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却高兴了。
有个人陪自己心痒难耐,总比他一个人的好。
顿时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催促着:“走走走,咱们赶紧去火车站,上了车咱们就好好交流交流,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可得把握住了。”
两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容晓晓在上车后,就将先前折叠好的纸张拿了出来。
一共二十六张纸,被她按着图搞的线条剪了出来,也在事先折叠好。
所以上了火车后,她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将这些图纸给组合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个半成品的蜂窝就出现了。
王师傅早在她动手的时候就瞪大了眼,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玩意。”
容晓晓道:“不过就算组装出来也没用,我们根本无法知道这个载体到底有什么用。”
用处很多很多。
但是光仅仅一个用纸张折叠出来的模型,根本无法去推算这个蜂窝载体有什么用。
“不不不不,你不明白。”王师傅却尤为的激动,这时候连坐都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在过道上走来走去。
也不知道在心里做了多少斗争后,突然又坐到了位置上,用特别特别小的声音道:“你们知道热胀冷缩的道理吧,一旦热度过高使得物体瞬间膨胀起来,达到一定程度后,必定损坏到内体。”
这个谁不明白?
他们干这一行的每天都会接触到这个,自然是明白的。
可是当他的话说完后。
除了吴传芳和王师傅的徒弟之外,另外两个人是瞬间了解王师傅的意思。
每种材料的膨胀收缩率不一样,无法确定破坏的程度。
为了防止内部的物件损坏,所以会在中间留下一些缝隙。
这样在鼓胀起来时都不会胀破其他地方。
不过,容晓晓却是皱起眉头:“王师傅说的是散热吧?可就算是散热,它的浓度也不会高到让载体整体破坏的程度。”
能高到这种温度,那绝对不是一般物件能承受得住的。
“所以我就说……”王师傅显得特别激动,他吞咽了口水,努力了又努力,最后还是没忍住:“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我在去汤城之前就听说过国家正在研发一种防热材料……算了算了,这些事真不能跟你们说。”
“……”
“……”
容晓晓有些一言难尽,她突然很理解王师傅先前的感受了,这种被吊起来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王师傅,您这就有些不够厚道了。”
王师傅却是嘿嘿笑了笑,“是真的不能说,绝对不是在坑你。”
当然了,看着这两父女的表情他就觉得舒坦。
可随后,他又正了正脸色,很认真的道:“不过要真的是我想的那样,你们可千万别半途而废,这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容晓晓两父女沉默着。
王师傅的徒弟却揉了揉脑袋,很是费解的道:“师傅,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你不是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吗?”
“你傻呀!我们就不知道下车吗?”王师傅已经打定主意了。
就算汤城和他犯冲,他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要真的应了他想象中的那样,这绝对是一件能够让他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要真的错过了,他这辈子真的就死不瞑目!
就算有些丢脸,他也得屁颠屁颠再赶回红星机械厂,对着厂长发誓自己一定会好好干活。
正好他们这会已经在某个站台停下。
王师傅顾不上多说,嚷嚷着让徒弟拎着行李就下车,还叮嘱着:“半个月后你们可一定要回来,这件事千万不能错过,错过就是一辈子的憾事!”
连着叮嘱好几次,赶在火车要开之前下去。
站在站台上的王师傅对着离去的人挥了挥手,随后道:“我这是欠了小容师傅一个天大的人情啊,要不然我就是到了家,也不会发现。”
“师傅,到底是什么防热材料这么重要?”
王师傅挥了挥手,“你不懂,只管跟着我做就是,去去,赶紧去买票,咱们还得赶回去。”
怕是连容家两父女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防热材料他会这么重视!
先前没说得太明白,是因为有些事不能说也没法说得太清楚,不过为了感谢小容师傅弄出来的蜂窝载体,他也是很明显的提醒了一下。
‘国家’。
他那句话的重点不在防热材料。
而是在‘国家’这两个字上。
这么明显的提醒,他们应该懂了吧?
只要他们慎重一点,半个月回来就不会错过了。
这般想着,王师傅放心了一些,又催着:“还不快去?”
徒弟还是没动,而是不好意思的笑着:“这……师傅你还没给我拿钱呢。”
王师傅差点忘记这个。
伸手往衣兜里掏了掏,这一掏整个人都僵住了。
钱、钱呢?!
两手翻遍了每一个口袋,硬是没掏出一毛钱。
这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该死的汤城,真的是和他犯冲!!
身上本有的六十多块钱,都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毛贼。
可再后悔也没用,现在他就是这么惨,一毛钱都没怎么拿钱买票?
