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戴黛是真的不淡定了,她“噌”一下站了起来,“是我想的那种结婚吗?”
林星津:“……”
戴黛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轻咳几声缓解尴尬,“我的意思是你隐婚?”
“对。”
“那你先生……”
这“先生”二字戴黛说着都觉得别扭。
事实上从林星津告诉她自己已婚的消息后,她的脑袋就一直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
她本以来自己退圈的消息已经足够炸裂,没想到林星津直接给她来了个深水鱼雷。
“是江斯年。”
戴黛跟着轻声重复了一遍,总觉得这名字听上去很耳熟。
两秒后,她再次瞳孔剧烈收缩,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个名字她当然觉得耳熟,上次江斯年上热搜的时候,她还跟林星津讨论过江斯年的妻子到底是不是演员。
戴黛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的水杯喃喃自语,“原来我曾经离真相这么近!”
江斯年的妻子不仅是演员,还是她的好朋友。
“我本来那次就想告诉你实情的,结果你突然没信号了。”
“不怪你,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那个剧组信号太差。”聊着聊着突然掉线的情况太常见了,戴黛知道林星津不会骗她。
“网上说他一到法定年龄就领证了,所以你们是不是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
林星津神色一顿,“不是。”
“那是大学?”
“他大学是在国外留学。”
戴黛了然地点点头,“那一定就是先婚后爱了,听着就好浪漫!”
江斯年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林星津站在窗前发呆。
如水的月色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极其纤瘦,莫名得让人觉得心疼。
“怎么了?”他从身后抱住林星津,清冽的木质香调气息温柔而强势地裹挟而来,“是今天跟朋友见面不愉快吗?”
嗅到熟悉的气息后,林星津松懈掉全身的力气,任由自己跌落进江斯年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
“没有,就是戴黛跟我说她要退圈了。”
“舍不得她?”
“有点,不过这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我尊重她。”
“那怎么不开心?”
林星津摇摇头,“没有不开心,我就是觉得有些混乱。”
江斯年的语气温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津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混乱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戴黛说她不喜欢演戏,所以当她不再被债务所困扰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圈。然后我就想到了我自己,我当初是因为我妈妈才想进这个圈子拍戏,那《沦陷》应该就是我的终点,按照她的说法我拍完《沦陷》是不是也该准备退圈了?”
林星津的思绪是真的很混乱,连带着语序都有些颠三倒四。
此时的江斯年成了她最忠诚的观众,他从不出声打断,只是耐心地等待着林星津继续往下说。
“可是我又想,如果撇开这些外在的因素,我自己喜欢演员这个职业吗?”
江斯年不动声色地问道:“那结论呢?”
“我很喜欢这个职业。”
这些年,她好像不单单只是在为了延续沈晨的梦想。
不然她不会因为通过一条戏而感到高兴,不会因为网友的认可而激动得半宿都睡不着觉。
江斯年垂手亲亲她的小耳朵,一点一点引导她说出心里话,“既然喜欢,为什么还会觉得混乱呢?”
林星津目光怔怔地看着江斯年抱着自己的那双手。
这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
修长白皙,骨节秀颀,如竹似玉,在月色下泛着莹润的光,好似艺术家手中最出色完美的艺术品。
她好像一直只考虑了自己,从未想过江斯年的处境。
之前是不需要考虑。
那时候她跟江斯年的婚姻是保密的,而且她早晚是要跟他离婚,所以无论她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到江斯年。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如果要跟江斯年走下去,她就必须要把他列入自己的人生计划中。
江斯年的想法也同样重要。
比如他是不是能永远忍受他们的关系不被大众所知晓。
又比如他背后的庞大家族,是不是能接受一个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的主母。
还有,万一他们的关系曝光,外界又会怎么议论他们江家呢?
这些还是戴黛离开前提醒她的。
戴黛的话让林星津恍然反应过来,原来她跟江斯年的婚姻还牵涉到这么多方面。
林星津把自己的顾虑一一说给了江斯年听。
“津津是担心这些?”
