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给别人分手费,现在别人花钱和他分手。
等贺老爷子后知后觉发现时已经晚了,回贺家这么多年,除了结婚那几年消停了一阵子,离婚后贺琛的软饭行为就没停止过。
“哇哦。”裴妙妙大受震撼:“大哥你为人不怎么样,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一顿饭一顿茶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贺琛接到医院的电话之后眉开眼笑,先是贱兮兮地打了个电话给老爷子,恭喜他老来得女,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
他也不生气,又打了个电话给贺卓。
告诉他贺家又要添人了,问他高不高兴。
贺卓暴躁而利落的送了他一声滚。
他看着裴妙妙,语气和蔼:“他们不认你,大哥认你这个妹妹,难得今天这么投缘,又是自家兄妹,今晚带你出去好好玩玩。”
裴妙妙点头:“好啊。”
这边兄妹俩相谈甚欢,结伴去会所,那边贺老爷子拿到检测结果后,脸上像结了冰。
贺氏自己的医院查出来的结果总不会有假,贺老爷子现在真是百口莫辩。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狠狠甩在地上,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就这样枯坐了几十分钟,还是老管家上前低声询问:“裴小姐那边应该也收到通知了,您看……”
贺老爷子叹气,看了眼照片上乖巧漂亮的裴妙妙,说:“人老啦,看着是个听话的孩子,带回来吧。”
“贺家也不缺她这一口饭。”
上了年纪后就开始感念温情,儿子是个不听话的废物,孙子又性格桀骜。
“先不忙,既然这孩子和小卓一个学校,就让小卓明天把她带回来。”
老管家提醒他,贺卓还被关着呢。
“把他放出来,那孩子的资料拿一份给他,不用太详细的。”
老管家有些犹豫:“大小姐和卓少爷之前有些摩擦,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就是要提前让他知道,去办就是了。”
贺卓放狗把人咬残了之后,一直被关着,瞥见老管家进来,他懒洋洋地说:“再问多少遍都是我没错,不用按头了。”
“卓少爷,您可以出去了。”
他把裴妙妙的资料放到贺卓面前。
“贺琛说的家里要添人了,不会是她吧?”
老管家见他反应平和,笑眯眯的:“没想到大少爷已经告诉您了,老爷子的意思是,您和裴小姐是同龄人,又在一个地方上学。”
“让您明天放学的时候把她带回来,老爷子想见见她。”
贺卓有些奇怪:“爷爷也知道了?他居然同意?”
老头子有多古板贺卓还是知道的,在他眼里继承人必须联姻,还要门当户对,本来打算顺利继承家业,把老头子架空之后再带裴妙妙回来。
现在又唱的是哪一出?
“不是鸿门宴吧。”
老管家笑呵呵地:“老爷子年纪大了,行事作风不像从前那么冷硬,终究还是想子孙和睦的。”
“卓少爷不必担心。”
贺卓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点头答应:“行吧。”
鹿星从姜家离开后,满脸羞耻地在寝室床上躺尸,室友打完饭回来看见他有些惊讶:“小鹿子今天回来这么早啊,之前每次去不都要待到晚上吗。”
室友和他关系很好,知道他在有钱人家搞兼职,每天就是学怎么给别人当二十四孝男朋友,说难听点就是男德班的备胎预备役。
几个室友虽然觉得有点怪,但也表示理解,毕竟事少钱多,传闻中的未来女朋友也没出现过。
“那个女人,今天出现了。”
另外两个室友闻言纷纷出动:“你说这个那我们可不困了啊,详细说说。”
鹿星满脸通红地把今天中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室友齐齐“啧”了一声:“好家伙,公开处刑啊。”
另一个室友有些好奇:“我只想问,真的有那么漂亮吗,她好自信啊。”
鹿星点头,裴妙妙的颜值是个人都没法否认:“我描述不出来她到底有多好看。”
“和盛景比呢?”