叹气后对着徒弟道,“你先拿钱,等回去了我再还你。”
徒弟悻悻然,“我、我也没了。”
跟在师傅身边的待遇是真的好。
一般吃穿住行都不需要他来发愁,又能跟着师傅身边学技术,绝对是人人都羡慕的活。
就像这次。
跨越半个国家来到汤城,在他们那个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跑这么远。
好些同龄人羡慕他羡慕的不行,纷纷说着让他带些汤城才有的东西回去,让他们也见识见识。
所以……
他身上的钱全都花在这个上面了。
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小包以及二三十块钱,这次回手里多了两个大包,钱却是一分不留。
想着反正路上有师傅,应该……
就挺尴尬的,师徒两人傻愣愣的站在站台。
身无分文的他们该怎么办?
徒弟先开了口,“我们先前也就坐了四五十分钟的车,要不、要不走回去?”
王师傅眼前发黑,“走回去?”
徒弟干巴巴道:“不远的,也就四五个小时能走到了……吧。”
王师傅瞧着轨道说不出话来。
这要是走回去,他怕是会丢了半条命吧。
可是一想到某个东西,内心就开始发热,他咬着牙握着拳头,坚定的看着前方:“走!就这点磨难我怕什么?我今天还就必须走回机械厂!”
而在行驶的火车上。
吴传芳奇怪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这个老爷子激动成那样?在机械厂吵着闹着要回去,结果这才多久,又后悔的想要跑回去?”
“我也说不太清楚。”容水根摇了摇头。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脸上却带着一丝凝重。
显然也是注意到王师傅特意提点的两个字。
要真的是挨上那个的边,那绝对是一件大好事,他也能理解为什么王师傅又会转头回去。
毕竟是谁也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这种是没法放在明面上说,工作上的事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签订了保密协议,现在又是涉及到国家,肯定是没法跟媳妇详说。
便很生硬的转了话题,“媳妇,你肚子饿了没,要不我给你弄点吃的?”
“刚刚才吃,你当我是饭桶呢……”
“少吃一点嘛,要不我给你弄点酸果子,他们说车上吃这个就不会晕车……”
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在旁边说着话。
而容晓晓这边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便用手推倒了堆放在板子上的蜂窝载体。
因为是纸张搭建的。
稍稍用力就被直接推倒,容晓晓将这些纸张拿了起来,然后一张一张的撕成了碎末。
王师傅的话让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虽然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但是在上辈子的时候可不是没有听说过。
蜂窝式的防热材料。
她还真认识一款,那还是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电视里面的讲解她听的是热血澎湃。
看着电视中闪过的一个又一个人影,介绍着这些老前辈为国家付出了什么功劳,现在虽然已经记不清楚这些研发人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她不会忘记研发人为国家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
而且她没有想到的是。
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小角色,但她真的很理解王师傅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就连此时的她,心脏都跳动的特别厉害。
要不是在火车上,她说不准都已经大叫出声了。
“怎么把这些纸给撕了?”吴传芳看着她的动作,十分不解的道:“这不是你好不容易画来的吗?就这么撕掉不觉得可惜?”
她可是亲眼看见。
为了这二十六张图稿,她家闺女那是跑遍了整个家属楼,有些人好说话,乐意把图稿分享出去,有些人那是闺女说尽了好话,又是请又是求才弄到手。
费了这么大的劲结果现在却被她亲自撕成了碎条。
吴传芳看着都觉得有些可惜,“就算没用了,也能收起来,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容晓晓咧嘴笑了笑:“对哦,早知道就听妈妈的了。”
说是这么说,但这些纸必须撕了。
如果真的像她想的那样,这绝对是一个特别保密的任务,哪怕她刚刚搭建出的蜂窝载体只是一个并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主体。
防热材料最主要的核心肯定不是一块铁疙瘩。
在蜂窝载体上面肯定还需要装备一些其他的物件,但即使是这样,也最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弄出来。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反正也不着急。
半个月后她肯定会跟着再来一次。
不过容晓晓也有自知之明,她明白自己除了一些机械技术之外没有任何研发的知识,肯定是没法加入核心的队伍中,毕竟像她这种程度的技术工,国内就算不会太多但也不会少。