“嗯。”
江斯年迈着长腿,站到林星津的跟前,幽深的黑眸中闪动着林星津看不懂的情绪。
朦胧的月色散落在窗前,如同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浅银色的薄纱。
片刻之后,江斯年轻叹一口气,“如果津津因为我而失去了选择自己事业的权力,那我这个老公岂不是太没用了。”
“可你不能只考虑我,我也想知道你背后的压力有多大。”
江斯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我们津津长大了,知道心疼老公了。”
林星津被他这个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认真点,“我跟你说正经的……”
江斯年的食指按在她的红唇上,成功阻拦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没在开玩笑。”江斯年正色道,“在我心里,你的事业也同样重要,所以你不需要委屈自己,为我做任何退让。”
江斯年喜欢林星津,所以他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如果跟他在一起,会让林星津过得不如之前开心自由,那绝对是他的无能,该做出反思的人是他。
江斯年的手指温柔地捧着林星津的脸,在那瓷白的脸颊处轻轻落下一吻,爱恋又疼惜。
他说:“津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和江家都会以你为荣。”
“津津如果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永远爱我。”
江斯年连祈求都像是在呢喃,生怕自己会吓到她。
那晚的月色很美。
可在林星津的心里,却远不及江斯年温柔缱绻的目光。
“我都@你了,你要不回应,估计那些营销号又该编排咱俩是塑料姐妹花了。”
林星津明白戴黛这么做的用意。
自从戴黛宣布退圈之后,不少营销都在背后编排林星津,说她捧高踩低,之前跟戴黛玩得那么好,现在见戴黛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她扔到了一边。
戴黛一刷到类似的内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脑子的,他们以为微博是聊天软件呢,不互动就是感情淡了。”
林星津嗤笑:“他们怎么可能没想到,只是不这么说哪来的流量呢。姐妹反目可比姐妹情深容易博人眼球多了。”
“所以,现在就要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拍。”
“不说啦,我也要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等到了再跟你聊。”
“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
江斯年在一旁听完了全过程。
他对戴黛的说法表示赞同,“她说的没错,我们津津最甜。”
林星津歪头望了他一会,而后笑意吟吟地把手机递给他,“既然你觉得我甜,那你来给我拍。”
江斯年接过她手中的手机,“那么小甜心,你想在哪里拍?”
林星津发现,无论多么腻歪的称呼,只要从江斯年的嘴里说出来总是给她一种耳热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去花园吧。”
“都听甜心的。”
林星津捂着自己发烫的耳朵,“不许再这么叫我了。”
“好。”
江斯年答应得很爽快。
可他越是这样,林星津就越是觉得有古怪。
“晚上也不许这么叫我。”
果然,江斯年沉默片刻后,突然伸手捏了捏林星津绯红的耳垂,“宝贝你不能这么霸道。这么可爱的称呼,既然白天不能喊,我自然要在晚上喊够本。”
林星津:“……”
她就知道。
很快,粉丝们就发现二十多天没发过微薄的林星津发博了。
[整整九张自拍照!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啊!]
[这叫闹掰了?傻x营销号出来道歉,真是造谣零成本。]
[啊啊啊,真的好甜啊!已火速设为壁纸!]
[感谢@戴黛送粉丝的福利,麻烦@戴黛姐多催催津津,让她多多多发博。]
[黑子速速退散,两位姐姐感情好着呢。]
[太甜了!太甜了!妈妈我陷入恋爱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网友提出了异议。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哪里不对劲吗?你们看捧着花的那张照片,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笑得这么甜啊?]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其实每一张都给我这种感觉。]
[非粉都知道这姐是走清冷路线的,可是你们看这几张照片,总给我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看破不说破,当心被粉丝问候全家。]
[还是小绒拍的吗?小绒的拍照技术有进步呀。]
[虽然但是,真的好像男友视角啊!]
[不是,你们能不能睁大眼睛看看这个话题叫什么,难不成让津津板着张脸拍甜妹照?]
[这种表情是可以靠演技演出来的,望周知。]
[粉丝别挣扎了,十有八九就是谈了。]
[呜呜呜,宝贝你清醒点,妈妈不允许你谈恋爱,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啊!]
刷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林星津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了江斯年的身上。
他们没叫司机。
是江斯年自己开的车。
那张侧脸棱角分明,衬衣袖子被他挽了上去,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小臂,而握着方向盘上的手指白皙修长。
清冷矜贵的气质显露无遗,距离感十足,让人不由得望而却步。
“怎么这么看着我?”
可当他看向林星津的时候,冰雪在霎那间消融,化作汩汩春水。
“粉丝说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江斯年将爱屋及乌发挥到了极致,听到这样的评论他并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粉丝很可爱。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是真心希望林星津能好好的。
“那你觉得我会吗?”
林星津摇摇头,“你只会让我变得更加勇敢,让我更加敢于去面对各种挑战。”
江斯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轻笑出声:“那我就是津津成功背后的那个男人。”
“不是。”
“嗯?”
