光冷冷的看着前方,保持着她的体面。
萧怀衍视线落到了她的了身上。
他向前走了两步。
苏依锦搀扶在这,紧紧的牵着他的手。
她隐隐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太后是他的生母,可一个母亲竟然因着旁人的几句流言蜚语,就起了毒杀孩子的心。
那么,她就不配做这个母亲。
所以接下来,无论萧怀衍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苏依锦都会陪在他的身边,支持他。
太后察觉到萧怀衍走过来的动静,转头冷冷的看过去,刚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皇帝!你到底对炎儿如何了?那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对他如此!”
她丝毫不在意刚才她口中的真相,会对萧怀衍有多大的打击。
“亲……弟弟?”
萧怀衍咬重了“亲”这个字。
“朕何来的弟弟?朕连你这个母亲都不打算认了,又何来的弟弟?”
“你!”太后因着萧怀衍的话变了脸色,“皇帝,你是什么意思!哀家可告诉你了,你是从哀家肚子里出来的,咱们这母子关系是怎么都断不了的。”
“你若心里还有哀家这个母亲,你就把炎儿放了,不然哀家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太后歇斯底里的吼着。
可她的愤怒却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激不起萧怀衍的任何反应。
“拖下去。”
李庆当即带着人上来,把跪在地上的定安侯拖了下去。
挣扎中,定安侯的帽子掉落在地上,露出他那一张苍白的老脸。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陛下饶了老臣吧。”
太后看着昔日的旧情人落了这田地,自然是不舍。
“皇帝,你要对定安侯做什么?他不过是来见哀家一面罢了,你快放了他!”
“对了,还有炎儿!”
萧怀衍却是置之不理,微微抬手。
李庆当即带着几个太医上前来。
好几个宫女嬷嬷围着她,按压着她。
“你们要做什么?孔嬷嬷!”
孔嬷嬷也是慌乱不已,当即冲了过来,跪在萧怀衍的脚边,匍匐在他的玄鞋边,苦苦的哀求。
“陛下,陛下,太后娘娘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奴才做的,陛下要罚,就罚奴才吧!”
萧怀衍眼眸落下,抬起一脚。
孔嬷嬷腹部吃痛,当即就滑出去一段距离,直到腰狠狠的撞到了这殿内的柱子才停下了下去。
她的头磕到了柜角,两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这屋内,再无太后的人。
太后看着缓缓走近的太医,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她扭头,冲着转身离开的萧怀衍,厉声道。
“皇帝!皇帝!你,你放了炎儿,我可以告诉你,哀家可以告诉你如何了解你身上的寒毒!”
太后心里隐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隐忍着,有恃无恐的原因就是萧怀衍他们之间并不知道解毒的法子。
这世上,只有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所以,她藏着这个解毒的法子,逼着他们来与她谈判。
可是,现在好像都不太一样了。
萧怀衍好像知道了。
那些太医,好似就是特意过来取她的心头血。
萧怀衍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她的炎儿该如何是好。
炎儿还在大理寺牢房里,等着她去救他呢!
萧怀衍听着这话,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再理会她的话语。
反倒是苏依锦,淡淡的看过来。
因着挣扎,此刻的太后面目狰狞,鬓发歪斜,狼狈不已,哪还有以往雍容华贵的样子。
苏依锦开口道:“现在不需要了,太后娘娘还是老实的坐着,听太医的话,免得取心头血之时,伤了太后娘娘的命,那太后娘娘可是连明王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苏依锦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太后娘娘,不知道那算命的可有告诉你,你会有这么一日?”
苏依锦轻蔑的看着太后,随即转身跟着萧怀衍离开了。
身后,传来太后歇斯底里的怒喊声。
“皇帝!苏依锦!”
“皇帝,你宁愿相信这个女人,也不相信哀家吗?哀家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太后从一开始就不喜苏依锦。
要不是苏依锦,萧怀衍怎么知道她身上的血可解毒一事。
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这样。
皇帝也不会为了威胁她,将炎儿关押进牢房。
这些一连发生的事情。
太后不相信这些事与苏依锦她没有关系。
慈宁宫外。
苏依锦牵着萧怀衍的手,跟在他的身后,静默的陪着他。
他们从侍卫层层把守的慈宁宫走了出来。
李庆带着人,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
对于刚刚听闻的那些事,李庆心里也觉得震惊不已。
纵然他活了这么多年,奇闻异事也听了不少。
可太后做出了这些事情,还是很让她震惊。
一众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萧怀衍突然停下了脚步。
苏依锦也停下了步子。
她仰头去看他。
萧怀衍轻轻出声,“阿锦……”
苏依锦静静的等着他的后话。
却是没有等到。
萧怀衍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身子一歪,就要倒下。
苏依锦上前了一步,把人轻轻的抱进怀里。
李庆等人也急忙的过来,“陛下!”
