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俏后退几步,绞尽脑汁思索,“有啥不同……奶味儿跟灵田有一拼?”
金砚寻愣了下,什么味儿?
听明白,他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乌灵果对金乌来说……确实是灵乳作用。
乔俏说完,手猛地下移,从捂鼻子变成捂嘴。
完球,说漏嘴了。
她现在再傻也清楚了,她能闻出金砚寻身上的奶味儿……应该不是谁都能做到。
这么说,不会被灭口吧?
不要啊!
昨晚她撒娇卖痴,用近浑身解数将彩虹屁掏了个干净,才终于又得到了系统矜持的回复。
【亲可以问,系统不一定有权限回答哦~】
乔俏从得知自己有魔族血脉的那一刻起,就想好问啥了。
当即迫不及待开口,“统子你给的洗灵仙丹,连灵根都能洗掉,能洗掉魔族血脉吗?”
系统沉默片刻:【不可以,灵根起源神魂,血脉源自肉·身,洗灵仙丹作用于神魂。】
乔俏听完,沮丧得话都不想说。
就算她洗掉一条灵根,修为再高,天外总还有天,总有打不过的。
魔族血脉是个隐患,一旦激发,以北域对魔族的仇恨,死对她来说都是解脱,还有傀儡结局等着她呢。
这时,系统话音一转,【亲若想除去魔族血脉,也不是没有办法哦~】
咦?乔俏勉强支棱起来,等系统继续……
敲特麻哒!
这时候,系统断线了!
她现在抓心挠肺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没搞清楚之前,孩子死不瞑目啊!
结果,她战战兢兢抬起头,就只看到金砚寻脚步匆匆的背影,仿佛还带着那么点……害臊???
“……”
“还不走,等我提着你呢?”
乔俏确定了,连声音都有点气急败坏。
这位把她做成傀儡的选手,还是个会害臊的凶兽。
她唇角突然勾了勾,沉重心情都稍微轻松了点。
只是到达执法堂后,肃杀冷凝的氛围和堂中人的冷脸,又让乔俏瞬间冷静下来。
陆炜也在执法堂,看乔俏的眼神很复杂,但声音还算温和,“怎么才过来?”
另一个金丹中期比陆炜略矮一筹的弟子于涛,看了眼金砚寻,冷哼,“仗着有掌门弟子撑腰,不将我们执法堂看在眼里呗。”
执法堂共四人等着乔俏,两个金丹期,两个元婴期。
待得陆炜和于涛说完,一旁,一个面色和善些,中年道人模样的元婴期真人轻咳了声,跟金砚寻打招呼。
“金师弟。”
“紫竹真人。”金砚寻看都没看陆炜和于涛。
他有心给乔俏介绍,又不好意思看她,干脆也跟另一个元婴期打招呼,“血衣真人。”
血衣真人是个长相可爱,看起来才二八年华的女修,就是眼神有点沧桑,身着红衣,比乔俏略高一点。
她没理会金砚寻,目光冷漠看向乔俏,“连伊潇潇都知道一大早就过来,接受执法堂询问,听说你入门十年,连个新弟子都比不过?”
乔俏眉头微皱,血衣真人说话的时候,威压直接朝她压了过来,根本没打算让她开口。
有魔族血脉在,成为被拉踩的对照组,乔俏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些麻木。
“血衣师叔,听陆师兄说,人家小师妹昨晚修练一整夜,今天一大早来过执法堂,立刻又去了顿悟峰,她哪儿配跟人家比。”于涛朝着乔俏冷笑。
“两眼无神,浑身灵力懈怠,一看昨晚就没修练,过去怕是都靠着顾真君和陆师兄给寻的天材地宝,堆到筑基期的吧?”
陆炜拧了下眉,张了张嘴,却发现血衣真人面色更冷,只叹了口气。
他的祖父死在魔族边境,家族因此没落。
血衣真人更惨,她祖父母和父母,都在几千年那次魔气暴·乱中,被魔族抓走,至今连尸身都找不回来。
他知道乔俏无辜,但她身上的魔族血脉,是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若太护着,陆炜怕会适得其反。
乔俏感觉身上威压加重,浑身经脉都开始涨疼,膝盖隐隐作响。
她闷哼出声,额头被逼出冷汗,眼看着要跪在地上。
她心底闷闷的,但整个人冷静至极。
生气吗?气,具有魔族血脉又不是她的错。
但,报复回去?
