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扬了吧(重生)—— by忘还生
忘还生  发于:2023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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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能感觉到,季青珣不会再觊觎帝位。
只是时不时又会拷问自己,都死?过一回了,为何要这么天真?可是赶又赶不走他,真跟硌在心里的一颗石头差不多。
很快她就没时间那么多了。
李持月这一天简直是忙疯了,她在重复着从前季青珣做过的事?,在御书房里见了一群又一群的朝臣,跟礼部安排起阿兄的丧事?,其余几部还有政事?堆积,都要请她拿主?意。
积压的政事?太多,李持月又还不甚了解,当然不能轻易批改,只能一个个问清楚,其中还涉及太子党官员负责的案子,为一本?折子打了机锋无数,所以进度极慢。
季青珣请见时,李持月又送走了一位官员,正在伏案。
“臣大理寺少卿季青珣,参见陛下。”他跪在织金地毯上。
李持月从白日进宫,一直到现在,连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见他来了,难道?送下了笔,问道?:“如何?”
季青珣道:“废太子已死,是自己冲出大牢,死?在长?枪之下,如今尸身?就停在东宫,陛下可要去看看?”
李持月想去看一眼,但眼前政务脱不开身。
“明日再说罢。”
“是。”
季青珣也不告退,抬起头看她:“陛下,您还未让臣平身呢?”
李持月不受他勾搭,“朕没空理你,能待就待,不待就滚。”
季青珣自己站起来了,坐到一边,“陛下昨夜就没睡好,今夜难道?又要彻夜不眠?臣先伺候陛下睡下好不好?”
秋祝和解意在一边瞪眼,那是他们?的活计。
李持月哪里不知道自己早已困乏,但是眼前?还没有处置好几件事?,她根本?没有休息的心思,“你没事就下去,别烦。”
季青珣当然不走,而且想把御书房里多余的人赶出去也简单。
他暗示道:“所有的事臣都知道?,若陛下不知,又担心百官欺瞒,可以问臣。”
李持月看着眼前?堆积的奏章,反应了过来,这些都是季青珣曾经面对过的事?,他比自己清楚太多了。
季青珣压低了声音:“臣当初也焦头烂额,陛下不必太过心急,别被?那些官员拿捏住了。”
李持月确实有事要请教季青珣:“秋祝解意,你先下去吧。”
二人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季青珣看着大殿的门被?关上,起身?走过来,迫不及待地把李持月压在后面的书架上,入情地亲吻起了她。
他可以跪在她面前奴颜婢膝,但也是要回报的。
李持月不高兴,掐住他的下巴:“大胆,朕现在是皇帝,不许忤逆!”
季青珣委屈道:“先前中了药,对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朝好了,臣费的那些力气就都不作数了,翻脸不认人,陛下就是如此驭下的?”
“只对你如此。”
“那臣只能自己讨点甜头了。”
他抱着人转身坐在椅子上,圈紧了细腰,将她后颈压下屈就自己,腻耳的嗞哒声在御书房响起,唇舌以万般姿态柔缠在一起。
等亲够了季青珣才肯放开她。
李持月擦着嘴站了起来,将一本奏折扔在他脸上:“工部尚书说南边的几艘要下南洋的海船正等着付船工银子,造价总二百万两,朝廷眼下只付了三十万两,可有此事??”
季青珣说得干脆:“他原是太子的人,眼下还料不清局势使绊子,实在愚蠢,造船的银子价报高了,而且所谓的海船根本?没有作战之能,那些银子直接抄了他家还有当地督工官员的家?就有了。”
之后李持月又问了几件事,季青珣均对答如流,他确实无所不知,她未尽信,但是从季青珣的回答和官员的回答中,也发现了下面的人回话的许多猫腻。
之后李持月没再说话?,认真地看起奏章来,季青珣就站在一旁守着她,等她何时再唤自己。
秋祝进来将蜡烛续上的时候,李持月才放下奏章,按住了眉心。
季青珣过来帮她揉肩:“做了皇帝,你似乎不开心?”
李持月头也不抬:“当初你开心吗?”
“不开心,我只以为是理所当然要为宇文家做那些事?,可你与我不一样,阿萝,你是自己做主?选的,为什么不开心?”
