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非瞪大双眼。
“爹，你跟娘一起欺负我！”
顾青城不再管这个儿子，皱着眉看向温暖道，“你又在闹什么？小娆是我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是我唯一的侄女，我照顾她，帮助她是应该的，以后她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处理，不会麻烦到你，也不会麻烦你的家人，这下你满意了吗？”
温暖眼眶逐渐发红。
“满意？”
“我怎么可能满意？我们是夫妻，你为了一个外人，硬要跟我生分，你让我怎么满意！？”
顾青城冷下脸来。
“小娆是我的侄女，你若真的跟我夫妻一心，就应该学着接纳她，而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给她下马威。”
温暖气笑了，口不择言道，“你以为你那点龌龊心思我不知道吗？”
“你这么在乎这个侄女，恐怕不止是因为她是你大哥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还是因为她是你心上人沈秋水的女儿吧？”
“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
“我究竟哪点不如她！？”
顾青城额角青筋暴跳。
“你在小辈面前胡说什么？”
温暖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更来劲了，多年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都喷涌而出。
“我怎么胡说了？”
她都到顾青城面前，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心口道，“你敢对着自己的心说，你已经不爱沈秋水，不爱自己的嫂子了吗？”
“你那些崇敬你的学子，把你视作榜样的学子们，肯定不知道他们的夫子，他们那风光霁月的院长，实际上是个违背伦理道德，对自己的嫂子念念不忘的卑鄙小人吧？”
顾青城的手高高扬起，却在看到温暖湿润的眼眶的时候，逐渐紧握成拳，最后一甩袖子重重放下。
眼里充满了满满的失望和疲惫。
最后闭了闭双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两鬓的头发，好似一瞬间就白了大半。
“温暖，你不要别忘了，当初是你硬要嫁给我的，成亲之前，我跟你说过，这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你一直都知道，也说过不介意，为什么到现在还要无理取闹？”
“我爱上她的时候，她还没有跟我大哥成亲，也不是我的嫂子，所以，我喜欢她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既然在你心里，我是如此不堪的人，那么，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折磨了。”
“我们合离吧。”
“你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跟一个你觉得不堪的男人在一起。”
第303章 堆雪人
温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久，才后知后觉，自己听到的是真的，他竟然要跟自己合离。
她的心彻底慌了，有一瞬间的后悔，或许自己刚才不该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不该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这么多年都忍了，就不能忍一辈子吗？
如果她不说那些话，他们就还能若无其事地当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正如他所说，她一开始就知道他心有所属，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嫁给他，期待着未来的某一天，住在他心里的人会变成她。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儿子都长大了，他的心里却依旧没有她的位置，她真的很不甘心。
“顾青城，你还有心吗？”
“我当初为了嫁给你，跟家里人闹翻，嫁给你之后，你甘愿屈居人下，一辈子在这小小的野猪镇当院长，哪怕我每次回娘家，都要被兄弟姐妹，还有那些亲戚，以前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瞧不起，我也义无反顾地支持你的决定，当初生无非的时候，我还差点难产而死。”
“这么多年来，我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倒头来却只换了你一句合离？”
“你还有良心吗？”
顾青城沉默了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温暖突然笑了，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绝望。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你说的很对，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所以，不管现在我要承受什么，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跟你没什么关系。”
“可是，我不同意合离。”
“这么多年我自问是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有触犯七出之条，你也休不了我！”
