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当时就让许清欢相当无语。
她就是个小医生,不是医院的院长。就是医院的院长,那住院也是要给钱的。但这万家老太为人相当任性。当然这个任性还是用词比较好听。实际上,许清欢觉得这老太有种全世界都以自己为中心的感觉。
许清欢当时就解释了自己跟贺春华还没有什么关系。更加没有权利给她免除住院费、医药费。
搞了半天没把人给拉下来。最后还是许清欢大声对外头喊,刚好彭志海过来接媳妇。这才把那万家老太给扒拉开来。
反正,事儿闹得相当难看。医院不少工作人员都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这还不算,贺家两口子被贺春华带着刚好就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看到贺春华,这万家老太又开始作妖。喊着让儿媳妇贺春华帮忙求情。让许清欢这个当姐妹的,给免除她所有医疗费用。
因为这老太的户口没在京市,而且退休单位也不在京市。在京市的医院看病,没法儿让单位报销,只能自己出钱。
这老太今天在病房那听到路过的病人一说,才知道自己住院要花很多钱。加上老太自己从其他地方,听说了有个医生长得跟儿媳妇很像,一定有亲戚关系。
这不,这万家老太就找上了许清欢。
白棠听完后,简直不知道该说啥好。
而那头的万家老太可不在意别人怎样看自己。这便宜没有占到,回到病房后,她苦思冥想,就想要弄点动静出来。
血液检测完成得很快, 就是抽个血,之后等结果出来就可以了。
研究所的负责这项工作的研究员,对于白棠几个人都熟悉起来了。看到他们离开的时候, 还开玩笑问是不是以后还会过来做检测。
毕竟这年头真没多少普通人会做这个检测。他们研究所也不专门做这个。接待这几个人,还是有领导打招呼, 这才顺利做下来。
白棠听到这话好笑地回了句:“要真的再来做检测也是好事。”
如果再次来到这里, 说明她们又找到一个失散在外的姐妹。
从研究所出来后,贺春华是要去医院照顾婆婆的。许清欢跟对方刚好同路。倒是白棠,带着人过来一趟后,准备直接回家。
一切的事情等到结果出来后再说。
回到医院的贺春华跟许清欢,一个去了外科医生的办公室, 一个去了外科病房。
贺春华一路上都觉得这个经历很神奇。但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而且血缘关系相近的姐妹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贺春华觉得很高兴。
但这高兴的心情持续到病房的时候, 戛然而止。
“今天怎么这么晚?不知道我会肚子饿吗?”
贺春华昨天已经托了一个护工帮忙给她婆婆带早饭。她不相信婆婆今天一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因为角落的垃圾桶里冒出来的几片荷叶包,正是医院食堂那个荷叶包饭的外包装。
就这样,对方还在那装蒜。
贺春华觉得自己的耐心越来越少了。
“你没吃东西?那是要我再去买吗?反正你儿子给我留了不少钱。”
听到贺春华要去买东西, 万老太刚准备点头。结果下一句听到要花儿子的钱,里面噤声了。因为前后两个动作转换得太快。让万老太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忽然被人掐住脖子的鸡那般好笑。
贺春华见对方没有反应,也不生气。而是拿起地上的暖水壶掂了掂。发现里面没有水后,直接提着上医院水房打热水去了。
直到贺春华离开后, 万老太这才松了口气。想到对方拉着暖水壶离开, 万老太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这年头的暖水壶, 壶胆跟壶身都有分开售卖的。壶胆一般是玻璃制作的。而壶身则是在胆外头套的那一层壳子。这壳子一般是竹编的。条件好的会买铝制外壳。那种上面印有红底大花, 十分受欢迎。
贺春华手里拿着的这个暖水壶, 壶胆是单独买的。而竹编的壶身是她爹贺村长自己编的, 非常结实耐用。
医院的水房人很多, 贺春华排队排了一会儿后才轮到。交了水票, 刚打满水。贺春华准备把水壶提起来。但发现手使不上力气。这才想起今天去验血的时候,许清欢看她长得瘦。说动了她多抽了两管血。说要去给她做个血液指标检查。
可能是血抽多了,手臂特别疼,而且人好像也有点晕。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一个人拿着装满热水的暖水壶回去。毕竟这一条路最少也要做五分钟。中间还要爬楼梯。贺春华觉得自己应该做不来。
于是,她当机立断。对着后面排队还没给水票的人说道:“我这里打了一壶水,我只要半壶。多了的半壶热水你要吗?白送……”
听到是白送,后头排队的大妈立刻乐呵呵地上来。也不用贺春华动作,自己动作麻利地从贺春华那个暖水壶里面,往自己的热水壶倒了半壶水。
边倒边跟贺春华道谢。毕竟这一张水票也要一毛钱。这一次就省了五分钱呢!
