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你！”
他当时是对着石棺里的木偶喊的，也许维斯利当时就看见了【再生木偶】。
巧不巧，那木偶关联的剧目刚好又是一部子女复活的剧目。
这恰好的关联，是不是早有暗示？
或许纳维梦魇的源头就是儿子维斯利呢？
我们竟然一直没想到。
江茜发现，她们受这个世界影响太多，太过执着于在这个世界环境中看到的东西，也太被这些东西牵着鼻子走了。
她们竟然忘了在蓝星世界里，纳维的资料里曾经自述的，自己这一生受到的最大的打击，就是失去自己的孩子。
这么重要的信息，她们竟然一直都没想起来。
太怪了。
此时即将脱离这个世界，江茜的思路反而变得无比清晰。所有的关键点，一开始就应该是维斯利。
江茜懊悔地伸出手，就像一个对答案的时候发现关键题大题完全答偏的学生。
她想用最后的时间，在最后一点空白上，勉强挽回一些分数。
于是她用施展最后的技能，向着维斯利的方向【吟唱】了一段【狂暴舞曲】。
终端提示：
目标【维斯利】附加【狂暴】状态
这时候，江茜看见那白色的矮小身影动了起来。
对方向着别墅方向冲了过去，一边大声尖叫着，一边跳过落地窗和门槛，紧接着是一些瓷器破碎的声音。
然后江茜听到了维斯利歇斯底里的怒吼：“我已经死了，我早就死了！放过我！”
这一声哀嚎几乎穿刺天地。
轰隆轰隆，地面震动。
江茜眼前模糊的马赛克全部破碎。
别墅花园的景象重新展现在她的面前。
然而这一次花园的背景却变得格外恐怖，血红色的花园里，一个巨大无比的人形木偶笼罩在白色别墅之上。
木偶的手中提着一条条血色丝线，穿过别墅屋顶、窗口、楼梯，红丝线穿插在别墅中所有人身上。
每一个人都是一具提线木偶，被那漂浮在空中的巨大木偶操控着。
此时，红线开始逐渐腐烂，同时大木偶的头颅也开始缓缓转动。
当头颅转到后方，三副新的面孔出现在空中。
那是木块和血肉共同组成的三幅面孔。
一副是维斯利，一副是纳维，另一副则是格林。
维斯利的面孔尖叫着说自己早就死了。
纳维的面孔不断摇头说不不不。
格林的面孔则不断朗诵轮回教义，重复着那句“你们不该来这里”。
就在江茜被这诡异的画面震撼的时候，手臂上的终端发出滴滴响声，把她的注意力叫了回来：
发现目标【三生轮回偶】
终端显示了野怪的信息，这是一位领主级别的野怪，等级未知。

孙何尚御剑飞来, 宋鑫队长和傅远游紧随其后。
江茜四人在血色花园里重新集合，组成小队队形迎战木偶领主。
【三生轮回偶，？？级，领主】
木偶张开双臂甩起血色丝线, 天空黑暗中沙沙声响, 很快漫天木偶落下。
大大小小的灰白色木偶，每一具的肢体都有残缺, 鲜红色的缺口有的在脑袋, 有的在胳膊腿, 还有的在躯干上，一挖好几个洞。
“小心别碰那些木偶。”
江茜立刻切道具, 用掉一张【护盾术卷轴】。
孙何尚和他同时动作，祭出飞剑，剑光闪烁几下，斩落周围十几只木偶。
即便两人反应如此快, 仍有漏网之鱼。
傅远游脚步稍慢一些, 还没躲进【护盾术】范围，刚好被一只落下的木偶砸到了身上。
那是一只缺了右腿的木偶, 木偶落地瞬间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一道暗红色阴影从傅远游的右脚向上扩散, 覆盖他整条右腿，连带他的裤子和盔甲全部染红。
傅远游还在奔跑, 一下子中失去平衡, 摔在地上。
他顺势翻滚, 这才躲到护盾术内部。
几秒钟的功夫, 他已经感觉到右腿的不对劲了。
“我腿不能动了！”
傅远游捏了捏膝盖窝, 右腿已经失去知觉。
好在傅远游的职业是【大神】，对这种诅咒类技能有天然的检定优势。
他的终端已经给他提示，显示出了该诅咒的详细信息：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接触【残缺木偶】
你的对应部位将会受到限制
攻击【血线三生偶】的相同部位可解除限制