见他支支吾吾,室友就知道肯定是今天这个裴大小姐更漂亮,躺床上的那个就劝他:“反正都是漂亮坏女人,你干脆喜欢大小姐算了。”
另外两个室友表示同意:“既然那个裴大小姐回来了,正好你那男德班也是因为她才开的,你跟她在一起也算学以致用。”
“盛景就是逗你玩儿的,她说她喜欢坏男人,你一个清纯男大学生就真跑去变坏啊。”
鹿星喜欢同学校的盛景,大家伙都知道,但人家对他没意思,只当他是提款机。
鹿星这个脑子有坑的居然真的去当什么爱情骗子,室友看着他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清纯害羞男,变成满嘴胡话立志变坏的“坏男人”。
坏不坏室友不知道,但鹿星羞耻感太强了,又误打误撞进了大小姐的男德班,导致他思想和行为非常割裂,晚上在会所兼职的时候经常被姐姐和富婆调戏。
虽说还是清白之身,但是每次兼职回来后那种灵魂被掏空的状态太吓人了。
室友叹气:“要不你把会所的兼职辞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万一哪天就被霸王硬上弓了。”
其实他还没说完,他们一致觉得鹿星那套瞎话,人家之所以会相信,都是看他长得帅逗他玩的。
“哥们几个刚才说的话你也考虑考虑……”
鹿星用被子把自己捂住,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裴妙妙的脸,含含糊糊地说:“我今天晚上有班,上完再说吧。”
他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晚上又急匆匆往会所赶。
鹿星穿着统一的男侍应生服装,黑裤子白衬衣,脖子上别了个领结,双腿修长,唇红齿白的。
这次他找室友借了双旧鞋,把身上那些配饰全摘了。
会所的姐姐们点酒的时候问他怎么想到来这儿工作时,想起裴妙妙对他的嘲讽,他又没想好新的理由。
只能犹犹豫豫说为了给父亲治病。
这么一推拉倒是让他说出来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今晚的酒都比平时卖得多。
然后就导致他喝得也比平时多。
从客人那边脱身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路都走不稳了。
他在洗手间吐了几次,又强撑着洗了把脸,总算找回来一丝理智,刚扶着墙走出去就看见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上午才见过的那个坏女人正端着杯酒和两个男模调笑。
鹿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两条腿跟不听使唤一样往她那边走:“大小姐。”
裴妙妙有些微醺,贺琛不愧是她的好大哥,把她带到这家私人会所,给她安排得妥妥帖帖之后,才带着女伴和她分开,各玩各的去了。
她眯着眼睛看向鹿星:“是你啊?”
他看起来局促又不安,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裴妙妙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你还挺听劝的。”
说完她举着酒杯就要走,鹿星咬着下唇,又叫了她一声:“大小姐。”
裴妙妙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我忙着去玩儿呢。”
鹿星还在踌躇,裴妙妙已经带着人走出一段距离,他快步上前追上裴妙妙。
裴妙妙猝不及防被他抓着手臂,杯子里的酒洒了大半,她表情愠怒,抬着那只被淋了酒的手,下巴微扬:“舔干净。”
“不然就快滚。”
旁边两个男模立马低头。
鹿星把她拽到身边,用袖子把她的手擦干净,低声说:“我刚才吐过,我去房间里帮你,他们可以的我也可以。”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也有些熏熏然,大胆地做着平时绝对不敢想的事。
“我干净、又卫生。”
这是姜家的男德班里提到频次最高的两个词,已经深深刻入他的脑子里。
裴妙妙扑哧一笑:“可以啊,你现在总算有点成为爱情骗子的潜质了,毕竟第一步就是抛弃廉耻嘛。”
他扯着裴妙妙进了房间。
脑袋昏昏地刷牙、洗澡,把自己彻底清理干净之后才去找她。
鹿星第二天醒来时头疼欲裂,床上乱糟糟的,裴妙妙不见踪影,昨天的记忆有些混乱,只记得她笑着在他耳边说:“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然后笑嘻嘻地夸他乖。
鹿星把衣服都捡起来,表情呆滞,不敢相信他昨天居然这么大胆,又失落于她一声不吭地就这么走了。
昨天玩得太疯了,裴妙妙趴在桌子上拼命打哈欠,简昂扔了包椰子奶给她:“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裴妙妙含含糊糊:“办了点事。”
两人正说话间贺卓来了,他把裴妙妙前桌的椅子反过来,手臂搭在椅背上坐在她面前,说:“晚上跟我回家。”
裴妙妙半睁着眼睛:“你知道了?”