李持月未答话?。
“是因为先帝吗?”季青珣一语中的。
李持月垂下眼眸,说道?:“是,我猜到阿兄可能会死,我只是装个要救他的样子,其实心底觉得,死了也省事。”
这话?一直憋在她心里,在季青珣面前?,她才袒露了自己的卑劣。
“人各有命,没有谁一定要保证身边的人能活到什么时候,当初在东畿道?你不会怪先帝没有及时派出援兵,今日先帝驾崩,他首要怪罪的应当是杀他的凶手,然后是自己疏忽轻信废太子,而不是怪你没有及时出现。”
李持月听进去了,无声叹了一口气。
“好了,朕还有许多事?做,不能浪费时间了。”
批改奏折真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可即便再苦,李持月都坚持自己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季青珣。
她要做皇帝,这种?事?早晚都要习惯的,也迟早,她要做得比季青珣还要好。
新换上的蜡烛渐渐变短,天也已?经?亮了。
李持月将紧要的奏折批完,仰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季青珣在秋祝的注视下,将她抱到了另一边的软榻上躺好,盖上了被?子,然后才走了出去。
他去见了敬大夫。
敬大夫也没答应要不要收闻泠为徒,只说先看她资质。
他更在意季青珣的事?:“你和公主?……那丫头如今怎样了?”
季青珣眼神有些许落寞:“她……并不信任我。”
对此季青珣并无怨怪,只是失落。
敬大夫说道:“我有一个主?意,虽不能让你们?如胶似漆,但至少不必再互相堤防。”
“什么主?意?”
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季青珣仔细琢磨,觉得此法可行,问道:“你如今手上可有?”

看到御书房熟悉的漆梁。
这间御书房是从前阿娘最常待的,两?个阿兄论?及勤政都不如阿娘,她小时候想阿娘了, 经?常来这儿就能找到她。
阿娘过世之后,她踏进这里的次数寥寥可数, 也没仔细打量过。
这儿怕是要成她以后常待的地方了,因为她已经?坐上帝位。
而且比她想象中少了很多惊险和血腥。
起初是季青珣设局, 接着是她设计李牧澜自?取灭亡, 最后闻泠竟给了她意外之喜。
归根结底,是人才带来的巨大惊喜,才让她昨日非同寻常地顺利。
李持月一醒过来,脑子还不清明,就想着朝野人事, 脑子被塞得满满的, 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陛下做噩梦了吗?”解意凑了上来,将李持月额上的汗擦去。
李持月摇头:“没事。”
只?是梦到自?己失败了, 闯出大牢,撞到了狱卒的枪尖上, 才骤然清醒。
梦外的失败者已经?是死了, 在两?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李牧澜才是坐上龙椅那个。
是非成败转头空, 有了李牧澜这个前车之鉴,李持月不得不谨慎。
解意心疼李持月才睡了一个时辰,说道:“陛下,离大朝会还远, 再睡一会儿吧。”
李持月还是摇头,起身洗漱过后, 换了一身孝衣,下意识问:“季青珣呢?”
“少卿回大理?寺了,大朝会中应能见到。”
解意实在不懂李持月现在对季青珣是什么心思,但?陛下问,他就答。
“嗯。”她点了点头,出了御书房,登上御辇。
一路行过,所有人见到明黄的倚仗都要跪下。
安放阿兄尸身的金棺放在安华殿中,灵堂已经?设好了,皇寺的高僧已经?来诵经?了,她过去看过阿兄的棺椁,上了一炷香。
他们?是亲生的兄妹,即使生在皇家,也情?谊深厚,就算季青珣劝解过她,李持月仍不能不为自?己的私心而对他感到愧疚。
“对不起,三娘来晚了,”她看着阿兄的面容,“我回来,还没好好跟你?说说话,阿爹阿娘、你?和大兄都走了,只?剩三娘一个人了……”
一日忙碌让她忘记了伤感,现在看到阿兄的尸身,悲痛才慢慢涌现。
她不是公?主了,不再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往后头无片瓦,而是要去做万千生民?的遮蔽。
没有家人的孤独开始往心里钻,她只?能扶着棺椁,忍住涌出的眼泪。
昨日的心狠是真?的,今天的伤心也是。
李持月并没有在安华殿待太久,离大朝会还有些时辰,她又是去了一趟东宫,看一眼李牧澜的尸身。
确实死了,这尸体做不得假。
太子妃也已经?殉情?,还带走了不过两?岁的信儿,一家子的尸身并排摆着,只?有丧子的良娣,真?的心疼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
李持月记得闻泠说过,太子妃借太孙的手,给阿兄下了毒,以图阿兄无知无觉地死掉,好让太子继位,紫宸殿那些布偶就是罪证,此举又给东宫添了一重罪过。
阖宫都已经?挂上了白练,参与大朝会的官员们?鱼贯入皇城,人人都戴了孝,满城白纷纷。
李持月就立在龙椅旁,看着百官对龙椅三叩九拜后,人生头一次主持起了大朝会。
她并不紧张,比起阿兄第一次早朝要稳重。
大朝会开得无惊无险,无非是陈明昨日宫变之事,李持月只?问:“李牧澜弑君之罪,还有谁有异议?”
