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完后，顾娆自己都愣住了。
她一向自认冷静自持，自私自利，可这个约定，显然不符合她往日的风格，显得冲动又鲁莽，还一点都不自私。
如果她自私一点，分明可以欺负别野老实心软，拿到卖身契就走人，等以后挣到了钱，再把钱还给他就行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娆才后知后觉，她或许早就对别野有一丝心动了。
三年之约，是一次自我放纵，也是一次新鲜的尝试，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别野一次机会。
别野琥珀色的眸子里淬满笑意。
“好。”
他早就看出来了，她看似清冷，实则心软的很，装可怜这一招对她果然有用，三年的时间，他有信心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昨晚出去找人的，大多都是男人，大多数女人，是在丈夫回来之后，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对这么大的事好奇的很。
一大早就围在祠堂外。
几个妇人还搬来了小板凳，坐在树下面，一边嗑瓜子一边跟身边的人讨论这件事。
“咱们村好久都没发生这么大的事了。”
“真不知道刘桂花怎么敢的。”
“她男人都死了十年了，肯定是一个人寂寞了呗。”
“我看她平时挺嚣张的，骂人的时候，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逮着骂，这次嚣张不起来了吧？”
“最好直接浸猪笼，这样的女人要是活着，别人还以为咱们桃花村所有的女人都这么淫荡呢，才会对一个淫荡的女人这么放任。”
“咦？”
“那不是别小乔吗？她娘做出这么肮脏的事，她怎么好意思过来？”
“啧啧啧。”
“有其母必有其女，说不定她也是那样的货色。”
“前段时间我儿子还让我去别家求娶小乔，幸好我当时没有同意，不然，现在丢人连带我家一起丢，肠子都要悔青了。”
“以后恐怕没人敢娶她了。”
“她长得倒是清秀，在村里也算是长相数一数二的人，可惜，家里出了这种事，以后肯定没人敢娶她了。”
别小乔听着耳边的议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羞辱自己，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别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别成才身为刘桂花对疼爱的儿子，当然也要到场，甄钱多一大早就让村里人去通知了。
得知此事的别成才，脸色极为不好看。
马秀清关切地问道，“别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如果有就尽管开口，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别成才犹豫片刻，想到马秀清对自己那个三嫂的小心思，还是决定将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马秀清听完之后眼底划过一道冷光。
无知老妇！
差点让那么好看的小媳妇被一个瘸子糟蹋。
那可是他看上的人。
尽管心里觉得活该，面子工程却还是做的很到位，站起身对别成才道，“你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需要你尽快回去稳住局面，恰好我家的马车就在后门等着，你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别成才满眼感激。
“多谢马兄！”
马秀清跟在身后。
“我跟你一起回去，说不定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精致的马车驶入桃花村，立即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等这辆马车停在祠堂前面，看到下来的人的时候，村民们才知道是别成才回来了。
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成才有出息了，还没有考上秀才呢，就坐上这么好的马车，出行比秀才还有派头，一定肯定更有出息。”
“说不定考得上举人。”
“要是咱们村真的出了一个举人，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我们也能跟着沾上一点光，别人都羡慕咱们桃花村。”
别成才听着耳边的吹捧，心底一阵洋洋自得，走路的时候腰杆都挺得比以前更直了。
马秀清走在身后，玩味地看着这一幕。
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眸子一转，绝色美人暂时弄不到手，清粥小菜却要不了多少力气。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别小乔正低着头默默落泪，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靴子。
连忙擦了擦眼泪抬头。
“马公子？”
马秀清递过去一个丝绢。
“擦擦吧。”
别小乔肩膀还一抽一抽地，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用袖子擦一下就可以了，弄脏了你的手帕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道温柔的力度便贴在眼睛上，柔软的丝绢在眼睛上轻轻擦拭几下。
马秀清表情认真。
“手帕弄脏了可以洗。你上次还帮我提水沐浴，我都还没来得及感激你，你不用跟我太客气。”
别小乔心头一暖。
“多谢马公子。”
她一直觉得四哥交往的都是狐朋狗友，没想到这次四哥倒是看对了人。
