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是赵婆子一直厚着脸皮不干活,所有的活全压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
那个时候初来乍到,她原先就没干过这么重的农活,根本适应不了。
她又不愿意学房高阳偷懒,哪怕累到哭都一直在咬牙坚持着。
是简舟替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让她身上的担子轻了好多好多。
而第二次见面其实也是偶然。
就在太阳快落下去时,她看到背着东西的简舟给一个特别瘦的孩子塞了一块红薯。
能对孩子这么善良,他一定特别特别有善心。
也是从这两次之后,她就总忍不住在人群中找这人的身影,视线会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
也是了解的越多,就觉得更加在意了。
容晓晓却听得一脸古怪。
二姐说的这个人真的是秦大姐和麻子奶口中的二流子小混混?
听二姐说简舟给孩子塞红薯,她就不由想到简舟给麻子奶塞猪耳猪尾的场景。
确定是好心,而不是封口费?
见二姐一脸崇拜的样子,容晓晓挠了挠眼角,最后什么都没说。
说的再多不如让二姐自己去看。
如果这个人在某方面很不堪,但凡被二姐发现那崇拜值肯定迅速降低,就跟房高阳一样。
以前提起房高阳的时候,不也是一脸佩服的样子,现在再提起这人的名字,二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虽然有那么一点恋爱脑,但好在不会一直死磕到底。
就这样,两姐妹躺在床上说了好些好些话。
一直到眼睛实在是睁不开,这才睡过去。
第二天大清早。
吴平慧先起床。
她和以前在老家时一样,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并没有吵醒还在酣睡的小妹。
起床后,和秦大姐家打了声招呼,便借用她家的灶房开始做早饭。
“你看看这些肉够吗?正巧我家地窖里还有一些干笋,猪肉干笋味的包子会更好吃。”
吴平慧接过来道了谢,“等晚点我再把钱给你。”
“不着急。”秦雪花也帮着打下手,今天虽然起得早但她特别精神。
昨天她下手的早。
买到了自己最满意的花色,到现在都还有些兴奋。
她揉着白面,说道:“容知青怎么不多待几日?这次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总有机会,我在这里她迟早会回来看我。”吴平慧很自信,就跟她一样,要是能找到机会她也想去红山大队看小妹。
“你说的也是。”
两人一边说着手上也利索的做着。
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十个拳头大的肉包子就被蒸在灶台上。
那肉香味特别的浓郁,勾的秦大姐的孩子们不住流口水。
吴平慧本打算拿出两个肉包递过去,秦大姐却怎么都不接,还牵着孩子们直接离开了家。
白面和猪肉都是好东西,人家愿意给那他们也不能随便拿。
更别说在秦雪花的心里,不管是自己还是大队其他人,只要是低价钱买过两姐妹的布料,那都是占过她们的便宜。
都占过一次便宜了,哪里好意思次次占?