“你也知道?他们还提前联系你了?”
她咬着吸管:“那不然呢,你怎么都不惊讶。”
贺卓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些奇怪,他凑到裴妙妙面前,差点就要碰到她的鼻尖:“几天不见,你都不想我?”
“信息也不回。”
他黏腻的视线在裴妙妙脸上逡巡。
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看见她脖子上的抓痕。
贺卓脸色阴沉,指着那里问她:“这什么?”
很浅,藏在领子下面,不仔细看还真就被忽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6 18:17:46~2023-04-17 17:2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嫁膺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嫁膺 50瓶;阿巴、冰河世纪 10瓶;二水 2瓶;bluet、是萤悠呀!、京葭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简昂立马过来凑热闹, 热心地拿着小镜子帮她照:“这里这里。”
“啧……这个啊。”裴妙妙伸手摸摸, 理直气壮:“昨天晚上被虫子咬到,不小心抓破了。”
贺卓冷笑一声,伸出右手,手指弯曲在她脖子上轻轻挠了一下, 指尖从她皮肤上刮蹭过去:“你最好是。”
裴妙妙痒得一哆嗦。
“要是让我知道, 你在外面有别的什么……”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语气里也满是威胁。
裴妙妙缩了一下, 跟系统说:“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他在家里也和长辈这么说话吗, 这个逆侄!”
“干什么这么严肃,一大早的, 吓到妙妙了。”简昂笑着打圆场:“快上课了, 阿卓你还不回去吗。”
贺卓抬着下巴扫了他们俩一眼,沉默地走了。
裴妙妙松了口气, 简昂接过她手上喝完的牛奶包装,对着角落里的垃圾箱随手一抛。
“bingo。”他笑了一下, 歪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指着其中一个位置示意裴妙妙:“这里还有哦。”
简昂善意地提醒道:“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吧,阿卓发起疯来可是谁都拉不住的狂犬。”
“唉。”他把尾音拖得老长, 露出一个元气又阳光的笑脸:“我知道, 秘密嘛。”
“我会帮你保守的。”简昂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问她:“所以明天放学可以一起玩吗。”
“我想请你去看我最近养的猫猫兔,超级可爱。”
裴妙妙微笑:“没空呢,这种程度还算不上秘密啦, 你想说就说?”
过了今晚, 她跟贺卓就是板上钉钉的一家人, 谁家侄子辈的手会伸那么长去管姑姑的私事啊。
简昂面上依旧阳光灿烂,好感度却一直在往下落,裴妙妙心情愉悦。
上午最后一节选修是神学史,裴妙妙一出门就看见早就等在外面的姜雪声,旁边跟着脸色很臭的隋屿。
出乎意料的是,选修这门课的人还挺多的。
裴妙妙觉得这里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冲着她旁边这两个人来的,她被姜雪声和隋屿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真的是浑身难受。
尤其当台下的老师讲到灵魂转世说的时候,隋屿突然就用一种充满探究的眼神对她上下扫视。
“人真的有灵魂吗?”隋屿转着笔,低声问道。
自从意识到裴妙妙的变化之后,隋屿发现她很多地方都和从前不太一样。
以前总是瑟缩中带着强撑出来的气势,现在看起来自在散漫,从前每天都会发一堆莫名其妙的消息给他,现在一天也就零星几条。
行为习惯,还有上课时的小动作也完全不一样了。
“你真的喜欢我吗?裴妙妙。”
“那是当然。”她随口敷衍。
“……教等一些宗教认为,人是可以重生的,一些人可能带着前世的记忆。”神学史老师的讲话节奏慢悠悠的,大部分人都被他带的昏昏欲睡。
说起这个,裴妙妙突然想起之前救姜雪声的时候,她那几秒种的迟疑,不受控制的动作,和突如其来的胆怯与恐惧。
“真正的裴妙妙的灵魂,是彻底消失了,还是转世去了?”
