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野和别小乔谈完之后，饭菜早就凉透了，别野将饭菜热了一下，留别小乔一起吃饭，别小乔拒绝了。
“三哥，家里的猪还没有喂，我要回去喂猪了。”
别野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别小乔点了点头。
“好。”
别野来到外面，正好顾娆要将煮好的砂锅米线端进去，他从顾娆手中接过来，端上桌后再次出来。
“我能不能给小乔一点钱？”
顾娆没有问原因。
“要多少？”
在听到他说的不是借，而是给，她便知道，别野虽然跟别家其他人脱离了干系，心底却还是将别野当妹妹的。
别野斟酌片刻。
“两百文。”
砂锅米线的生意很好，一天最少都能卖出去两百多碗，生意好的时候，还能卖个四五百碗。
两百文，却也相当于生意差一些的时候，除去买菜，以及自制米线的成本之后，一天是净收入。
担心顾娆介意自己给别小乔钱，顿了顿说道，“这次情况特殊，如果我不帮她，可能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除了死去的爹之外，别家唯一一个真正将我当家人的。”
顾娆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道，“你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吗？万一她这次要到了钱，以后就赖上你怎么办？”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别家其他人扯上关系了。
包括别小乔。
原本觉得别小乔活泼开朗，大大咧咧，偶尔还有些小可爱，但经过那件事之后，顾娆便看出来，别小乔跟自己不是一路人，永远也到不了一起去。
别野薄唇微抿。
“她不是那样的人，跟别家其他人不一样，若不是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不会求到我这里来的。”
似乎是觉得顾娆不愿意，又改口道，“那二百文是我借的，等生意不那么忙的时候，我再去打猎挣回来。”
顾娆原本只是试探一下别野对别小乔的态度，想看看他今后会怎么对待别小乔再次求上门的事情，没想到他会说出找她借钱这种伤害夫妻之间感情的话来，夫妻之间何来借钱一说？
他是觉得她很小气，连两百文都不舍得给他在意的人吗？
心头立即窜上一股火。
“我若不是不借呢？”
不等别野回答，就冷嘲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钱你也在挣，还有你之前打猎卖猎物挣的钱也有剩下的，家里的钱有你的一半，我没有资格不让你给别小乔钱？”
别野没想到妻子会生气。
“我没有那么想，家里是你管钱，你不想给就不给，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
顾娆怒气未消。
“你嘴上说着不勉强，实则心里觉得我小气吧！我今天还就真小气给你看，一文钱都不给，也不借！”
原本不是不可以给，现在却真的一文钱都不想给了。
不是因为别小乔，而是因为别野的态度，会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妻子才是那个外人，别小乔这个妹妹对他来说更重要。
“你要打猎就去打猎吧。”
“反正我管不着你，你也不会听我的。”
她分明上次就说过，上山打猎很危险，不想让他去打猎，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的感受，就不会说出去打猎还钱的话来。
别野皱了皱眉。
“你是我的妻子，可以管我，我也听你的。你不想让我去打猎，我就不去了，你不想给小乔钱，我就不给了。”
牵起顾娆的手，柔声安抚道，“不要生气，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说出那些话。”
顾娆脸色依旧不好，看着别野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别野，“……”
说实话还真不知道，但他不敢将自己的茫然说出来，生怕自己一旦说出来，妻子会比现在还要生气。
顾娆见他不说话，便知道他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是看在他认错迅速，一味地让着她，没有跟她起争执，且还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愿意不给别小乔钱的份上，她还是耐心地将自己生气的真实原因说出来。
“我不是舍不得那两百文钱，而是气你的态度，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你干嘛要说找我借钱？”
“这些钱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本来就有你的一份，你却要用‘借’这个字，可见心里也觉得我小气不愿意给那笔钱。”
别野解释道，“没有觉得你小气，我一直知道，你是个不在意黄白之物的人，之所以以为你不愿意，是因为知道小乔上次跟你说的那些话，肯定伤你的心了，你不喜欢她，所以可能会不愿意给她钱。”
“而且，就算你很小气，在我眼里也很可爱。”
顾娆脸色好转。
“还挺会说话的。”
别野笑了笑。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顾娆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抽回自己的手，从收钱的罐子里倒出今天挣的钱，一个上午只挣了一百八十文，先塞到别野的手里，说道，“钱还不够，你等我一下，我上楼再去取一点。”
别野说道，“我跟你一起。”
正好此时没有客人，顾娆便没有阻止他跟着。
夫妻俩一起上了二楼。