介绍简单明了，傅远游右腿被封，那就要去攻击巨型木偶的右腿。
“我带你去。”
孙何尚展开【金钟罩】，背上傅远游，再次御剑起飞，向巨型木偶的别墅飞去。
飞剑穿过满天木偶雨，绕到了巨型木偶的侧后方。
此时孙何尚一道掌劲打向空中，劲力掀掉木偶肩头的红漆，引得巨大木偶呜呜转身。
傅远游抓住这个机会，瞄准巨大木偶的右腿膝盖关节薄弱处，向其发动咒杀。
叮铃铃，咚咚咚。
摇晃请神铃，舞起羊皮鼓，傅远游一声高唱，狐黄白柳灰五位仙家齐至，六道法术升空而起，一齐落在巨大人偶的右腿膝后窝。
五色咒杀印层层叠叠，转眼就把人偶的膝盖都印成了黑色。
很快，黑色变成灰白，木偶的整个右膝盖化为腐朽，在风中崩碎，灰飞烟灭。
木偶一下失去平衡，双手乱抓，别墅屋顶被掀得砖瓦乱飞，巨大的木偶躯体向孙何尚和傅远游坐了过来。
“堂堂剑修，岂会被屁股坐死！”
孙何尚调转飞剑，一道青光冲天，直接从木偶胯下穿过，顺势一剑切开木偶左腿。
剑光归来，孙何尚、傅远游重新和江茜、宋鑫站在一处。
此时傅远游从飞剑上跳下来，右腿暗红色褪去，关节也恢复了灵活。
“这个家伙虽大，但好像挺好对付。”
一番交手试探下来，几人心中都有同感。
这个木偶虽然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头上还有三个很惊悚的血脸，但是它的攻击性却很弱，攻击方式也比较单一，无非就是几种诅咒，要么从天上扔下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木偶，要么就是通过三张血脸唱出古怪的音调，偶尔甩甩血线，几乎碰不到人。
除此之外，木偶的防御力还非常差。
不论是傅远游的咒杀还是孙何尚的飞剑，又或者是宋鑫队长的召唤物魔法以及江茜的音律箭矢，都可以轻易切开木偶的外皮，把里面的血线和血块打得到处都是。
如此又大又弱，还不断用诅咒要求你来攻击。
【血线三生偶】的生命值很快就下降到百分之三十以下，再来几次围攻，很快就能斩杀对方。
此时，这种过于顺利的进展方式越来越让江茜几人警惕。
她们都不是第一次和领主级别的野怪对抗，很清楚这种能掉血这么快的领主，要么有多层血条多个阶段，要么就是纯机制型关卡。
这里面不论哪一种其实都不好对付。
果然，当【血线三生偶】的生命值降到百分之十五的时候，交战环境开始发生变化。
整个场景竟然时光倒流。
倒塌的别墅里，白色砖瓦重新飞了起来，在空中不断拼凑。
地上那些损坏的小木偶也一个个漂起，用倒放的动作，翻着跟头回到空中，悬停不动。
而当白色的砖瓦重新恢复成别墅的模样时，那些漫天的小木偶开始快速向天上飞去。
就这么一顿倒流，眼前的场景全部恢复成了最初的状态。
那个【血线三生偶】的生命值也恢复到了百分之百。
“是机制型，不是多重血条。”
观察了战场环境的变化，江茜做出判断。
对付这种领主，必须要找到某种类似钥匙的机关，才能打破这个领主的循环。
找不到关键，她们就会在一次次的重来中耗尽力量而死。
不出意外的话，新一轮的战斗应该还会附加额外的压制效果。
“来了，上盾！”
孙何尚最先察觉。
漆黑一片的天空中，忽然下起血雨。
红艳艳的雨滴连成珠串，一帘红幕遮挡天地，就像一面鲜艳的盖头，将别墅周围全部盖住。
在这珠帘盖头下面，一根根红色丝线到处穿插，转眼就穿过江茜几人的身体。
手上、脚上还有脖子上，几乎都有红线贯穿。
剪不断，挡不住。
此时终端提示：
受到压制【为你好】
【为你好】
所有技能伤害下降
你的一切想法都有几率被木偶领主改写
才刚看到这个提示，孙何尚就一头从天上栽了下来，落在别墅的红色花园里，他脚下的飞剑没有跟随，而是开始在空中乱窜，犹如精神失常。
看到这一幕，江茜着急想要喊话，然而她的声音却闷得厉害，垂眼一看才知道是她嗓子动了，嘴巴却张不开。
傅远游又摔了，他只能同手同脚地走路，很难站起来。
宋鑫队长的情况稍好一些，她是右眼睁不开，还有一条左胳膊只能举着，放不下来。
压制状态覆盖完毕，第二轮战斗开始。