无非就是在外围打打下手。
但就算这样她都觉得挺有意义的。
这个时候她可不会偷懒。
三个小时的车程很快。
在闲聊中不知不觉就到了他们需要下站的地方。
吴传芳下了火车后先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紧跟着就是仔细的打量这座城市。
她不由想象着就在大半年前,自己的两个闺女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扛着几个大包,打量着这座她们将会在这里长时间逗留的城市。
“咱们先去旁边坐大巴去镇上,到了镇上后就能找来往的牛车去生产大队。”
到了这里容晓晓就算是东道主了。
他们一个个归心似箭,也就没在这边长时间逗留,饭都没吃就继续往下面赶。
先是一个小时的大巴车。
到了镇上之后容晓晓先去了一趟供销社,沈工这次没有回来,但也是拜托他们给家里带了一些物件。
除此之外她也买了一些海货,其中就有贾菊的一份,怎么说她也是她的‘表姐’。
吴传芳早在之前就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好几次就听晓晓在电话里说过,要不是这位贾菊同志的帮忙,她有一些东西根本就买不到。
就像是网鱼的尼龙线。
这东西要不是有熟悉的人还真不容易买到。
买不到后面自然就网不到鱼,弄不到鱼晓晓也没法改善伙食。
说来说去,她还挺感谢这位贾菊同志。
所以在见到人之后,立马热情的握上了对方的手,不住说着客气的话。
贾菊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说:“阿姨,我和晓晓那可是两姐妹,这么客气来客气去,倒显得有些生疏了。”
“对对对,都是一家人可不能说两家话。”吴传芳便将自己包裹中的一个小包递了过去,“你都说了是自家人,那这些东西可不能推脱了,晓晓一个人在这边以后还得你这个表姐多多照顾照顾。”
说是小包,但其实也不小。
里面装的可都是一些实在的东西。
她平日里不算扣扣搜搜,但也是精打细算的人。
像这么大手笔的事那还真没做过几次,不过她心中有个底,知道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
会给这么实在的东西,一来对方是真的关照过晓晓,再来也是因为沈工的缘故。
他们一家人待在镇上,又是这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要是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能请人帮把手。
然而她并不知道。
在他们这一层关系上,其实是容晓晓在关照他们。
不管是贾菊这里还是沈工那边,都是巴不得和容晓晓多来往。
这么重的一份礼贾菊收的心虚。
不过阿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要是推辞的话到真显得两家有些生疏,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叔叔阿姨过两天来镇上一趟,我一定得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东西收下了但也不是不能还回去。
贾菊这个时候就已经在想着该怎么招待他们一家人,必须得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不过在这之前她对着容晓晓道:“你刚刚回来应该还不知道吧,红山大队出了大事!”
听到这话的容晓晓并没有一点点惊讶的神情。
毕竟在红山大队吃过的瓜太多太多了,要是不出点事她反而会觉得诧异,她漫不经心的问道:“谁家又出事?”
“你们大队有个叫妮萍的丫头,你熟不熟悉?”
容晓晓挑了挑眉:“熟悉,她在猪圈干活,我和她时不时就会见面。”
“你们大队突然回来了一个人,听说是以前逃荒的人,出去后二三十年没回来,一回来就说他以前遇到过一个命案!”
这件事现在传的整个镇上沸沸扬扬。
倒不是因为陈年旧案。
而是因为这件事很有可能跟红山大队后山的宝藏有关。
后山那边被安排了那么多调查人员,这个消息根本瞒不住,早已经传的周边都知晓。
本来宝藏的事就让很多人好奇。
对着这件事有很多种猜测。
还真有不少人觉得和以前的妮家有关。
因为那个时候最富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家人。
好些人耐不住好奇心,不是没往红山大队的后山去过,可看着挖出来一箱又一箱的铁皮陈粮,感兴趣的人也就不多了。
如果这就是流传的‘宝藏’,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那个年代粮食何尝不比黄金来的尊贵?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再珍贵的粮食也没法入口,反而成了毫无价值的垃圾。
本来这件事随着时间过去也就没什么人再提起。
结果前段时间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嚷嚷着当年的妮家地主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给谋杀了。
“谁杀的?”
“你说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容家两父女同时问道。
贾菊先是摇了摇头,“这件案子还在查,具体是谁杀的也没个消息传出来,你要是想知道内情可以去问问罗大队长。”
回答完后,跟着又对另外一个人道:“也是姓容,好像是叫容、容阳?”