林星津关掉手机,一字一句的说道:“也可以不是背后的男人。”
江斯年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心跳骤然鼓噪起来,他的嗓音干涩,像是没听懂林星津的弦外之音,“这是什么意思?”
林星津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矜冷贵公子瞬间变成了炸毛大狗。
很可爱。
“就是想公开了的意思。”
这个想法不是突然间冒出来的,只是在这个时刻变得特别强烈。
她所顾虑得不过就是外界对她的看法。
可现在跟江斯年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趁着等绿灯的间隙,江斯年握住林星津的手,微微俯身亲了亲她的手背,“我都听甜心的。”
“嗯,嗯?不是说晚上才叫吗?”
江斯年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原来津津已经答应让我晚上叫了。”
林星津简直拿他没办法。
伸手捂住脸,语气害羞,“绿灯了,快开车吧。”
江斯年一到江宅就被江述叫去了书房。
不过即便江斯年离开了,林星津也不会受到冷遇。
她的左手边坐着尤佳,右手边坐着江奶奶。
两位长辈都围着她转,三个人简直有聊不完的话题,江斯年就算没被叫走,估计林星津也顾不上他。
尤佳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津津,想不想看斯年小时候的照片?别看他现在冷冰冰的,小时候可软萌了!”
其实尤佳早就想这么问了。
只是那时候林星津跟江斯年的关系不明朗,她贸然提出来,平白地让小姑娘觉得尴尬。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林星津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
果然,林星津心动地点了点头,“想看。”
“他的照片都在他自己房间呢。”尤佳刚要起身去取相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朝林星津眨了眨眼睛,“津津,你自己去拿行不行?”
“可以呀。”
尤佳所说的房间是江斯年少年时期的卧室。
只要是跟江斯年有关的,林星津都十分感兴趣。
“慢慢拿,不着急,取完相册还可以顺道参观一下斯年的房间,他房间里有趣的东西可多了。”
江斯年卧室的风格跟林星津想象中的差不多。
简约低奢,主要以黑白两色为主。
相册很好找,就放在内嵌式的柜子上,林星津一眼就瞧见了,只是她踮脚去取的时候,不小心把边上的盒子给扫了下来。
幸好地上铺着地毯,盒子并没有被摔坏,但放在里面的东西还是不可避免地撒了一地。
林星津的目光定格于某处,久久都未能回过神来。
雪白的信件就像雪花一般散落在她脚边。
而每一个信封上都写着“林星津亲启”五个字。
林星津记得夏菁说过,她曾经撞见过江斯年给她写情书。
所以这是江斯年写给她的情书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在写了在写了),正好凑个整数~
因此, 她暗自揣测过很多种理由。
或许是江斯年觉得那封情书写得不够好,所以他没送,又或者是他后悔了。
她甚至想过更狗血的理由。
江斯年确实把情书送出去了, 但在各种阴差阳错下她并没有没收到……
但林星津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不止一封,原来有这么多, 原来它们都被封存在了这个小小的盒子里。
信封上除了署名还有日期。
林星津打开了最上面的那一封。
看日期应该是他们上次来江宅过夜时江斯年写的。
也许是时间仓促,江斯年并没有写多少字,只有寥寥几行。
他的字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但信纸上却写满了他卑微的祈求——
“起初,我觉得能默默看着你就好, 但现在我开始肖想一个名分。津津,我好像越来越贪心了,我想你爱我。”
林星津记得很清楚, 在江斯年写完这封信的第二天, 他们就吵架了,她还拿离婚威胁江斯年, 让他别再接近自己。
细细密密的疼痛感涌上林星津的心尖,嗓子眼像是被什么梗,连带着鼻子都开始发酸。
她根本不敢细想, 江斯年那时候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追来锦园的。
阳光透过半开着的窗穿进卧室,让一切都明朗得无处遁形。
如同江斯年被剖白开来的毫无保留的心意。
林星津将相册放到一边,席地坐在地毯上收拾这些散乱的信封,暖色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 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淡金色的斑驳光影。
她把这些情书按日期整理好, 然后从最新的那封情书开始, 慢慢往回看。
这与其说是江斯年写给她的情书,倒不如说是江斯年的日记。
他把所有想对林星津说的话都诚实地记录了下来。
「津津,今天拍戏你又让自己受伤了。」
这句话被江斯年划掉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情绪化,我更没有资格和立场指责你。我已经加大了对剧组的投资,让他们必须保证演员的安全问题。」
接下来的几句话,江斯年写得很潦草,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这种阴暗的情绪在你受伤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很活跃,会让我忍不住想要把你关起来,关在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努力,我会把所有你想要的都送到你面前来。」