系统迟疑了一下:“说不好,有可以检测灵魂的道具,但是很贵,你现在还买不起。”
这样啊……她想起家里那架姜家人送来的竖琴,偏头问姜雪声:“我是不是还有东西放在你家没拿走?”
姜雪声知道眼前人和裴妙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她点点头:“还有一部分杂物。”
“你明天早上带给我吧。”
姜雪声虽然觉得奇怪,还是答应了,就算妙妙不开口要,那些东西她想起来之后也会清理掉。
从始至终她在意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人。
“昨天贺琛找你什么事?”姜雪声问她:“你什么时候再搬回来,一个人在外面住不安全,我不放心。”
“放学了我派人去帮你搬东西。”她虽然用了询问的语气,但完全没有打算考虑裴妙妙本人的想法。
“明天开始,每天放学后抽出两小时时间,会有教育院的老师来给你做辅导。”
从高二起,启光的学生就开始忙着申请大学,丰富自己的履历、参加各种面试,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拿到了预录取通知,所以才会这么悠闲。
只需要等高中课程结束,拿到所有的成绩单,就可以开始度假,然后去上大学了。
姜雪声和隋屿自然会去最顶尖的那一所。
她也默认裴妙妙会和自己一起。
“你这几年太放松了。”她指的是之前的裴妙妙。
姜雪声皱着眉头,偏偏妙妙会在这种时候回来,她有些后悔之前对裴妙妙的放任自流。
“现在补救还不算太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以后你周末的时间也得空出来。”她已经为妙妙的以后做了详细的规划:“多做社会实践,这样你的申请表会更好看一些。”
裴妙妙:“……?”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裴妙妙一个一个的拒绝:“首先,我有自己的房子,为什么要去姜家住?”
“其次,我最近放学后的所有空闲时间,都有约了。”
她和季之衡他们约好了,放学后会一起排练,春之杯在距离曜城几百公里外的浮月城举办,陈小桃也会一起去给他们俩加油助威。
“而且我也没说要和你们去同一所大学啊。”裴妙妙每说一句,姜雪声的脸色就冷上一分。
她的这些规划,统统把姜雪声排除在外。
“你才回来几天时间,是谁把你带坏了?”姜雪声眯着眼睛,妙妙从北曜出来后,一直和她待在一起。
她们同吃同住,她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虽然偶尔会表现出抗拒和不耐烦,但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开姜家。
“什么谁把我带坏了?”裴妙妙感到莫名:“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姜雪声将这两个字细嚼慢咽,眼神阴翳地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一把躲开。
姜雪声凝视着她的侧脸,表情僵硬:“我以为你只有我一个朋友。”
裴妙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姜雪声眼里好像藏着化不开的恶意,她问:“是那个叫林奇的?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从前也是,明明她已经一次又一次地把他赶走,他却总是不死心地守在姜家外面。
就算因为他母亲而脱离了那个贫民窟,他依旧是北曜区的下等人,怎么敢申请到启光来念高中的。
启光这边拒绝了他的数次申请,他才灰溜溜去了曜川。
像跳蚤一样,令人不悦。
她说起林奇时,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轻蔑和厌恶,裴妙妙本能地觉得不太舒服:“我当然还有其他的朋友,不止是她。”
“如果你还把我当做朋友的话,请不要这样肆意的评论别人。”她顿了一下,说:“这样很没礼貌,而且让人很不舒服。”
姜雪声收回手,语气生硬地说:“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不同的。”
“所以都是我一厢情愿是吗?”
