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空间里的危机事件比较特殊，如果队伍人数超过4人，会触发额外负面状态。”
“而利安登只愿意接纳合作方一支队伍。”
宋鑫队长拉开椅子坐下，将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投影画面里，显示出宋鑫队长传送上来的资料。
江茜注意到宋鑫队长说“合作方”而不是“我们”，似乎意味着行动还有更多方参与其中。
查看资料，果然在参与方的栏目里，除了华云、利安登联邦，还有哥罗特联盟、颂泰、马隆坡……
江茜数了一遍，一共十个，刚好是国际异变合作组织成员国的前十位成员，都是异变领域在世界领先的国家。
继续看资料，原来是利安登联邦提议十国联合抓捕的。
利安登提议，哥罗特等国支持，大会通过。
看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流程，江茜嗅到了一丝秀实力的味道。
目前国际异合的轮值主席国是华云吧，利安登这么跳，明显有挑衅的意思。
“所以啊，咱们这次得好好干。”
“不仅是为了破获线索，同时也是为了回应挑衅……”
宋鑫队长说明了本次任务的多重意义，上级很重视，给了很大支持，虽然她们只能去四个行动队员，但是后方各种支援团队，都是抽调的精英好手。
江茜对这点很认同，因为她看见资料里的线索梳理内容，其中最近的更新，就是今天她和宋鑫队长分开后上传的。
调查队员果然发现了利安登隐藏线索的行为，并且在联合指挥部向利安登提出了抗议，对方已经道歉，并送出了更详细的关于“纳维调查项目”的情报。
由此可见华云的后援是很能干的。

首先第一步，自然是全队去往利安登联邦。
队伍将乘坐明天清晨的航班，从乘京市起飞，前往利安登斯联邦科纳萨州南部大城千禧城。
抵达千禧城后, 小队还不能直接离开, 她们必须参加一场欢迎仪式，仪式之后还有一场发布会, 不需要发言, 但需要她们到场, 期间要和市长等政客见面，配合媒体拍些照片之类的。
“竟然还有接待。”
江茜惊叹。
她以为华云现在和利安登关系很不好啊。
转念一想, 如果是鸿门宴，那就有点合理。
“不，就是正常的接待。”
“当然利安登和千禧城也有各自目的，这个咱们不用管。”
小队真正要注意的, 是在活动上出现的CJA成员, 以及利安登本次的行动小队。
因为欢迎仪式不仅接待华云，也同样接待所有本次来访的各国队伍, 其中所有行动队员都会到场, 相应的负责安保的利安登的CJA也会出面。
“CJA可能会搞点小动作，比如试探实力、误导、示威之类……”
宋鑫队长列举了一些可能的情况, 这些都是分析人员和作战参谋做出的假设，同时他们也给出了应对办法, 这些内容详细且零碎, 比如接待会上对方不提供餐具怎么办, 政客邀约谈话涉及敏感话题怎么办, 甚至就连上厕所可能被CJA安排记者堵门的情况都给出了应对建议。
江茜是不擅长这些的, 所以后援人员也根据她的特点给出了最好学的办法。
那就是尽量不要和宋鑫队长分开，如果分开了，就不要和任何不必要的人做不必要的沟通，直接找宋鑫队长即可。
这个环节结束后，小队就可以离开千禧城，去往南部的米基沃山脉。
“这是第二步，从千禧城往南，乘车抵达博尔波镇，在的米基沃山脉北部……”
血皮西部空间的边界就在小镇南侧的马里斯湖边，空间通道开在湖边的军事基地里。
“所以这一步华云的随行人员就不再跟随了。”
小队将独立进入利军基地。
再往后就是进入空间通道，去往血皮西部异变空间。
接下来任务进入第二阶段，小队将在血皮西部空间执行对轮回组织中层成员纳维的抓捕工作。
这个阶段同样要分成三个步骤。