「津津,今天全家一起去看了你的电影。你真的成为了一位非常出色的演员。但是下次能不能不接这样的角色了,妈妈和奶奶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嗯,我也是。」
「新公司的名字叫“星影”,不敢太明目张胆,但又实在想让它跟你产生联系。我定制的婚戒到了,戒圈内侧刻有我们的姓氏,我很喜欢,希望你也会喜欢。你手指的尺寸是领证那天给你化妆的化妆师告诉我的,我让时遇替我包了个大红包给她。」
「嘉树问我怎么会愿意放你去当演员,当演员聚少离多,根本没有时间培养感情。他自诩情场高手,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会尊重她所有的决定。津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在背后保护你,支持你。」
林星津读到这的时候发现江斯年在后面加了个括号,里面写了四个略小一号的字——“除了离婚”。
在江斯年看来,只要不离婚,哪怕林星津把天捅个篓子,他也会帮她顶着。
「江太太你好,我必须跟你坦诚一件事情,这场婚姻是我使计得到的。即便如此,我依然高兴得不知所措。在动笔给你写信之前,我已经对着信纸傻笑了五分钟,很幼稚很可笑的行为,可一想到是因为你,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
领完证我送你回锦园,望着你离开的背影,我第一次不再感到心慌,因为我知道下次、下下次……我还能再见到你,因为我们之间有了更为紧密而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带着我们的结婚证回了趟老宅,原来爸妈和奶奶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你的存在,对于你要当演员的事情,他们都非常赞同,并表示会全力配合我们。
所以,江太太请不要再偷偷皱眉,也不要再感到不安了。」
「津津,我现在在飞往南城的飞机上,希望我能赶得上你的毕业典礼。我还给你带了一束我自己种的向日葵,你会喜欢吗?津津,去见你的路上,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就连云朵都格外可爱。」
「津津,我把你的名字纹到了我的心脏处,每一次心脏的跳动,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你的存在。可我没法自欺欺人,这样根本不够,我还是很想你。」
「到英国的第一个星期,我很不适应,因为这里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你。」
剩下的大半页纸上被江斯年写满了“我想你”。
「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写在纸飞机上扔给了你,可你却一直没有联系我。津津你好像真的看不到我。」
最后一句话被江斯年重重地划掉了。
显然,他非常不喜欢这种假设。
「津津。我听到你朋友是这么叫你的,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对不起,即使你不允许,我也还是擅自这么叫了,因为这个小名跟你一样可爱。」
只剩最后一封信了。
江斯年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
信纸上涂抹的痕迹很重,可以窥见到江斯年那时候应该很紧张。
跟夏菁描述得一模一样,光是开头的称呼,他就换了好几种说法,最后还是换成了最为正式的一种。
「林星津同学你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江斯年。当你收到这封情书的时候,请不要感到害怕,我只是向你表达了我的意愿,你可以自由地处理这封信。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你坐在舞台的最角落给人伴奏。」
“文艺汇演?”林星津记得那次,因为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学校上台表演,为了给叶雨淇救场。
「那个角落灯光昏暗,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了。那一刻,心跳不再受我的控制,它时刻叫嚣着让我去找你。
林同学,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那么一点印象,在图书馆、体育馆、操场……我们有过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如果有,我先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想要表现得像个偷窥狂的,只是我的目光没法不落到你的身上。
我发现你的性格安静,不爱与人交际,但我知道你有一个好朋友,你跟她一块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我也想成为能让你时时刻刻开心的人。
写到这,我已经不打算把这份情书送给你了,因为十六岁的林星津太小了。即便我开头说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我知道我的莽撞还是会吓到你。
我想,或许二十岁的林星津正正好。
那时候我会走到你面前对你说,“林星津同学你好,我是暗恋了你四年的江斯年,这是我的情书,请你收下。”」
