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张嘴,最会讨为娘欢心。”
霍嫣然笑得眉目弯弯,眼底流淌着柔和的眸光。
苏程曦见自家娘亲高兴,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梦境终究是梦境,许多情节并不清晰,苏程曦在梦中是十分欢喜的,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涌出了无限悲伤。
她在梦中想,大概是因为她娘已经去世了,所以骤然梦见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心底涌出的悲伤宛若潮水一般,将她牢牢锁住,让她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太后娘娘都昏迷好几日了,怎么还不见醒来?太后娘娘这是哭了吗?赶紧拿手帕来给太后娘娘擦擦脸。”
“太后娘娘,您赶紧醒过来吧!皇上都哭了几次了,您要是再不醒,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耳边哭哭啼啼的声音断断续续。
苏程曦不免在心里想:太后娘娘是在叫她吗?莫非她真的过上了位高权重,独自养娃,没有麻烦的日子?
那萧见谨的?
他死了吗?
苏程曦并不觉得高兴,甚至有些难过。
她就在这样恍惚而又荒诞的情绪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做了太久的梦,睡了太久,一时间她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就连眼前伺候她许多年的汝兰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声音沙哑地小声问道:“月儿呢?”
汝兰惊喜地扑上去,脸上还挂着泪痕,哭道:“太后娘娘,您总算醒过来了。您都不知道,您昏迷的这几日奴婢和皇上有多担心您。”
苏程曦盯着汝兰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她慢慢想起来梦境之外发生的事情,她抬手揉了揉额头,声音低哑地问道:“哀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昏迷了?”
“娘娘,您这是中毒了,不过您放心,鬼医已经给您诊治过了,说您体内的蛊毒虽然难解,却不是毫无办法的。”
香梅在昨日便已经将鬼医给请来了。
虽然鬼医对他们横眉冷眼的,好在他一看太后娘娘的情况,便说能救回来,这就是好事一桩。
“蛊毒?”
苏程曦浑身乏力,胸口闷痛,张张嘴,半晌之后才说:“哀家有些饿,且去准备一些膳食吧!”
汝兰急忙点头道:“好好好,太后娘娘,鬼医大人说您今日会醒来,奴婢便一直温着小米粥,就等您醒来喝了。”
第494章 你师父近日来可有什么变化吗?
一碗小米粥下肚,苏程曦才觉得浑身有了一点力气,她脸色惨白得宛若白雪。
几日未曾进食,又被蛊毒折磨,仅是短短几日,苏程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憔悴得不成样子。
她喝完粥之后,靠在床头上,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梦中的那些往事。
心脏揪着疼,很难受。
那些往事,她也只想起来梦中发生的那些,至于梦境之后究竟如何,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当时年少,她没察觉到娘亲的异样。
如今梦见,再一回想,处处都是漏洞。
原来娘亲早就已经知道她自己的病情,却一直隐瞒着,明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是去了东疆,陪在了爹爹的身边。
一时间,苏程曦的眼眶红了。
汝兰担忧地问:“太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奴婢去请鬼医来给您看一看。”
“没事,哀家没事。”
苏程曦垂下了脑袋,掩盖住眼底的悲伤。
她又想到了月儿。
也不知道一直说要陪在她身边的月儿为何不见了。
这么些年,她身边也没有任何属于月儿的痕迹,就连待在她身边最久的汝兰都不知道月儿的是谁。
所以,月儿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
这般想着,苏程曦的心底难受更甚。
就在此时,萧予桓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母后,您醒了?您终于醒过来了!您都睡了好几日了,任由儿臣如何唤您,您都不肯醒来,您都吓坏桓儿了!”
萧予桓扑到了苏程曦的身上,哭得惊天动地,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说:“母后,您怎么能这般吓唬儿臣,您知不知道儿臣有多害怕?您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体怎么样?疼不疼啊?”
苏程曦轻笑了一声,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摇头道:“对不起,都是母后让你担心了。母后现在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不疼。只是中了蛊毒而已,能治好,只是需要花一点时间。桓儿不必担心,这中蛊毒就跟生病差不多,只要治好了就行。”
“真的吗?”