她在孤儿院长大,走出那个大家庭后,面对过太多不公平,深知有些事情,就算拼了命,咬掉对方一块肉,也没用。
只有活着,才有以后,才能护得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但她没发现,自己低垂的眸子深处,丝丝缕缕红光开始闪烁,如同将要熄灭却又添了把柴火的火堆,似是马上就要燃起。
她发出声音后,本来还在别扭害臊的金砚寻,立刻发现不对。
他拦在乔俏身前,替她挡住威压,瞳孔刹那间迸出暗金色光泽,炙热灵力凶悍朝血衣真人压了过去。
他才不管护着乔俏,会不会引起反弹,“你们当我不存在是不是?什么臭毛病!伊潇潇也配跟乔师妹比?不会好好说话,叫会说话的出来!”
血衣真人是木属性,元婴初期,抵挡不住金砚寻元婴中期的太阳真火威力,两人灵力一碰上,她立刻倒退几步,唇角溢出几丝血迹。
紫竹真人是元婴期大圆满,赶紧上前拦住金砚寻的发作。
只是他虽不知金砚寻跟脚,却知他血脉霸道,挡得也很艰难。
他苦笑着赶紧解释,“金师弟息怒,我等并非故意欺负人,是为——”
“有什么好解释的?”金砚寻打断他的话,整个鸟要气炸了。
一碰到乔俏,他就知道她经脉又受伤了。
他瞳孔中金芒更盛,几乎在瞳孔里变成燃烧的火焰,身上的煞气汹涌着,在执法堂内弥漫开来。
“金丹期和元婴期欺负筑基期,你们真给天剑宗长脸!有本事冲我来!”
乔俏闻言一愣,眸底红光瞬间消失,她在金砚寻背后低下头,鼻尖莫名隐隐泛酸。
紫竹真人想继续解释,血衣真人拦住他,依然一脸讥硝。
她甚至掏出自己的本命灵剑,面色如霜,跟金砚寻对峙。
说话更是不客气,“万象峰倒是出息,将身具魔族血脉的弟子护得滴水不漏,你就不怕其他弟子知道了心寒?”
金砚寻凶狠怼回去,“胡说八道!刚才就漏了!”
正感动的乔俏:“……”
其他人:“……”
不是,你会不会吵架?
紫竹真人脸色也严肃起来,“敢问金师弟,你可能保证,乔俏身上的魔族血脉,一定不会给天剑宗,乃至整个北域造成伤害?”
乔俏心下一凛,这话太绝对,老天爷大概都保证不了。
谁知,金砚寻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回答,“那当然,天塌下来,我都会寸步不离护在她身边。”
紫竹真人实在忍不住了,闻言下意识问道,“你跟乔俏什么关系?”
这话把金砚寻给问住了。
世人说,神兽与天同寿。
可,天会塌,神兽幼崽,也会死。
在没找到其他进入成长期的办法之前,乔俏跟他的命一样重要。
但他的金乌血脉是宗门隐秘。
若将来大战再起,万一抵挡不住魔族,他是能跟魔族同归于尽的杀手锏,这也是他迫切想长大的原因之一,所以很多事情他不能多说。
金砚寻想了想,凶狠扫了四人一眼,挑能说的,“乔师妹,是唯一能令我成……真男人的存在!”
在场所有人,都虎躯一震。
来自阵法峰的血衣真人和于涛师侄俩,硬生生被金砚寻震傻,恶人神色都保持不住了。
乔俏才十八,刚筑基,还是个孩子!
金砚寻就……畜生啊!
于涛在心里咂摸嘴儿,又想了想,嘶……这家伙还真不是人修。
本来只是装样子的血衣真人,此刻真有点想用本命灵剑,在金砚寻身上戳几个窟窿了。
年纪最大的紫竹真人,看着金砚寻,一脸复杂神色。
宗门派他过来,是怕金砚寻闹起来,好有人能拦着,他特别不想来。
算上在蛋里的年纪,金砚寻都够当他祖宗了,血脉也霸道的谁都不想跟他对上。
当然,宗门里修为高一些的妖修血脉,都能感觉得出,金砚寻这么多年,还未进入成长期。
因此,明明年龄只有金砚寻的零头,他这会儿反而想拦一拦了。
这鸟崽子身上,分明没有发·情的迹象,哪怕是妖族,失去元阳太早也不是个事儿啊!