“这辈子咱们死都要死在一起！”
“你休想摆脱我！”
顾青城眼底划过一道错愕，似乎没料到自己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温暖却还是如此坚持，心底浮现一丝动容和愧疚。
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剑眉又蹙了起来，盯着温暖的眼睛问道，“吴忠的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温暖的心冷到了极点。
或许是被伤过太多次了，心已经麻木了，亦或者是对顾青城失望了，这一次她没有歇斯底里。
“你怀疑我？”
顾青城沉默地看着她。
温暖在这阵沉默之中得到了答案，嘴角勾了勾。
顾青城难得解释道，“你那封信实在太及时了，而且，你对小娆的敌意很大，所以……”
温暖打断他的话。
“既然你怀疑我，那就赶快去找证据，或者直接去报官，让官府的人来抓我，不然小心我畏罪潜逃。”
顾青城听得出她话里的讽刺，心底对她的那一点怀疑却消散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虽然性格执拗了些，有时候做事偏激了些，但心地是善良的，不会做出草芥人命的事情。
不过，这些话他却没说出来。
温暖看向顾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的丈夫为了你，妄图休了我这个妻子，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顾娆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长辈之间的恩怨，我身为一个晚辈，并不想掺和，也并不好奇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吴忠的死最好跟你没关系！”
随即对顾青城歉意道，“顾叔叔，这段时间辛苦你，为了我的事情来回奔波了，不知道怎么感谢，所以给你送来了一条自己亲手做的披风，喜欢你能喜欢，家里还有事，我跟相公先回去了。”
顾青城眼神歉疚。
“对不住，让你被牵连了进来。”
顾娆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挽着别野的手，转身在下人的引导下往大门外走去。
出来之后，顾娆深吸一口气。
别野问道，“不开心吗？”
顾娆诚实道，“有一点。”
别野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自责。”
顾娆心情依旧没什么好转。
“我其实很喜欢顾叔叔，也很高兴在这里能遇到自己的亲人，原本我以为，即便温暖不喜欢我，我不跟她来往，只跟叔叔和无非来往也行，但现在我发现，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如果叔叔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娘，才对我这般照顾的话，我也就理解温暖为什么会讨厌我了。”
“换做是我，恐怕情绪比她还失控。”
别野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不跟顾家人来往了吗？”
顾娆摇了摇头。
“顺其自然吧。”
“如果叔叔主动来找我，我肯定不能将之拒之门外，也不可能拒绝他的好意，但我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堂而皇之地上门拜年。”
几日过后，雪越下越大。
幸好下人们复工了，每天有人打扫雪地，不然，顾娆和别野每天光是扫雪就要浪费不少时间。
看着被下人们扫到一堆的雪，顾娆突然有了堆雪人的兴致。
“你们先去休息吧。”
下人们也没多问。
“是。”
等他们离开之后，顾娆才蹲下来，将雪滚成一个大团子，团子在雪地里越滚越大，等堆成一个高度达到顾娆膝盖的雪球之后，又准备再去堆一个小一些的雪团子当做雪人的上半身。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顾娆抬头看去。
“你不是忙着烧炭吗？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别野说道，“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玩雪。”将顾娆的双手合在自己的掌心里，眉头都要皱成疙瘩了，“手这么冰，还在这里堆雪人，你是小孩子吗？”
顾娆不满道，“谁说只有小孩子才能堆雪人了？”
“一点情调都没有！”
别野说道，“你以前身子寒凉，现在好不容易养好了，但不排除复发的可能，还是少接触冰凉的东西为好。”
“进去泡一泡热水吧。”
顾娆，“……”
没听到自己在吐槽他没情调吗？
选择性耳聋是吧？
虽然可惜雪人没有堆完，但顾娆知道别野是担心自己，并不想让他过于担心，还是听话地进屋泡热水了。
大不了等手泡暖和了，趁他不在的时候再偷偷出来把雪人堆完。
顾娆在屋内用热水泡了泡手。
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堆完的雪人，已经被堆好了，在她的雪人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半成品雪人，高高的下半身已经堆好了，别野正在地上滚雪球，那个雪球显然是用来做那个高一些的雪人的上半身的。
分明是大冬天，她去觉得浑身暖呼呼的。
顾娆，“……”
不是人难道还是鬼吗？说的都是废话！不过，她也后知后觉，自己此刻的行为也挺幼稚的。
先不说她的声音，别野一听就能听出来，除了她之外，还有哪个女人跟他这么亲近的？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她索性蹲到别野身边，跟他一起把没有堆完的雪人堆完。
