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
夏薇气势汹汹的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出声的人是郁妍。
于是,夏薇不得不先按捺下一肚子火气,转而看向郁妍,“怎么了,郁老师?”
“下一场是你和我的戏,过来跟我对下台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郁妍这时候站出来,是来充当和事佬的。
夏薇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了林星津,所以郁妍的面子她必须要给,否则她在剧组就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了。
“好的。”想到这,夏薇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甜美的微笑,“我这就来。”
张导的眉头紧紧皱着,他看向郁妍所在的方向,欲言又止。
郁妍一直很敬业,拍戏时鲜少有NG的时候。
不像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发现她的状态不好。
频频被张导喊“咔”,甚至还忘记台词。
这种低级错误,放在过去她是绝对不会犯的。
“姐,你没事吧?”
张导再一次喊“咔”后,郁妍的助理拿着水跑了过来。
她发现郁妍的脸色有些苍白,当下就有些着急了,“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
郁妍点点头,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再拍下去除了让她更加疲惫以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助理连忙跑去跟张导请假。
张业看了眼郁妍,脸色有些发沉,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她的请假。
郁妍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鞋尖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一块污迹,她本想清理干净,可刚一坐下来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郁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之前在林星津房间看到的那束白玫瑰。
放置在花瓶中的娇艳欲滴的白玫瑰和视频中江斯年抱着的那束不停地在郁妍眼前重合着。
究竟只是巧合还是林星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江太太。
郁妍不得而知。
但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郁妍的心脏就鼓噪得厉害,不安的情绪萦绕着她。
片刻后,郁妍自嘲一笑,她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心里明明已经认定林星津就是那位神秘的江太太。
若非如此,余小绒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跟夏薇针锋相对,甚至一度让她下不了台。
自己之前居然还拿林星津的身世威胁她……
郁妍想,她真的是在作死。
郁妍心中惴惴不安,一抬头就看到林星津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像是注意到了郁妍的注视,林星津缓缓转过身来,然后朝她露出一个明艳的微笑。
仿佛是不经意间视线交缠后,出于礼貌的打招呼方式。
可郁妍瞧得分明,她的笑意分明未达眼底。
与其说是问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明明是美到极致的长相,却让郁妍不寒而栗。
今日的拍摄结束后,余小绒帮林星津收拾东西,嘴里直犯嘀咕:“郁妍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觉得她好像魂丢了。”
余小绒虽然不喜欢郁妍,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演技真的很好。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过。
林星津勾了勾嘴角,有种恶作剧得逞后的小得意,“她不是魂丢了,是胆破了。”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再惧怕自己跟沈晨的关系被曝光,但郁妍拿沈晨威胁她的事情,她不可能真的一点都无动于衷。
虽然她不可能真的对郁妍做什么,但能吓到她,林星津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林星津的声音很轻,余小绒没听清楚,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津津你说什么东西破了?”
“没什么。”
她只是突然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忽视掉郁妍时不时投来的惊恐的眼神,林星津慢悠悠地朝外走去,“走吧,回酒店。”
“好。”
暮色越发浓了。
等江斯年回到酒店的时候,江太太已经等他等得睡着了。
客厅的沙发不做他用时,还是很宽敞的,至少睡下一个林星津绰绰有余。
林星津蜷缩在沙发上,似乎是嫌灯光刺眼,她用小绒毯将自己的脑袋整个罩了起来。
江斯年站在门口望过来,小小的一个。
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也不怕把自己闷着。
江斯年伸手关掉客厅的大灯,然后将一旁的壁灯打开。
壁灯的光线柔和淡雅,一点都不刺眼。
修长白皙的手指将掩在林星津脸上的绒毯往下掖了掖,露出一张睡得香甜的精致小脸来。
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洗净。
即使素面朝天,也依旧清清爽爽,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无论是她嫣红的唇瓣,高挺的小鼻梁,还是纤长浓密的眼睫,亦或是乖巧搁在脸侧微微蜷起的指尖……无一不让江斯年深深地着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俯身亲了亲林星津睡得粉嫩软乎的小脸蛋,又轻轻咬了咬她挺翘的小鼻尖,近乎呢喃地说道:“宝贝,老公回来了。”