刚进入卧房，别野就从背后将顾娆一把抱住，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语气温柔地说道，“下次不要胡思乱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去恶意揣测你，不会觉得你做的不好。”
顾娆心底的气这回是彻底消散了。
“你可要说到做到，可别以后逐渐看清我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没有你想象之中好，又开始厌恶我了。”
第71章 生疏
别野嗯了一声，没有说更多的话，却还是让顾娆心里很踏实，至少现在她是想相信他能说到做到的。
顾娆上辈子虽然只活了二十八年，但丰富的人生阅历，让她见识过太多的人生百态，对人性也知之甚深。
别野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人内心纯粹的人。
虽然不想跟别小乔有牵扯，但顾娆心里也清楚，别野在认识她，跟她在一起之前，还活了二十一年，不可能没有别的在乎的人。
别小乔就是其中之一。
若是别野跟别家分家之后，就对曾经疼爱的妹妹不闻不问，她才要担心，他是不是一个内心极度冷漠的人。
今天可以那么对别小乔，今后或许就会那么对待她。
顾娆想了一下，还是又拿了三百二十文出来，恰恰凑够了五百文。
别野连忙拒绝。
“两百文就足够了。”
顾娆硬塞给他。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顾及我，你可能还要给别小乔更多的钱，生怕她不够用吧？”
别野没有狡辩。
“嗯。”
顾娆笑着说道，“你能体谅我的心情，我自然也能体谅你，人和人之间要相互体谅才能长久。”
“既然你还在乎她，我身为你的妻子，自然也不能对她不闻不问。”
“虽然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看她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两百文不知道够不够，还是多给一些吧。”
别野内心感动。
“娆儿，谢谢你。”
顾娆催促道，“你妹妹还在下面等你呢，快点下去将钱给她吧。”
恰巧此时楼下传来客人的声音。
“老板呢？”
“给我来一碗大锅的火锅米线！”
顾娆应了一声。
“来了！”
夫妻俩一起下楼。
顾娆煮砂锅米线的时候，别野进屋将五百文给交给别小乔，别小乔在看到钱的时候，眼眶一热，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结果这笔钱。
别野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钱，这笔钱你收下吧，去看看大夫，将肚子里的孩子拿了，你还小，不应该承受这些。”
“马秀清那里，我会去找他算账的。”
别小乔连忙阻拦。
“三哥，你不要去找他，是我当初太傻，相信他会娶我的话，如果你去找他，将这件事闹大了，我也没法儿活下去了。”
别野眉头皱起来。
“难道就要任由他伤害你之后还若无其事？”
别小乔苦笑道，“这就是女人的命，我认了。当初是我自己瞎了眼，要是我没有天真地以为，他一定会对我负责，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低头复杂地看了看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抬手在上面摸了摸。
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心中的茫然无措可想而知，她想去找马秀清，可马秀清得知她怀孕之后，就总是躲着她，让她连人都见不到。
若不是不知道该找谁了，她也不会求到三哥这里来，让三哥帮她拿主意。
“三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有成亲之前，就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一个男人的行为很恬不知耻？”
“你会不会也看不起我？”
别野神色严肃。
“你的确不该在成亲之前，就跟男人在一起，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应该考虑考虑后果，斟酌一下自己是否承受得起那个后果。”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兜底。”
“如果你下次再如此胡闹，以后就不要再叫我三哥了。”
他不在乎什么三纲五常，只在乎妹妹这么做会伤害到她自己，可现在说什么也为时已晚，她已经铸下大错。
现在能做的便是及时止损。
“你年纪还小，承受不住未婚先孕的后果，也承受不住世人异样的眼光，更没有能力养活一个孩子。”
“趁现在孩子还小，将之拿掉是最好的选择。”
别小乔点了点头。
“我听三哥的，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傻乎乎地相信男人的话了。”
别野抬手摸了摸别小乔的头，眼神复杂地说道，“如果爹还活着，或许你就不会做出那种糊涂事了。”
在别野眼里，别小乔还是个孩子。
刘桂花身为母亲，却并不将自己的女儿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好好教育她，引导她。
若是知道她怀了马秀清的孩子，或许不但不会不高兴，还会觉得这是个让女儿嫁入马家的好机会。
殊不知有钱人压根看不上乡下的姑娘，也不缺人为他们马家生孩子。
如果马秀清愿意负责，就不会在得知别小乔怀孕之后，就一直躲着她，不愿意兑现当初要娶她为妻的诺言了。
别小乔心情复杂。
“如果爹一直都在，三哥你也不会跟我们分家了吧？”
别野摇了摇头。
“我本来就不是别家的人，就算爹还活着，在我得知自己不是别家的孩子之后，我应该还是会选择分家。”