裴妙妙觉得困惑不已:“你和贺卓他们不也是朋友吗?我不懂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争论这种无聊的事情。”
姜雪声脸色难看,她的声音变得急促,她提高了音调,很快又意识到现在正在上课,只能将声音压低,用一种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气音质问裴妙妙:“无聊?”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所以这几年的等待,都是因为我的无聊和一厢情愿是吧。”
裴妙妙只能沉默。
姜雪声气极反笑,眼神像刀子一样从她脸上刮过,抿着唇不说话了。
一直到下课,两人都没再说话。
放学时她跟在贺卓身后,上车时碰到正要离开的姜雪声,裴妙妙扬声叫她:“别忘了我的东西。”
姜雪声才好看一点的脸色,又黑如锅底。
她头上颜色鲜红的进度条也跟着发乌。
贺卓今天在车上一直很安静,他总觉得今天所有的事情都透着一股怪异,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焦躁。
等回到家,发现今天家里看起来格外隆重,老管家迎上来接过他和裴妙妙的书包:“卓少爷,大小姐。”
“老爷子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他把两个孩子带到贺老爷子面前,裴妙妙跟着贺卓坐下,看着面前发丝全白的老人,刚要叫,就被贺卓拉住衣袖。
贺老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看见他们俩的小动作,干巴巴的说了句:“你们俩感情还不错。”
贺卓很少和他这样面对面地坐在一起没话找话,冷着张脸嗯了一声。
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女儿,贺老爷子有些语塞,知道她这些年一直在北曜区孤儿般的长大,见她并不怯弱,看起来自然大方,不免感到欣慰。
他看向贺卓,说:“以后你要和你爸好好照顾她。”
“不需要你提醒。”贺卓跟家里两个人关系平平,奇怪地问道:“我和裴妙妙的事,跟贺琛有什么关系?”
“看也看过了,能吃饭了吗?”贺卓不耐烦和老头子在这绕圈子。
“你父亲马上就到,妙妙回来是件好事,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贺卓心想,他谈恋爱关他们什么事,并不想和这两个人一起庆祝,但老头子看重裴妙妙是件好事。
“你带妙妙到处转转,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
三个人坐了一会儿,相顾无言,贺老爷子大手一挥,放两人自由活动。
贺家是到处都是看起来很贵的木头,木头家具木头装饰,然后就是随处可见的玉石摆件,沉淀着数代人的收藏和富贵。
可能和当家人的年纪有关,是很老派的审美。
贺卓很看不惯这些东西,觉得又老又丑,暮气沉沉。
“等老头子走了,我就把这破烂宅子给起了。”他神情恹恹,显然这个房子带给他的都是些不好的回忆。
三楼一整层楼只有他一个人住,风格和下面截然不同,墙上挂满了球包和球具,还有占了边走廊的滑雪板,从幼年到成年的尺寸一次排放。
“你这么小就开始滑雪了?两岁?还是多大。”
她半蹲着去看那几块迷你尺寸的板子,有些好奇。
“两岁多一点吧,我妈妈以前是滑雪运动员,大学之后就没滑了,没跟我爸离婚的时候我们每年都去滑。”
再往前走,是一整面墙的照片,全都是贺卓穿着滑雪服的样子,时间跨度很大,从一团稚气到少年时的满脸阴戾。
照片里到处都是贺卓母亲乱入的身影,她一头短发,是个英气飒爽的美人。
“你们俩感情不错。”
再往前就是贺卓的房间,他把制服外套甩到床边,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她跟她家的狗感情也不错。”
当初夫妻俩离婚时谁也不想要孩子,踢皮球一样拉扯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两人都自认为爱贺卓,但是这点爱很有限,都不想为了他浪费自己的大好人生,明明是和平分手,却因为孩子的抚养权闹得很难看。
最后是贺老爷子接的手,儿子已经养废了,这偌大的家业,只能指望贺卓。
他和那两个人一样平等的爱着贺卓,多一丝偏爱也没有,就像贺卓母亲爱狗,贺老爷子爱养鱼。
贺卓和他们生命中喜爱的所有东西一样,被平均分配。
“那你们还有来往吗?”