这个马公子跟四哥那些狐朋狗友一点都不一样。
一个富家公子，却对她一个乡下人这么温柔，一点有钱人的架子都没有，跟她从前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心底生出一道异样的情绪。
可转眼又想到娘的事，马公子应该也从四哥的口中知道了吧？
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马秀清温柔地说道，“你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跟你没有关系，不用听别人的诋毁，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别小乔心底一阵感动。
从娘出事到现在，别人说她娘的同时，连带着将她一起诋毁，马公子是第一个安慰她的人。
马秀清继续说道，“我是你四哥的朋友，心里也把你当妹妹，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客气，也叫我一声哥哥吧。”
“要是心里难受，找不到人倾诉可以找我。”
他十岁就游走在女人之间，对待女人的招数手到擒来。
连阅人无数的花魁，最后都相信他对她是真爱。
更何况一个没见过世面世面的乡下小姑娘？
别小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叫一个只见过两次的男子为哥哥，有些叫不出口，就在此时，远处来了两个人。
看到来人之时，心底涌出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昨天晚上想了一整晚。
心底非常清楚，是娘先想陷害三嫂，三嫂反击是没有错的，可有些事情，不是对错就能评判的。
三嫂那么做，对自己带来的伤害该怎么算？
她以后的名声都不好了，不止不好嫁人，就算嫁了人，婆家的人也会因为这件事嫌弃她一辈子。
而且，刘桂花再不好，也是生养了她的人。
在嫂子和血亲之间，她自然更舍不得自己的血缘亲人受到伤害。
她忍不住对三嫂心生怨怼。
顾娆提着篮子来到别小乔面前，说道，“你早上出门之前没有吃早饭，我给你带了粥和馒头，先吃饭吧。”
别小乔一把将篮子掀翻。
“不用你假好心！”
白粥撒了一地，与泥土混在一起，白馒头也染上了灰尘。
就如同顾娆和别小乔之间的感情，染上污浊便再也白不回来了。
顾娆心底说不遗憾是假的。
别小乔是她来到这个陌生时代之后，为数不多的愿意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她们之间相处的还不错，若是一直有这么一个朋友，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可惜，发生了这种事，她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对不起。”
这是她第二次对别小乔说这三个字，也是最后一次。
顾娆自认是没有错的。
对别小乔说两次对不起，只是因为，她之前把别小乔当朋友而已，不得已损害到朋友的利益，是该说对不起。
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她们便不是朋友了，若是再次不小心伤害到别小乔，她也不会再说对不起。
刘桂花敢给她下药，就理所应当受到惩罚，对待刘桂花，她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别小乔眼眶发红。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事情没有发生过吗？”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别野将顾娆拉到自己身后，俯视着矮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妹妹。
“做坏事的人是娘，你在小娆面前逞什么威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的确不用跟你说对不起。”
“你别欺负她善良。”
“你该怨的人不是她，而是满肚子坏心肠想害人的娘，如果她不害人，就不会遭到现在的报应。”
“明白了吗？”
顾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善良？
别小乔委屈地哭了。
这是她从小最崇拜的哥哥，是她一直想亲近的哥哥，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哥哥，为什么现在也不站在她这边？
他知道自己以后会因为这件事遭到多少人的白眼吗？
别野没有因为她的眼泪而心疼，反倒是看到她的眼泪后，眉头锁地愈发地紧，严厉地说道，“跟你三嫂道歉。”
别小乔彻底懵了。
“凭什么？”
“三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不心疼自己的亲妹妹，只心疼你的妻子？”
“她才过门一个月的时间，难道比得上一母同胞，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四年的亲妹妹吗？”
“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妻子就一味偏袒她！”
别野冷冷地说道，“就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好声好气地让你跟她道歉。”
“她特地给你带的早饭，却被你这么糟蹋，不该道歉吗？”
“而且，谁教你浪费粮食的？”
别小乔被堵得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才倔强道，“可是她害得我要没娘了，还害得我被全村人看不起，以后我也不好找婆家……”
这话原本是不好说出口的。