【血线三生偶】又开始鬼叫，三个肉脸在空中各唱各的，然后空中一阵沙沙声，残缺小木偶们再次从天而降。
这一轮就没那么好躲了。
四个人都受限制，连一个护盾都凑不出来，陆陆续续四人全部中招。
孙何尚封了双臂，傅远游封了双手，宋鑫封了肚子，江茜则封了胸口。
诅咒发作，江茜呼吸困难，胸口暗红色越发严重，终端跳出【窒息】效果，很快她就会死。
不行了，分开作战已经没有任何优势。
江茜立刻取出魔盆，启动魔盘堡垒模式。
陶土魔盆身形快速膨胀，它张开大嘴，一口扣在地上，把行动不便的江茜四人全都吞了下去。
“启动【堡垒巨人】！”
江茜的声音还是闷在口中，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和魔盆心意相通。
移动堡垒开始加速膨胀，几秒钟的时间，它的身躯就膨胀到两三层楼那么高，几乎和对面的血脸木偶不相上下。
堡垒巨人双腿蹬地，冲向血脸木偶，迎面就是一拳，打得木偶上身后仰，一下就压塌了刚刚修复好的别墅。
堡垒巨人乘胜追击，第二拳点燃鬼火，一个飞拳，按着木偶的胸口打了过去。
轰隆轰隆，飞拳炸开木偶胸膛，紫色火焰灼烧木偶躯体。
这一下江茜解除了残缺木偶诅咒，呼吸恢复正常。
用堡垒来挡天上的木偶雨还挺不错的。
江茜刚这么想，观察窗外面就出了状况。
原本只会盲目下落的残缺小木偶，此时竟然全都活动起来，一个个攀爬在堡垒外墙身上，向着控制室涌了过来。
那些缺胳膊缺腿的木偶动作极快，当江茜看清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像雪崩塞满了城墙缝隙，一层又一层地向观察窗滚了过来。
这下子根本无处可躲。
当啷一声，观察窗被压碎，大量木偶哗啦哗啦滚进来，把江茜几人全都压在下面。
起初孙何尚和宋鑫队长还能抵挡一下，但很快他们的技能就被更多的木偶盖住，最后全都中招。
江茜这次更惨，她周围挤的木偶缺陷全都不重样。
心不能跳的，气不能喘的，连脚趾抽筋的都有。
几乎是转眼间，江茜整个人都成了暗红色，就下巴和脖子还勉强能动。
最后关头，江茜猛抻脖子，一下巴敲在了操作台上的安全锁。
解除巨人鬼火形态限制，鬼火开开开！
巨大化的魔幻堡垒一颤，肚中再次隆隆作响，一团紫色火焰腾地升起，将整个堡垒覆盖。
与此同时，巨人堡垒张开双臂，大踏步扑向【血线三生偶】。
它的双臂如钳，牢牢夹住巨木偶的躯体，周身的鬼火顺势将木偶全身点燃，开始焚烧。
当整个巨型木偶都烧起来，江茜几人的身体才缓过劲，解除了各种残缺诅咒。
然而这个喘息的时间很短暂。
因为随着巨大木偶的焚烧，它的生命值开始不断降低，很快又到了百分之二十左右。
这下子，别墅场景又开始倒转。
那些白砖漂浮起来，残缺木偶滚回空中。
伴随着别墅重建、木偶上天，新的压制效果来了。
【玩物丧志】
使用任何道具都有纪律失去理智
这相当于把道具栏锁了。
这个压制效果还行。
江茜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宋鑫队长她们也从座位上爬起来。
四人终于有时间好好分析一下，该如何突破这个领主的回滚机制。
江茜首先调整了一下鬼火的强度，让【血线三生偶】的血条掉的慢一些，给她们的讨论多争取一些时间。
“我看他这些压制状态，都和父母子女的相处有关，会不会破解的关键还是在纳维的儿子身上。”
孙何尚的说法不错，江茜也在仔细观察天空中那三张血肉脸。
其中男孩维斯利的那张脸仍然在呼喊“他已经死了”，“他早就死了”，想让他的父亲放过他。
而他的父亲纳维的那张脸则是一直在喊“no no no”。
这个“no”，起初应该是针对宋鑫队长的那番刺激言论所做的回应。
但是现在的“no no no”会不会是指纳维不想放弃自己的儿子呢？
这想法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在外面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要知道猜得对不对，还得亲手试一试。
