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要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资优生女儿考不上清北人复,那个严老师应该就不会再那么高?高?在上的,训斥他们是无可救药的坏孩子了,给?三好学生?提鞋都?不配。
于是,在这些情愫的怂恿下,有人真的拿出来了明晃晃的剪刀,要剪周柠琅的头发。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不是疯了?干嘛剪我头发?”
周柠琅被人脸着地的使劲按在地上,她的头发很黑很亮,还密得很,看不见发缝,跟甘芊的头发一样,长到腰际。
以前在理县,是甘芊护着她。
现在,甘芊自杀了,因为她被一群豪门公子哥带到山上去糟蹋了,名声坏了,此生?再也不会有男人想要娶她了,所以她就自杀了。
甘芊最喜欢的歌是那首日文歌,原唱中岛美?嘉,《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她经?常在课间教室唱,结果后来她真的一了百了了。
这群坏学生?觉得很惬意,甘芊就这么一了百了了,真是太棒了。现在他们可以随意欺负甘芊的小跟班,周柠琅了。
“头发长了死脑细胞,学霸你要考清北人复,留这么长的头发会影响你做题的。”
有个以前跟甘芊在学校里相处得最剑拔弩张的红发女说罢,手起刀落,将周柠琅披散的头发拽起一半,咔嚓一下,干脆的剪掉。
跟着她的几个小太妹看热闹不嫌事?大,建议道:“秋姐,只剪多没意思啊。干脆直接给?她剃光了,这样她晚上写卷子,都?不用开灯了,就用她光秃秃的脑袋当照明呗。”
“行?啊,你们太聪明了,这个可以有。”红发女想了想那个场景,欣然答允。
其实她想收拾甘芊跟周柠琅很久了。
青春期的恩怨都?来得很简单,有时候就是嫉妒别人比自己长得好看,更受家长跟老师欢迎而已。
周柠琅就是这样适合被任何人拿来嫉妒的乖乖女。
他们考不上的大学,周柠琅可以考上。
他们不配拥有的光芒人生?,周柠琅注定拥有。
“我操,真的有这玩意儿。你们平时书包里装的东西种类真多啊。”
电推子打开开关后,嗡嗡嗡的声音传来,周柠琅被吓哭了。
“你们别欺负我,我会报警的。”
“就怕你不报,甘芊的事?不是报警了吗?现在警察查得怎么样了?她妈都?被气得去住院了,周柠琅,你不是挺会交朋友的吗,来理县第一天就把甘芊这个朋友交到了,今天我们给?你剃个光头,看看谁还愿意跟你交朋友。”
“别,不要……”
周柠琅不想变成光头,特别是在马上要高?考,还有甘芊被传闻自杀了的这个眼下,她脆弱得像一盏快要燃尽灯油的煤油灯。
她被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的。她都?没有哭,这点皮外伤不及她心里痛。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他们都说甘芊是个坏女孩,自作?孽,不可活。
现在学校里,还有网上,到处都是对甘芊的极尽耻笑。周柠琅心里很痛,每天呼吸都?困难,却无力得什么都不能做。
现在,这群小流氓还要给她剃光头。
“别哭啊,你不是挺倔吗?适才挨那么多打,都?没掉一滴眼泪,怎么说给?你剃光头,你就哭成这样?我们真的是在帮你,头发少了,对你写题有帮助。晚上熬夜刷卷子,还省电费。”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的,建议这世上的学霸都应该剃光头。”
电推子嗡嗡嗡的靠近,贴上周柠琅的头皮。
冬雨跟浓雾像两个恶鬼,永远充斥在这个小县城,在幽深的暗巷里,空气潮湿,能见度极差。
巷子外?面路过的路人都?没有瞧见一群充满恶意的少年少女在这儿欺负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知道无人来渡她逃离的周柠琅咬紧下唇,不想哭出声来,如果哭出来,他们更开心。
她倔强的想到了,今晚从这儿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去买顶帽子,留光头冬天会很冷,她可以一直戴着?帽子,直到头发重新长出来。