可她现在气上了头，只想让三哥理解她的难处，知道三嫂给她带来了什么伤害。

别小乔在别野冰冷的视线之中，声音越来越小。
“三哥，娘发生这种事，很可能真的会死，难道你一点都不为她担心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惶恐。
她总觉得三哥离自己，离别家越来越远了。
陆明昨天的话犹在耳畔。
虽然最后被娘完美地圆过去了，但别小乔直觉娘在撒谎。
三哥或许真的不是她的亲哥哥。
别野冷静地说道，“她如果把我当儿子，就不会害我的妻子。”
“所以，不管她得到什么报应，那都是她罪有应得。”
看到别小乔无助的眼神，心还是软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妹妹，我不会不管你的。”
别小乔吃了一颗定心丸，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嗯！”
别野笑着道，“现在，可以给你三嫂道歉了吗？”
别小乔，“……”
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
搞得她现在很怀疑，三哥刚才对她说那些软话，是为了让她去跟三嫂服软。
可不管三哥的目的是什么，别小乔还真就吃这套。
她不想失去这个曾经最在乎的哥哥。
“三嫂，对不起，我不该打翻你给我带的饭。”
顾娆笑着道，“没事。”
祠堂大门打开。
甄钱多对外面的人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村民们走进去。
甄钱多站在院子中央，指了指地上面色颓败的刘桂花和徐瘸子道，“经过我和几个族老的商讨，对刘桂花和徐瘸子的惩罚，有两个办法，村民们投票，要对他们施行哪种处罚。”
“一，将这两个人拉去浸猪笼，好给其他人一个警醒。”
“二，让刘桂花和徐瘸子成亲，有了这块遮羞布，别人也不好说咱们桃花村风气不好。”
两个村民分别抬来两个木箱，又给每个村民发放一红一蓝两个布条。
村长继续说道，“红色的是浸猪笼，蓝色的让他们成亲，你们现在可以开始投票了，不想投票的也可以不投。”
村民们没有立即投票，而是跟身边的人讨论。
“刘桂花平时人品就不行，喜欢占人便宜，手脚也不太干净，这次更是做出这种事，死了一了百了，还是让她浸猪笼吧！”
“徐瘸子这人色咪咪的，看到女人就迈不动腿，留着也是祸害，这次是刘桂花，下一次不知道受害的是谁，这样的人就该早点去死。”
“毕竟是两条人命，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我也觉得浸猪笼有点残忍，还是让他们成亲吧。”
“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人，凑在一起天造地设，以后让他们彼此祸害，不耽搁别人就行了。”
别成才面色发紫，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心里没有一丝可怜，只觉得自己被连累了，还让马兄也看了热闹。
马秀清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大多数村民还是心地善良的，应该知会让你娘跟那个男人成亲吧。”
别成才满脸抗拒。
“徐瘸子这样的人，怎么配当我爹？”
马秀清也有些为难。
“可只有两个选择，总不能让你娘死吧？”
别成才皱了皱眉。
“女人就应该恪守妇道，不守妇道的女人，就算是我娘，我也不能包庇她！”
“与其屈辱地活着，还不如有尊严地死去。”
“娘死了之后，我会年年给她上高香，让她在地底下过上好日子。”
“我投红票！”
马秀清，“……”
说的倒是义正言辞，但谁不知道别成才是怕刘桂花影响他的名声，耽搁他的科考？
“那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哭声响起。
别小乔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娘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不小心被徐瘸子得手，这一切都是徐瘸子的错，徐瘸子死一百次都行，但我娘不可以死。”
“求你们放她一马，不要投红票！”
“从前娘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我代替她向你们道歉。”
“今后娘一定夹着尾巴做人，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求你们给她一条生路吧！”
本来要投红票的人犹豫了。
“刘桂花死了活该，可她还有儿子和女儿，要是她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一个年轻媳妇听完翻了白眼。
“最小的孩子都十四岁了，自己多干点活儿，还至于吃不上饭？”
“反倒是她，平时就很懒，整个家全靠别野一个人撑着，她死了，别野还能少养活一个人，还轻松一点呢！”
大多数人非常认同。
“别野身强体壮，长的又好看，当初喜欢他的女人多的是，要不是刘桂花一直耽搁他，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自己花钱买媳妇。”
“别的男人十几岁孩子都满地跑了，别野都二十一岁了，还一个孩子都没有，这都是刘桂花害的。”
“我当初还想过嫁给别野呢，可惜让我娘暗示了刘桂花好几次，还被刘桂花给轰了出来，压根不想给别野说亲！”
“别野一个人养一个家已经很累了，还是让刘桂花死了给他减少一个负担吧。”
“他以后还要有自己的孩子，还要养自己的孩子，真的没那么多精力养刘桂花这么一个偏心偏到胳肢窝的娘。”
顾娆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古代人思想这么开放，更没有想到，别野在村里人心目中的印象那么好。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别野着想。