第一步建立营地，第二步锁定纳维所在的资源点位置，第三步突破资源点保护层抓住纳维。
这个阶段的难点也不少，不过具体应对需要结合异变环境的实际情况，后援队伍目前也给不出更多建议。
主要是利安登提供的空间资料很有限。
资料里提及，血皮西部空间前阵子发生过危机处理失败的情况，导致所有营地沦陷，相应的空间内部人员全都转移到了利安登区域。
空间边界随后发生了几次变动，最近才再马里斯湖附近稳定下来。
明天才是空间通道第一次恢复的时候。
所以在此之前，没人能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相当于我们要去一个全新空间？”
孙何尚感受到任务的挑战性。
“是的。”
“当然除了我们十支队伍，利安登还会派遣大量队伍进入，执行通常的空间平定工作。”
虽然都是4人的小队，但利安登会先后派遣两百支队伍进入其中，大部分都是清扫、建设队伍，只有和江茜她们一起的那支队伍，是执行抓捕纳维的工作。
“话说起来，空间环境刷新了，利安登是怎么知道超过4人的小队会有负面压制效果的？”
江茜注意到资料上关于这方面的描述不够详细。
“是从轮回组织的成员身上获得的情报。”
在座的几人都是一愣，尤其是江茜。
因为这意味着，轮回组织的成员，在空间刷新的时候没有出来，仍然停留在空间内部。
这在江茜了解的游戏设定中是做不到的。
游戏设计中，如果一个地图的全部营地崩溃，危机事件覆盖全图，那地图会迎来终结和刷新。
终结的时候，所有地图内的玩家单位都会被清理，残留的道具和装备也会全部清除。
换到现实中，这种强行剔除应该和死亡是一个意思。
所以有人在地图终结的时候仍在地图里，且活着，一直活到了下一次地图刷新。
江茜往资料后面翻，附加条目里果然有相关记录，这是利安登提供的关于轮回组织成员的审讯记录。
这些成员对自己活过终结的行为是这样描述的：
“你们说我们的轮回是幻觉、是虚假的，那我告诉你，在我们看来，你们的现实也只是另一场幻觉而已，人在幻觉里又怎么会真正死亡呢。”
现实是另一场幻觉？
江茜都看傻了，什么洗脑组织。
她不由得想起最近的热搜，有个利安登富豪最近时不时会在社交平台上说，怀疑现实是虚构的，是一场虚拟游戏。
“咱们当然不信这些。”
“不过想获得更多线索，必须抓住更多轮回的成员。”
“纳维我们志在必得。”
宋鑫队长如是说。

涡轮引擎在云端轰鸣。
隔着窗口, 江茜能感觉到机翼传来的震动，最近她的五感越来越强大了，即便不在异变边界区域，她也能比以前感知到更多的信息。
把额头从窗口拿开, 江茜转回舱内。
紧挨着她旁边的是宋鑫队长, 对方靠在座位里，摆弄着手上的按摩眼罩。
再右边是孙何尚, 对方不知何时要来一条毯子, 此时正裹着毯子像小猫一样睡觉。或许按老孙的提醒说是老虎睡觉比较好。
再再右边是傅远游, 他戴着耳机，时不时抽一下嘴角, 时不时又甩手蹬腿，虽然幅度都很克制，但还是产生了一种功夫大师闪电五连鞭的效果。
江茜运用超常的听觉，仔细听了一下傅远游那边, 对方耳机里的音乐奇奇怪怪, 是一个人在大呼小叫，时不时还有擦锣声, 最后一声唢呐, 吓得他俩都是一激灵。
孙何尚被惊动，耳朵动了下, 没醒，继续大睡。
江茜这下也明白了。
那奇怪的音乐加上傅远游奇怪的动作, 那就是在跳大神啊。
就像舞者上台前在脑子里过动作, 傅远游正在练习自己的跳大神技能。
这是【大神】职业的特点之一, 技能动作跳得到位的话, 可以提升技能效果, 打出暴击的几率大大提高。
之前看小队资料的时候，傅远游的资料里就有一条描述是100%打出技能暴击，也正是因此对方才能担当队伍的法术输出位置。
江茜给傅远游比个大拇指。
来自辅助的肯定。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乘坐的航班预计将于三十分钟后抵达拜尔塞尔国际机场……”