萧予桓有些不相信,小声问道:“真的治好了就没事了吗?”
“当然,母后又不会骗你。”
苏程曦笑着说:“这些天,吓到桓儿了,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接下来还有一段治疗时间,母后可能还需要睡很久,你不要担心。乖乖等母后醒来好不好?”
萧予桓很聪明,知道事情并没有自家母后说的这般轻松。
但他明白母后的苦心,便乖乖地点头道:“嗯。儿臣知道了,儿臣会乖乖等母后醒来的。”
“真乖。”
苏程曦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问道:“那母后睡着的这些时日,桓儿有没有好好读书好好练武呢?有没有跟着陆丞相一起处理奏折?”
“有的。”
萧予桓乖乖点头,应声道:“师父说,就算母后生病了,儿臣也不能懈怠,必须要好好读书练武,等母后醒来才不会担心。”
一说到景涧,苏程曦的眼底就闪过一丝暗光,她拍儿子小脑袋的动作一顿,随后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师父……近日来,可有什么变化吗?”
第495章 让你师父来保护母后
萧予桓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凑到苏程曦的耳边小声说:“儿臣觉得师父这几日对儿臣的事情十分关心,虽然以前也关心,但没有这么事无巨细。这几日不知为何,师父对儿臣比以往上心了许多。”
苏程曦心底微沉,担心武崇俨会伤害自己的儿子,但现在又不是挑明的时候。
她害怕武崇俨狗急跳墙,便低声说:“接下来,若是再见到你师父,便让他来母后身边保护母后。母后需要沉睡的时间还有些长,身边若是没有武功高强的可信之人守着,母后不能放心。”
萧予桓点点头,脆生生地说:“好的母后,也唯有师父在您身边守着,儿臣才能放心。”
没过多久,汝兰端来了黑乎乎的汤药进来,她眼眶红红地说:“太后娘娘,奴婢知道您不喜欢喝药,但不喝药病是不会好的,您且喝了便歇息吧!鬼医说您这段时日必须好好休养身体,好在您身体底子不错,能撑得住。”
虽然能撑得住,但苏程曦觉得自己撑得很辛苦,浑身上下就没有哪里不疼的。
萧予桓一看到自家母后要喝这么一大碗黑乎乎的药,眼底便涌出了泪水,要哭不哭的样子好不可怜。
苏程曦忍不住笑着调侃道:“你哭什么哭?母后喝药能好是好事,若是不能喝药了,你再哭也不迟。”
“母后,您怎么能说出这样伤儿臣心的话。”
萧予桓抬手擦了一把滚出眼眶的眼泪,深深地吸气道:“母后,无论如何,您都不要有事,更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儿臣只盼着您能早日好起来。”
“母后会很快好起来的。”
苏程曦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温声细语地说:“毕竟,母后可舍不得咱们家小桓儿掉眼泪呢!”
“才没有呢!”
萧予桓嘴硬道:“明明是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儿臣才没掉眼泪。儿臣是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
苏程曦见儿子这般嘴硬,也不揭穿儿子了,笑着点头道:“没错,桓儿没哭,是母后看花了眼睛。”
随后,她抬眸望向汝兰,低声说:“且将药给哀家吧!”
汝兰在苏程曦的身边伺候多年,很清楚她是怎么怕喝药的,但出了这遭事,不喝药又能怎么办呢?后续取出蛊毒的过程,只会更折磨人。
她恨不得替太后娘娘遭了这罪过。
汝兰红着眼眶将药递给了苏程曦,小声说:“娘娘,要不还是奴婢喂您吧?”
苏程曦叹气道:“这药本来就苦得很,哀家不赶紧喝下去,还让你一口一口的喂,是觉得这药是人间美味了吗?”
以往苏程曦但凡有个头昏脑涨的,喝药都是一口闷。
这些汝兰都是知道的,但现在太后娘娘都昏迷好几日了,浑身乏力,她担心太后娘娘端不稳药。
到时候将药撒了,吓着皇上可就不好了。
她欲言又止,苏程曦的耐心磨得差不多了,忍不住皱眉道:“你还磨磨蹭蹭的做甚?还不快将药递过来?”