“说的对，我觉得应该劈开那脸看一看。”
之前几人的攻击大部分集中在木偶身体上，对血脸的直接杀伤并不多，主要是他们大部分攻击都是为了中和残缺人偶的诅咒，相当于是被残缺木偶引导着攻击位置，而这些残缺位置，刚好都避开了血脸区域。
这么想来，几人更觉得血脸内部会有名堂。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孙何尚已经通过强大的运动神经找回了平衡能力。他此时登上堡垒的右肩墙头，一人一剑再次冲天飞起，剑光直逼空中的三张血脸。
青芒闪烁，剑斩横空，三张血面崩开，喷出一团团扭曲跳动的红色丝线。

看见跳动的线团, 孙何尚本能厌恶。
这扭曲的红线一团又一团，组成诡异纹路，让人只要看上一眼，就异常烦躁。
“啧, 耳机线缠住都没这么烦。”
孙何尚一阵头疼, 随手又是几个剑斩。
当剑斩离手，他才意识到自己情绪不正常。平日里他不会这么暴躁。
这线团大概有扰乱心智的效果。
反思的这几秒, 剑光已经脱手而出, 十几道青芒纵横交错, 层层割开红色线团。
呲呲声响，数百线头断开, 劈里啪啦崩向四面八方。
本以为它们会就此落下，却没想线头在半空中彼此勾连，向外翻涌，活灵活现。
一时间, 有多少切口就有多少花瓣, 红线花团锦簇，宛如翻花绳, 一层层花样翻江倒海。
“啧……”
孙何尚只看了一眼这画面就头疼欲裂, 他脚下飞剑颤动嗡鸣，剑芒蓄势待发。
“停下！”
“拉他下来, 快！”
宋鑫队长看出问题了。
这些线团越斩越乱，再让孙何尚斩下去, 线头可能就解不开了。
而破局的关键, 应该就在这线头里。
宋鑫立刻呼喊江茜, 此时魔盆堡垒大手一抬, 笼罩在孙何尚面前。
孙何尚：？
堡垒手臂一弯, 五指手掌从天而降，硬生生将孙何尚和飞剑压了下来。
被五指压在地上，孙何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些线团在躲避，它不想被我们发现。”
“只有纳维和维斯利的血线是连在一起的。”
宋鑫队长一眼就看穿了线团变化的趋势，看似凌乱的线团，其实背后另有乾坤。
不愧是神射手啊。
江茜佩服宋鑫队长的眼力。
“送我上去，我来拆线团。”
宋鑫队长从窗口出去，跳上堡垒肩膀。
江茜控制堡垒巨人将右胳膊抬起，从上向下压到巨型人偶的头上。
陶土手臂正好落在三张血脸中间，仿佛在血海中架桥，盖住两侧翻涌不断的血色线团。
宋鑫队长和傅远游就沿着城墙往前跑，她们一人一把钢钩，在两侧的线团中拉扯翻找。
一番操作下，线团逐渐松解，红线之间缝隙越来越宽，一根根线头被梳理出来。
随着线头越来越多，一根奇怪的线头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这根线头既不跟三张血脸相连，也不跟木偶身躯相连，它完全是被杂乱的线团包裹在中间，而它线头的另一端，则径直通上天空。
就好像空中有个风筝带着那条线无限的飞高一样。
“咱们一开始怎么没看到这条线？”
“应该是机制问题。”
现在应该快要过关了。
当宋鑫队长勾住那条像天上的红线时，一个光点在黑暗中浮现。
遥远的黑暗中，亮起了一洼天空。黑色如幕布向两侧分开，显出蓝天云彩。
那云彩之中有一艘帆船，船上有一个小人，小人努力地操作着风帆，追逐云朵。
然而不论小人如何操作，他的帆船都只能在原地盘旋，永远飞不远，也追不上云彩。
当那个小人沮丧地低下头时，江茜看到他的面孔，那是维斯利的面孔。
当江茜看清维斯利的面孔时，地面再次震动起来。
这一次不是时光倒流，而是木偶崩塌造成的震动。
鬼火的规模越来越大，巨型木偶似乎放弃了抵抗，任由鬼火吞没它的躯体。
鬼火继续向上蔓延，烧过三张血面，烧过红色线团，最终烧断了连接空中的那条细线。
蓝天舞台上，维斯利的帆船脱开了线的束缚，终于飘向了更远的天空，和云彩为伍。