语音播报响起，飞机开始下降高度。
机舱闷闷声中轻震了几下。
有人打开阅读灯，收拾毯子、桌板。
孙何尚醒了过来，重新束起长发。
毯子从他肩上滑落，傅远游顺手接住，愣了一会，才将毯子叠了起来。
窗外蓝天和大地平分，绿色山脉侧面，一条条灰色公路横跨天际，地平线上，城市建筑越来越多，江茜看见了千禧城的地标高塔。
接下来就是招待仪式，江茜回顾脑海中的各项要求，做好准备应对各种情况。
“咔嚓、咔嚓……”
闪光灯声响从舱外传来。
“……记得在舱门前停留几秒，给媒体拍照……”
宋鑫队长提醒几人注意。
“嗯嗯，我记得。”
江茜小声应声，从行李架拿下背包背好，随后跟着队伍一步步往外挪，走出专机机舱。
舱门口，她站在孙何尚和傅远游中间，因为个子矮，孙何尚特意给她让了半个身位，把她放到前边。
此时前面的队伍已经下了台阶，江茜有犹如站在舞台上，俯视人群。
莫名紧张，她调整心态，快速寻找媒体镜头。
按照预定的顺序，是从左到右。
她瞄着宋鑫队长的耳根，跟着大家的节奏，直视一个个镜头，举手微笑、点头。
要不要露牙齿她忘了，好像没有要求。
终于照完，她们开始按顺序下台阶。
“有意思，CJA的人没来接机。”
宋鑫队长看了一下西装革履的各路人马。
这些外国人之中，并没有CJA特工的身影。
只有热情的政客，迎上来和她们握手，轻轻拥抱半身。
宋鑫客套着，考虑或许接待活动的内容会有变化。
也许是市长和CJA又起了什么冲突？
反正不影响任务就行。
宋鑫从镜头微笑，留下合照。

阳光灿烂, 飞机阴影下，江茜眯眼观察人群。
和宋鑫队长一样，她也注意到了利安登的人员变化。
资料上预定的CJA千禧市分局局长卡尔·斯特拉、信息服务部主管肯尼思·克莱纳，以及特技部主任达隆·布朗全都没有出现。
甚至连同级别的替代人员都没有。
这样双方的队伍规格就不匹配了, 难不成是利安登用这种方式给华云难看？
江茜不是很懂, 但宋鑫队长说不太可能，这样的事有些没必要, 因为CJA的人出席其实还有安全保障的工作要做, 在异变后的社会, 安保不可能全靠别的部门维持。
所以宋鑫队长判断很可能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导致CJA预定的人员无法到场。
就在江茜和宋鑫队长交谈, 随着队伍前往航站楼的时候。
航站楼亮闪闪的金属框架下，一行西装男女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戴着耳机，部分人还穿着类似皮鞋的运动鞋。
在这些人的中间，有两位中年高大男士, 笑着向队迎面走来。
“来了, 不过换人了。”
“估计是真的哪出事了，这替换的队伍到得这么慢, 莫非事情是刚出的……”
宋鑫队长念叨着, 江茜旁听，学习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思路。
果然, 通过外交队的工作人员，江茜她们很快了解了情况。
千禧城果然是出现了异变相关的突发事件, CJA分局局长回去坐镇指挥了。
“还真是巧, 咱们一来就出事。”
孙何尚吐槽了一句。
他身材尤其高大, 比周围那些安保人员都要高一截, 以至于新来凑数的几位CJA主管很尴尬, 合照的时候一直找不到好角度。
江茜这才发现宋鑫队长选孙何尚也是有心机的。
这媒体照片一发，就这体格这站位，谁是老大哥不言而喻。
据说CJA那位分局长卡尔·斯特拉是可以和孙何尚在体型上平分秋色的，如果成熟气质加成一下，或许还更压一头。
现在凑数的CJA大叔就差点意思了。
结果就是摄影师玩命找角度，给利安登找回气场。