苏依锦转头,吩咐了下去,“去看着太后,让太医尽快取血,万万不可耽误了。”
“是。”
苏依锦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羸弱的萧怀衍,她的眸子暗了暗,又道,“对了,去查一查,太后娘娘当年偷偷请进宫的仙人到底是谁?”
“这……”
李庆微微一顿。
那件事太过久远,当年太后娘娘又是偷偷请进宫的。
只怕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苏依锦自知道李庆的难处,提醒道,“等孔嬷嬷醒了,你可以好好的问一问。”
李庆一顿,眼眸微亮。
是了,虽说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可还有孔嬷嬷啊。
孔嬷嬷自太后娘娘进宫之后,就一直伺候在太后娘娘的身侧。
就连太后娘娘给陛下下毒一事,孔嬷嬷也是知情的。
这请大仙一事,定然也是知情的。
他怎么忘了!
李庆对苏依锦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他抬头去看时。
苏依锦不知何时将萧怀衍直接打横抱抱起,往秋月宫的方向走去。
一个小太监站在李庆身旁,看着苏依锦小小的背影,没忍住感叹出声,“李公公,您说贵妃娘娘到底个什么样的人啊,这轻轻松松,徒手抱陛下的事,就算是小的,也抱不动啊。”
李庆回过头,狠狠的瞪了小太监一眼,上下扫视了一圈。
“你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自然抱不动!”
这话骂出口后,李庆顿住了。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可是把自己骂进去了。
最后,他也没有为难这个太监,只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往慈宁宫走去。
定安侯哀喊了一路,都无人理会。
直到他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大理寺牢房。
他被带到大理寺牢房来了。
门口,站着不少人。
等走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些人是谁。
为首的是大理寺卿南清。
他没有穿着官服,穿着一身白色圆领锦服。
他身后跟着不少人。
像是专门在此等他的。
定安侯在南清身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之后,心咯噔一下子沉了。
就是因着那个人,他才能得以进了大理寺牢房,远远的看上明王一面。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故意让他知道的?
两个侍卫押着定安侯在大理寺牢房前停下了。
他们抱手见礼。
“大人,人,我们已经带到了。”
南清淡淡的嗯了一声,迈着步子,缓缓上前,直到在定安侯面前停下。
“侯爷,进了这南某的大理寺,南某绝不会让侯爷失望。”
他的语气明明平静,可定安侯却莫名的觉得一阵后怕。
南清的唇边带着一抹笑,意味深长的道,“不过,南某的这大理寺,想必侯爷也不是第一次来吧。”
定安侯抬眸看去,隐约间觉得这大理寺卿当真知道了什么。
“带走。”
随着南清的一句话,当即有牢狱上前,从侍卫手里接过他。
定安侯便被押题入了这牢房之中。
他几乎被推搡着往前走的。
牢狱的动作极其的粗鲁。
只是走着,走着。
定安侯突然觉得一抹熟悉感。
这在往前,就是关押着明王殿下的牢房。
定安候凝目看去。
只见,萧怀衍完完好好的坐在牢房里,哪里还有他先前看到的浑身是血的模样。
定安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这是被耍了,他这是一开始就入计的。
他们就是想让他知道明王殿下的狼狈,就是想通过他的口告诉太后,明王在大理寺里过的如何煎熬。
依着太后多疑的性子。
她根本不信别人所言。
但是借了他的口,让太后得知。
太后定然是深信不疑的。
定安侯如今回过神来,也没有后悔药吃了。
萧怀炎听到动静,抬眸看来,看到定安侯被押着入了牢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好好的,定安候怎么入狱了?
萧怀炎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身子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僵。
南清脸上带着笑,视线落在了定安侯远去的方向上。
萧怀炎看着他脸上不见眼底的笑意,突然回过神来。
“所以,那件带血的衣服,是特意让我穿上,给定安侯看的?”
他们刚让他把带血的衣物脱下,定安侯就入狱了。
南清闻言,淡淡的看了过来,落在了萧怀炎略显苍白的脸色上,“看来明王殿下,也不算太蠢。”
萧怀炎微微皱眉,这南大人,对他的话语里,可实属太放肆!