现在是一月,到六月高?考时,她的头发会重新长出来的。
就算他们给她剃了光头,也打击不到她。
这么想着?,周柠琅的下唇被她紧紧咬出了血。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电动推子往她头皮贴上去那刻,带头搞事?的红发女的肩膀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拽起。
这人很随意的将红发女隔空甩了出去。
“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人在雾气深深的暗巷里咬着一根燃烧的烟,烟头猩红着?,像是从他的仰月唇边开出的小花,是暗夜里唯一鲜艳的光芒。
“她好朋友自杀了,你们这么欺负她,真是太有人性了。”
语毕,他抱起那只在地上害怕得瑟瑟发抖的生物,地上散落着?她的一截长发,还有她的羽绒服外?套,被剪破了,白?色羽绒撒了一地。
他们只剪了她一半的头发,另一半还留在那儿,现在她的头发参差不齐,像被狗啃了似的。
可不嘛,某种意义?上,今夜的她就像是被一群野狗啃了。
听说她是个三好学生?,跟那个出事的事儿精是好朋友。
事?儿精自杀了,以前事儿精护着她,现在事?儿精不在了,她沦为众矢之的。
迟宴泽去给事儿精的事作证了,她跟邢樾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迟宴泽不清楚。
但是迟宴泽知道邢樾那帮人就是疯子,疯起来没有底线,事?儿精是个聪明鬼,绝对不可能巴巴的被他们耍。
网上流传的那些照片绝对是假的,事?儿精的身材绝对比那还有料。
今晚他闲着?没事?,在县城里漫步,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少女被霸凌的场面,他非常反感这种事?。
男生?的影子落在地上,纤长又矜贵。他语气极淡的说:“刚才被我摔出去那个,骨折了,你们带她去看看,不然晚了,说不定会残废。”
有一个词叫气质,这一瞬,他走进暗巷里来,站在这儿不用说太多的话,那种决然不凡的气质就镇住了场面。
在场的小屁孩们都怕了,赶紧跑了。
“快走啊,我认出来了,他是迟宴泽。他家里特别有背景,他每天连学都?不上,到处惹事?,打架好他妈狠,上次在林越街,周闻的酒吧里,他把一个人给硬生生揍到手脚都?断了。”
“我操,怎么是他啊。快跑。”
“可他为什么要救假学霸?”
“谁知道呢。”
等那帮人跑光,迟宴泽抱紧抽噎不断的少女。
浑身冰凉的她身上穿着?理县一中的运动校服,外套的羽绒服早就被那群小流氓用剪刀剪破了。
她缩在他结实的臂弯,不敢抬脸看她,因为她现在脸上全是伤。她怕他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迟宴泽带她去看医生?,路上,见她一直在发抖,他把他身上穿的厚灰呢外套脱给她。
她一开始不愿意接,后来接了,穿上了。
迟宴泽问她:“你什么时候离开理县?”迟宴泽听说了,事?儿精出事?了,事?儿精的学霸朋友不久就要被家里带走了。
“星期三。”
“走了就别回来了。这地方这么破。”
“那你呢?”
“我?”
“你什么时候离开?”
“不知道。”
这是两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骑着?周闻的旧铃木摩托车,带着?她从县医院出来的路上,迟宴泽嘱咐小姑娘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你住教师公寓对吗?”
“嗯。”
十?分钟后,教师公寓到了。跨坐在机车上的迟宴泽脚点地,让小女孩下车。
她看起来很小,虽然个子高?,但是身上才刚开始发育,他骑车,她坐车。
机车颠簸中,他感觉到了,她就是个飞机场,可以一马平川的那种。
“要是刚才我没碰巧路过,你真的被他们剃成光头怎么办?”迟宴泽见她现在没掉眼泪了,猜她平复了些许心情,问她道。
“那我每天就戴帽子。”小女孩倔强的睁着大眼睛,回应道。
迟宴泽被逗笑了,仰月唇勾动,“你叫什么名字?”