林星津自然不会回应他。
可即便是这样,江斯年也依然乐此不疲。
不过他也怕真的把林星津吵醒,并不敢闹得太过分。
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小绒毯,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林星津的剧本就摊开在那里。
她的记忆力很好,很多时候她翻看剧本并不是为了背台词,而是为了写人物小传分析。
剧本的空隙处写满了她的感悟。
字如其人,林星津的字迹端正流畅,看她的剧本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江斯年往后翻了一页,目光倏地顿住。
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几秒后,他薄唇微勾,原本幽深难辨的黑眸中漾上了温柔缱绻的笑意。
只见那一页的上面写满了“江斯年”三个字。
笔墨的颜色深浅都不同,可见这些名字是在不同的时间点被写下的。
这也就意味着,林星津在一天里想了他很多次。
同他一样。
不过她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大胆,很有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在这一页最下面的地方,她还写了一行小字:“回去记得用胶水粘起来。”
江斯年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如此弥足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用胶水粘起来,从此不见天日。
这种做法简直是暴殄天物。
江斯年想,这一页就该被他带回去裱起来,然后归入他的收藏之中。
这个念头如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难以遏制。
江斯年小心翼翼地将那一页撕了下来,折好放进了西装的口袋里。
他刚做完这一切,就看到林星津慢腾腾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唔。”她伸了个小懒腰,柔顺的长卷发顺着她的动作如瀑布般披散开来,将她精致白皙的侧脸遮得严严实实。
伸完懒腰后,林星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薄薄的小绒毯被她拢在怀里,那专注的模样仿佛是在思考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江斯年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被她发现了,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但那张纸他是绝对不会交出去,让林星津销毁的。
说什么都不行。
可他等了许久都不见林星津有下一步的动作,走近一瞧才发现她压根就没睁开眼睛。
这是坐着又睡着了?
“津津。”江斯年轻声唤了她一声。
没反应。
江斯年走过去,坐到她边上,虚虚地揽着她。
他怕她一个不小心栽到地上去。
沙发下陷。
林星津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半睁着眸子,瓷白的小脸上泛着好看的睡晕,眼神朦胧又迷茫,眼底氤氲着一层水雾,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所以无意识地撅着红润的小嘴。
纤长的眼睫不停地轻轻翕动着,像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蝴蝶。
迷糊又可爱,看得江斯年心痒难耐,只想亲她。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也不出声催促,慢慢等她醒神。
因为哄睡,林星津的睡颜江斯年见过不少,但她刚起床时的样子,他却见的不多。
因而格外珍惜这种时刻。
又过了一会,林星津睡懵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侧眸看了眼坐在边上的江斯年,用手揉了揉眼睛。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嗓音还带着点软糯的沙哑,混着她原本干净透彻的声线,倒多了些娇软的味道,“哥哥,你下班了呀。”
还没等江斯年回应她,林星津就自顾自地抱着小绒毯慢腾腾地往他边上挪了挪,无比自然地伸出双手抱住了江斯年劲瘦的腰,脑袋也顺势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一副很依赖,很想他的乖巧模样。
江斯年见状,笑得更温柔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慢梳理着林星津的长发,动作温柔而细致,一点都没弄疼她。
见林星津仍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江斯年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宝贝是不是还想睡?”
林星津摇摇头,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声音越发慵懒娇气,“醒了醒了,我醒了。”
江斯年挑了挑眉,神色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细嫩的脸颊在他腰上蹭了蹭,跟他撒娇:“但就是不想动。”
江斯年修长如玉的手指刮了刮林星津的小鼻子,用一种很纵容的语气对她说道:“好,不想动就不动吧,宝宝想躺多久都行。”
于是,林星津光明正大地躺在江斯年腿上赖了好久的床。
躺够了,才从江斯年腿上爬起来。
“现在几点了呀?”
屋内昏暗,手机也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
江斯年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快八点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江斯年摸摸林星津的脑袋,“今天拍戏累了?”
“嗯。”
睡得久了,脖子都隐隐泛着酸涩。
江斯年一边帮林星津揉捏脖颈,一边不动声色地问她:“夏薇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她找的是江太太的麻烦。”
“嗯?”