可这位南大人,对他放肆的地方可不止有口头放肆。
自他进了这牢房开始,这位南大人可就没有让他好受过。
这大理寺牢房里,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法子。
这不留皮肉伤,却折磨人肉体心智的法子,自然多得是。
萧怀炎自然是感受到了南清对自己的敌意。
他沉声问:“南大人,不知道本王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本王可没有听到皇兄有下旨让你这么对本王,就算孟樊去明王府带本王时,也是客客气气的。反倒是南大人,这……算是公报私仇吗?你就不担心那一天本王出了你这大理寺监牢,找你麻烦?”
南清闻言,温润如水的眼里多了几分不屑, 他轻笑了几声。
“是又如何?殿下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有什么证据证明下官对殿下如何了吗?”
萧怀炎脸色一下子难看了。
他虽不想承认,但南清说的确实是事实。
他身上确实是一处伤口都找不到。
他眼眸微动,恐惧的看着南清。
他想不明白,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折磨人的手段。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恶魔。
一个想法突然从他脑海闪过。
他抬眸,激动的开口。
“是贵妃!一定是贵妃让你这么做的吧!”
南清一直在江南,他与他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更别说会得罪她。
可那个恶毒的女人就不一样了。
她一定恨透了自己。
听闻,现下晋阳郡主就住在大理寺卿的府邸里。
想来贵妃与南清这个表兄关系定然也是不错的。
随着萧怀炎的话,南清眸子沉了沉。
萧怀炎看着南清的眼眸,咒骂着,“一定是她吧,一定是贵妃吧!定然是这个女人,她恨透了本王,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对本王下此毒手,如今皇兄也被这个女人蒙住了眼,你有贵妃做后台了,自然是有恃无恐,不然本王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如此对本王吧!”
萧怀炎看着南清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里似乎得到了一丝快感。
“只是,不知道南大人可知道你这个表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南大人可别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了,那个女人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她就是一个恶毒如蛇蝎一般的妇人!恶毒!恶毒!”
南清眸色渐渐的阴沉,又突然释然了,他目光淡淡的落到了萧怀炎脸上,下令道,“带
当即有牢狱上前,打开了牢门,把人拖了出来,带去了禁闭室。
一个时辰之后。
这禁闭室里面的动静才渐渐的小了一些。
南清一身白衣染上了不少的血迹,如玉一般的脸上也沾上了星星点点。
萧怀炎靠着墙,狼狈的捂着自己的肩部。
他的肩部正被鲜血染红。
他看着南清,脸色苍白,努力的想挤出一抹微笑,却是因为太疼痛,怎么也笑不出来。
最后,他放弃了,只喘着粗气揶揄道,“南大人今天是怎么了?以往南大人都能很好的控制得住那个度,但是今天怎么把本王弄伤了,这可是给本王送了一个很好的证据,”
“你不配。”
南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反倒是萧怀炎愣住了,眯着眼睛看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
南清居高临下,淡淡的看着他,随手扯过搭在架子上的白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你根本不配。”
“你根本配不上她对你的好。”
“不瞒殿下,她对南某,确实很重要,所以南某对她的事,多多少少的也是有听说的。”
“听说贵妃娘娘曾经对殿下有意?少女怀春,眼里自然容不得下其他。那时,她对殿下一定是掏空了心思,对你极尽的好吧。”
萧怀炎皱起眉头,似乎是被勾起了以前的记忆。
那时候,苏依锦总是找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每次都给他带礼物。
现在仔细想想,那些东西都极其的贵重,就算是他,只怕也很少见到那些物什。
只是,那时候少女站他面前,红着脸,像是一件平常随处可见的东西,就塞给了他。
萧怀炎当时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苏依锦。
苏依锦的绝色虽是声名远扬的,可她那骄横任性的千金小姐性子,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
萧怀炎最烦的就是这般的女子。
空有姿色。
可偏偏,苏依锦喜欢的是他。
他对她的纠缠,当时很是不耐烦。
可又因着她背后的是镇国将军和晋王府。
萧怀炎也从不明言拒绝。
当时,他困扰她的纠缠。
现下,想起往事,心中浮现的还是不耐烦之意。
那般的南海夜明珠,北海玛瑙,她就这么当个玩具一般,随手送给他了。
而他的柔儿,在将军府的日子,却过得一点都不好。
因着有苏依锦这个千娇万宠的嫡女在,就没有他柔儿的出头之日。
萧怀衍从回忆中抽离。
“哼,是她自己贴上来的。本王从不屑,就算她在你们眼里多么的好,也不及本王的王妃半分,她送的那些个珍贵物件,对于本王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而柔儿却是舍人救了本王了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