说话时,视线扫过一众太子党,人人低头。
她倒是想有人能冒头,好来一个杀鸡儆猴。
不过人死如灯灭,这些人心里都明白,就算能讨出一个“公?道”,李牧澜死了,连太孙都死了,他们?又拥立谁去呢。
面对如此巨大的变故,太子党有再多计谋想施展,此刻也都选择了缄默。
不怪他们?害怕,李持月简直是凭空出现在宫中,从被挟持失踪,到镇压了太子宫变,如此惊人的转变,稍微有脑子的就能想出,前几日太子的风光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这才多久,大靖就换了一片天。
到底是什么事能逼得太子宫变?若只?是污蔑公?主的事,尽可以说是猜测,甚至推到成渊身上也未为不可。
或者若皇帝死因不明也还好,偏偏李持月进宫之时抓了许多官员一块儿进去,所有人都看见,是太子为了传位诏书,将皇帝给杀了,李持月镇压他就天经?地义。
这么多路不走,太子偏偏选了最出格的那一条,谁都不能替他说半句话,不然自?身难保。
百官此刻只?能夹着尾巴,为新帝的诡谲计谋感到害怕。
季青珣在朝臣的队列之中看向李持月,李持月也淡淡瞟了他一眼,睥睨的,高高在上的,让他心中莫名躁动。
从前是高贵的公?主,现在是皇帝,可于季青珣而言都一样,只?是烦恼多了一点。
大朝会结束之后,百官就要去安华殿为先帝守灵,
季青珣自?然在人群之中,随着队伍慢慢走向安华殿。
路上,官员们?还有窃窃私语的空闲,别的打算不好说,但?呈请新帝选凤君的算盘,已经?有人在打了。
如今新帝已定,有了先女帝为例,皇帝是男女无妨,世家要维系自?己的荣耀,当然也想跟皇家有更紧密的牵连,还有
出仕的子弟不好勉强送去后宫,但?家族子息繁盛,总不可能人人做官,这不正好多条路子嘛。
“陛下到了这个年纪,身边也该有些人伺候,绵延子嗣了。”
黎相?照关系来说,算得上新帝的表舅,说出这话也不算冲撞。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世家执牛耳者纷纷附和,前太子党多为世家,现在转投帝营,有什么比将后辈塞进后宫更简单的法子呢。
他们?要的只?是延续世家的荣耀罢了,只?要皇室下一辈带有自?己的血脉,就是多一重保障。
季青珣不动声色地听着,也同样在想,她会不会同意这件事。
要是她同意了……就没什么好说的。
那时他要做点什么,阿萝也不能怪他。
到了灵堂之上,李持月在最前面,钦点了五名高官为先帝擎五龙冕服招魂,百官哀哭请先帝英魂归来。
皇帝丧仪盛大而繁琐,长达大半个月之久,直至送到皇陵安葬,李持月才算得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回到宫中,又有如山的奏折在等着她,但?李持月只?想先睡一觉,她感觉到深深的疲惫,要是不睡足这个觉,就什么都做不了。
紧接着就是登基大典。
礼部和太常寺的几个官员日日求见,定吉日、年号、冕服等等事宜,李持月忙得脚不沾地,什么事都来不及管。
就在日日这么火烧火燎的情?况下,季青珣进宫了,说的是有要案要禀报,李持月不知什么要案,让她进了御书房。
结果季青珣说的是一件积年的命案告破,虽是好事,但?犯不着到她面前来说,还是这么忙碌的时候。
“这种事,用得着到朕面前来说?”