他觉得她眼睛很亮,很纯,眸底像是藏着最洁白的月色,让内心浮躁的人见了只感安宁,比如浮躁不安分如他的人。
夜里,又下雨又起雾,她被一群坏孩子揍得鼻青脸肿,迟宴泽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看见她哭红的眼睛,实在是我见犹怜。
“我叫周……”小女孩要回答之前。
有人在公寓楼上生气的叫她:“柠柠,你跟谁在一起?那谁,还骑个摩托车?”是她妈妈严卉,她在公寓阳台上站着?,一眼就看到周柠琅跟一个坏男生站在一起。
那人痞里痞气,穿件黑毛衣,裤缝边带长拉链的白色阔腿运动裤。
脖子上挂掉细银链,一张脸的五官生?得极为勾人,皮肤白?,在灯光昏暗的黑夜里都耀眼绝伦。
严卉预感到了危险的靠近,她在学校里任教多年,什么学生?是什么品行?,她一眼便知。
甘芊的事?闹那么大,现在周柠琅身边又出现这样的痞子,严卉决定今晚就打电话给?周玉进,要他找车来理县,明天把周柠琅接回扬城去。
严卉现在很后悔这学期她因为工作?变动,把周柠琅带到理县来上学了。
“一个问路的,我马上上来。”周柠琅应完严卉,紧张的跟迟宴泽告别,“我要走了。”
“还疼吗?”迟宴泽指了指她肿高?的脸,是被人扇耳光扇的。
“不疼了。”周柠琅说,静静的告诉他,“你挨过打吗。最痛的时候就是被打的那刻,过了就过了。”
说完,周柠琅转身上了教师公寓的五层楼。
等到她回到屋里,快速将严卉敷衍过去,自己回到卧室,焦急的推开窗,那人已经?骑车走了。
她这才发现她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
严卉在外?面跟周玉进打电话,催促他明天就算在银行里跟人的班换不开,也一定要来理县把周柠琅接回去,不然再拖下去,他们的女儿就真的没了。
周柠琅听见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她就起床,瞒着?严卉去瘾酒吧,找迟宴泽。
酒吧白?天不营业,守门的一个周闻的手下问她想干嘛。
她戴着口罩,鬼鬼祟祟,胆胆怯怯的。
“这是迟宴泽的衣服,挺贵的,几万块一件,你能帮我还给?他吗?”说完,拿着一件灰呢大衣的周柠琅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搜出三百块钱,“我可以给?你报酬。”
黄毛痞男皱眉,“才三百?”
“我只有这么多。”周柠琅难堪。
黄毛痞男见她眉眼有伤,刚被欺负完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眼尾也是红红的,于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收下了周柠琅的三百元,也接过了那件粗花呢休闲西装外?套。
这衣服的确是迟宴泽的,昨晚他来酒吧打牌就是穿的这个衣服,下身配条裤缝带拉链的运动裤,帅死了,酒吧里的女人都在夸他会穿衣服。
他的衣品总是潮得不行?,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让他帅得掉渣。
并且,每个人都?知道迟宴泽的衣服都挺值钱的。因为他家里真的巨有钱。
“记得一定要帮我还给他啊。”周柠琅不放心,又强调。
“你怎么会有他的外套?昨晚你们睡过了?他忘在你那儿的?”黄毛痞男问。
“不是,没有。”未成年的周柠琅很抗拒的纠正。
“行?,那你走吧,我会帮你转交的。”瞧着这女生也不像是迟宴泽的女朋友,对方?想要催她快点?走。
周柠琅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对了,你能提醒他一下,这外套的两个口袋里装了两个重要的东西吗。他必须要看。请你一定要帮忙转达。”
痞男不耐烦了,就收她寒酸的小三百,她咋这么多要求呢。
“知道了,你走吧。”
“再见,谢谢。”归还完外套,周柠琅礼貌的说完,从瘾酒吧离开。
下午,周玉进借了同事?的轿车,来到理县将少女跟少女的行李一起带走了。
十?六岁的周柠琅鼓起勇气在迟宴泽的外套口袋里放了一封情书,还有一张唱片。
要离开理县的那个清晨,她孤注一掷的想要迟宴泽知道:有个叫周柠琅的女生?真的很喜欢他,是跟他身边经常带着的那些漂亮女生?对他的那种喜欢,完全不一样的喜欢。
这种喜欢像一种病,一种绝症,她会为他罹患一辈子,直到她死的那天。
第87章 红唇媚眼(6.23二更)
看书看得不?专心,反而陷入回忆的周柠琅翻了一页书页,继续看朱锁锁跟蒋南孙。
“周老师,你瞎拽什么呢。现在?连跟你说话,我都不?配了是吧?”一直在自说自话的许舟也终于生气了,她这样的女人真的太不识抬举了。
迟宴泽那么爱玩的男人到底是怎么迷上她的。
嗯,对,应该绝对不是为了玩,才跟她在?一起?。
“你知?道?他为什么从璃城开一千多公里的车回京北吗?”许舟也偏要告诉她。
“不?想知?道?。”适才看小说看得忽然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决定深度喜欢迟宴泽的周柠琅回答。