江斯年难得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十分笃定你不喜欢江太太。”
夏薇不知道林星津就是江太太,所以今天在剧组发生的事情确实不是针对她的。
只是不悦之余,林星津又不免有些好奇,这么荒谬的结论,夏薇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听到林星津的转述,江斯年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眼底泛着森冷寒意。
他的江太太一直都很没安全感,江斯年最怕让她听到这种话,夏薇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果然还是他太心慈手软,只是拿掉了她的代言,让她还有闲情逸致出现在津津面前。
林星津抚摸着江斯年下压的嘴角,企图让他重新露出笑脸,“放心,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而且小绒已经帮我怼回去了。”
一想到刚刚的场景,林星津就有些想笑,“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小绒的思维逻辑性这么厉害,一环扣一环,把夏薇怼得哑口无言。”
江斯年就是从余小绒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
他轻笑一声,“就冲这口才也得给她涨工资。”
林星津歪着脑袋看向江斯年,手指轻点他的喉结,语气有些暧昧不明,“江先生,你这手伸得有些长哦,都敢做主我的人了。”
江斯年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林星津总是能轻易撩拨起他的欲望,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濒临溃败。
江斯年握住林星津纤细的手腕,轻柔地摩挲了几下,稍一用力便将她抱到了腿上。
他低下头挨个亲她白嫩泛粉的指尖,声线散漫而有磁性,听得林星津耳朵都酥了,“那江太太说说看,我这手到底能不能伸这么长?”
对上他深邃的黑眸,林星津像是受到蛊惑一般,直起腰凑过去吻住了江斯年的薄唇,与他亲密地唇齿交缠,气息交融。
林星津今天格外得主动。
江斯年骨子里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像是怎么也亲不够。
直到她的眼尾晕出昳丽的红,气息逐渐不稳,江斯年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我可以吗,江太太?”
温柔地擦去林星津嘴角的水迹,江斯年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炙热的鼻息拂在林星津的耳根处,烫得她心尖一颤。
林星津轻喘着“嗯”了一声。
“真乖,江太太。”
林星津的后颈被江斯年的大手桎梏着。
这是江斯年很喜欢的接吻姿势,因为他可以全然掌控林星津。
就像现在。
稍稍一使劲,林星津就会整个落入他怀中。
而林星津跨坐在江斯年腿上,从头到尾都闭着眼睛,粉润的唇瓣微微翘着,顺从地回应着江斯年的亲吻,任他予取予求。
缠绵旖旎的吮吸舔吻绵密地袭来,让林星津的大脑一片空白。
空气里都泛着潮热。
理智短暂回笼,林星津的手按在江斯年跳动的心脏上,想要把他推开,可她的这点力道在江斯年面前根本不够看。
微微偏首,躲开他炽热的亲吻,声音罕见地有些慌乱,“真的不能再亲了,我明天还要去试镜。”
《沦陷》的试镜,林星津已经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明天必须要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黎严。
“我知道。”江斯年的声音喑哑低沉,浸染着欲色,细碎的吻不住地落在她的唇上。
林星津的声音小小的,带着抗议,“那你还这样。”
“我有分寸,乖,张嘴……”
作者有话说:
改完也很晚了,索性一起发了。
试镜完,江总马上就要行起来了!
林星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林星津雪白皮肤上顿时烧着一抹红, 从耳根一直蔓延到精致的眼尾处。
她忍不住咬唇。
江斯年还好意思说自己有分寸,他根本一点分寸都没有。
偌大的客厅除了偶尔泛起一阵粘腻的水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林星津被江斯年亲得昏昏沉沉。
在这场由他主导的游戏里, 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又热又黏,呼吸也跟着变得越来越急促。
林星津热得额角生出一层薄汗。
脸色潮红,眼睫上氤氲着水汽,黑发黏湿在脸颊两侧,四肢更是软得使不出一点力气。
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而孱弱。
尤其是她的嘴唇,濡湿泛粉的指尖轻轻一碰就能带来不可名状的刺痛感。
林星津的脑子一片混沌。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 她已经神色恹恹地趴在了江斯年的怀里。
江斯年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急促的呼吸。
“怎么还是这么不经亲?”江斯年的语气带着揶揄, “亲了这么多次, 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差点被亲得喘不上气来的林星津:“……”
恶人先告状。
偏偏江斯年似乎毫无察觉。
骨节分明的大掌捏着林星津小巧的下巴,微微抬高她的脸。
“都说熟能生巧, 正好我现在有空,可以免费给宝宝当陪练。”
这话说的像是林星津捡了大便宜。
见江斯年慢慢俯下身,真的有给她当陪练的打算, 林星津凝聚起一点力气,伸手捏住了他的薄唇。
“谢谢,不需要。”
她的力气小,江斯年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她的束缚, 还被亲了指尖。
“可我觉得你需要。”
说着便又亲了上来。
林星津这才反应过来, 独断专横的江斯年根本就没在征求她的意见。
他不过是通知罢了。
后来被江斯年搂在怀里哄着睡觉的时候, 她满脑子想的都还是江斯年怎么能这么过分,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明天《沦陷》试镜的事情。
这一晚,她睡得极好。
一夜无梦。
现在,她倒是有点回过神来了。
江斯年昨晚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为了不让她紧张。
林星津收拾妥当从浴室出来时,江斯年已经过来了,正站在餐桌前摆弄他们的早餐。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衬得原本就冷白的皮肤更加白皙。
袖子挽起着,露出一截线条流畅,劲瘦有力的小臂。
气质使然,即使是做这些事情,江斯年身上都透着高不可攀的贵气。
林星津看了眼窗外。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晴空万里,微风不燥。
清晨的阳光跃过落地窗落在江斯年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滤镜,也让林星津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一刻,她有些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滞。
“昨晚睡得好吗,宝贝?”