汝兰闻言浑身一颤,急忙将药递了过去。
苏程曦闭着眼,一口闷,一碗药喝完之后,她满嘴苦涩。
汝兰急忙将一块蜜饯递过去,心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太后娘娘,这药苦涩,您吃块蜜饯压一压味。”
苏程曦急忙接过蜜饯丢进嘴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一些。
她有些头疼地望着要哭不哭的萧予桓和汝兰,忍不住皱眉道:“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儿,你们都想先退下吧!”
其实她睡了好几日,现在压根睡不着。
但一看到儿子和汝兰如出一辙的哭丧脸,她就头疼得很。
汝兰急忙点头:“是,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娘娘您且好生歇息。”
萧予桓欲言又止,想要黏在母后身边,但看母后确实很累了,精神不济,他便也不敢打搅。
磨磨蹭蹭地小声说:“母后,那您好生歇息,儿臣先告退,等您醒来,儿臣再来看您。”
“好,你去忙你的去吧!不要担心母后,母后会好起来的。”
苏程曦轻声安慰儿子,脸上露出笑容。
萧予桓点头应道:“是,母后,儿臣知道了。”
他这几日偷偷哭了好几回,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捂在被子里哭了许久,担心自己的母后也像父皇以前那样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好在,这次他的母后醒过来,并亲口告诉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让他心底安定了不少。
将两个哭包赶走之后,苏程曦精神不济地靠在床头。
她感觉自己就连呼吸都能牵扯着胸口,泛滥着细细密密的疼痛,她疼得眉头紧皱在一处,冷汗细细密密地冒出来,让她浑身的力气都瞬间消弭。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下,见她疼成这样,急忙上前要扶住她。
苏程曦猛地抬眸看来,脸色苍白,眸光警惕地说:“你不许靠近哀家!”
武崇俨嘴角扯了扯,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眸色沉沉地说:“太后娘娘,你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必须躺着休息,亦或是去泡个药浴,或者说属下给你叫来鬼医,而不是像您现在这般硬抗。”
“那便去给哀家叫鬼医过来。”
苏程曦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疼得表情狰狞,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绞着疼,疼得她要死不活的。
武崇俨见她情况实在是不好,也不再拖延,转身便大步离去。
鬼医来得很快,因为他是被武崇俨拎着来的。
他被武崇俨放下的时候,十分生气,忍不住叨叨:“你这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有话不会好好说嘛?要求老夫做事,该有的态度会不会拿出来?竟还敢这般对待老夫,小心老夫脾气上来,给你一针,直接送你上西天!”
武崇俨不跟他计较,冷着脸说:“太后娘娘情况很不好,你赶紧去给太后娘娘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过太后娘娘这蛊毒是可以解的,若是解不了……”
“谁说解不了,你这是在质疑老夫?”
鬼医一听自己的医术被质疑,气得直瞪眼:“老夫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但是中蛊毒了,蛊毒还在身体内埋了这么多年,还不想遭罪就解决事情,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第497章 老夫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威胁!
鬼医骂骂咧咧地走上前,见苏程曦差点就要疼晕过去了,眼底一片漠然,低声说道:“疼是正常现象,你这么疼是因为蛊虫已经进入到接近心脏的地方了。现在老夫用药,将蛊虫逼出来,蛊虫受到侵犯,自然会暴躁一些,活动得频繁一点也是正常的嘛。”
武崇俨闻言,脸色黑得不行,冷声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太后娘娘金尊玉贵,岂能承受这种折磨?”
鬼医冷嗤一声:“还好你们能寻到老夫,不然的话就是死路一条。现在老夫来了,给出了方法,你们还嫌弃?那要不然你们重新去寻人来医治?”