李持月烦躁得很,自?己忙得七窍生烟,这个人倒是悠闲。
她让他赶紧滚出去。
季青珣当然不是陈述案情?来的,他说道:“是,臣尸位素餐,不堪少卿之职,给臣换一个职位吧。”
没听过自?己来讨职位的,李持月眼睛也没抬,只?随口一问:“你?想要什么官职?”
“起居郎如何??”他好有借口日日跟着李持月。
听到“起居郎”三个字,李持月一愣。
上一次听到三个字,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玉佩被找了回来,但?李持月现在却忙得再也想不去看一眼。
季青珣看着她的神色,想起了那个死人来,“啊,是臣忘了,陛下恕罪。”
李持月不想和他说起上官峤,假装无事道:“哪有人自?己点名要职位的,还是降职,你?究竟想做什么?”
“听闻有人上奏,劝陛下选侍君入后宫?”
确实有人提过,不过李持月眼下忙碌,显然无心此事,官员也只?是先探探口风。
原来季青珣在意此事,李持月道:“朕还没那个空闲。”
“将来有空闲呢?”
她理?所当然:“自?然要充盈后宫,绵延子嗣的。”
这态度让季青珣呼吸一窒。
“陛下要敢选人进后宫,臣就造反。”他漠然吐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
皇帝对于“造反”二字何?其敏感,李持月直直看了过去,眼神凌厉,“敢说出这种话,不怕朕就地格杀了你??”
季青珣起身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李持月强硬,他就软下来,“那也是你?逼我的,反正除了我,你?不准有别的男人。”
李持月扯下他的手:“朕何?时说过要你??”
“当起居郎也行,当男宠也行,我不要什么名分,但?你?身边只?能是我一个人。”
他就这唯一的条件,“我说过,你?不答应,我就搅得天下不宁,篡位是难,闹事可就简单了。”
“你?逼我?”
“你?先逼我的。”
“你?这样要求朕,那你?当初……”李持月想指责,又自?动闭了嘴。
“我当初如何??韦玉宁是假的,我只?是利用了韦家,这件事我认错,可从头到尾,我不也只?是有过你?一个人吗?”
她可不是!跟个什么上官峤做见鬼的夫妻,季青珣绝不承认此事。
李持月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不是当了二十年皇帝吗,后宫该是环肥燕瘦,子嗣兴旺才是吧。”
她说完这些猜测,心里极其不舒服。
“我那二十年从未有过女人,又哪来的子嗣,帝位也还给了李家,你?就是想冤死我,我不管!”
季青珣抱住了她的腰,“陛下,今晚幸我!”
李持月差点把砚台泼下来,“走开,今晚不幸!”
“明晚幸?”
“朕在守孝!”
“那我守着你?。”
李持月见他顽固,不想再论?下去,“你?先回去吧,朕……暂时不会选人。”她只?能先退一步。
可季青珣却不愿意走:“我留在你?身边,有什么脏活,让我去办就好,大理?寺太孤单了,我不回去。”
李持月听了,有些意动。
她也知道,季青珣是一把锋利的好刀,他要是真?心帮自?己,她办起事来会轻松很多,不过也得时时提醒自?己,她才是握刀的人,不然极易本末倒置。
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秋祝在外请见。
“陛下,莫娘子进京,给陛下送了登基的贺礼,五鸠也来了。”
一说的莫娘子,李持月就想到她送的那盆花,她知道莫娘子应当不是故意的,不过一想起来,难免让人脸臊,这事。
季青珣想的也是一件事:“这次的贺礼,不会还有花吧?”
有个大头鬼!