今天的雪下的很大，两人在外面没多久，身上就落了一层厚厚的雪，顾娆起来将身上的雪抖干净，而后象征性地给别野也拍了拍。
看着地上靠在一起的两个雪人，心底生出一股成就感和满足感。
别野站在雪地里，低头端详了两个雪人一会儿，说道，“还差一点东西，你到屋檐下站着等我一会儿。”
顾娆立即心领神会。
“我跟你一起去。”
别野点了点头。
“好。”
不一会儿，两人在厨房里找到了装饰雪人的东西，四颗黑漆漆的小炭石，充当雪人的眼睛，两跟红萝卜，当做它们的鼻子，顾娆还用自己的口红，给两个雪人涂了一下嘴巴。
“它们是不是长得跟我们很像？”
别野看着两个四不像的雪人，沉默了一下，违心地说道，“嗯，跟我们长得很像。”
这时，下人走了过来。
“老爷，夫人，午饭好了，现在摆饭吗？”
顾娆揉了揉肚子。
刚才只顾着玩，没觉得饿，被下人这么一提醒，才发现已经到平时吃饭的时候了，甚至还完了一炷香的时间。
“饿了，摆饭吧。”
她又特意交代道，“这两个雪人别扫走了。”
出了正月里，街上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商贩们纷纷出来摆摊，出来赶集的人也多入牛毛。
与繁荣的景象比起来，小乖酒楼的清冷就格外地突出。
原本就坐落在繁华的街道中间，更何况斜对面还是书院，里面有很多消费能力很强的学子，这些学子却默契地选择绕开小乖酒楼。
哪怕没有生意，小冬也提起精神，厚着脸皮在门口招揽客人，可喊了半天，一个客人也没喊过来。
喊了一上午，嗓子都哑了，却没一个客人来，还遭受很多人的白眼，他有些灰心丧气。
正在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小冬看到男人的鞋子，好像是往这边走的，连忙抬起头，在看到男人的脸的时候神色微怔。
长得不像虞国的人。
应该是第一次来野猪镇，所以不知道小乖酒楼里发生的事情吧？
“这位客官里边儿请！”
“想吃什么？”
“我们客官最有名的菜是……”
叽里呱啦地报了一大堆菜名。
尤溪耐心地等他说完，而后才说道，“每道菜都来一道。”
小冬愣了一下，随后狂喜。
不过，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咱们酒楼的菜品很多的，你一个人点这么多可能吃不完，要不客官还是先看一下菜单？”
说着把手中的菜单递过去。
“咱们的菜单上，不但有菜名，还画了菜的图像，客人一看就知道是不是自己喜欢吃的。”
说完才想起来，现在野猪镇，几乎没家酒楼都跟他们一样，改掉了传统的菜单，在菜单上加了图像。
“在菜单上画上菜式的样子，是从咱们酒楼开始的，别的酒楼都是从我们这里模仿的。”
尤溪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菜谱拿过来看了一会儿。
“每道菜都上一样。”
小冬，“……”
所以，自己刚才的劝告他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吗？这样也好，好不容易来一单生意，多赚一点也好。
他剩下吃不完的，可以带回去给家里的小猪仔吃，正好过年的时候买了两只小猪仔，吃点好的长得快一些。
虽然知道酒楼没什么生意，但顾娆觉得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酒楼里看看，顺便教一下厨子们新的菜品。
刚跟别野一起来到酒楼里，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儿。
眉宇之间闪过一道诧异。
现在不是伙计们吃饭的时间，这个时间竟然开火了，平时这个时候，酒楼里都是冷冷清清的，一个客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来了客人，顾娆心底还是很重视的，对别野说道，“我去厨房看一下。”
别野点了点头。
“我去看看账本。”
顾娆，“……”
其实昨天才看过账本，酒楼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没有任何的进账，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她有点担心别野看了心里不好受。
“今天不是要教他们新菜品吗？”
“你跟我一起去呗。”
别野的手刚接触到账本，闻言挪开自己的手。
“好。”
到了厨房，看着厨房里热火朝天的景象，顾娆愣了一下，问道，“我刚才看到楼下不是没人吗？”
“都在二楼包厢？”
“来了几个客人？”
厨子回头笑着道，“老板娘，只有一个客人，不过，他是个贵客，一个客人抵得过好几个了。”
“他把咱们酒楼里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
顾娆有些惊喜。
“我跟你们一起做菜吧，尽量上菜上的快一些，别让客人久等了。”
厨子高兴道，“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就没怎么买菜，小冬已经从后门出去买菜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小冬背着一个背篓回来了，里面全是新买的菜。
顾娆过去将菜拿出来，对小冬说道，“辛苦你了，你去再烧一口锅吧，我等会儿要用。”
小冬动作麻利地去烧火了。
别野也自觉地帮忙洗菜。
顾娆一边炒菜一边跟别野聊天。
“这位客人还是新年以来，第一次这么大方的客人呢，我们好好招待一下，争取让他成为咱们的回头客。”
“正好今天要试新菜品，我们就送他一道新菜吧。”
别野说道，“你决定就行。”
小冬苦恼道，“老板，老板娘，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咱们虞国的，可能做不了回头客了。”
只能做一次性生意。
顾娆倒是没多失望。
“那我更要送他一道菜了，一个人来咱们虞国玩，务必要让他体验好一些，对咱们虞国的印象好，以后才会带别的朋友来玩。”
小冬低声嘟囔。