他们又不是赵红那样不要脸皮的人。
容晓晓今天要比往常醒来的早。
原因也简单。
本来正做着一场美梦,梦着梦着自己好像就陷入了肉包的世界。
她差点被肉包淹没了,扑鼻的都是它独有的肉香味,可是张嘴一咬……却咬了个空。
那种只能闻到却吃不着的感觉实在是太难过了。
容晓晓醒来后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馋肉包馋到差点哭,真的是太心酸了。
可这一呼吸,她突然瞪大眼,紧跟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
原来肉香味并不是在梦里才有,香到她差点流口水了。
对比以前,这段时间伙食的质量是大大提升。
但也还不到随时随地就能吃到猪肉的程度。
掰着手指头算算,上一回吃到肉包还是在红山大队的时候,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醒啦?”吴平慧走进屋,她催促着:“赶紧去洗漱,包子正好蒸好了。”
“二姐,你做了肉包?”容晓晓眼睛发亮。
闻到肉香的时候就想到了,但落实下来后还是能让她有一种幸福感。
“嗯,给你做了一些。”吴平慧拉着她去洗漱,一边说着:“一些当早餐,剩下的你就拿着路上吃。”
一共十个肉包。
两姐妹早餐的时候吃了四个,剩下的全塞进容晓晓的行囊中。
来的时候扛着一个半人身高的大包。
离开的时候背着六个肉包以及五瓶果酱。
将小妹送上牛车,吴平慧不住叮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过段时间大队做好果酱,我再给你寄一些过去,你要是想吃肉包了就给我来消息,秦大姐说了咱们两边离得近,冬天里寄一些生食不会坏,还有啊……”
叨叨叙叙,说了好多好多。
有那么一瞬间,容晓晓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下乡时的火车站。
那个时候,爸妈也是拉着她不住叮嘱。
就算再不舍得。
该离开还是得离开。
牛车上的容晓晓举起手不住摇摆,一直到拐了弯见不到二姐的身影后,这才将手放下。
离别的心酸让人有些难过。
不过好在,购物能减轻这份难过。
容晓晓并没有搭乘直接开往红旗公社的车辆,而是选择绕路去了省城。
有钱再加上在大队换了一堆各种各样的票。
在省城的供销社,她进行了疯狂的采购。
“丑牛哥哥,咱们挣了这么多钱呀?”招弟惊讶的张大嘴,见手掌中一堆的碎票子,有些不敢相信。
一旁的虎娃子将自己的钱分成了三堆,他兴高采烈的宣布着:“这份买糖吃,这份买粮食,最后这一份我得给爸爸攒着,爸爸的衣服都破了洞,我想给他买一件新衣服穿。”
正好爸爸的旧衣服裁剪一下,他也能穿新衣服了。
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呀!
丑牛眼里也是止不住的兴奋。
卖柴以及帮着割猪草,两份活让他们每个人分了三块多钱。
招弟还有些不可置信,“好多哦,咱们这么能干吗?”
她是真觉得他们很能干。
因为去年分粮食的时候,家里除了粮食之外就只拿到十多块钱。
那还是一家几个人一起赚来的。
可这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能分到三块钱。
有一瞬间,招弟突然很茫然。
不管是后妈还是她亲爸,就连爷爷奶奶都曾说过女儿家没用,养着都是在浪费粮食。
可如今手中的钱却告诉她,她不比男孩差,更不比身为大人的他们差。
“我们当然很能干!”丑牛揉了揉她的脑袋,就跟表姑姑曾经揉着他的脑袋一样,“割猪草算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因为知青屋那边要的柴火多。”
除了去年的几个知青要柴火之外,今年还多了新来的几个知青。
加起来一共八位知青要柴火。
他们从白天一直捡到下工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没停下来过。
累是累了点,但现在看到钱他们还是好开心呀。
“丑牛,明天要一起去镇上买糖果吗?”虎娃子邀请着。
丑牛想了想,最后还是摇着头拒绝了,“我要等表姑姑回来,到时候让她带我去镇上。”
表姑姑请他吃了好多好吃的食物。
这次换他请表姑姑吃。
“那我买回来了给你们分两颗。”虎娃子特别大方。
招弟脆声道:“谢谢虎娃哥哥,等我换了粮食我也分你红薯。”
丑牛问着,“这次的钱你都打算买粮食吗?”
招弟舔了舔嘴唇。
比起粮食她也想买糖果。
可一想到饿肚子的滋味,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点着头道:“我不想饿肚子。”
丑牛皱了皱眉:“三块钱的红薯可不少,不能再藏在老地方,这要是丢了都没地方哭。”
招弟吓得一脸惨白:“那怎么办?可不能丢,丢了我就得饿肚子,丑牛哥哥、虎娃哥哥,要不你们给我藏着吧。”
“不行不行!”虎娃子连连摇头,“被我爸发现他会偷吃的。”
爸爸可不管是谁的粮食,在爸爸想来进了他们家那就是他们的了。
丑牛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前还有一些红薯没吃完,先紧着那些吃,等表姑姑回来我问问她的意见。”
说着,他着重点明:“表姑姑可聪明了,她肯定有法子。”
其实他倒是可以将粮食藏在自己家。
可是他总觉得这样藏来藏去不是办法。
“表姑姑什么时候回来?”虎娃子凑过来问着,“我好想她。”
丑牛抿着唇。
下意识朝着大队口的方向望去,他也好想表姑姑。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和表姑姑分享一些高兴的事。
比如他现在手里拿的钱。
再比如这段时间一直在后院偷偷捞的鱼。
还有大队发生的一些改变。
恨不得马上就奔到表姑姑身前,和她好好说说。
“不说这个,咱们赶紧把钱收好,别被其他人发现了。”丑牛提醒。
虎娃子的钱可以带回去,招弟的却不行。
丑牛让她数清楚再记一个数,这钱就先放到他这里。
等一切收拾妥当。
便将今天捡好的柴火送去知青那边。
三个孩子背好柴,虎娃子问道:“今天给谁送去?”