二十二岁的江斯年没有跟二十岁的林星津表白。
他们直接领证了。
现在,二十二岁的林星津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
深吸一口气,林星津将这些信叠好重新装了回去,就像她从未打开过一般。
林星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江斯年时,就会有新的证据跳出来告诉她,她对江斯年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江斯年远比她想象得还要爱她。
林星津还在盒子里发现了一张写满了江斯年名字的纸张。
很眼熟。
因为这就是从她的剧本上撕下来的。
看得出来,撕走这一页纸的人很珍惜它。
纸张被好好的塑封起来,放进了盛放着他年少秘密的盒子中。
写满江斯年名字的那张纸同江斯年从曾送出去的情书放在一起。
像是对这些情书的回应。
但还是不够。
纸笔都是现成的。
林星津坐在江斯年坐过的书桌前——
「江斯年同学你好,我收到了你的情书……」
就像江斯年没想过让她看到这些情书,林星津也没告诉他自己给他回了一封情书。
有的秘密会被尘封,消失在不为人知的岁月洪流中。
但有的秘密注定会等来它的天光大亮。
林星津知道江斯年一定会看到这封回信的。
晚饭时,林星津陪着尤佳和奶奶抿了几口齐叔亲手酿的果酒。
当时看不出什么异样,江斯年还当她是酒量见长。
这会儿似乎是酒劲上来了,林星津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张开五指放到眼前,瞧着却像是有十根手指在面前晃。
江斯年转个身的功夫,就看到她半靠在床上,怀里抱着个枕头,水润润的黑眸放空似的盯着卧室的某一个角落,一抹绯红从她的眼尾蔓延到雪白的耳垂处。
江斯年笑着走过去托着她的下巴逗她:“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林星津愣了一会,才迟钝地收回目光来看他,唇角微弯,小声地喊了一句“老公”。
除了在床上,她极少会这么乖巧地喊江斯年“老公”。
江斯年心像是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
呼吸微沉,欲|望翻滚。
他凑过去亲了一下林星津,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诱哄,“乖,再喊一声。”
“老公。”
林星津这会是真的乖,江斯年让她再喊一声,她还真就又喊了一遍。
叫完“老公”还不算,林星津丢掉枕头,往他怀里扑。
“醉啦?”
“没有醉。”带着果香的酒气拂到江斯年的脸上,小酒鬼点着他高挺的鼻梁,小声道,“我看到你给我写的情书了。”
江斯年的表情并不惊讶。
那盒情书就放在他的房间里,只要林星津进去,看到的可能性很大。
酒精像是放大了她的情绪,林星津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突然眼眶泛红,泪水汹涌而出,“江斯年,你就是个傻瓜。”
“嗯,我是傻瓜。”江斯年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她的眼泪落在了他的心上,“不过,傻人有傻福。”
他最想的现在就在他的怀里。
这就足够了。
林星津窝在胸口,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斯年摸摸她的后脑勺,“是不是难受?”
林星津没理会。
“老公抱你去洗澡?”
这句她听懂了。
林星津乖乖朝他张开手臂,犹如落入大灰狼圈套的小白兔。
浴室的水声自两人进去后,就再也没停过。
林星津坐在洗手台上,仰着粉润的小脸跟江斯年接吻,时不时溢出许些破碎的鼻音。
江斯年怕她吃力,伸手捧着她的脸,林星津的气息越发急促,眼底潋滟着水汽,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勾人得要命。
他慢条斯理地问她,“舒服吗,甜心?”
林星津的酒像是醒了,又像是醉得更厉害了。
“……不许叫‘甜心’。”
江斯年低沉轻笑,一只手搂着林星津的腰防止她摔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薄茧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腕内侧的嫩肉。
“不行,就要叫‘甜心’。”
浴室内湿热无比,水汽氤氲。
两道人影亲昵地交叠在一起。
林星津出了很多汗,整个人软绵绵地伏在江斯年的肩头,时不时啜泣几声。
江斯年只舍得让她在这种时候落眼泪。
“宝宝,你好娇气呀。”
林星津哆哆嗦嗦擦眼泪,抖着声线回应:“还不是因为你!”
像是为了弥补自己对林星津做下的恶劣事情,江斯年单臂抱着她,空闲出一只手轻轻揉捏她的后颈。
“我错了。”
“但下次还敢,对吗?”
林星津简直拿江斯年的“言而无信”没办法。
江斯年着迷地吻着耳垂上那一小块软肉,语气里带着点宠溺的散漫,“我们甜心真聪明。”
半阖着眼睛,林星津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更晕了,连带着意识也跟着沉沉浮浮。
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可江斯年偏不让她如意。
“甜心,睁眼。”他的声线低哑,不难听出其中的失控与沉迷。
林星津的视线正好对上了面前的大镜子。
浴室的镜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管充盈着再多的水汽,都依旧清晰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