别小乔也没想到，村民们竟然是这么想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别野，祈求道，“三哥，他们都为你说话，只要你想让娘活下来，娘就可以活下来。”
“你帮娘说两句话吧！”
别野没有去看别小乔，而是看向顾娆，说道，“娘最对不起的人是你，你想当她死还是让她活？”
顾娆愣了一下。
“这么重要是事，你怎么让我决定？”
别野神色认真。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顾娆闻言笑了。
“那就投蓝票吧。”
死太便宜刘桂花了，让她跟徐瘸子两个狼狈为奸的人相互折磨才有趣。
别野没有问为什么。
“好。”
在别野的说服下，许多人都跟着投了蓝票。
最后蓝票以十票胜出。
甄钱多走到刘桂花和徐瘸子面前，面色严肃地宣布道，“经过村民们的一致决定，你们死罪可逃，活罪难免，三日后，就在全村人的见证下成亲。”
“这三日你们好好准备，不准耍花招，不然，浸猪笼！”

“村长，就不能换一个惩罚吗？”
“我看就是刘桂花想嫁给我，才故意用这种方法逼我不得不娶她！”
“你们这么做，不恰巧让她得逞了吗？”
一个平日里跟刘桂花不对付的女人，听完徐瘸子的话都没忍住对他呸了一口。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有人会故意设计嫁给你？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丑还这么自信的男人！”
“没见到刘桂花一听要嫁给你，人都气晕了吗？”
徐瘸子满脸不屑道，“你不想嫁给我，不代表别人不想，我虽然长得丑，可我还有很多优点！”
“徐桂花就是看中我那些优点，还有我的钱！”
村民们，“……”
徐瘸子的优点他们真没看出来，形容猥琐，性格恶劣，至于有钱，那就更没看出来了，给刘桂花那笔钱估计都是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吧？
徐瘸子可不管众人怎么想，现在恨不得把刘桂花掐死。
“我怎么这么倒霉，要娶这么个丑八怪，老婆娘！”
“呸！”
“她最好嫁给我之前自杀，不然成亲之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别成才嫌丢人，走到刘桂花面前，对别小乔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把娘扶回去！”
村民们眼看刘桂花被带走，热闹看完之后也渐渐散去。
刘桂花回到家就醒了，一醒来就嚷嚷着要找顾娆算账。
别小乔挡在她面前。
“娘，这次要不是三嫂，你已经被全村人压去浸猪笼了。本来给三嫂下药，也是你的不对……”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刘桂花一个巴掌。
“你是不是我生的？”
“这个时候，竟然还帮那个贱人说话？”
别小乔满眼失望。
“娘，你不但毁了自己，还害得我以后都不好嫁人，现在好不容易保住性命，竟然还不知道收敛。”
“你这样下去迟早出大事！”
刘桂花呸了一口。
“我现在都要嫁给瘸子了，出的事还不够大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氏害得我这次当着全村人的面出丑，还害得我年纪一大把了，还被迫嫁给一个让我一看见就忍不住犯恶心的人，我这辈子都跟她没完！”
“只要我一天没死，她就一天别想过好日子！”
别小乔小声嘀咕。
“你自己看了都恶心的人，难道三嫂看了就不恶心吗？三嫂是三哥的妻子，你是怎么忍心把三嫂送到那种人手上的？”
刘桂花一双吊角眼瞪得老大。
“我做什么需要你来教训？”
“你是个什么东西？”
别小乔撇了撇嘴。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今后能不能嫁人，最好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给家里当一辈子的苦力。”
“可就算不在乎我，你也要为四哥考虑吧？”
“书生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一旦名声损坏了，以后的仕途也就难了，这次你可算把四哥的脸也丢尽了。”
刘桂花心头一跳，连忙往别成才脸上看去。
“老四，娘是被算计的。”
“你别生气。”
别成才拉着一张脸。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安分一段时间，一切等我参加完院试之后再说，要是你再闹，恐怕我连参加院试的机会都要给你弄没！”
刘桂花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尽管心里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顾娆，可一切在儿子的前程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好好好。”
“娘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三日之后，刘桂花从别家出嫁了，除了腰上栓了一条红腰带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去徐瘸子家。
徐瘸子也没出来迎亲，是她自己走到徐家的。
村民们过来看热闹。
“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成亲之后就是一家人，不要互相怨恨，好好过日子吧。”
村长特意过来交代。
“你们是夫妻，必须住在一起，不然，外村的人看出端倪，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刘桂花为了儿子的前程，不得不拧着鼻子忍了。
下了几天的雨，天气总算放晴。