“容阳哥?!”容水根不由有些激动。
小时候他经常跟在大哥屁股后头,和大哥的那些玩伴一块玩耍,其中就有容阳哥。
容阳哥这个人脾气好,有时候还愿意帮忙照看他。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带着激动的情绪道:“要是大哥知道的话他一定特别高兴,以前他和容阳哥相处的特别好,就跟两兄弟似的,要是知道他也还活着,肯定特别高兴。”
吴传芳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会知道的,过段时间大哥就能寄信回来了。”
容水根捂着脸点了点头。
又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憋住快要溢出来的眼泪,可不能在孩子朋友面前失了态。
贾菊也是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便没打算多说什么,“正好我这边有个同事要去大队拉货,我让他们顺路送你们一程吧?万一在路上等不到牛车,你们还得扛着东西走回去,那多麻烦啊。”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
转身就进了办公室去安排。
像这种事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就行,大不了私底下再给送货的同志塞包烟。
没几分钟的事就给安排好。
在他们离开之前,贾菊是一再的叮嘱,“过两天可一定要来镇上,要不然我就带着东西去大队请你们了。”
双方连着说了几句话,最后挥手告了别。
等走出了一段路程,吴传芳小声说着:“你这位表姐瞧着是挺不错的,人又热情又大方,以后可得好好维系这段关系。”
容晓晓点了点头,心思全落在另外一件事上。
相对于好奇容阳的事,她更担心的是妮萍。
这件事一提起。
妮萍势必会被提到明面上来。
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会引起不少的麻烦,容晓晓一直知道妮萍其实很想过安定的日子。
她挺着一副孱弱不堪的身子,每天辛辛苦苦的干着活,不就是希望能因此获得一份工种,好让自己能平凡又安宁的活下去。
可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
都过了三十多年了,再加上妮家地主的成分问题,容阳拿不出一个证据光凭嘴巴说,这个案子不一定能立案。
但是这里面却夹杂了一个宝藏。
便让事情变得特别复杂。
本来镇上专门调派了十几个人去后山调查,这么费时费力就能看出对这件事的慎重态度。
妮家地主被杀,免不了会让人联想到后山宝藏的事。
所以这件事,不会被轻轻放下,甚至会被重点关注。
而身为妮家地主最后的一个血脉,妮萍也会再一次被关注起来,这对于她来说真不是一件好事。
容晓晓这边为她担忧。
容水根那边却是特别的激动,眼瞅着马上就要到红山大队,那是他曾经的家乡,接近三十多年没见面的二姐在那里等着他,离得越近他的呼吸声越重。
两父女都有些心不在焉,吴传芳一个人说着说着没得到回应,这次倒没向他们翻白眼,显然也是理解他们此时的心情。
便干脆和骑车的年轻人说着话。
没一会儿就打听了一些关于这边的风土人情,更知道这边的冬天特别的寒冷,还得多多备上一些御寒的物件。
“柴火煤炭不能少,没有暖和的衣物就待在家里窝冬,反正这边的冬季都没什么干活的人,待在家里就好。”
听到这话吴传芳不由想起之前的事。
先前自家男人让晓晓来这边,其中之一的原因也是因为这边的冬天相对比起南边的冬天来说要好受一点。
冷是特别冷。
冰天雪地,出个门就得冻僵了。
但是窝在家里舒服。
家家户户都有炕,只要有足够的柴火,这个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
可谁又能想到。
她家闺女来了后就没怎么下地干过活。
硬是靠着自己打拼出一番事业,日子过的比在老家要强多了。
“到了,前面就是红山大队。”骑车的小伙子不好意思的说着,“不过那边的路不好费力骑上去,要不……”
“那我们就在这边下,不过就是几步的路,不用劳烦你骑上去了。”
吴传芳先跳下车,将上面的行李一个一个扛下来。
因为已经到了红山大队的路口,时不时就会经过一两个人。
看着停在那边的三轮车,不免有些好奇是谁家来了客。
朱婆子瞧着那人将一个又一个的包裹搁在地上,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这谁家的亲戚呀,带着这么多东西来串门?”
方大姐伸长脖子去看,“很眼生,以前也没见过。”
一个一个接着看。
看着看着朱婆子突然瞪大眼,连瓜子都顾不上嗑了,迈着腿就朝前面跑了去。
等跑过去后,对着前方的某个人就道:“容知青你可算回来了!咱们大队可是发生了大事!”
瞧瞧,吃瓜群众之一忍不住就想分享。
容晓晓点了点头,“我知道,妮萍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吧?”
“妮萍?她没事,有大队长护着她,谁还敢欺负她?”朱婆子连连摆着头,“我说的不是妮萍,她那件事都是好几天前的事了,我跟你说……欸?这两位是?”
刚打算说些什么,突然才发现容晓晓身边多了两个人。
倒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她太急迫的想分享,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两个人。
瞅着瞅着就发现其中一人和容知青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
“这是我爸妈。”容晓晓介绍着。
“你爸妈?”朱婆子瞪大眼:“不就是容婆子的亲弟弟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告诉她这件大喜事!”