可能槽多无口,三人都沉默着。
反倒是陆炜直接黑了脸,冲上前,看金砚寻的目光,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他因为某种原因,对乔俏有种特殊的愧疚感。
自打乔俏来到天剑宗后,只要在无关伊潇潇的事情上,他确实真心实意的疼这个师妹。
现在伊潇潇进了顿悟峰,他那份当爹的劲儿又上来了。
陆炜温和的脸色头一次凛冽如寒冬,看向金砚寻,“即便我三师妹身具魔族血脉,需要万象峰看管,可她永远是我离宵峰弟子,由不得旁人随意欺辱!”
金砚寻冷笑,“现在你知道她是你三师妹了?刚才他们欺辱乔俏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空气中除了金砚寻身上的煞气,便是浓浓的尴尬,其他三人不动声色挪开位子给陆炜,更沉默了。
金砚寻俊脸比陆炜还冷,眼中凶光更甚,“我护着乔师妹,你反而有意见?你算哪门子大师兄!”
陆炜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直接绕过金砚寻,看向乔俏,“三师妹,你跟我回离宵峰,你别怕,师尊一定会为你做主!我就是拼了这身修为不要,也会护着你!”
乔俏还凌乱着呢。
她才是被金砚寻刚才的话,震得最狠的那个。
金砚寻想睡她?!
陆炜和金砚寻吵架的功夫,乔俏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是替身暗恋掌门大弟子吗?
难道,金砚寻喜欢伊潇潇,求而不得退其次,所以想睡她这个替身?
听到陆炜的话,乔俏心情很复杂。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无根泉和妄生花,她确实不想跟金砚寻靠得太近。
可跟陆炜回去,那还不如跟着金砚寻呢。
现在陆炜乐意当爹,只要伊潇潇一出现,他过去和现在所有的保证、关怀,都是屁话,说嘎就嘎了她。
见乔俏沉默,陆炜脸色愈发难看,金砚寻得意扬起下巴。
“乔师妹知道谁是真正对她好,不像你们,因为还没被激发的魔族血脉,为难同门弟子,那你们跟那些滥杀无辜的魔族有何区别?”
紫竹真人忍不住了,不顾血衣真人的阻止,上前递给乔俏一个储物袋。
“对不住,这是完美品质的回春丹,可以修复经脉的伤,乔俏你……别怪我们,北域因为魔族,已经失去了太多人,由不得我们不小心。”
乔俏没太明白。
原先还一脸冷漠讥硝样子的于涛,也不好意思站出来,挠着后脑勺跟金砚寻和乔俏解释。
魔族是个矛盾的种族,他们冷血却又易怒,并且性格残忍,很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
过去与魔族的斗争中,有过不少弟子被魔族夺舍,甚至被魔气腐蚀。
通过灵器检测,未必能测出来。
但若发现哪个弟子不对劲,有针对性的挑衅,甚至是欺压,魔气泄露可能性非常之高。
过去被发现身具魔气的弟子,大都是这样确认的。
从昨晚开始,执法堂就盯住了伊潇潇和乔俏的灵气波动。
伊潇潇身上确实没有魔族血脉,也没有魔气痕迹。
可乔俏有魔族血脉,昨晚却进入了他们无法监视的乌啼院,出来后精神萎靡,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若不是金砚寻的爆发,说实话,他们可能会持续这种行为一段时间。
这对乔俏来说不公平,但他们确实没其他办法,也不能让身具魔族血脉的弟子就那么逍遥在外。
“对不起,宗门会予你补偿,若我们什么都不做,北域可能会死更多人。”血衣真人虽仍面无表情,眼神却柔和了些。
“我功法和血脉特殊,已将你我之间的伤害转移,若有人伤你,伤害我来承担,宗门会最大限度保证你的安全。”
这也只能保证乔俏不会死,会受的委屈半分不会少。
血衣真人这话,并不是想推脱。
乔俏的魔族血脉是个炸·弹,还没激发,她就是天剑宗的一份子,理当得到认真的解释和道歉。
一旦激发却没被发现……过去曾有许多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们狠下心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因金砚寻的保证和后头……略不正常的话,事情当然进行不下去了。
除了不知道的陆炜,其他人都毫不迟疑表达了抱歉之意。
乔俏从进到执法堂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过,此刻没了威压压制,也还是没吭声。
她心里有种复杂至极的荒凉感,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她们道歉,也转移了伤害,可书中她的结局,还是碎成了渣。
她再次感觉到,这里是一个完整又真实的世界,一切都有迹可循,真实到残酷。
乔俏想起上辈子。
有记忆起,就是父母不详的孤儿,委屈吗?