“白知青。”丑牛说着,“之前白知青去市里看病,家里没人咱们也没法送柴,我刚听说白知青回来了,正好给她送一趟。”
他们朝着白知青居住的地方走去。
一路避着人,二十分钟后敲开了白知青的院门,等人来开门,丑牛就有些后悔来这一趟。
因为白知青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哪怕极力遮掩,都能看出她脸上的恼火以及烦躁。
“送柴的吗?”白曼让开路,哪怕很不耐烦,但也没想过对几个孩子出气,她闷声道:“进来吧,都堆在老地方。”
也就在这时,她正对面的院门也被打开。
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拉着年轻女人的手,不住说着话,两人瞧着特别亲切的样子。
正是这一幕让白曼更加恼火,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将两人分开。
几天下来,她的荷包是越来越鼓。
手中的钱对比之前翻了好几倍。
但期间也是遇到了很多麻烦事,要不是她警惕,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翻了车。
财运有了运气就变差了。
本来她回了一笔资金,想着再去找毛姜将他手中的最后一批布料买下来。
可谁能想到,她用最快的时间回笼资金,可人家的布料却早早卖了。
行吧,这也算是她时运不佳,怪不了谁。
结果等她赚了一笔钱高高兴兴的回大队,却听到了一个让她又气又急的消息。
容家在给容正志找对象!!!
当知晓这件事,白曼气愤生气的同时又有些无措。
她没有资格去阻止,自己又不是容正志什么人,如今年龄确实不小了,家里为他相看姑娘也不算什么大事,谁家家户户不是这样?
可就是不行!
上辈子唯一对她好的人只有容正志。
重来一次,给与她往前走的动力,也是容正志。
更何况,容家的人替容正志相看对象,绝对不怀好意。
谁都知道,容家拴着容正志就是为了家里能多一个挣钱的苦工,他们不在意他累不累、过得好不好,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容正志一辈子都不结婚,一直当家里干苦工的黄牛。
上辈子的白曼就很奇怪,这样人人都看得清的事,为什么容正志看不明白?
难道就为了孝道?
可有这样的家人还不如没有。
她总觉得这里面有她还不知晓的事,可上辈子容正志死的太早,根本来不及说这一切。
而这辈子,她以为自己能护住他,再靠着有未来方向的金手指,让他们的条件变得更好。
结果……这才刚刚开始就出了岔子。
明明上辈子就没这回事。
一直到她和容正志定情,容家从没有替他找媳妇的打算。
白曼注视着前方的女同志,她长得并不是十分漂亮,但从她的穿着打扮以及比一般人较为白皙的皮肤,就算是农村的姑娘,显然家境应该不错。
如果没有提前接触过,对方为什么要下嫁?
以对方的情况完全没必要找一个条件不如自己的婆家,而且容家什么情况,红山大队谁人不知?
但凡聪明的人,都不会让自己嫁到这样的人家中。
可为什么她愿意?
“婶婶你就别送了。”董海瑶将手从容母手中抽出来,带着适意的笑,“既然容大哥不在家,那我下次再来吧。”
“好好好。”刘翠凤笑得眯眼,连忙答应着,恨不得她多来几趟。
来了好啊。
每次上门都没空着手,带的东西虽然不多但白得的东西谁不喜欢?