说完转身就跑。
恨不得马上就跑到容婆子家,把这件大喜事亲口告诉她。
结果没跑两步,她又转身回了过来,一把拍在自己的额头上,“瞧我都老糊涂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你知道我们在这里等着谁吗?等着季婷呢!”
她这里还有一个大热闹。
没说完实在是舍不得离开。
“等她做什么?”
朱婆子替她遗憾着,“你也是没看到那出好戏,昨天下午季家可是闹得特别热闹,季婷挺着个肚子先是上吊又是投井,紧跟着还闹着要喝毒药自杀,结果你猜怎么着?”
根本不用容晓晓去猜。
朱婆子就迫不及待的继续道:“盛左元一开始还跪着求季婷别自杀,你是没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结果季婷她大嫂一个说漏嘴,才知道那一瓶毒药是假的,这把盛左元气的够呛,一怒之下就朝着季婷踹了一脚……”
那一脚可真够狠的。
那是下了死劲,季婷被他踹倒了三四米。
不过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呢,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命大,这么大的劲孩子当时也没事。
就是腿摔得骨折,被送到镇上卫生所到现在还没有送回来。
“一个男人踹了自己怀孕的媳妇?”吴传芳听得是手痒痒了,又跟着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种打女人的男人,恨不得直接来几拳。
不过,她又有些奇怪。
这红山大队的人怎么回事,这种家暴的事居然还特有兴致的看热闹?就算不愿意插手人家的家事,但也不至于这么容忍一个家暴的男人吧?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她忍不住想着以后自己闺女出了事,这些人是不是也兴高采烈的在边上围观,不打算出手帮一帮。
朱婆子没看出吴传芳怪异的眼神。
倒是跟着过来的马婆婆注意到了,容知青的父母,那一定是他们要好好相处的对象,可不能让他们对红山大队的印象不好。
当下拦住继续要说的朱婆子,“你这个老婆子,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不知道的人还当我们红山大队助纣为虐,专门欺负弱小的女同志。”
她加入说话的圈子。
直接从头说起,将盛左元以及季婷的那些乱事一一说了出来。
一直从红山大队的路口说到容家前面的小坡,说了这么久事情才说了一小半,然而这些就足够让吴传芳瞪大眼张大嘴。
她不由朝着闺女看了一眼,眼神尤为的古怪。
总算明白这丫头为什么在这个小地方待得乐不思蜀,天天遇到这么奇葩又吸引人的事,还愁没乐子?
听得她都有点不想走了……
此时的容家大院里。
陈婶子听到外面传来的些许声响,一边忙活着手中的物件一边哼声:“和这些人做邻居,真的是不知道倒什么霉,一天尽知道折腾,天天吵吵闹闹,早上闹腾也就算了,晚上还不知道停歇。”
季婷被送到镇上卫生所,季家的人却没有安宁。
对于季家人来说,现在的季婷就是季家的生钱树,倒不是心疼家里这个人,而是宝贝她肚子里的孩子。
有这个孩子在,就像是捧着聚宝盆。
因为季家大嫂的一句话,孩子差点被盛左元给硬生生踹掉。
这让其他人气得不行,一晚上季家都在争吵,不是担忧季婷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那些争吵的声音特别大,大到陈婶子昨天听得是一清二楚。
马春花的其他孩子把大儿子一家骂得要死。
还说他们做事太不谨慎,以后就算要分钱,也得少分一些。
大儿子一家自然不干,说自己是长子长孙,家里一大半的东西都得归他们。
吵来吵去,陈婶子是一晚上都没睡着。
有些热闹凑着是挺有趣,可那些硬是往她这边塞的热闹,那这个热闹就有些臭不可闻。
“今天晚上那边要是再吵,我一定去踹门。”
陈婶子越说越气,晚上睡不好早上又困得很。
本来想着早上来补补觉,结果外面时不时听到脚步声的动静,想想就知道是大队的哪个人来凑季家的热闹。
以前觉得离得近好,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还得早早去抢一个好位置,光是出门走个十来步就行了。
现在是烦得不行。
倒不是烦凑热闹的人,而是她的邻居季家,时不时闹出事,真是不嫌折腾。
“我去外面看两眼,看看是谁没事跑来了。”陈婶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去开院门,门刚打开她就道:“谁啊?季家昨天晚上吵了一宿,这会正睡觉呢,你们没赶……晓晓?!你怎么就回来了?”
说完,她一脸欢喜的转过头,“老姐姐,你家晓晓回来了。”
早在陈婶子惊喜出声时,容婆子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她一边用帕子擦了擦手一边迈着较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前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