为了读完大学,赚更多钱反哺孤儿院,她一连四年申请贫困生补助,拼命打工,被人嘲笑,难过吗?
她从未回答过这个问题,只将所有情绪都自己消化。
而现在,他们这些行为是错的吗?若她成渣,承担伤害的血衣真人只会死的更早。
可身具魔族血脉,又是她的错吗?
没有答案。
她不想原谅,但她也不能做什么,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乔俏沉默着接过紫竹真人手中的储物袋,被怒气冲冲的金砚寻拉出了执法堂。
出执法堂之前,金砚寻顿了下,回过头,瞳孔变成了暗金竖瞳,冷冷扔下一句话,“往后不要让我发现你们监视乔俏,她的事情我一力承担,天剑宗的剑尖,绝不向自己人,望你们记住!”
待得金砚寻和乔俏离开后,紫竹真人和血衣真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叹了口气。
“我去剑冢,跟太上长老禀报。”血衣真人紧抿着唇角,没解除自己和乔俏转移伤害的血脉天赋,留下这句话,离开了执法堂。
紫竹真人回了灵药峰。
乔俏那孩子的眼神着实令人心酸,这还只是个开始。
一想到他们原本打算做的事情,再想想金砚寻刚才的话,他道心便有些不稳。
也许,近万年来,跟魔族的敌对,让他们在失去中,走偏了。
他打算找出能暂时压制魔族血脉的天材地宝,让人给乔俏送过去,然后闭关一段时日。
于涛见陆炜脸色不好看,安静离了大堂,留下陆炜一个人,眼神复杂又苍凉,立在原地许久。
乔俏被金砚寻带回万象峰后,顾不得自己心里那点子委屈和难过,反正这样的情绪她也习惯了。
她死死抓着乌啼院的门框不撒手,震惊看着想拉她进乌啼院的金砚寻。
“你,你要做什么?”
金砚寻继续拉她往里走,“我觉得你们肯定误会我的话了,我跟你解释清楚。”顺便立刻,马上开始蹭蹭蹭!
他早一天进入成长期,就能早一天解决魔气的危机。
乔俏不肯往里走,这里要不是万象峰,她都想尖叫非礼了。
“你就在这里说不行吗?为什么要进去说!”乔俏抵挡不住金砚寻的力气,快要被吓哭了,“我不要进去,你休想——”
结果话没说完,她力气抵不过金砚寻,瞬间被拉进了乌啼院。
门‘嘭’一声关上,像极了她心被吓得稀碎的声音。
这时候,她反倒不敢再放狠话了。
躲开金砚寻的桎梏后,乔俏战战兢兢往一旁躲,开始拿哄系统的力气去哄这个变态。
“你就站在那里说,你这么高大,长得又那么好看,靠太近我紧张。”
金砚寻:?
“不离你近点,我解释不清楚。”他总觉得乔俏想的东西不大正常。
乔俏更想哭了,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你不用解释了,我啥也没,没想啊!”她干巴巴笑着,尽量离金砚寻远一点。
“对了,你不是要带我去找无根泉吗?要不我们现在去?”
金砚寻看出来了,乔俏在乌啼院呆了一夜,竟然更怕他了。
他俊脸一沉,那怎么可以?
“先说清楚再去,不用浪费很长时间。”他大跨步靠近乔俏。
乔俏被吓得步步后退。
退到大厅那一片像是被什么抓挠过的地板边缘,她一不小心跌坐在地板上。
待得金砚寻靠近,身前身后,都是浓郁的奶香味儿,乔俏脑仁儿一蹦一蹦的疼。
她往后大概会多个毛病,晕奶!
金砚寻也蹲下,手撑在乔俏身体两侧,缓缓低下头,朝着乔俏雪白的小脸探过去。
乔俏:这是要……地板咚她??
乔俏眸底红光一瞬间燎原,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忍的!