那一天,他抱了她,安慰了她,还带她去找医生看伤,把沾染着他体温的外套脱给她,甚至还专门?去超市买了把剪刀,帮她把另外一半没剪到的头发一起?剪短,说这样就好看了。
在?青春期,拥有的朋友稀少得可怜的周柠琅被迟宴泽折服了。
他不?仅给甘芊作证,在?法庭上证明甘芊不是媚俗拜金的小太妹,还这样在?又冷又寒的夜里将周柠琅从一地?泥污里抱起?。
于是,那个夜晚,青春期懵懂的好感?一下子变成了重度的瘾症一般的喜欢。
离开理县的时候,周柠琅给迟宴泽写了一封信,是告白的情书,就塞在他那件粗花呢的羊毛外套的衣兜里。
后来,他们在?京北遇见,迟宴泽却不认识周柠琅了,对她毫无印象。
不?仅因为他身边来来去去太多女生了,还因为大学时候的她跟高中时候的她差太多了。
特别是大二时期像株盛开的小梨树一样清艳芳丽,倔强清冷的周柠琅,叫他如何将她跟当初那个被人像柔弱绵羊一般按在地上肆意欺侮的弱者一起?相提并论。
如今,人在?威尼斯的旅馆里,对着一本《流金岁月》看着蒋南孙跟朱锁锁,周柠琅想起?过去的她跟甘芊,再想起?当时被她们一直聊着的迟宴泽。
周柠琅终于明白,为何二十岁时候她跟迟宴泽没能在?一起?。
周柠琅喜欢迟宴泽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有钱,是飞行员,痞气,会勾引女生。
但是迟宴泽瞧上周柠琅只是觉得她长得漂亮,性子倔,激起?了他身为公子哥的占有欲。
他从来不?知?道?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周柠琅坐过他的机车后座,凭借他的来到,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个有光亮的新?世界。
周柠琅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我偏要你知?道?,风筝还记得吗?你在璃城养过的那只俊介犬,他给你带回来了,现在?在?首城公馆,养了五年多了,每天过得比人的日子还好。”许舟也帮大哥说的话终于说完了。
周柠琅拿起手机跟钱包,准备出去逛逛。
在?这屋子里,闷得慌,想来想去全是他。还有,许舟也说来说去也全是他。
周柠琅现在的思绪像是吸满水的棉花,无限的膨胀跟厚重,而水源就是关于迟宴泽的每一件事。
那又如何呢。
今天想一点,明天想一点,好似精卫填海,全是无用功。
明知?无用,却还要去想。
那年她写的情书,迟宴泽没看,迟宴泽看的是明汐写的情书。
认清这点就够了。
原来后来的迟宴泽还帮周柠琅养着风筝,他还挺念旧情的,爱狗人士迟宴泽。
“周老师,去哪里呢?我陪你呗。”许舟也见周柠琅要出去,起?身跟着她。
周柠琅不?想被他跟,怕他又一再的告诉他迟宴泽的事。
“别跟着我。”周柠琅不?要少年跟随。
“不?行,我追你吧,既然你不?想跟泽哥处,现在?我来追你。”许舟也吊儿郎当的说,手伸进她的珍珠挎带流浪包里,摸出她的烟,牡丹青柠爆珠,扔进垃圾桶里。
“周老师,你别搞这些,真的,你不?是这样的人,就别凹这样的范儿。”
周柠琅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出了旅馆,去了圣马可广场看鸽子,看天空,不?再让自己心情不?好。
几?日后,凤凰歌剧院,浮霜古典乐团迎来演奏会的下半场。
周柠琅是五号大提琴手,换上纯黑的长摆抹胸礼服裙,将浓黑长发半挽,涂上艳丽口红,跟一百一十六团员一起?登台演出。
“周老师,你今晚可真漂亮,怎么样,想好没有?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我真的不?介意你比我大。”年少的首席小提琴手坐在?她旁边,冲她抛媚眼,逗她道?。
“可我介意你比我小。”周柠琅冷清的拒绝痞气少年。他穿燕尾服可真帅。
“昨晚我去你的旅馆房间找你,你怎么不?在??”许舟也问。
周柠琅调整大提琴的琴弦,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去坐船了,我男朋友要我帮他拍水城的夜景PLOG。”
“泽哥让你拍?”许舟也一听?,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琴弓。他激动得很。
“什么泽哥,我家里给我介绍的男朋友,心外科的专家,从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回来的天才医生,连我在?波斯顿的教授都夸赞他厉害的一个人。”
周柠琅撒谎,其实她现在跟庄靖方还不是那种关系,只能算是彼此可以交心的熟知?罢了。
“谁啊?”许舟也没听过这号人物,他一脸凝重,“不?是,你家里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为何还要给你介绍?周老师,我不?正?式说一下,你可能不?明白,你男朋友是京北白桦屯空军基地?的迟宴泽中校。你好好给我记住行吗?”