武崇俨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鬼医全当没看见,继续淡声道:“太后娘娘,丑话老夫先说在前头,你这蛊毒早就已经侵入心脏了,解决起来不可能不遭罪。您若是听老夫的,老夫继续给你解毒,你有多疼只能自己受着,老夫最多就给你开一些缓解疼痛的药,让你少受一些罪。您若是觉得老夫无能,那老夫立刻就走,以后你是死是活跟老夫毫无关系。”
“你放肆!”
武崇俨听鬼医这么说,气得立马拔剑抵在了鬼医的脖子上,冷声道:“若是太后娘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要了你的命!”
鬼医毫无畏惧,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慢悠悠地说:“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老夫,老夫死了,也有太后娘娘填命,否则别怪老夫不留情面!老夫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威胁!”
“放下!”
苏程曦有气无力道:“不得无礼。”
武崇俨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将剑给放下了。
苏程曦惨白着脸,气若游丝道:“方才哀家的侍卫只是太过担忧哀家,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只要你能治好哀家,再疼哀家也能受着,还请不要有顾虑。”
“既然太后这般说了,那老夫便先给你扎个针吧!”
鬼医轻嗤了一声,给苏程曦把脉,随后淡声道:“虽然太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很严重,实则已经比你昏睡的时候好了一些。蛊虫躁动,难免胡乱动作,但也不要担心,它会远离心脏,即便会痛,也不致命。”
苏程曦淡笑着说:“多谢。”
“不必。”
鬼医摇头道:“老夫听说皇宫中有不少珍藏的药材,其中有一些乃是老夫需要的,届时还请太后不要吝啬,送一些给老夫即可。”
“到时候,你挑便是。”
那些药材,放着不用,时间长了还会影响药用价值。
既然鬼医需要,且将此当做救她的报酬,苏程曦自然不会吝啬。
鬼医十分满意地点头:“有太后这番话,老夫自会尽心尽力,只是太后娘娘虽然身体底子不错,到底养尊处优多年,解毒一事只能循序渐进了,需要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太后这段时间能多吃就多吃一些,忌口之物老夫已经告诉你身边伺候的丫头了。”
“好,哀家知道了。”
鬼医给苏程曦针灸一会儿之后,收拾好银针,淡淡地说一句:“若无特殊情况,太后按时喝药便可,三日后老夫再来。”
“好,有劳。”
或许是针灸有了效果。
鬼医才走没多久,原本睡了好几日,毫无睡意的苏程曦竟然昏昏欲睡。从胸口蔓延出来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她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便再次陷入梦乡。
她一进入梦中。
眼前便站着风光霁月,容颜俊美的太子殿下萧见谨。
苏程曦皱了皱眉头,还没开口说话,萧见谨便扭头望向了她,温声笑道:“怎么样?今日的雪景是不是不错?还有这朵朵红梅,绽放在洁白的雪中,好看得恍人眼。”
苏程曦只觉得浑身都冷得不行。
但她看站在他身边的太子殿下心情似乎不错。
与她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上一次两人不欢而散时亲近了许多。
苏程曦明明在梦中,却仿佛置身事外,甚至还在思考这究竟是过了多久之后发生的事情。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萧见谨便轻笑着说:“婚期定在明年三月,现在已经腊月十三了,再过几个月你便要嫁给我了,心里担忧吗?”
他记得苏程曦曾经给他说过有些害怕成婚,大概是对未来的生活无法想象。
即便他保证过会好好保护她,也不能让她彻底消除顾虑。
苏程曦侧头望向萧见谨,笑得眉目弯弯的:“太子殿下,您不是说过您会保护臣女的吗?有您这番话,臣女自然是不担忧的。您现在宫中还没侍妾,臣女嫁过去便是你的唯一的女人,到底是好过的。只是日后,你难免纳妃,或许就没那么好过了。”
萧见谨虽然蛮喜欢苏程曦的。
但他不能保证作为一个太子,未来的皇帝,真的能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
就算再喜欢一个女人,他也没想过此生只此一人。
他可以给她荣宠,可以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唯独给不了她承诺。
毕竟,他生存的环境便是如此。
就像他父皇,即便再爱他的娘亲,也不妨碍妻妾成群,儿女众多。
苏程曦见萧见谨不回答,眼底的笑意消散了些,轻描淡写地说:“时辰不早了,天气也冷,不若便回去吧!”