她越看董海瑶越满意,又忍不住抓着她的手,热情道:“那你过几天来吧,这几日我让老大在家等着你。”
“好。”董海瑶应着,又将手抽了回来。
紧跟着告辞离开。
等人一走,屋内就走来一个男人,眼珠子盯着董海瑶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刘翠凤将小儿子拉回来。
容正贵搓了搓手,“妈,我看董海瑶的条件不错,要不我娶她吧,我也不比大哥差哪里去,还比他多读了几年书,人家姑娘家肯定乐意。”
那婆娘家里可有钱了,他要是娶了她,不就能过好日子了?
刘翠凤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人要是真不错,还用你提?”
容正贵一怔,“什么意思?”
“你当我没去打听过?”刘翠凤一脸嫌弃的样,“这女人不是好东西,早些日子勾搭上同大队的知青,后来那个知青也不知道找到什么办法回城了,现在着急找下家结婚,你觉得还能为了什么?”
容正贵瞪大眼,“她不会揣着崽子了吧?”
“要真是那就好。”刘翠凤阴恻恻道:“抓着她这个把柄,以后不得拿捏死她?她娘家有钱好啊,正好分给咱们花花。”
一开始她也是和小儿子想的那样。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知道家里的名声不太好,以前觉得没所谓,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丝毫不顾及外面人怎么说。
一直到儿女大了后,她才头疼起来。
老大她不乐意管,恨不得让他一辈子不结婚,帮着养一家老小。
但剩下三个儿女,就连最小的正贵都已经成年,结果硬是没有一家上门相看,她找了几次媒婆,还咬牙塞了不少好东西,结果找来的都是条件极差,要不就是人有残疾的门户。
甚至还有一些模样姣好的姑娘,娘家狮子大开口,要好几十块的聘金。
这些她哪里看得上?
求着媒婆多帮帮忙,但媒婆也没法子。
都是娶儿媳嫁女儿,自己的儿女都放在心上,谁都会上门稍稍打听,只要进了红山大队,就没一户人家会夸他们。
前两天媒婆突然上门,说是有一个好姑娘对老大有点意思。
是隔壁大队的社员,家里条件不错,闺女长得也周正,听那家人的意思,等以后结婚了陪嫁也不会少。
这绝对是一门好亲。
除了老大之外,她还有两个儿子,自然想着要不要来个截胡。
结果等她一打听,才知道董海瑶肯定是做了什么事,不得不找个老实人嫁了。
刘翠凤打听到后,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还特别高兴。
有把柄是好事,抓住这个把柄以后还怕拿捏不住董海瑶?
至于会不会替别人养野种,她倒是不在意野种跟着容家姓,但绝对不会花一粒米,董家想要这个外孙活下去,那就给钱给粮食吧。
“妈,你可真精明!”容正贵算是听明白了。
立马没了娶董海瑶的心思,一个破鞋他还看不上呢,正好配大哥那个蠢货,他伸出手替妈揉着肩膀,“妈,要是能从董海瑶手里弄到钱,你就给我娶个漂亮的媳妇吧,娶回来给你生几个大胖孙子。”
“你急什么。”
“急啊,这不想早点给容家传宗接代吗?”容正贵确实很急。
家里什么情况他也看得清楚,爸妈不在意大哥,却在意二哥,真要有了钱肯定是先顾着年长他的二哥,那他岂不是还得再等几年?
他可不想一直打光棍,万一以后发生个什么事拿不出钱,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
一边哄着自己的老娘,一边想七想八。
两母子完全没发现,在外墙有一个人扒在那偷听着。
两母子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想过防人,院子里说的什么院外是听得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听得清楚,白曼脸色都已经气白了。
什么都没说,但心中已经将容家的人诅咒了无数遍,恨不得直接将他们千刀万剐。
也正是因为很气,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三个小崽子。
丑牛三人替白知青放好柴火后出门,就看到她缩在墙角,这模样他们并不陌生,很多人听墙角就是这个样子。
还当是那家有什么有趣的事,便悄悄的走到院子的另一侧,学着白知青的姿势趴在墙面上。
这一听,招娣听的是莫名其妙,小声问道:“容叔叔娶媳妇不好吗?”