在大妈的道谢声中,贺春华好心情地拎着暖水壶回病房。
只有半壶热水,拎起来很轻松。不过在上楼梯的时候,贺春华觉得暖水壶好像哪里松动了一下。感觉手都被坠了一下。但她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于是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拎着暖水壶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万老太看到贺春华好手好脚回来后,十分惊讶。
这老太估计是没有想到还要掩饰脸上的表情。被刚进来的贺春华看了个正着。
了解这老太的贺春华心里十分疑惑。但她不动声色,把手里提着的暖水壶放到地上。然后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到窗户下。
万老太心里有鬼也不敢吭声,只能躲在被窝里面,不知道想啥。
万晋鹏就是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来到病房的。
发现亲妈跟媳妇儿都好好地没有吵架,他提着的心也松了口气。
贺春华见到男人来了,有点疑惑上班时跑过来干什么。这话还没问出口,万晋鹏就已经拿起地上那个暖水壶,朝着桌上的杯子倒水。
只是,他那个倒水的工作刚刚摆好。热水刚从暖水壶流出来。就听得砰一声,那暖水壶的把手忽然断裂。整个暖水壶从一米多高的位置直接掉落在地。
砰的一声就是暖水壶炸裂的声音。伴随着暖水壶炸裂的,还有很多热水四溅开来。
玻璃内胆的暖水壶有外头那一层藤编包裹,玻璃没有多少弹射出来。但里面那一百度的热水却不是藤编外壳可以包裹的。
贺春华就看到暖水壶掉到地上。然后热水马上飞溅到男人的脚上,腿上。
一百度的热水直接烫得男人嗷嗷叫。也让装睡的万老太睁开了眼睛。
看到心爱的儿子被热水烫到后,她立刻大声喊道:“哎哟!我的儿啊……”
贺春华自然是心疼男人的,赶紧打开病房门,喊护士过来帮忙。
彭志海带着手下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这里就变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万老太这个病人中气十足的嚎叫,万晋鹏这个当儿子的安慰亲妈的声音,以及贺春华在清理地面玻璃碎片的梭梭声。各种声音实在吵得人耳朵疼。
等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后,彭志海表示更加无语了。
这万晋鹏被烫伤了,万老太居然把着儿子不让他去治疗。反而在那里嚎叫咒骂。这样糊涂人,根本不能惯着。
然而,万晋鹏却没有离开,而是在那安抚万老太。
一个过来帮忙的护士见到彭志海过来,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一说。接着麻溜儿走了。
这家人有毛病,护士都有点受不了。
彭志海看在这家人是媳妇亲人的份上,喊了几个手下医生过来帮忙。总算是把万老太弄回病床上躺着。而万晋鹏也能去外头找医生看看腿被烫伤的情况了。
等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好后,彭志海也已经把这老太的伤口看好了。看着恢复得不错,可以出院回去休养了。
他也巴不得这人赶紧走。医院已经有不少人偷偷跟他抱怨这个老太极品的地方。
但他这头出院的建议还没说出来,那头万老太已经指着贺春华大骂起来。
“那暖水壶就是你的嫁妆。你家这是安得什么心。陪嫁的暖水壶居然那么差劲。我儿子手一拿就坏掉,简直是害人精。不行,得让你爹妈赔钱给晋鹏治病。还有,你是晋鹏媳妇。你得向着晋鹏……”
这样的逻辑,别说是贺春华了。就是在病房没有离开的医生护士,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彭志海更在心里暗叹,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就这万老太的德性,要真撞上自家媳妇。怕是会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样想着,彭志海看向那个跟自家媳妇儿有着同样五官的女同志。