因为，不管是刘桂花还是别大壮，内心都没有真正将他当过家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跟他们在一起永远有隔阂。
别大壮对他好，或许是因为同情，也或许是因为感激，因为他的出现让别大壮打消了寻死的念头，间接地让别大壮捡回了一条命。
别小乔内心伤感。
三哥当初说，分家之后，他还是她的哥哥，可她明显感觉得到，三哥跟她没有以前在别家的时候亲近了。
曾经三哥被娘连累，一直娶不到媳妇的时候，她很希望三哥可以将娘甩开，不用受到娘的拖累。
可现在，三哥跟别家脱离关系了，娘找不到理由连累他了，别小乔心里却空了一块。
他跟她这个妹妹也疏远了。
“三哥，我要回去了。”
别野点了点头。
“我送你到镇门口吧。”
虽然那个孩子要尽快拿掉，但没有拿掉之前，她还是个孕妇，自己走路回去肯定是不行的。
别野将别小乔到镇门口，等到一个牛车坐满之后，载着她出了野猪镇，看着牛车远去才自己走回家。
顾娆说道，“快些去吃饭吧，饭菜都热了两遍了。”
别野愣了一下。
“你还在等我？”
顾娆点了点头。
“左右也不是很饿，还是等你回来一起吃吧。不过，看现在的天色，这顿饭吃完之后，就不用吃晚饭了。”
别野心疼又自责。
“你身子本来就弱，怎么能不好好吃饭？怪我，刚才想着小乔的事情就头疼，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到。”
别野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顾娆心里又有点不得劲了。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身子有多弱，但既然他心里是这么觉得的，那当时怎么不劝她早点吃饭，等把他妹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才想到她没有好好吃饭？
为什么当时不关心，现在却来关心她有没有吃饭？
这是不是说明，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位置，的确比不上他的妹妹？
顾娆既觉得自己这么想很矫情，太在意细节，又无法释怀，无法不去在乎这些细节，越是在乎一个人，就越是在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顿时更没有胃口了。
顾娆不愿将自己的突变的情绪说出来，刚才才吵了一架，现在又因为这种小事吵架，会不会显得她太无理取闹了？
脾气再好的人，也忍受不了她这么爱胡思乱想的性子。
顾娆突然有点自我厌弃。
或许她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谈恋爱，不应该喜欢任何人，一旦动了心，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性子。
顾娆自己换位思考一下，都受不了自己这样的性子，跟何况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想让别野觉得负担。
从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洒脱且自由的人，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从未想过自己会变得这么敏感多疑。
别野察觉到顾娆神色不对，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顾娆摇了摇头。
“没有，可能是没吃午饭，所以脸色有点不太好吧。”
别野立即去厨房将饭菜热了一下，端上桌之后，两人各自吃着饭，别野还时不时给顾娆夹菜，顾娆也会回应他给他夹菜。
可饭桌上两人的话题明显比之前少了。
顾娆心中又默默唾弃自己，一旦心里不舒服了，连演戏都不会演一下，别野应该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别野的确察觉到了。
所以，等下午收摊之后，便带顾娆来了一趟医馆。
吴回春正在给病人抓药，看到他们的到来并不惊讶，一边回过头在药柜里给客人抓药，一边说道，“上次的药喝完了吧，身体怎么样了？”
“如果还没有好全的话，那就接着喝。”
“你们等一下，我给这位病人抓完药就抓你们的。”
别野耐心地等他忙完，而后说道，“我内人最近情绪好像有些不稳定，你帮她看看是不是又跟上次一样是身体出了问题。”
顾娆，“……”
上次脾气不好，还可以用大姨妈来了当借口，这次她可没有来大姨妈，而且大姨妈也早就走了。
吴回春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认真地给顾娆诊了诊脉，随后得出结论道，“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需要继续喝药调理了，之后每天好好吃饭，稍微食补一阵子，应该就能彻底好全。”
抚了抚胡须，斟酌了一下道，“情绪不好，应该跟身体没有关系……”
吴回春好歹是个过来人，是懂得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的，对别野说道，“女人心思细腻，男人却大大咧咧，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在日常的相处之上，女人容易想得太多，觉得委屈了，时不时闹一闹是很正常的。”
“只要妻子没有犯大错，身为丈夫的还是让着一点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道遗憾，却又很快释然，风轻云淡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脾气很倔，妻子也是个脾气倔强的人，两个人倔到一起了，谁也不肯先低头。”