江斯年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立马将身子转了过来,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林星津点点头。
托他的福,这一晚她睡得非常好。
江斯年上前一步,细细瞧了瞧林星津的脸色,知道她没骗自己后,才拥着她往餐桌走去。
“吃早饭吧,今天齐叔给你做了‘旗开得胜’餐。”
听到这话,林星津看着面前精致的早餐神色有些异样。
即便是在学生时期,也没有人为林星津准备过这种每个孩子都向往,具有美好寓意的食物。
林缜是不在意,他需要她的好成绩让他面上有光,可他连她什么时候考试都不清楚。
而许蔓婷即使知道,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她花一点心思。
“是不合胃口吗?”见她久久未动筷子,江斯年问道。
“不是。”林星津抬眸看向江斯年,一向清冷的眸子漾着明显的笑意,“我很喜欢,帮我谢谢气叔。”
“只谢齐叔吗?”江斯年有些吃味,骨子里的占有欲显露无疑,“你以为是谁告诉他这件事情的。”
林星津一愣,没想到江斯年连这种醋都要吃。
“好,也谢谢哥哥,哥哥对我真好。”
到这就戛然而止。
企图听到更多甜言蜜语的江斯年轻轻“啧”了一声,似是对此有些不满。
“剩下的话回来再告诉你。”林星津咬着筷子,笑得有些坏,“不然我怕你一激动,不放我出门。”
不可否认,江斯年对她很温柔很宠溺,可在某些时刻,林星津也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克制,克制着不把她弄坏。
可即使他已经再三克制,林星津还是会有种要被他拆吞入腹的恐慌感。
这种克制必然是有阀值的,一旦越过那道线……
今天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并不想挑战他的底线。
江斯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面对林星津,他的耐心更是好得出奇。
听到这话,江斯年眼眸一暗,一边给林星津剥着鸡蛋,一边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好,那就等你回来告诉我。”
吃完早餐,余小绒上来接她。
“抱歉宝贝,今天公司有事,不能陪你去试镜了。”
林星津没发现江斯年眼神中的闪躲,她笑笑道:“没关系的,你去忙你的事好了,有小绒陪着我呢。”
被点到的余小绒不住地点头,“江总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津津的。”
临出门前,林星津突然抱住了江斯年。
江斯年低头亲亲她的额头,给她打气,“别紧张,老公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嗯。”林星津红着脸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应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看着林星津离去的背影,江斯年目光沉沉,表情晦暗不明。
他想,是时候找个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林星津了。
当初不说是怕她会多想,会远离他,但现在他们的感情趋于稳定,她也已经开始学着依赖他。
现在是坦白的最好时机。
而且,林星津与经纪公司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成立工作室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些事情都需要跟她商量才行。
按照试镜规定,助理需要在专门的等候区等候。
穿过长长的走廊,林星津独自一人来到了试镜的房间门口。
《沦陷》对于她的意义是特殊的。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深吸一口气后,林星津推开了眼前的那扇门。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整整一面墙的大落地窗。
南城春天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进屋内,明媚而温暖。
是她很喜欢,很容易放松的环境。
落地窗前摆着一张长沙发和三张小圆桌。
三位面试官,总制片、导演和制片人,黎严坐在最中间。
虽然林星津看完了黎严所有的电影和采访,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黎严。
黎严本人看上去比镜头里更加的不苟言笑和……沧桑。
林星津记得他今年好像还不到五十岁。
可眼前的这人跟林星津印象中意气风发的黎严简直是判若两人。
黎严目光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星津,怠倦的眸底情绪难辨。
他像是透过林星津在看另外一个人。
这个沈晨一意孤行,甚至赔上她演艺事业也要生下来的孩子,长得更像她那个该死的父亲。
但是她的眼睛却很像沈晨。
只不过沈晨看上去更温柔些,而林星津有种尖锐的清冷感,是那种漂亮但极具攻击性的长相。
所以还是不像啊。
黎严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高兴有之,失落亦有。
他出神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边上的人都开始用犹疑的眼神看着他和林星津。
“黎导。”江斯年清冷低沉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黎严的耳中,“请拿出你的专业素养来面对站在你面前的演员。”