天空亮起，白云化作一封封白色信件从天空摇曳飘落。
此时木偶的身体已经焚烧完毕，一片灰土废墟之中，只剩纳维一人躺在地上。
他双目微闭，眉头舒展。
那些从天而降的信件，一封封落在他的身边。
站在堡垒的巨型城墙上，孙何尚看着这一幕，几秒后说了一句：
“话说这是不是相当于过场动画。”
江茜几人的确没时间欣赏这些画面。
现在肯定可以吞下纳维了。
江茜跳下堡垒，翻了个跟头从天上落下。
魔盆紧随其后，从堡垒形态恢复成盆子，落回江茜手中。
“去。”
江茜向着纳维丢出魔盆，魔盆盆口朝下，在空中扩大，变得像一个大澡盆，落地时正好把纳维整个人扣在其中。
随后魔盆缩小恢复成原来的状态，而被压在下面的纳维已经消失不见。
终端提醒：
完成魔盆任务【真正的纳维】
获得奖励【轮回之眼】
终于完成了。
江茜看了一眼改造营的名单，纳维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下任务完全了解，再无牵挂。
回看提示信息，江茜开始好奇那个任务奖励的【轮回之眼】是什么东西。
看详细信息，它是一个人物技能。
不是道具，也不是职业技能，而是一个人物附加的天赋技能。
江茜在终端上操作了一下，试着开启【轮回之眼】。
她的眼皮跳了一下，揉了揉眼眶，江茜发现眼前的景物并没有发生变化，这技能开了和没开一个样。
“怎么样？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身后，孙何尚跟了过来。
江茜回头，一看到孙何尚的模样，她就愣住了。
孙何尚的脸上竟然长满了黄棕色的毛，嘴巴上边还鼓了出来，只有那双眼睛和鼻子还能看出孙何尚的模样，怎么说呢，这简直是一只眉清目秀的猴子。
“怪了，怎么解决了领主，这环境还是没有恢复？”
宋鑫队长和傅远游也走了过来。
江茜再回头看，宋鑫队长此时穿着一身土黄色僧袍，风尘仆仆，完全是个和尚打扮，而旁边的傅远游就有些夸张，对方长着一双蒲扇大耳，颅顶到额头的黑毛又粗又硬，还倒着长，鼻子和嘴巴更是夸张，完全向前拱了出来。
这是猪八戒？
加上刚才孙何尚的猴子模样，江茜好像明白了，这是西游记啊。
“额，我刚才得了个技能，现在看你们有点怪怪的……”
江茜把【轮回之眼】的情况告诉了几人
傅远游恍然大悟，赶紧拿出一面镜子。
就是在派出所里，神秘人江韭送给他的“Made in China”小花镜子。
江茜记得傅远游说有这事，好像是镜子照出来的影像很古怪。
不过具体怎么个古怪法，当时赶时间，傅远游也没来得及说。
现在几人一番交流，才知道那镜子照出来的画面竟然和江茜的【轮回之眼】技能看到的画面十分相似。
“不只是西游记，还有别的画面呢。”
傅远游当场给江茜演示，之前他和孙何尚测试了几次，每次看到的画面都有所不同。有时候是孙悟空和猪八戒的模样，有时候又是两条鱼，有时候则是两个秃顶的现代人，总之每一次面容都会有所不同，但大致上还能看出来是他们自己。
江茜拿起那小镜子照了照自己，镜中的她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和尚，看着跟宋鑫队长的装扮十分相似。
江茜试着笑了笑，镜中人同样笑得很生动，但江茜却非常陌生。
明明是自己的脸，怎么感觉这么怪。
“还是先想办法回去吧。这一趟有太多疑问了。”
宋鑫队长提醒几人还不能放松警惕。
她们这一次在轮回幻境中的旅程很丰富，收获了太多太多的信息，比之前轮回测试的收获要大得多，宋鑫队长有感觉，这里面很多内容可能还跟异变的源头有关。
只要把这次行动的记录都带回去，华云对异变的认识和相关研究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可问题是，该怎么回去呢？
解决了人偶之后，这诡异的别墅区仍然没有任何要还原的趋势。
断墙还是灰白，花园还是血红，绷断的线团到处都是，鬼火的痕迹也一层一层。