就算以后要来虞国玩，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而且，一般人很少去已经去过的地方玩吧？
这道菜白送了。
第305章 你不属于虞国
顾娆这次做的菜是可乐鸡翅，这道菜她自己在家里倒是跟别野吃过几次，却没有拿到酒楼里卖。
空间里的可乐很多，但她还是选择了自己根据配方将可乐做了出来，毕竟一旦开始售卖可乐鸡翅，以后用到可乐的地方就多了。
小冬一看顾娆往锅里倒入一种黑漆漆的水，表情立即变得有点一言难尽，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老板娘不会魔怔了吗？
怎么往锅里倒中药？
还一次倒那么多，鸡翅都被染的乌漆嘛黑了，不用想都知道味道肯定很苦，真的能吃吗？
一般鸡翅都是不单独卖的，为了买到这些鸡翅，他还特地多给了商贩一些钱，商贩才愿意将鸡翅拆开来卖给他。
如今却被这么糟蹋了。
他的心很痛！
小冬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顾娆一眼就看出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解释什么。
其他菜全都上桌了。
等可乐鸡翅做好之后，顾娆亲自端着可乐鸡翅上了二楼包厢。
敲了敲门。
“进来。”一道磁性低沉的男音响起。
顾娆进去之后，正要说自己准备好的台词，却在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地说道，“是你。”
她记性本来就好，更何况，这个异域人长得太有记忆点了，想认不出来都难。
尤溪点了点头。
“他呢？”
顾娆，“……”
她记得上次遇到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还不会说虞国话，这次倒是会了，却开口就问她男人。
真的很难让她不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看上别野了？
回想上次遇到的场景，他一直跟在自己和别野身后，也好几次试图与别野交流……
顾娆的神色逐渐变得警惕。
“他是我相公。”
尤溪神色莫名。
“我知道。”
“他呢？”
顾娆嘴角抽了抽。
“恕我冒昧问一下，客官与我和我相公素不相识，一来这里就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尤溪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他。”
顾娆心里咯噔一声。
这话说的也太明显了吧？
他不会……
真的……
秀眉忍不住蹙起。
她虽然不是什么颜控，也不犯花痴，但跟大多数人一样，对长得好看的人都很宽容。
可是，这个男人有点触犯到她的底线了。
做人还是要点脸吧！
她不歧视他喜欢男人，但喜欢的是她的男人就不行了，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便是不能喜欢有妇之夫！
越往深处想，表情便越冷。
“若你来小乖酒楼，不是为了吃饭，而是特意为了来看他，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慢走，不送！”
尤溪神色微怔，没反应过来顾娆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若是换做别人，他根本懒得搭理，也不会放在眼里，但眼前之人毕竟是小皇子的妻子。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并没有恶意。”
顾娆愣了愣，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吗？
看着尤溪问心无愧的模样，她也反应过来了，是自己想多了，一时不免有些尴尬。
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误会了什么吧？
都怪上辈子不小心看到过一些不该看的书，思想都被搞歪了，一不留神就想歪，差点忘记这里是古代！
哪里有那么多……
“客官稍等，我去叫他一下。”
随后将手中的可乐鸡翅放下，笑着道，“这道菜是本店的新品，是赠送给你的，你可以尝一下。”
顾娆来到厨房，将那个客人要找别野的事情告诉他，随后问道，“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
“他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上次是找你的，这次好像也是专程来找你的。”
别野神色冷漠。
“不认识。”
“不想见。”
顾娆劝道，“来都来了，就去见一下呗，我也有点好奇，他为什么专程来找你。”
“上次来的时候，穿着奇装异服，也不会说咱们虞国的话，这次他身上的衣服换的跟咱们差不多了，也会说这里的话了，说不定是为了你特地学的呢。”
别野，“……你想多了。”
“我从小在桃花村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东皇县，不可能认识其他国家的人。”
顾娆突然盯着别野的眼睛看。
别野问道，“你怎么了？”
顾娆伸手去摸他的眼睛。
别野没有躲开。
顾娆的手指在他的眼周划了一圈，若有所思道，“其实说起来，不管是你的身高、长相，还是这双独特的眼睛，都跟咱们虞国的人不太像，而且，别家的人并不是你真正的亲人。”
“他会不会是你的亲人？”
“看到你的这双眼睛，所以才会一眼就认出你？”
可是这么一来，又有点说不通。
那个男人的眼睛是浅褐色的，跟别野的眼睛颜色也不一样啊！
她也没听说过这个世界哪个国家的人眼睛是琥珀色的。
别野嘴角抽了抽。
“你的想象力一直很丰富，不去写话本委实有点屈才了。”
顾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不就是她以前用来吐槽邓箬儿的话吗？
他还挺会学以致用！
“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问他。”