“后来她去世之后，我每次想起她，都觉得对不起她，让她跟着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明明那个时候，只要我稍微服个软，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争吵。”
“有时候谁也没有错，错的是缺乏放下姿态的交流。”
“跟别人可以倔脾气，可以不服输，但对自己的妻子，对跟自己对亲近的人，那么要强，那么要面子干什么呢？”
那个时候，他的医术也还没有现在好，身为一个大夫，却没能救回自己的妻子，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在妻子去世之后，他才刻苦专研医术。
若是当年的他有现在的医术，就算不能将妻子的绝症彻底治好，也能让妻子多活几年，多看看这俗世繁华。
跟自己较劲了几十年，如今上了年纪，有些事情也该释怀了。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对徒弟们严格一些，在自己还在世的时候，多教出几个有真本事的大夫，等自己去世之后，也不至于没有人继承衣钵。
作为一个大夫，不应该只为挣钱，还要有博爱之心，将这份悬壶济世的责任传承下去。
别野认真受教。
虽然吴大夫的经历，跟他的经历完全不一样，他也没有脾气很倔，非要跟妻子争个谁对谁错，但吴大夫能跟他说这些，他也还是听进去且记在了心里。
至少女人心思细腻，爱胡思乱想这一点吴大夫说对了。
回去的路上，顾娆说道，“原来吴大夫那么年轻的时候就丧偶了，那他后来另娶妻子了吗？”
别野摇了摇头。
“没有。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嫁人生孩子之后，便几乎天天都一个人住在回春堂。”
“或许正是因为生活简单，心思纯粹，每日守着药堂过日子，才练就了如今高超的医术吧。”
“早在二十几年之前，吴大夫就是整个野猪镇公认的，最有名望，医术最好，也是最有医德的大夫。”
顾娆没有想到看似平平无奇的吴大夫，竟然在野猪镇还那么有名望，难怪不管什么时候去回春堂，去看病的病人都那么多。
病人对他很信任，都乐意去找他看病。
野猪镇有这么一个大夫，是野猪镇所有人的福气。
别野又道，“吴大夫医术高超，给人看病从来不乱收钱，甚至，有些穷苦之人，给不起钱的，他还愿意倒贴钱给人治病。”
“但是他只喜欢给人看疑难杂症，普通病人每天只愿意接收二十个。”
顾娆心底对吴大夫肃然起敬。
“他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如果他所有病人都接收，野猪镇的人又对他的医术有那么信任，肯定都乐意去找他看病，其他大夫的生意肯定就被抢走了。”
“他限制了每天给普通病人看病的个数，就不至于把其他大夫的饭碗抢走，不会让野猪镇出现只有一个大夫的情况。”
别野没想到妻子一眼就看穿吴大夫这么做的根本原因。
“很多人不理解他的做法，你倒是通透，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用意，若是他知道，恐怕要引你为知己。”
顾娆好笑道，“你就可劲儿夸我吧。”
“我也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才将别人看得透彻，一旦换成自己的事情，就看不透，也想不通了。”
若是她事事通透，又怎么会总是钻牛角尖？
第73章 我不想失去你
别野认真地道，“一般人只看得到表面，只当是吴大夫害怕抢了别人的饭碗，招来其他大夫的记恨。”
“却不知，他只是希望世上能多一些大夫，多救治一些人。”
“别人没有看到的东西，你却一眼就看到了，可见你的确是个比大多数人都通透，且内心细腻善良的人。”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懂得吴大夫的善心。”
顾娆，“……”
要不要这么夸她？
她这个人最经不住夸了，特别是被自己在意的人夸奖。
别野继续说道，“你我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自然不能免俗，遇到自己的事情，钻牛角尖是难免的。”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钻了什么牛角尖吗？”
顾娆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就知道他找到机会之后肯定会询问，于是反问道，“你不知道我钻什么牛角尖吗？”
两人恰好回到家中。
别野将院门关好，说道，“你不高兴，是我只顾着小乔的事情，却忘了你身子不好，不能挨饿，却没有关心你有没有吃饭？”
“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
“对不起。”
“娆儿，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顾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更何况，本来就知道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不是别野的错，是因为她对别野这个伴侣的要求太高，而他一旦没有达到那个高标准，她就会自己钻牛角尖，既生别野的气也更气自己。
这会儿别野服软了，她却没有高兴的情绪，反倒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别野，不该对他要求那么高。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她为什么一定要计较得那么清楚？如此计较，今后她会累，他也会累，感情迟早会被消耗殆尽的。
“你别跟我道歉，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
“我不该多想的。”