明明外表长得一样,但却不会让人认不出来。自家媳妇儿那种暴脾气,可不会惯着这样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就是不知道这贺同志到底会怎么应对了。
这算是病人的家务事,作为医生的彭志海并不能参与太多。他示意手下人跟着自己出来。然后把病房的门打开。让这一层楼负责的护士过来看着。吵架管不着,只要别打架就成。
贺春华从事情发生后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从那断掉的暖水壶把手,再到婆婆那些反常的行为。自己去打水时婆婆的期待,拎着水壶回来后的失望,男人被烫伤后婆婆的心虚惊恐。
这一切一切都让贺春华想到一个可能。
再听听婆婆这会儿说的话,还有眼神中那种强作镇定的神色。贺春华直接开口:“那个暖水壶是你弄坏的。你是想烫伤我,没想到烫到你儿子了。”
贺春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相当平淡。白棠从外面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就听到了这一句话。要不是刚在路上碰到彭志海,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她怕都要以为贺春华在说一件小事了。
想到这里,白棠直接拨开围在门口的人走了进来:“出什么事事情呢?”
白棠这话问的是贺春华。但万老太并没有注意她的到来。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盘算被贺春华知道了。
她也不是个傻子,当下立马反驳:“你娘家爹妈给你准备的嫁妆有问题。你不好好反省就算了。居然还要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你满大街去瞧瞧,哪家儿媳妇像你这样做人?”
白棠本来就对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听到万老太这句话后,插嘴说了一句:“要是你们对这件事情有疑问的话。我建议直接找警察。”
听到找警察,贺春华眼睛一亮。而万老太的眼神则是一缩。
那个心虚的模样,不说白棠了,就是外头围观的病人们都看出事情的真相。
当下,就有个老大妈开口:“哎哟,哪里有你这样当婆婆的。居然想要烫伤自己的儿媳妇。这是什么脑子啊!儿媳妇烫伤了,家里谁来照顾啊!”
万老太其实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要发泄怒气,才弄了这么一出。想要让儿媳妇遭罪。哪成想最后害了儿子。她也后悔得要死。但她这个时候可不能承认自己使坏。不然,儿子怕是要生自己的气了。
“呸,你这个老太婆。我家的事情关你什么屁事?还有,这就是意外,找什么警察。你们当警察同志是那么有空的吗?”
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让白棠冷笑连连。当下双手环胸,抬高下巴:“这种事情警察一查一个准儿。这事儿要真的是大妈你故意的话,那就是故意伤人。这可是要坐牢的大罪……”
其实白棠知道这种事情可能最后会被定性为家庭矛盾。但这会儿对着这个万老太,她那是有多严重就说得有多严重。
“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就在白棠准备下最后一剂猛药的时候。被烫伤的万晋鹏已经上了药回来了。正在门口对着里面大声质问。
白棠虽然觉得这位仁兄回来的不是时候。但也没说啥。而是默默让开了位置,让对方走进病房。
当然,她自己则是轻轻走到了贺春华面前。意思很简单,就是会站在她这一边。
白棠没想到自己只是回来医院拿点东西,居然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会知道万老太搞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毒计。
万老太见儿子能够自己走回来,知道这烫的不严重,终于松了口气。而儿子口中的质问,在她耳边已经自动转换成柔和的语气。
只见万老太看了儿子几眼后,忽然哭着说道:“儿子,我真没干这种事情。把儿媳妇烫伤后我能有啥好处。没人侍候我,也浪费医药费。你妈我是这样傻的人吗?”