“手放开!”李持月拍他的环在腰上的手。
季青珣终于肯听,起身的时候又借机亲了她一下,挨了一记龙爪。
秋祝得了准允,带人进来。
季青珣正坐在下首喝茶,八风不动,就是脸颊一侧有点可疑的红。
寻常的人来送贺礼的人李持月是不会见,但?是莫娘子不同,这是自?己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和闻泠一样,有一份亲近和器重在。
上次相?谈甚欢,来不及多说,而且她还有点事要问。
莫娘子和五鸠被引了进来,李持月让他们?平身落座。
“你?们?在五邑城药铺送给朕的花,可清楚那花是什么东西?”她开门?见山。
宫人奉的茶还来不及喝,莫娘子和五鸠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些慌乱。
“是……草民?知道,只?是忘了说。”莫娘子放下茶盏,起身跪下,将责任拦到自?己身上,“草民?是后来才想起来的,但?是又听闻陛下和季少卿关系……请陛下恕罪。”
五鸠跟着跪下,“是属下跟姐姐说没事,姐姐才没有追回来的,陛下,要罚就罚属下吧。”
李持月也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想弄明白。
“好了,朕只?是问问,那花……并没什么效用,不必担心。”
没什么效用吗?
季青珣意味深长地看过来,李持月瞪了他一眼。
二人这才诚惶诚恐地起身,李持月看向那些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有一份莫娘子拟的分红。
她说道:“你?们?忙药材生意,如今赚钱还不易,心意到了就好,不必送这么多。”
“陛下登基是天大的喜事,草民?虽人微力薄,但?这儿每一份都是心意,祈祝陛下身体康泰,江山永固。”
李持月只?她是个老实的,但?还是要提醒一句:“朕对你?唯一的期盼,是做个良商,赚钱不可耻,但?生意再大,绝不可丧了良心。”
莫娘子深以为然:“草民?一定将陛下的话铭记在心。”
季青珣则看向那些贺礼,见到一个特?别小的盒子放在最顶上,问道:“这是什么?”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只?米粒般大小的,通体是半透明的玉色虫子。
李持月也看到了,倒是不吓人。
五鸠说道:“这是姐姐在南疆寻到的奇物,是一个寨的寨子所赠,叫什么……同生蛊,两?只?蛊虫不分子母,给两?人一同服下,一人死了,另一个也活不成。”
奇是真?奇,但?李持月却觉得实在用不到,就吩咐人将这些贺礼都送到私库去。
季青珣暗中将那小匣子悄悄留下了。
那边李持月在和莫娘子说话:“这分红你?拿回去继续做生意,另外,慈幼堂的事眼下朕还不得空闲安排,等来年回京,朕在派人手予你?……”
“多谢陛下……”
李持月并无多少空闲,说了一阵话后,又赐了莫娘子不少赏赐,就打发了人。
御书房中又只?剩下一人。
“你?怎么还不走?”李持月问他。
季青珣说道:“臣的官职……”
“此事改日再说。”李持月不想再谈,又埋首到奏折里去。
盒子在季青珣的掌心藏着,他也不再纠缠,道:“那臣就先退下了。”
晚上,李持月正批改奏章,忽然涌上一股恶心感,她脸色一白,俯身去找了白瓷方盂。
秋祝听见动静,快步进来,就看到公?主正抱着方盂吐得厉害,忙过来询问,“陛下怎么了?”
李持月抬手,说不出话来。
秋祝急忙道:“奴婢这去请医正来!”

闻泠走后, 李持月一个人呆坐了很久。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只记得自己嘱咐了这件事,就盯着蜡烛看了?大半夜。
孩子, 应该是打五邑城回来的路上怀上的。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又和他有了?孩子。李持月脑子里一遍一遍只想着这句话, 还有那个选择。
要这个孩子吗?