“明明丁点大的小事，我却偏要往心里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跟病了一样，内心极度清醒，知道病症是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医治自己。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喜欢之人之前，首先是一个独立且自由的人，有他自己的行事准则和思想自由。
她为什么要对别人高要求？
难道她自己就做的很好吗？
她现在把别野放在第一位，是因为她在这个世上，只有别野一个人，也只在乎别野一个人，是因为她认识的人，放在心上的人太少了，所以才会对别野有那么扭曲的独占欲。
这种思想要不得。
怎么能自己将别野放在第一位，就要求别野也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呢？人只能要求自己，不能要求别人。
爱是奉献而不是索取。
而她却总想从别野身上索取情绪价值，自己对别野付出了喜欢，却要求别野爱上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自私了。
或许她会有那种想法，是因为她对别野还停留在喜欢的阶段而不是爱。
顾娆一直明白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从前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只有自私的人，才不容易受到别人的伤害。
可她现在却很愧疚。
别野皱了皱眉。
“本来就是我不对，如果你因为别人而疏忽我，我心里也会很难受，你为什么要自责是你自己多想？”
“你既然生我的气，为什么还要觉得你自己有错？”
他有点看不透妻子在想什么，却能感觉得到，她现在很矛盾，既生他的气也生她自己的气，为什么会这样呢？
顾娆自暴自弃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大惊小怪，将小事都记在心上，这样我们都会很累。”
“我自己都不能做到面面俱到，更何况要求你时时刻刻把我放在心上了。”
别野解释道，“我刚才没有不将你放在心上，只是小乔的事情太严重了，才让我一时失去了分寸。”
“你之所以因为这件事生气，是因为在乎我，我很高兴。”
“下次别生闷气了。”
“你说得对，人很难做到面面俱到，若是下次我再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顾娆没想到别野是这么想的，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我太矫情，连一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吗？”
别野抬手摸了摸顾娆的头发。
“就算你矫情，就算你连小事都要斤斤计较，我也会一直喜欢你，一直包容你，因为我不舍得让你生气。”
一句不舍得，对顾娆来说，比‘我爱你’更让她心动。
“嗯。”
别野又道，“你刚才说对我要求太高，我不觉得刚才那样就是要求高，你还可以对我要求更高一些。”
“我想跟你共度一生，如果我不能达到你的要求，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我不想失去你。”
“所以，不管你的要求有多高，我都要达到。”
顾娆突然想到别野渐长的厨艺。
自从她说了对未来丈夫的要求，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之后，他的厨艺就渐长，现在炒的菜已经可以达到好吃的标准了。
他真的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原本她都打算见好就收，以后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了，不再因一些小事闹情绪，但别野既然自己提出来，愿意让她对他高要求，那她就顺杆往上爬了。
别野的话也点醒了她。
她这阵子察觉到自己对别野的心意之后，便好像有点迷失自我了，连自己定下的三年之约都抛之脑后，好似已经笃定三年之后自己会选择留下来。
因为别野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人，她不觉得今后会有除了别野之外的人能走近自己的心里。
可两个人的长久，不仅仅靠喜欢就可以维持的。
若相处久了，才发现他们的性格不合适，或者发生了其他事情，让他们之间的感情破裂了，或者厌倦了呢？
三年之约是她的保护伞。
至少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她是有选择要不要跟别野共度一生的权利的，既然别野还在被选择，那为什么她不能对他要求高一些呢？
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
如果别野很多地方不能达到她的要求，他们在一起一定不会幸福快乐，就算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她也可以对别野提要求。
她内心是希望能跟别野一直走下去的，所以，心底决定，就算别野很多地方不达标，她也可以在这三年的时间对他进行慢慢的改造，迟早能将他改造成最适合自己的男人。
“你也可以对我提要求。”
她才没有双标。
别野眉梢一挑。
“我现在就有个小小的要求，娆儿能满足我一下吗？”
第74章 腊肠糯米饭
顾娆瞪了别野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才给了你一点颜色，你就着急开染坊了？是不是知道我心里在乎你，以为自己已经把我拿捏了，今后就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对我指手画脚，不再尊重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