离开了机场，江茜他们被接到了千禧城的异变中心公园，这里有许多异变相关的商业建筑，有趣的是CJA分局也在这里，就和所有商业设施隔着一座小湖。
欢迎仪式和宴请将在湖边的蓝顿酒店举行。
酒店大楼深蓝如海，和后方的湖面彼此呼应。
华云队伍已经到了楼下，大广场的银色喷泉非常亮眼，还有一座类似浮空岛的现代艺术雕塑，远远看过去很有幻想氛围。
这时几辆黑色轿车停靠在喷泉一侧的路边，一些穿着运动服的人下了车。
乍一看好像参加运动会的外国代表噎埖队。
但仔细看会发现，这些人都是按照4人编队，他们应该是各国的任务队员。
一位卷发长雀斑的小哥，望向江茜她们这边，向她们主动微笑招手。
哇，真友好。
江茜也给对方招手。
然后她眯眼看了一会对方的面貌，隔着喷泉的水花，她发现那张脸她完全没见过。
啊这，各国任务队员的简单资料她都是看过的啊，怎么会认不出这位。
“啧啧，队员也换了。那是利安登的队伍。”
宋鑫队长轻轻摇头，她认得那个雀斑小伙，对方本该是利安登的建设队伍成员，不在抓捕任务队员的名单内。
广场上，喷泉边，树荫下，接待车辆不约而同地在这里停车，仿佛故意在给各队队员提供这个见面机会。
江茜立刻提起精神，她看的教程里，初次见面也是有讲究的。
果然，广场周边，这些队员们才刚下来，媒体记者啥的马上就到位了。
江茜扫了一眼广场环境，媒体们似乎并不急着上来，包括利安登的工作人员也是，只带着媒体们在广场另一边做准备，时不时往这边张望。
然后，当各国队伍逐渐走进，准备开始见面问候，广场另一边的工作人员就带着媒体们过来了。
江茜预感这里是在较量某些东西，但她还不太能看出来。
“谢谢，我是华云的宋鑫，我知道你们的队伍，你们在黑山空间的表现非常优秀，巴尼队长也参加这次任务吗……”
各国的队伍见面攀谈，宋鑫队长也和利安登的队员见面聊了起来。
此时旁边有新闻媒体正在拍摄，新闻主播拿着话筒，正对着摄影机播报现场情况。
江茜这时候看懂了。
这是彼此报名字，互相说底细，展现情报收集能力啊？
有些队伍换了人，其他队伍就不认识他们了，然后见面交流时就会有些不顺畅，起码不能像宋鑫队长和利安登的队伍这样，一见面就互相“揭老底”，显得十分熟络的样子。
但其实俩人之前根本就没见过面。
“咱们怎么没换人？”
江茜小声问。
不过仔细想来，估计是不喜欢弄这些小把戏吧。
新闻主播那边播报完情况，就开始来各国队员之间，采访队员们，问一些诸如“来利安登感觉如何”、“喜不喜欢这里对待超能者的氛围”之类的问题。
新闻主播采访孙何尚的时候尤其热情，特意称赞了他的头发，说像武士刀一样直。
孙何尚听到“武士刀”这个词，立刻就像是触发了什么程序，神情一滞，微微皱眉努力回忆。
江茜记得这是预备材料里提到的情况，有应对方法的。
看孙何尚的样子，显然是有些忘词，就跟课堂上被抽起来背课文似的。
憋了几秒钟，他终于想起来了。
“呵呵是吗，我更愿意说它像唐刀，我的造型也是在古华云风格的异变空间中设计的……”
孙何尚开始流畅背诵。
不错不错。
江茜又往后缩了缩，退到不会被采访的位置。
呀，她后脚跟踩到别人的鞋。
回头发现原来傅远游早就躲在这里。
“巧啊。”
傅远游尴尬笑笑。
“我不太擅长这些。”
广场交锋后，江茜她们终于进入酒店宴会厅。
这里的媒体要比外面拘谨许多，完全有利安登调动，大部分时候都保持着距离，不会影响赴宴宾客。
进入大厅的时候，美味的甜点、水果、酒水已经摆上了。
前边颂泰的队伍带头吃了一点，江茜就跟着拿了些吃的。
她本来只想吃一两样，但这里花样实在很多，又有不少异变主题的创意，她一吃起来就挺不住，等她在大家的掌声中回归神来的时候，欢迎宴会早就开始了。
有艺人表演了脱口秀节目，大家捧场鼓掌、大笑。
随着节目逐渐进入正题，开怀的笑声频率少了，取而代之的更加热烈的、严肃的掌声。