萧见谨知道苏程曦突然冷淡了,他心里有些无奈,他们一直以来都在规避这个话题,但是偶尔也会提到,苏程曦的反应让他知道苏程曦是介意的。
但他身为太子,有些事情是他身不由己的。
他还没独掌大权,他需要布局,需要掌握朝政,需要权衡利弊。
他不能保证未来的某一日不会纳妃。
他给不了承诺,他便不想欺骗苏程曦。
经过这段时日以来的相处和了解,让萧见谨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娇俏可爱又毫不做作的姑娘上了心,并非是权衡利弊,而是真的喜欢。
偏偏这姑娘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就算他再怎么喜爱她,只要给不了她想要的承诺,她依旧不会对他多一点真心。
这就让他十分无奈。
“曦儿……”
萧见谨声音低低地叫了一声。
苏程曦展颜一笑,眸色柔和地说:“太子殿下不必多想,臣女都明白的。只有四个月,臣女便要跟太子殿下成婚了,臣女的娘亲这些时日一直拘着臣女在府中做女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这般冷,只怕是咱们下次见面,得等到年后开春了。”
现在才是腊月,离年后开春最少也有两个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萧见谨明白苏程曦这句话的意思是她至少两个月之内都不想再跟他见面了。
他知道苏程曦这是在跟他较劲儿,他平日里也愿意顺着她,只是他作为太子,年底有许多事情需要花心思,能偶尔腾出时间来见她一面已是不易。
这段时间,他的五皇弟萧见闵一直上书,请求回京。
他调查过苏程曦,很清楚自己的五皇弟跟苏程曦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更是知道自己的五皇弟对苏程曦有那等心思。
作为苏程曦的未婚夫,他自然是要防备五皇弟突然冒出来拐骗自己未婚妻的。
尤其是在即将成婚的这个档口。
故而,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松口答应让五皇弟回来。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失君子风度。
当初是苏程曦主动拦路要求他上门提亲的,他也很清楚苏程曦跟自己的五皇弟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也从未有过终身之约,他请旨赐婚并不算插足他人感情。
他接下来到成婚之前,腾不出多少时间来跟苏程曦好好相处,他知道苏程曦看似不着调,但内心很有主意,想法更是天马行空,稍有不慎真的会被别人给拐走。
“太子殿下,臣女告退。”
苏程曦见萧见谨不说话,眼眸微闪,神色淡淡地说:“听闻太子殿下这段时日忙得不可开交,若是有空闲时间,不若好生歇息,天气寒冷,还望太子殿下保重身体,莫要着凉。”
苏程曦心里对萧见谨还是有些喜欢的。
但也没有特别喜欢。
更没有到达非君不可的地步。
她已经想好了,萧见谨对她好一日,她就投桃报李,对萧见谨好一日。
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她苏程曦也不是做不到。
若是萧见谨有了旁人,对她不好了,那她也不会陷进男女之情的泥沼中,最多想办法生个孩子傍身,将心思花在培养孩子上远比争夺男人的宠爱来得更切实际。
“曦儿。”
萧见谨很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捏了捏额头,嗓音低低地说:“许多事情,并非我能做主的。余生还很漫长,我没有轻易给你承诺,是不想在日后让你失望。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正妻,是你该有的,我不会亏待你。”
自定下婚约以来,已经有一年多了。
苏程曦和萧见谨之间的感情越发好了,隐隐有两心相许的趋势,他对苏程曦也不会再用生冷的本宫自称。
苏程曦轻笑着点头:“能得太子殿下这番话,臣女便放心了。”
她知道审视夺度,在婚前尽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她相信萧见谨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
她虽然偶尔也会想若是萧见谨能像爹爹对娘亲那样对她一心一意就好了。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时日长了,她自然也不会再胡思乱想。
她一直以来试探萧见谨的底线,无非就是在给自己寻求更多的好处罢了。
她要让萧见谨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知道她不喜欢哪一类的事情,在成婚后,在他还在意她之前,最起码会有所收敛。
第500章 希望我们婚后琴瑟和鸣
“曦儿,我今日邀你出来,是想跟你赏梅观雪,跟你一起说说话,喝喝酒,并不想惹你不快。”萧见谨小声说:“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我虽然不能明确承诺你,但我可以做到尽量不惹你不快,你不要不高兴可好?”