自从刘桂花搬出去，顾娆主动担负起每天烧饭的活儿，还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唯独喂猪这件事她做不了。
猪圈里那股味道她受不住。
中午的时候，别小乔在地里割猪草，别野去松林山打柴，顾娆一个人在家里做饭。
她将昨天在镇上买的猪肉拿出来，泡在水里，从空间里取出新鲜的红萝卜、葱花、辣椒，韭黄和鸡蛋。
这些都是别家菜园子里有的蔬菜，只是味道没有空间里浇灌灵泉水长大的好吃水灵。
她吃惯了空间里的菜，自己一个人在家做饭的时候，菜基本都是用空间里的。
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今天中午的菜烧好了，分别是红烧肉、红萝卜炒肉、韭黄炒鸡蛋、辣椒炒鸡蛋，以及一道酸菜米汤。
四季豆土豆焖饭也做好了。
别小乔比别野先回来，将背篓放下之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默默地砍猪草，全程没有跟顾娆说一句话。
顾娆已经习惯，也没有热脸去贴冷屁股。
正要去松林山叫别野回来吃饭，别野已经背着一大捆柴火回来了。
喊别小乔吃饭的事是别野来做的。
饭桌上，三人沉默不语地吃饭。
顾娆碗里突然多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别野问道，“为什么不吃肉？”
顾娆解释道，“我口味比较清淡，红烧肉吃一两块就够了，吃多了会腻，你们吃吧，我吃其他的就够了。”
别野问道，“不喜欢吃红烧肉，为什么还要做红烧肉？”
顾娆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喜欢吃吗？”
别野眼神一怔。
“你是特地给我做的？”
顾娆点了点头。
“你还喜欢吃什么？”
别野笑着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别小乔，“……”
自从娘不回家之后，此情此景几乎每天上演，吃饭的时候都这么肉麻，更别说其他时候了！
心里想什么就来什么。
刘桂花的大嗓门儿由远及近，“好啊，趁着我不在，都在家里吃想的喝辣的！你们巴不得我一直不回来是吧？”
人迅速来到大堂，对别小乔使了个眼色。
“还不去给我舀饭？”
别小乔坐着不动。
“饭是三嫂做的，我……”

刘桂花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将她的脑袋直接拍到了饭里。
“我虽然嫁给了徐瘸子，但还是你们的亲娘，这个家什么不是我的？连吃一碗饭都要看一个儿媳妇的脸色？”
“去舀饭！”
“再不去打死你个死丫头！”
顾娆主动起身，去厨房里给刘桂花舀了一碗饭，笑着说道，“你是相公的娘，来家里做客，自然不能疏忽对待。”
“婆婆，坐下吃饭吧。”
刘桂花重重一哼，神气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贱蹄子在想什么，真以为我嫁了人就拿捏不了你？”
“你等着吧，等成才参加完院试……”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可以看出，心里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刘桂花自己吃撑还不够，还提前舀了一大碗饭，将桌子上其他的菜倒在另一个碗里，吃完就端着饭菜回徐家。
别野吃完饭主动洗碗。
顾娆怎么劝都劝不动，只好找了一个盆，放在灶头上，将他洗过一次的碗在用清水涮洗一遍。
碗洗的差不多的时候，别野才说道，“她现在的身份是我娘，如果我直接把她撵出去，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他一个人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他是有妻子的人，以后还会有孩子，会一直在桃花村生活，不得不爱惜羽毛。
顾娆点了点头。
“我知道。”
别野握住她泡在水中的手，郑重地说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不需要为刘桂花养老了。”
顾娆愣了一下。
刘桂花？
这还是别野第一次对刘桂花直呼其名，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别野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
“今天在山上打柴的时候，我先遇到了栓子，他将那天晚上陆明的话跟我说了，后来又遇到了陆明，跟他问了一些细节。”
“我其实很早就怀疑，自己不是刘桂花的亲生儿子。”
“但那个时候没有证据，我也不在乎是不是她亲生的，如果不是他们把我从山上捡到，我可能早就葬身野兽腹中了。”
“可他们对我的恩情，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已经报答完了，今后我只想好好跟你生活，不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等我脱离了别家，我就带你搬出去住。”
顾娆没想到别野平时看上去闷不吭声，实际上心里的想法却不少，连这种事都想好了，真的在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
“我相信你。”
两人的手在水中，从大手包小手的姿势到十指相扣。
顾娆看着别野神秘深邃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两颊露出两个小酒窝，小巧精致的脸上笑容恬静。
别野眸色一动，另一只手搂在顾娆的腰上，察觉到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反抗，才低下头缓缓向她的脸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