别野握住顾娆的手，神色认真地说道，“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不在乎，就算他真的是我的亲人，我也不会与之相认。”
顾娆问道，“为什么？”
别野说道，“我已经有你了，已经跟你有个家了，别的家对我来说是多余的，而且，我并不想在不在乎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顾娆心情复杂。
她丝毫不觉得别野这么说显得冷漠无情，也知道他对真正的血肉之躯如此淡漠的原因，将他丢弃在山林之中，丝毫不担心他被野兽吃了的家人，算什么家人呢？
这么多年没找上门，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养活自己了，他们再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吗？
无非是徒增烦恼罢了。
回握别野的手，对他露出鼓励的笑。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一切都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别野也笑了。
“嗯。”
他没告诉妻子的是，在看到尤溪的第一眼，他心底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人或许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别野踏入包厢之后，尤溪站了起来，对着他鞠了一躬，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弟，跟我回灵国吧，你不属于虞国，你是小姑姑唯一的血脉，也是我们灵国唯一的皇子。”
第306章 胖成球了
在听到尤溪是灵国人，以及别野是虞国皇子之后，顾娆表情微变，手下意识地将别野的手攥紧。
别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是虞国人，你认错人了。”
尤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
“我们灵国不好吗？”
“虞国现在内忧外患，很快战争就会波及到东皇县这边，到那时，整个东皇县都会沦为人间炼狱，你不如现在就跟我一起离开。”
别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外患，说的便是你们灵国人吧。”
尤溪，“……”
是这样没错。
“你也是灵国人，还是灵国的皇族，难道对这样的情况不应该乐见其成吗？”
别野神色不悦，再次说道，“我是虞国人，以前不认识你，以后也不想认识你。”
尤溪嘴角一抽。
“我想过很多种我们相认的画面，有想过你跟我一样，在看到彼此的时候，都是心情喜悦的，也有你得知自己是灵国皇族，一下子从一个小商人变成了权势滔天的皇子，心情激动的，唯独没想过，你会这么排斥自己是灵国人。”
别野说道，“我今天就当没见过你。”
尤溪笑了。
“你在担心我？”
“不用过于担心，我既然敢明目张胆地来你们，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虞国的人现在顾头不顾尾，压根没时间管我。”
别野神色冷漠。
“我只是不想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今日见过你的事情，我不想有第二个人知道。”
尤溪不愿意相信。
“你如果真的只是担心这个，为什么不现在就把我绑了送去衙门？”
别野露出不解的表情，似乎不理解尤溪为什么会这么自恋。
“你倒是提醒我了。”
尤溪，“……”
不会真的想大义灭亲吧？
“我可是你的表哥！”
“你知道我为了找你跟姑姑，废了多大的功夫吗？好不容易找到你，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虞国的话，为了跟你相认，我还特地学了虞国的话，辛辛苦苦学了好久！”
别野原本不为所动，可在听到他口中的姑姑二字的时候，眼底还是飞快地划过了一道让人不易察觉的情绪。
曾几何时，他也是期待母爱的。
可是这一切，都被刘桂花给毁了，现在的他，只要有妻子一个人就足够了，不想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时间。
至于亲生母亲？
既然当初选择了抛弃他，那么，最好一辈子也别在出现在他的世界之中。
“虽然把你送入衙门，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你既然有备而来，我一介平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而且，如今的衙门里，全都是酒囊饭袋，就算自己去了衙门报官，估计也无济于事。
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惹火上身，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尤溪的视线一直落在别野的身上，对他格外关注，自然不会错过他眼底流露的情绪。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别野薄唇微抿起。
“不好奇。”
尤溪贱兮兮地说道，“你不好奇我也要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跟姑姑分开了，而且，你还那么小就被丢到了山上，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姑姑肯定很爱你，就算牺牲她自己，她也要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