他眸色柔和地望着苏程曦,
那一眼,让苏程曦从他温润的眼底看出了些许失落和难过。
苏程曦抿了抿唇,心底暗叹这人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都将她看得心都要融化了。
她轻叹了一声,望着萧见谨眸中闪烁着的期许的柔光,转眸望向远处的被大雪覆盖纯白一片的山峰和不远处被雪白覆盖仅仅露出些许娇艳红色的梅花,语气柔和了一些:“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女并没有不高兴,方才是臣女骄纵,耍脾气了,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萧见谨低笑了一声,调侃道:“只要你少生我的气,我就很高兴了,哪里还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苏程曦听了这话,轻哼一声,娇俏地挑眉:“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臣女小气又不懂事喽?”
“并无此意。”
萧见谨微笑着摇头,随后语气很轻很轻地说:“曦儿,明年三月,你便要嫁我为妻了。距今为止也不过四个多月,成婚之后,我们便是夫妻。我年长于你,又是男人,自然应该对你多加包容和迁就。”
苏程曦闻言,轻笑了一声,侧头望着萧见谨,眸色柔和地说:“那臣女便先谢过殿下了,但愿你我婚后可以琴瑟和鸣。”
萧见谨年岁不算太大,但也不小了,京都城内许多这个年纪的男子早已妻妾成群,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可萧见谨还是独身一人。
苏程曦对他是满意的。
方才那点淡淡的不悦也已消散。
“这是自然……”
萧见谨的目光柔和得宛若一汪春水,俊美的眉眼间带着笑意,他声音低低地说:“曦儿性格活泼,东宫却太过冷清,若是你住进去,应该会更有生气一些。”
因为他平时喜欢安静,东宫之中伺候的人向来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许多时候除了他翻阅书籍和批阅奏折的时间之外,都是一片寂静。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安静,但在认识活泼话多的苏程曦之后,他偶尔也会觉得东宫太过冷清了。
冷清得没有任何人气。
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情。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化以后,他便开始期待婚期,期待苏程曦住进去之后的样子。
苏程曦扬眉笑了笑,应声道:“臣女见太子殿下性情温和,还以为东宫上下会热闹一些,没想到竟是冷清的吗?”
萧见谨淡笑着回道:“我喜欢安静,故而东宫之人便没有话多的,便显得冷清些。不过曦儿性格活泼,去到东宫便会有所变化。”
“殿下喜欢安静,我虽然性格活泼,却也不能扰了殿下的清净。”
苏程曦想了想,微笑着说:“殿下为国为民,多有操劳,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臣女可不能耽误了殿下。不过,就算是东宫之内,殿下办公务之处与寝殿应该也不在一处。”
“这是自然。”
萧见谨点头,神色柔和地说:“寝宫和书房相隔甚远,互不影响,我也只是处理政务的时候喜静,平时也愿意热闹些。只是宫中之人,跟我并不亲近。”
他自幼便是太子,父皇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俨然是一个严格而又疼爱他的慈父,但也因此,他从未跟其他兄弟姊妹亲近过,让人也对他有几分畏惧。
他宫中之人,对他自然也是敬重有加,却不敢逾越的。
苏程曦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两人赏梅观雪,一直到晌午之后才离开了。
回城的马车上。
苏程曦双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月儿见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小声问道:“小姐在想什么呢?半天了都没动一下,你这样撑着下巴很容易磕着。”
马车晃动,坐不安稳,偶尔会摇摇晃晃的,这样撑着下巴,一不小心就会被晃摔倒。
苏程曦扯了扯嘴角,直起身来,把手放下,眸色淡淡地说:“我还能想什么?在想太子殿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