他背对着她把衬衣脱掉,换上便服,用她之前送的发绳把头发扎起来,转身看她:“怎么没有。”
裴妙妙正在看他的壁挂音响,造型独特,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等会你随便吃两口,我带你出去吃,看见贺琛就倒胃口。”
“我觉得他人还不错诶……”裴妙妙小声说,手指不小心误触到音响开关,四面都传来沙沙声。
然后在贺卓反应过来要关掉之前,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她的声音。
是那天送他星星发绳时的录音。
短短几秒钟的音频被无限循环,裴妙妙表情呆滞,贺卓拍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谁让你乱动的。”
他暴躁地直接把电源拔掉,巨大的羞耻感和隐私突然被曝的不自在向他袭来。
贺卓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外,对她说:“出去。”
裴妙妙被他推出房门,要不是后退及时,差点被他甩上的门板撞到鼻子。
他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对裴妙妙那些朦胧的好感突然间就这样被摊开,暴露在当事人面前,贺卓感到非常难堪,把音响砸了个稀烂,又从手机里把那段音频找出来删掉,才平复完心情出去。
走廊上不见裴妙妙的人影。
他憋着一股郁气在上面找了一遍,下楼时看见她居然和贺琛相谈正欢。
她看起来很开心,贺琛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贺卓走过去嘲讽他:“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拉着裴妙妙就要往外走,却被她挣开,贺卓盯着她的眼睛,讽笑道:“怎么,不愿意走?”
“你以为你跟他聊几句,就能保证你一定能留在贺家了?”
他看人时有一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轻慢,和姜雪声还有隋屿他们一样,即使是表露心迹时也带着一种施舍:“你搞清楚,未来可能会和你结婚的人是我,而不是贺琛。”
他的语气中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旁边站着的贺琛一脸迷茫:“什么结婚?什么留在贺家。”
“今天不是欢迎你姑姑、我妹妹被找回来的家宴吗?”他嘴巴微张,眼神迷蒙,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看看便宜妹妹。
信息量有点大,他一时之间难以处理。
贺老爷子也推着轮椅来到三人身边,指着裴妙妙沉声将贺琛的话重复了一遍,不变喜怒地问道:“你要和谁结婚?”
裴妙妙的CPU也要炸了,问贺卓:“你不知道?”
他冷着脸:“我应该知道什么?”
“我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我还要知道什么?”
贺琛短促地尖叫一声,深吸一口气,看着一脸漠然的儿子,又看看呼吸变得急促开始脸色发红的老头子,对管家说:“快,快把我爸的速效救心丸拿来。”
他捂着胸口,觉得眼前有点黑:“再拿瓶氧来,我要吸氧。”
“贺卓,她可是你姑姑啊。”贺琛表情错乱,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会儿也难以控制脸上抖动的肌肉。
他指指老爷子,再指指裴妙妙:“这是你爷爷的女儿,我失散多年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可不能犯糊涂做那种畜生事啊。”贺琛瘫在沙发吸氧,他觉得他今天就算烂死在会所里,也不该来这。
贺卓也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脸色微沉:“你在说什么屁话。”
他接过管家手里的检测报告,发现他们说的居然是真的,他拿着报告的手不自觉抽动几下,脸上的表情冷得能掉冰渣子。
贺卓环视一周:“所以你们都知道?”
裴妙妙点头。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痛得裴妙妙用力挣扎,他的手潮乎乎的,掌心都是冷汗。
裴妙妙只觉得手臂像被什么爬行动物缠住了,她疼得一直在抽气,只能软声说道:“你松手。”
贺卓怒到极致,气质反而变得沉郁,他松开裴妙妙,露出个充满邪气的笑:“玩我是吧?”
他试着吐了口气,胸口里却像塞满了棉花一样堵了个结实,那口恶心的郁气怎么也吐不干净。
他退后一步,把那份报告撕了个粉碎,头上的发绳被他扯下来砸在地上,正好落在裴妙妙脚边:“分手是吧,我同意。”
贺卓说完转身就走,快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又折回来,伸手在裴妙妙脖子上狠狠挠了一道。
“这事儿没完,你们都给我等着。”
贺琛这时候氧也吸得差不多了,看着老爷子一副风雨欲来却强装平静的样子,想脚底抹油:“爸,我还有事,这饭还是下次再吃吧。”
裴妙妙捂着脖子悄悄挪到他旁边,跟他一起打退堂鼓:“爸爸您慢吃,我下次再来拜访。”
贺老爷子把手上的玻璃杯一摔,玻璃渣子溅得到处都是,他拍着桌面冷笑:“我吃,我他妈倒是想吃呢,我吃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