这里利安登好像没有再搞事，其他国家的队伍也很安分。
根据宋鑫队长的说法，似乎是千禧城这边有些情况很棘手，利安登的CJA调动了很多人手，没空配这边的政客搞表面动作了。
“目前的消息是很多CJA的车都在往南边出城方向走，可能和血皮西部空间有关。”
正是江茜她们要执行抓捕任务的空间。
又过了一会，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宋鑫队长得到了更详细的消息：
血皮西部空间的一部分边界出现了变动，边界周围的环境和异变空间发生了融合。

突然出现异变空间, 笼罩了一部分自然空间，占用地形、卷走居民。
不，严格来说异变初期的那一次，算不上空间融合。
因为在后期调整空间边界的时候, 只要异变边界挪动, 原本被占用的自然空间就会显露出来。
那些空间并没有收到影响，异变空间仅仅是像一个罩子一样, 把现实空间罩住了。
异变空间里面的游戏地图, 更像是和现实空间平行存在的世界。
“所以这事是头一回吧？”
两排座位之间的过道上, 孙何尚蹲着走了过来，有吃瓜心态加成, 小碎步那叫一个快。
“嗯，消息准确。咱们有同事在现场，把视频都录下来了。”
宋鑫队长把手机横过来，全屏给江茜几人看。
镜头画面是一片乡村田园。
风吹青草, 拖拉机突突突。
紧接着视频镜头晃动了几下, 似乎发生了地震。
镜头快速转动着，农场里有人大呼小叫, 几秒钟后镜头稳定下来, 拍摄者喘着气。
镜头对焦，农场中一层半透明油膜随风飘动, 覆盖在拖拉机上空。
下方，司机跳下驾驶座, 惊慌地向篱笆方向逃跑。
“快, 快！小心！”
油膜落下, 将拖拉机覆盖, 那司机在最后一刻向前飞扑, 逃过了油膜边界。
当司机再回头时，农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拖拉机变成一座长满肋骨的铁皮树人，那些肋骨随着呼吸规律摆动，像是某种装置艺术。
而拖拉机下面，农场地面也发生了变化。
大地完全成了紫红色，并且还在发出奇怪的隆隆声，随着那声音，地面还在起伏变化，就好像这是一个活人的躯体，许多油量的液体从地面飘起。
彩色油珠像是一场雨，但却是从地面向着天空下的，或许这不该叫下雨，该叫“上雨”。
司机站起来，捏着自己的草帽，不敢置信。
“王德发……”
微风再次吹起，青草摇晃。
视频到这里结束。
江茜确定视频里的那层随风而来的油膜，其实就是她们熟悉的异变空间边界。
只是不知道这边界是从哪来的，看区域，有可能是南边的血皮西部空间。
但江茜感觉又不太像。
因为那油膜并没有和别的区域连接，它不是闭合的，也不是一个完整包裹的空间。
如果说通常的异变边界像一个塑料袋，那刚才飘动的油膜就只是一块被裁剪下来的边角。
它不像个口袋，而只是一个碎片。
“利安登承认碎片是从血皮西部空间来的。”
“我们怀疑是他们的技术泄露了。”
宋鑫队长说起利安登重返月球的某项技术，就是可以更细致的操控空间边界。
“详细的情况要去现场看了，据说那边的情况还在持续变化。”
没过多久，宴会结束了。
各国队伍乘上车，去往南部小镇。
中午，窗外天色渐暗，车辆驶出市郊的时候，天边乌云密布，看乌云的位置，大概就在博尔波镇的附近。
乌云之间，有一个小红点。
江茜的视力现在超乎常人，只是一点细如粉屑的红色，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拿来望远镜，放大那个红点区域。
然后她发现那红点其实是一台拖拉机，不知为何正在空中漂浮着，自下而上越飞越高。
如果保持这个上升速度，或许这台拖拉机会比利安登更早一步登上月球。

江茜下车的时候, 天上除了拖拉机，还漂浮着许多其他东西。
草叉、耙子、喷洒器、卡车……农场里能上天的都上天了。