难道解决了纳维，还不能出去？
“对了，那个格林呢？”
几人在场景中走了走，怎么也找不到格林的身影。
“这家伙是不是自己跑出去了？”
“他不是有那个咒语么，要不咱们再试试？”
孙何尚提议。
宋鑫队长当时离格林最近，她自然记得最清楚那段倒着念的教义。
“那就试试吧。”
死马当作活马医，宋鑫队长再一次模仿格林的动作，向几人念诵轮回组织的反转教义。
前几遍念完，场景还是没什么变化。
但是当宋鑫队长坚持念到第九遍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忽然动了起来。
嗖嗖风声，别墅区里惨白惨白的碎砖再一次飞了起来，就像之前时光倒流时一样，它们开始重新构筑别墅房屋，而地上那些破碎的人偶也开始重新组合。
“又来？”
几人拿出武器，准备作战。
然而这一次巨大木偶没有出现，这些场景中的零碎，只是毫无章法地聚合在一起。
所有的这些事物拧巴起来，就像洗衣机里被甩成一团的衣物一样。
旋转、扭曲，很快连光线、空间都发生了变化。
大地变成哈哈镜，天空成了万花筒。
江茜向前伸手，胳膊变成了S型，想要张嘴，嘴巴却跑到了脖子后面。
大地成为漩涡，将一切向中心吸引。
“卧槽？！”
孙何尚御剑起飞，他想拽着几人飞走，却发现不论如何用力，也是纹丝不动。
几人就像地图上的铜人塑像，无法逃避巨大的引力，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像一个海螺一样，一圈一圈向着漩涡靠近。
江茜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此时她的脑袋已经扭成麻花，但她仍能思考，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没有疼痛，生命值也正常。
不过正常没有持续几秒，终端很快就传递出了一条极其危险的信息：
账号损坏
账号损坏
数据完整度98.11%
数据完整度98.02%
尝试恢复数据
恢复失败
数据完整度97.55%
随着提示语一步一步进展，江茜几人在漩涡中的动作越来越慢。
她们不再只是脚下生根，她们连眼睛都无法挪动了。
就好像陷入了永恒静止的时间之中，她既不会向前，也不会向后，不会发展，不会倒退。
所有的光都停滞了，只有思维还在持续。
江茜盯着漩涡的源头，越发毛骨悚然。
她再也没有时间的感觉，她不知这一眼是一秒，还是一年，又或是一百年。
这种恐怖的感觉似曾相识，但她想不起在哪里体验过。
难道要永远静止在这里？
江茜的思绪就这么想啊想啊，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静止的一切开始运动。
那是一个光点，出现在漩涡边缘。
就犹如太阳，在无边宇宙中出现。
光点在江茜视野的边缘逐渐扩大，变成一汪白色池水，像个小酒杯。
杯中走出一人，摇摇晃晃，唱着奇怪的歌。
“要做神仙，驾鹤飞天，点石成金，妙不可言……”
是人的声音。
江茜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见过人的声音了，她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是人了。
那人影步履蹒跚，虽然走得慢，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就那么一步一步越走越近，穿过一层有一层的漩涡边界。
每过一层，他的身影边缘就颤动一下，几次颤动，他就来到了江茜几人的身边。
江茜终于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了。
好家伙。
江茜被吓得找回了人类的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