在大队里,她最喜欢人中就有容叔叔。
以前她被后妈赶出院子,夜里的天灰蒙蒙的,周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吓得无声大哭,是容叔叔偶然经过,将她带到了大队长家。
离开后容叔叔又再次返回,塞给她两个大饼。
本该是又饿又怕的晚上,却因为容叔叔的原因,她待在最安全的地方,肚子也吃得饱饱。
“容叔叔也要和我爸爸一样,替别人养孩子吗?”虎娃子也不是太懂。
不过他记得曾经有人说爸爸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却是替别人养孩子,只有傻子才这么做,“容叔叔也是傻子?”
“他才不是傻子!”招娣有些不乐意了,刚要说什么时就被丑牛给制止,比划一下三人很默契的绕路离开了这边。
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容家和白知青发现。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面对两个小伙伴不断的追问,丑牛也特别的苦恼,“应该不是好事,刘婆婆一点都不好,大队里谁不知道她最偏心?要真的是好事肯定轮不到容叔叔。”
结婚生孩子这种事对于他们三个小豆丁来说有些太遥远。
但他们知道刘婆婆一家的事,以前没少听过其他人说起,他们都说容叔叔生在这样的家庭特别可怜,还说要不是产婆亲自看到容叔叔出生,还当他是捡来的孩子。
要不然为什么这一家子都这么偏心?
把后面三个儿女当做宝,偏偏只糟蹋老大一人。
“容叔叔真可怜。”招娣同情这个和自己一样遭遇的叔叔,“咱们去告诉容叔叔吧,这样他就不会被骗了。”
“容叔叔去挖渠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丑牛对大队的一些活计还是挺清楚。
像挖渠这种事特别累,但是工分也是最高的。
除了大队给的满额工分之外,公社那边还会贴补一点。
之所以会打听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对这个工分特别的眼馋。
累不累无所谓,只要拿的多就行。
可惜的是他的年龄太小,人家根本不要他。
“没事,咱们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容叔叔回来就立马告诉他。”
两个小伙伴连连点头,双手不约而同的放在心口,像是在说他们已经放在心上了。
送完柴,看着日头还早。
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他们便约着一起再去捡柴,“焦知青要的多,咱们正好给他多捡一些。”
“我喜欢他!”虎娃子立马应着。
除了表姑姑之外,他最喜欢的知青就是焦知青。
因为他特别大方人又好,给钱的时候还会顺手给他们塞几颗糖果或者花生。
他立马决定,等自己去买了糖果也送一颗给焦知青。
这叫有来有往!
“杨银,你个王八蛋!”
正走着,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怒吼。
吓得三个小家伙转身就往一旁的墙角去,躲好之后,又忍不住悄悄探起头朝着争吵的方向望去。
招娣见到两个正扭打在一块的人,有些着急:“他们在打架,咱们要不要去劝劝呀?”
“不行不行,大队长已经说了遇到打架的事小孩绝对不能参与。”虎娃子缩了缩脖子。
他还记得那个参与过的孩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疼的是哭天喊地,想想就可怕。
“他们为什么要打架?”招弟很是费解,问着身边的丑牛,“他们不是才结婚吗?要是不喜欢干嘛还要结婚?”
“这个我知道。”丑牛特小声的说,“陈婆婆说了,这两个都不是好人,又逼着不得不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肯定天天吵天天闹。”
前方正在打架的不是别人,正是杨银和陈寡妇。
不对,现在也不是寡妇,她带着儿子和前婆婆又改嫁了。
“臭娘们你还敢打我?”杨银脸上被扇了几耳光,恨不得直接打死眼前的臭婆娘。
可偏偏……他完全打不过。
连着被扇了耳光后,就算再气也不敢直接上前,而是指着她的鼻头大骂着:“你也不看看自己跟多少个男人睡过,老子娶你你就该为杨家当牛做马,不然老子休了你!”