“抱歉,我记不住。”周柠琅拿松香擦琴弓,认真做表演前准备。
“对了,有个事忘记告诉你,今天好像京南一帮二代们来威尼斯了。”许舟也拿手机玩了会儿,忽然告诉周柠琅。
周柠琅没吱声。
许舟也给她指了指剧院观看楼上的空中露台,道?:“预定的好像是那几?个位置。”
“关我什么事?”周柠琅抬头,见到乐团总指挥宋曼霜走进来了,今晚这场混合演奏的总指挥是宋曼霜,浮霜乐团的创始人。
上一场是许舟也的父亲,许其渺。
周柠琅是五号席位,就在指挥台的第一圈椅子上坐着。宋曼霜一垂眼就能看见她。
想起?自己只是个兼职,就能得到这么前排的席位,偶尔来即兴表演,乐团就给了她首席cellist,周柠琅心里纠结了一下原因。
这个宋曼霜是迟宴泽的表姥姥,即当初周柠琅上大学时在京北把人家的天价豪车开撞了的那个车主?的妈妈。
“怎么了?怕人家宋指挥啊?还是怕今晚看到泽哥啊?”许舟也问。
周柠琅没回答。
许舟也笑了笑。
周柠琅从他的笑意里明白了,许舟也指的那个观看席位,等一下,大概率会出现迟宴泽。
晚八点,演奏正式开始。
年过半百的宋曼霜对东方古典乐造诣颇高,带领自己的优秀弟子们演奏出一场天籁之音。
很?多观众都留意的到了坐在总指挥身边的cellist,她红唇媚眼,酥。胸翘臀,将典雅的露肩黑色礼服裙也穿出了性感?尤物的艳丽。
凝脂般洁白的纤细手臂挥舞,大提琴悠扬的乐声从她葱白的手指流出,变成了撩人音符。
坐在?古老的歌剧院的观看席上,一群从京南来威尼斯游玩的二代们全部被今晚的首席大提琴手所惊艳。
今晚,他们到这里来看表演,大多身边带着女伴。
唯独临时赶来威尼斯的迟宴泽孑然一身,情绪低迷,对谁都爱搭不?理。
于是,众人讨好般的跟最有背景也最有能耐的公子爷问:“迟少,5号琴手的琴拉得怎么样?”
翘腿坐在正中位置的迟宴泽懒散的掀了掀眼皮,沉声回答:“怎么了?想打谁主?意呢?”
确实也是,这样芳丽冶艳的周柠琅太招人喜欢了。
男女老少都会爱上,更别提这帮习惯贪享风月的公子哥们。
“诶,诶,诶,这妞什么来头知道吗?我想追了。”
“刚才问乐团经理说是兼职的。不是固定琴手。”
“哎哟,谁给她撑的腰啊?能到宋女士的乐团里做兼职?”
迟宴泽抿了口酒,没搭话。
“要不哥几个一起上吧,打个赌,谁先?追到她。”
“好啊。”
“我来一个,七天。”
“我看难,我半个月吧。”
“啧,你们都挺自信啊,我看她冷得像雪莲似的,起?码得一个月。”
“赌注输什么?”