甚至还有很多牛。
不知道是奶牛还是肉牛，一些有花色，一些没有花色。
各种各样的牛飞在空中, 就像气球一样漂浮着, 有的牛在蹬蹄子，身子在空中旋转, 还有的牛很淡定, 不知在咀嚼什么。
同样, 因为牛上天了，人就得对牛进行救援, 要救援，就得上天。
江茜在护栏外看到了救火队的大车，长梯伸到空中，消防员挥舞绳套, 去套空中的牛。
另一边更夸张, 有个农场主不知从哪弄来了热气球，正在点火升空, 而他的兄弟则是借来了撒农药的飞机, 当这位兄弟知道飞机不能套牛后，干脆又把目光转向了农场养的几只大鸟, 好像是鹈鹕，他努力在劝说鹈鹕, 想用它们的大翅膀把绳套带到空中的牛头上。
“科纳萨州人才济济啊。”
宋鑫队长关上车门, 往泥泞道路的另一头走。
江茜跟了过去, 才一脚就陷进泥里。
天色是很暗, 但路上并没有下过雨, 怎么就这么泥泞了。
“这是边界碎片导致的？”
仔细看，这些泥地缝隙中有些油膜般的彩色光色，当鞋子踩进泥里，油膜色彩就会被挤压出来，覆盖到鞋面上。
江茜踢踢腿，泥水直接被她甩掉，质感上和普通的泥果然不太一样。
“这边！女士们！”
一位高壮女警，举着一个“注意道路”的牌子，插在了泥泞道路的旁边，同时她高举右手，给江茜她们示意方向。
走旁边的草地，那里好走许多。
上了草地，绕过农场的谷仓，一片开阔平坦的土地展现在江茜眼前。
这边的人更多，车也多。
除了载江茜她们过来的大巴车，这里还有许多轿车、警车、公务车。
人员更是五花八门，光警员这一个门类，就有一堆各式各样的制服。
江茜记得资料里说，这些大概是都是警员，只是来自镇上警局、千禧市、科纳萨州警还有联邦的探员。
而之所以这么大阵仗，也是因为前方情况的确特殊。
当江茜来到封锁线前方，她才亲眼看见被边界碎片影响到的区域。
这里和视频拍摄时已经完全是两个模样。
大地裂开，一边是紫色的荒地，另一边是青黑色的深渊裂口。
紫色荒地上生长着许多奇怪树人，有些树人身上长着白骨，像朵花一样向空中绽放，而这样的树人大小错落，有一种向日葵花田的怪异感。
而另一侧的深渊裂口里，不断有白色泡泡冒出。
那裂口地下有一片池水，像个魔女大锅，气泡一个个冒出，随气流飘上空中。
更怪的是那裂口崖壁上，有许多青铜器正在破土而出。
同样像植物生长一样，纹路精致的青铜剑、青铜鼎彼此相连，就好像被熔铸在一起那样，一段一段从地里长出，向着天空伸展。
最大的一片区域，青铜器已经连成了树冠，远远看去像一座青铜怪城。
江茜看呆了。
不止是她，其他各国前来的队员，也都被前方奇异的景致震撼到了。
就算在异变空间里，也很少见到混合得这么怪的环境。
而这里甚至不是异变空间，连活跃边界都不算，因为每个人的终端都没有显示，检测器的反应也都很低。
这时，前方有人拿喇叭大喊。
随后利安登的各种人员立刻向荒地外侧疏散。
“散开，去封锁线外面！”
“又有碎片来了！”
听明白自己人的喊声，江茜就转头小跑。
结果一转过去，就看到好多手机。
大家都在拍天空。
就跟好像外星人来了一样。
跑过第二层的封锁线，后边又有人大呼小叫。
江茜转回去，就看见许多州警指着天空。
乌云下方，一片超大塑料膜乘风而行。
知道的看了是边界碎片，不知道的看了可能还以为是大风把地里地膜刮了呢。
随着风向改变，边界碎片在空中旋转起来。
它的形态延展性不错，旋转中好像仙女跳舞，丝袍飘飘间各种色彩绚丽无比。
只不过，舞的时间是不是长了点。
就在众人好奇碎片为何不落下的时候，它忽然飘上了更高的高空，穿过了云层。
乌云中彩色维持了一会，消失了。
“喂喂，情况怎么样……”
利安登的各种工作人员，都开始对讲机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