“你别太过——额”乔俏眸底的红光被金砚寻眼中的金光给压灭,整个人都傻了。
金师兄,她身形高大,面容俊美的金师兄,靠过来后,没亲,也没做更过分的事。
他就闭上眼,满足笑着,像个小孩儿似的,又轻又快的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然后——
他身上,凭空掉下来好大一片翎羽!
金灿灿的,在乔俏脚边,铺了一地。
乔俏被金砚寻拉入乌啼院时,伊潇潇已经穿过了顿悟峰的迷雾。
赵穆桥自崭露头角起,就凭一手诡谲的山外山剑法,可越阶对敌,同阶从无敌手。
剑法名山外山,并非山外有山。
每一个见识过这剑法的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山外,再看实则身处山中,再细品,却又仿佛在山巅……变化无穷无尽。
山外山剑法共有九九八十一重,每一重都能让人有不同的体会。
所有人都觉得,这剑法诡谲至极,缥缈与力道糅杂在一起,真实和幻想令人分不清楚。
像极了赵穆桥这个人,五百岁进入渡劫期,却压制修为几千年不飞升,永远让人看不清深浅。
即便如今,也没人能说得出这山外山剑法到底属于什么剑法,因为再无人能习得剑法。
等进入顿悟峰,伊潇潇才发现,整个山坳并不大,几座矮山头围着的,只中间几亩见方的一片草地。
然,就在那草地上,竖着八十一根剑意柱。
柱子仿佛突破空间的限制,笔直通天,让人仰起头,怎么也看不见尽头。
“你们随意选择一根剑意柱,将令牌中的灵气引出,注入剑意柱,接下来的造化,就全凭你们自己了。”顿悟峰长老不见人,只声音轻飘飘的,响在每个人耳边。
不像其他人还迟疑不定,伊潇潇想都没想,随意走到一个剑意柱面前,就将令牌中的灵气印出来,注入了进去。
那一瞬间,她只觉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清脆鸣啼,又仿佛是剑与剑碰撞的轻响,人慢慢隐没在了剑意柱里。
在外人眼中,只能看到引出灵气的伊潇潇,突然不见了身影。
了解的弟子眼神中都有些羡慕,这不是顿悟就是入定了,否则人会一直站在柱子前面。
与此同时,沉迷蹭蹭蹭的金砚寻,终于睁开了眼。
“你看,你能让我掉毛!”金砚寻笑得眉眼弯弯,再不见凶悍。
乔俏眼神空洞,看到了,人已惊傻。
明明是个俊美到,会让人觉得具有攻击性的冷酷帅哥,偏笑起来,丹凤眸中,浅浅金光纯粹得好像最值钱的金子,漂亮得几乎叫人失神。
眸子的主人没发现乔俏失神,又蹭了几下,看到地上越来越多的翎羽,高兴地像个孩子。
“只要将如今的翎羽全部换掉,我就能进入成长期!可翎羽几千年也不掉,只有你能让我掉毛,你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乔俏雪白的小脸越来越麻木,盯着脚边越来越多的暗金色翎羽,又是许久说不出话。
猫有猫抓板,狗有狗咬胶,呵呵,她是……一只鸟的蹭毛器。
难不成,这才是老天爷给她的穿书福利?!
那特么还不如想睡她呢!
金砚寻恨不能抱住她狂蹭,乔俏被压得脑袋一歪,目光落在放大的高清俊脸……那沉迷又得意的小表情上,心情复杂到跟日了狗一样,脑子里全是乱码。
“你……你不靠我这么近,不能掉毛?”乔俏缓过神,努力露出个没那么狰狞的微笑,问道。
想想无根泉,想想妄生花,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忍,起码是让别人秃,不是自己秃嘛。
她努力深呼吸保持平静,组织语言尽量委婉,“金师兄你高洁俊美,仿若谪仙,在外人眼中是可靠又修为高深的天剑宗门面,若是让人看到你在我身上蹭,只怕会引人误会,损了金师兄的清白……和颜面。”
乔俏实在不肯定,这还在掉毛的某位,到底在不在意清白。
但他好歹得要脸吧?