若是从前,李持月不会有这样的犹豫, 可真出现了?这样的事, 她竟然?不能一口咬定。
才一个月呢……似乎还有犹豫的时间。
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李持月已经快忘了?那种身怀六甲的感觉了?,只有苦涩而复杂的心情。
孩子是她永远的痛,李持月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
“陛下,天色已晚, 不如先睡吧。”秋祝进来, 见?她也不批折子了?,光在那儿发呆, 忍不住提醒道。
她是唯二知道李持月怀有身孕的,算一算日子, 大概也知道是谁的。
终究主?子和季郎君是分不开理不清的。
眼见?李持月日日忙于政事, 连日都没合过几次眼,今夜难得没有看折子, 现在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还是赶紧休息要紧。
李持月点头,扶着她起身走回?了?隔壁的重华殿。
睡到床上,浓重的疲倦袭来, 她合上了?眼睛。
罢了?,暂且不去?想了?。
翌日礼部送了?皇帝登基的冕服过来, 李持月放下政事,宫人们?捧着衣裳请她去?试穿。
李持月看着镜中?自己,头戴九旈通天冠,身穿十?二章纹冕服,肩绣日月,身负九龙、山河、花草纹样,华肃庄严,已有权掌天下的威仪。
秋祝也一起看向镜中?,满目崇敬,主?子穿上真是尊贵无匹,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李持月说?了?几处要改的地方,等?礼部官员走后,绕到屏风后换回?了?常服。
这时季青珣又来求见?。
李持月直接不见?,打发他回?大理寺去?。
“陛下,这龙袍层层叠叠,冠冕又重,会不会太过劳累?”秋祝捧着通天冠一会儿,手臂就有点累了?,何况是压在李持月的脖子上。
她担心陛下才一个月的肚子。
李持月自己都闹不清要不要留这个孩子,之后对孩子爹又要怎么处置,直说?道:“无事,旁的不用多想。”
秋祝也不能说?什么了?。
殿外的季青珣真就被打发走了?。
黄昏已尽,余温在石砖上慢慢散尽,夜风带着荷花的清香拂满连廊。
李持月回?到重华殿,打算换个地方——批折子,御书房的椅子已经让她开始腰疼了?,宫门已经下钥,不必再?面见?朝臣,她自然?要去?一个舒服的地方。
“陛下。”半路杀出了?一个季青珣来。
宫灯下如见?着一个画皮美人,他长?得又高,绯红的官袍乍看跟飘着一样,有些吓人。
李持月捂着心口退了?两步,继而皱眉,如今的宫门已经下钥,这人竟然?没走。
“你怎么还不回?去??”
季青珣落寞道:“陛下,宫门落钥了?,臣回?不去?,收留臣在重华殿住一晚吧。”
回?不去?还不是因为不想回?,李持月一看到他,就想到肚子里那个,索性不说?话,连他玩忽职守都懒得斥责,绕过他进了?重华殿。
季青珣当她不说?话就是答应了?,跟着也要进去?。
解意如今是殿中?监,他看不惯季青珣跟着,还挤掉自己的位置,说?道:“季少卿,陛下没让你跟着,你这是大不敬,还是在外面站着等?天亮吧。”
“臣不信,臣进去?问?问?。”说?罢就进去?了?。
解意气得瞪眼,这个人在宫里这么没礼数,当是自己家了?吗,早晚让主?子把人杀了?!
季青珣真进去?了?,才不会问?阿萝让不让自己留下的话,无禁止即可为,等?她真的赶自己了?再?说?。
宫人们?将奏折搬进殿里就退下了?,李持月盘坐在胡床上,三面围着迎枕,她低头看奏折,连头都没抬一下。
季青珣真把重华殿当自己家了?,只穿着一件里衣,卧在李持月左手边不远处,看她聚精会神。
他知道李持月在坚持什么,未再?干涉太多,只有李持月主?动找他问?话时,他才会搭话,眼下只是安静地陪着,不打扰她。
三更?钟响,李持月将最后一本折子丢在矮桌上,往后一倒,“天天都是这样……”
做一个好皇帝真的好累啊。
季青珣听着她拉长?的声音,笑道:“当然?苦了?,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都当上皇帝了?,富有四海,有享不尽的富贵,谁还想日日如此埋案,所以好皇帝才少呀。”
她满脸怨恨,“你怎么在这里?”
“多谢陛下收留。”他浑然?不觉,蹭了?过来将人搂住。
李持月咬牙把他推开,按在迎枕上:“要不是你……”
她哪会那么容易累。
算了?,李持月忍下不说?。
季青珣微微歪头,“要不是因为我什么?”
“你到偏殿去?,下回?不准再?随意闯进来了?。”她还是没想好孩子的事,打发她走。
“阿萝,先不急,我帮你按一按,等?你睡了?再?走好不好?”
季青珣绕到她身后,帮她按起了?肩膀,还有四肢,长?指轻重得宜,知道多大的力气对她最为何事。
他按得真的很?舒服,李持月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懒洋洋地卧倒,像被抽空了?力气,任季青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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