“输辆跑车呗。威尼斯这摊完了,咱们去日内瓦看车展呗。”
“行。就这么决定。”
“来,开局。看谁先能把这个女琴手搞到手。”
几?个公子哥你一言我一句的谈笑风生时,没留意到迟宴泽的眼神越来越冷,面色愈来愈黑。
他现在好像跟他们玩不到一路去了。
以前还能在?一起?玩,可是自从他上了大学,特别是大三之后,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觉得迟宴泽变了。
其实今这趟他们来威尼斯没叫他,是到了之后,有人说迟公子在?这里出差,代表空军基地参加一个国际航空军事表演,是飞行表演队的队长。
于是他们给他打电话,告诉迟宴泽,他们来了威尼斯,为的是给江茉染这个沪上名媛新拍的戏迎来了杀青撑场面。
江茉染现在是在国际影视界小有名?气的一个新?锐导演,擅长拍小众文艺片。
大学时候她坚持执导拍戏,有钱有资源,一路发展下来,她的那群死忠粉丝团体数量越来越壮大,真的还把人家江千金捧成一个国际级的腕儿了。
随着江父的成功下任,他新?扶持的后辈在京北政局陆续坐稳位置。
江茉染的身份被公开,之前喜欢扒她身份的媒体这才得知江茉染来头属实不?小。
怪不?得人家拍文艺片能拍得那么有质感?,因为她那个出身就决定了她天生对人生的悟性高。
“迟少,你呢?你赌不?赌啊?”跟迟宴泽关系最近的一个二代叫吴燃的公子哥问。
迟宴泽心里本来不?高兴,可是转念一想,现在?的周柠琅就是这样的撩人妩媚,引起?男人们垂涎很?正?常。
他应该感?到有面子,那是他的妞,走到哪里都能成为吸引异性目光的亮丽风景。
然而,很?抱歉,名花早就有主了。
“赌啊。”居高临下的凝了在?剧场小舞台边演奏的周柠琅好几?眼,玩味的撩了一下眼皮。再回首来,迟宴泽牵唇回应。
“如果是你,觉得会需要多久把这个No.5追到手?”吴燃完全不知道周柠琅跟迟宴泽的过去。
之前迟宴泽微信照片墙的女人的脸没有露完,大家都知?道?那是在?迟宴泽上大学时伤害他极深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就是现在?正?在?楼下的小广场里拉琴的5号cellist。
“一天。”迟宴泽说出一个时间线。幽深眼眸里的占有欲浓得吓人。
“牛逼,泽爷就是泽爷。”感受到那股压迫气场,本来兴高采烈要组团追美女,看谁先?拨得头筹得到美女青睐的公子哥们忽然就被吓得不敢多言。
不?过也有不?信邪的,一个名?叫柏敬风的人就说:“我只要半天,我昨天遇见过她,在?花店买花,还是我帮付的钱呢。”他故意乱说的。
“是吗?那风哥你肯定有戏啊。”
“对,等她表演完,我就正式去追。”
“哎哟,不?是,风哥,你下个月不是要结婚了吗?”
“所以啊,这次来威尼斯不?抓紧时间风流快活怎么能行呢?”柏敬风觉得这种乐团琴手跟会所公主?差别不?大,就算浮霜是个世界一流的表演团队,在?这里登台的人不过也是戏子罢了。
柏敬风正?不?怕死的说着话,一个烟灰缸朝他额角狠狠砸来,咚一声,他脸上马上鲜血直流。
“谁他妈砸老子?”柏敬风捂住流血的额头,怒不?可遏的问。
迟宴泽起?身,凶兽一样的深眸瞪向对方,“我,迟宴泽。”
“……”
柏敬风立刻不?敢多言,旁边的助理忙不迭的递给他一块丝帕,让他止血。
在?场所有人都亲眼见到迟宴泽拿水晶烟灰缸砸他。
迟宴泽轻飘飘的点了根烟,语调霸道?,特别不容任何人反对的说:“这是老子的妞,谁碰老子让谁玩完。”
楼下的管弦乐还在?演奏着,流畅动听的乐声宛若是无边月色,又类同涨潮海水,更酷似满天星辰,全是人单凭一己贪念得不到的盛大。
即使是他们这帮生来高贵,总是坐在高台上品着天价美酒,睥睨众生的公子爷,也得不?到这场盛大。
而周柠琅就是生长在这场盛大里的人,带着普通的出身,却?因为一颗剔透玲珑心,长成了月色,星辰,海水般迷人的存在。
就算是狂妄万能如迟宴泽,都无法凭爱意将她私有。
演出结束,周柠琅没换裙子,在?礼服裙外披了一件乔其纱的高腰坎肩,接完电话以后,从后台奔出来。
江茉染来了,没进场来看演出,现在?在剧院外等着给周柠琅送礼物。
大学毕业后,她们的506宿舍微信群偶尔会有人说话,主?要挑起?话题的人都是云昕。
对周墨恺告白失败后,云昕后来很快就跟经管学院的那个学长在?一起?了,还很?快就见了家长跟结婚。
大学时代的恋情有些就像年抛,月抛,甚至是日抛隐形眼镜,谁没有谁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