“我是睡过,我睡过的男人要不要一一跟你数一数?”陈夏梅丝毫不觉得心虚,也没觉得这些有什么见不得光。
要是换个男人,她或许都会遮掩一下。
可杨银是谁?
他当初偷偷摸摸跑上她的炕,难道会想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
陈夏梅双手叉腰,讥讽道:“我不但睡过其他男人,我还睡过你小舅舅,怎么样?要不要用大队新装的喇叭喊一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烂货?”
“你你你!”杨银气得倒仰。
这件事他其实早就知道。
当时被逼着娶陈夏梅,就很不明白为什么老娘不去闹,最后不得已才告诉了他事情真相。
这一下可把他气坏了。
他娶的老婆以前还让小舅舅上过炕,这种事一个大男人哪里接受得了?
“你们要死啊!”院子里冲出来一个老太婆,对着他们气吼道:“这是能嚷嚷的事?真要被其他人听到,咱们一家人还有什么脸在大队待下去?赶紧给我滚回来。”
杨银连吸几口气,看着陈夏梅不管不顾的样子,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狠狠甩了一下手冲进院子里。
陈夏梅却没有善罢甘休,继续嘲讽着:“待不下去又怎么样?大不了我把这件事闹到镇上、闹到省城,闹得他小舅舅一家妻离子散,当不成杨银老婆,我就给他当小舅妈去!”
说是这么说,但这会的声音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大。
显然她心中也有顾忌。
但也正是因为她敢在外面这么闹,倒是弄得对方束手无策。
葛桂听到这话,气得脸上直抽抽。
儿媳当不成,还想给她当弟妹去?
真要这样,她怕是没脸活到这世上。
冲上前一把抓着陈夏梅的手,咬着牙恶狠狠的道:“行,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以后只要是杨银挣的工分,我做主都给你拿着。”
陈夏梅这才满意,直接甩开她的手转身回到院子里。
那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看的杨家母子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
她闹这一出为了什么?
当然不是白闹,得闹点实际的东西在手里才是。
陈夏梅撇着边上人一眼。
想不到杨银小舅舅的事这么有用,看来以后时不时闹一场,还能从老太婆手里捞出不少好东西。
葛桂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左右看了看。
好在她家附近没什么人,现在又是上工的时候,周边是看不到一个人的身影。
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回到院子里。
可看到陈夏梅那得意的样子,她又觉得头疼。
她这边将杨银的工分拿到手里,那她又该怎么和其他儿子儿媳交代。
不用想就知道,这以后肯定还有的闹。
院门重重一关,三个小家伙这才敢冒头。
招弟听第一场墙角的时候就特别茫然,现在听完第二场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那婶婶的年龄都那么大了,为什么还要跟小舅舅睡?”
“对呀,我五岁的时候就跟爸爸分床睡了。”虎娃子也是特别不理解。
两人挠了挠脑袋,齐齐望着丑牛。
丑牛也很茫然,但他直觉不是一个好事,便道:“他们都不好,别学他们,咱们去捡……算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总觉得再这么走下去,说不准又得扒第三场墙角了。
和小伙伴们告别,丑牛便回了家。
刚到家,就见奶奶和陈婆婆坐在前院说着话,手里也在卷着毛线团。
陈婶子对他招了招手,“瞧瞧,这个颜色喜不喜欢?你表姑姑让我帮你织件毛衣,等天凉下来就能织好。”
丑牛眼睛一亮,“表姑姑回来了?”
说着的时候,还四处张望找着人。
“没呢。”陈婶子笑着,“不过也快了,应该就这两天吧。”
丑牛发亮的眸子黯然下来。
容婆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忧道:“也不知道她这一路顺不顺利。”
“你就放心吧,这姑娘多机灵?肯定没事。”陈婶子安抚着,“前些日子不是还打了电话去公社,大队长专门带来了平安的消息,她们两姐妹都好着呢。”
“对对,表姑姑肯定好着。”丑牛连连点头。
他看得出奶奶在担忧,便随便找了一个话题,“奶奶,我跟你说,今天送柴的时候我遇到好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