金砚寻理所当然点头,很认同乔俏的话。
脸,能要还是得要。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在妖族所有雄性里面,属羽族男人最艳丽,连狐族都比不上,他更是其中翘楚。
因那该死的幼生期,他一直是天剑宗新弟子中的第一人。
与其他三域打交道时,甭管是哔哔还是上手,他都是主力军,确实在弟子中威望不低。
其实他也很想化为原型,先前那只青雀蹭乔俏的时候,他就很心动了。
迟疑就迟疑在……人形转化为原型也没那么简单,而且掉毛后也不是很好看。
金砚寻心思一转,想到了办法,“那我换个你能适应的方式。”
说完,他浑身灵力一转,变成了几乎能占满整个乌啼院大厅的三足金乌。
只要够大,不就看不出幼稚,也看不出掉毛了?
原型金崽不知不觉就变了思维,他得意地想着,高高兴兴在地板磨了下爪子,想继续蹭乔俏。
不得不说,浑身仿佛流动着金光的鸟儿,也看不出哪里掉了毛,是真美。
可乔俏没机会看到,因为金乌崽太大,直接把她挤压到地板上,遮得严严实实。
万象峰所有弟子,都听到了一声惨叫。
好些正在专注修练或者做事的弟子,都被吓得差点走火入魔。
正跟人喝茶的陈浮,听到动静,下意识朝着惨叫的地方探出神识——
“啪!”的一声,他面无表情把茶杯给摔了。
对面坐着个瘦小的白胡子老头,是同样出窍期的藏书阁太上长老胡天,见状心疼不已。
“几百上品灵石一杯的茶,你不要给我……不是,你那什么表情?”
陈浮眼神复杂,直接扔出一壶玄雾茶,“我修为有些松动,需要闭关,这些够你喝一阵子,最近就别过来了。”
胡天顺手接住茶壶,愣了下,他本体是九尾天狐,除了能迷幻人的神魂,血脉天赋便是破妄求真。
他用幻力扫过陈浮的身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修为有没有松动,我还能感觉不出来?”
陈浮微笑,“很快就松动了。”
只要想一想,他的弟子化为原形,将同门师妹给压断了腿,会有多丢人,他修为一定能立刻波动起来。
胡天心神一动,显然明白了陈浮的意思,神识穿过乌啼院的禁制探进去,哑口无言。
此时乌啼院里,乔俏正抱着被压断的腿,嚎啕大哭。
哪本书能写出,被地板咚压断腿的穿书女配?
现在有了。
而且刚才是金砚寻磨爪子,给她压断的腿。
看着变小的鸟崽子,竟然有三·条·腿,三足金乌的第三条腿……是什么变的??
她不敢想,更不敢想,自己的腿,到底是被哪条腿给压断的。
这些天来,穿书的忐忑,因剧情引起的不安……各种复杂情绪,她都没抱怨,只是努力去消化。
直到在执法堂,知道了自己作为替身和对照组,被拉踩甚至成渣的原因,她才真有点想哭。
然而危机并没解除,她依然坚强着,努力调整自己去面对。
现在,她坚强不下去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操蛋的世界!
“啾~别哭了啾~”因惊慌失措,缩小成只有巴掌大小的金乌崽,不安地在大哭的乔俏身边走来走去。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脑袋上的呆毛都垂了下去。
金乌崽想安慰乔俏,可他以前哪儿安慰过别人啊,急得都快哭了,“我错了啾~你打我,踹我都行,别哭啾……”
换了原型后,金砚寻声音变成了奶呼呼的童音,自责和焦急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乔俏听得心里发软,不再哭出声,到底是心里委屈,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掉在金乌身上,打湿了他的绒毛。
金乌天生太阳真火,天底下该没什么能让他感觉到热。
可乔俏的眼泪落在身上,金乌崽还是忍不住被烫得哆嗦了一下,整个崽都呆在原地。
他傻傻抬起头看乔俏,看到她雾蒙蒙的眸子和眼泪,心里猛地抽疼了一下,刚刚被乔俏眼泪滴到的地方,翎羽和绒毛全都掉了下来。
虽然金乌体型变小,但他原型大啊。
乌啼院里,突然堆满了飞舞的金色羽毛和绒毛,在阳光下,像是一场金色的雨。
乔俏泪眼一怔,所以,她一难过,能让鸟秃的更厉害?
她眼泪掉得更凶了,这又是什么操蛋的金手指咦呜呜……
化为原型后,金乌崽心智幼稚许多,他想不到别的办法,甚至都忘了变成人形,见蹭毛器……啊不,是乔师妹如此难过,他心口也疼,急得自己也跟着落了泪。
“我错了啾……呜呜啾呜……嗝啾……”
乔俏:“……”金师兄你这么萌,犯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