江斯年骗了林星津。
他其实根本没去公司,他跟林星津是同一个目的地。
因为他也是这次的面试官之一。
虽然不方便露面,他并没有跟黎严坐在一块,但这里发生的任何情况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黎严的失态已经引起了林星津和其他人的注意。
江斯年不得不出声提醒他。
黎严回过神,掩饰情绪般轻咳一声,示意其他的“那我们就开始吧?”
边上几位就等着他发话呢,见状纷纷点头。
试镜的形式是以演员现场随机抽取一个剧本片段进行表演。
林星津将抽取到的片段认真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几乎不需要太多的准备时间,她就已经在脑海中分析好了这个角色在这个场景中需要展现的语言、动作和神态。
整个试镜过程都很顺利。
林星津的这段演绎可圈可点。
严苛如黎严,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黎严再次感慨,林星津不愧是沈晨的女儿。
她跟她母亲一样,在表演上极具天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像是特意为之,林星津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试镜。
试镜结束后,其他人都起身离开了。
黎严单独留下了林星津。
他将蓝牙耳机摘下,扔到桌子上,“这些年你妈妈过得好吗?”
“黎导,你说什么?”
黎严突然抛出的问题让林星津措手不及,她根本来不及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别紧张,我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他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勉强,“没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像她吗?”
“我……”
现在的情况完全在林星津的意料之外,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黎严。
还有,黎严知道她的身份,那试镜结果是不是?
像是猜到了林星津在想什么。
“你放心,《沦陷》女主角最终会敲定谁,跟你是谁的女儿不会有一点关系,我们有最专业的评估团队,给出的结果一定会是最公平合理的。”
黎严的脸色有些苍白,“我现在也并不是什么黎导,我只是想以你母亲好友的身份问你一些问题。”
他从江斯年那知道得并不多。
不待林星津做出回应,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林缜那个小人是不是对她一点都不好?你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瞬间,林星津的脸色变得比黎严还要苍白。
房间内依旧阳光明媚,可林星津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大雨倾泻而下的夜晚。
“说话呀!”
之前在江斯年面前做的保证,尽数被黎严抛置于脑后。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怖的魔怔之中,一定要从林星津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黎严,林星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去找江斯年。
“黎导。”突然一道冷冷的男声打断了黎严对林星津堪称逼迫的问话。
江斯年从不远处快步朝他们走过来。
他的气息有些急促,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下一秒,林星津不管不顾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江斯年看到黎严突然摘掉耳机, 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当“沈晨”两个字跃入他耳中时,江斯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江总,您这是……”
边上的人话还没说完, 江斯年已经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说话啊!”
随着黎严陡然拔高的音量,林星津被吓得一哆嗦,也让江斯年的心跟着颤了颤。
他从来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林星津说话。
黎严怎么敢!
江斯年当初要求参加这次的试镜, 就是因为他怕黎严会出尔反尔。
可他没想到的是,黎严居然敢私下问林星津这些问题。
“黎导。”
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江斯年冲进了试镜的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他的江太太面色惊惶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带着全然的依赖。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江斯年,刚刚还能支撑她故作镇定的力气在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薄薄的眼皮洇出一圈红,下唇也被她咬出浅浅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