这样的狡辩十分具有效果。
白棠就看到那个叫万晋鹏的斯文男人,转头歉意地看向贺春华:“春华,这个事情应该就是意外。我虽然烫伤了,但其实不是很疼。医生说了,现在天气还不热。我穿的裤子厚,伤得不重。”
这种转移话题的能力,让白棠直接翻了个白眼。
她也不理会万家母子两人,而是转头看向贺春华:“春华,你要找警察来查这个事情吗?如果要的话,我现在就帮你找警察过来。”
当然,如果不要的话,白棠会看不起这个姐妹。不是说她啥,而是看不起她这样窝囊忍受。
事实证明,贺春华应该也是忍不下去了。
“去找警察,现在就帮我找警察。今天这个事儿我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见白棠跟贺春华要动真格,贺老太这才害怕起来。
无他,因为那个暖水壶的把手,就是她用水果小刀慢慢割开的。暖水壶是用藤编做的。只要把那些藤条一根根割断,那么把手那里的就会断裂开来。
只要儿媳妇去打热水,从水房回到病房的一路上,那热水壶总有坏掉的时候。只要热水壶的外壳坏了,自然里面的热水就会洒出来。
而做出这个事情的最初原因,是因为贺春华对自己的各种要求一直不满足。
白棠注意到贺老太的动静,更加起劲。拉着贺春华就往外头走,一副一定要报警的样子。
这下,贺老太真的扛不住了。但她也没有承认事情是自己干的。而是狡辩:“我今天一早看到热水壶那把手有点坏了。还以为能再用一段时间,就没跟你们说。哪里知道就这样坏掉了。”
事情到了这里看来是不会再有进展了。
而万晋鹏这个当儿子的,听到亲妈的话,一脸不可置信。接着就是连声质问万老太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白棠对于这母子两人的各种聊天商量没有兴趣。拉着愤怒异常的贺春华直接离开了。至于那万老太要怎么处置,只能看万晋鹏这人到底有没有心了。
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一起去找了许清欢。
许清欢看到白棠居然回来,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白棠摇头:“这不是有东西落在你办公室,想过来拿一下吗?怎么能想到又遇到糟心事了。”
白棠说着,不等贺春华开口,就把那一出暖水壶爆裂事故一一说了出来。
听完后,许清欢觉得自己的三观要重新塑造一下了。这万老太,简直有毒。
说到这个,许清欢不免再次好奇:“你到底看中那万家小子哪里?”
贺春华也很难说清楚到底看上了万晋鹏哪里。现在仔细想来,婆婆没来的时候,这男人还是不错的。肯干活,回到家里也愿意干家务活,愿意带孩子。自己当初想要参加高考,男人也是鼓励的。
但这样的男人在婆婆到来后,却变了不少。
白棠见贺春华不说话了,知道许清欢这问题问的太过了些,连忙转移说起了其他。
但白棠这里转移了话题,问题却不会消失。
万家老太很快出院了。但回到家里并没有消停,反而变本加厉地找麻烦。那种找麻烦不是明刀明枪地找。而是时不时地给你下点小拌子。
反正白棠听说后十分无语,并且觉得这样下去,估计贺春华迟早要受不了。
今天是检测结果出来的日子。白棠一早就跟许清欢一起来到了研究所。这个时候贺春华已经到了。
注意到对方的神情很憔悴,又听到了对方的那些抱怨后,白棠大概就知道万老太在玩什么把戏。
不外乎是让贺春华妥协,任凭她拿捏罢了。
大家没有就这个话题说太多,而是先一步进到研究所里面,拿到了检测结果。
不出所料,贺春华果然跟许清欢是亲姐妹。
这个结果让贺春华脸上露出些微笑容来。但这个笑容依然不能让贺春华的神色好上几分。
白棠知道有些家务事,外人是掺和不了的。
当下,先跟许清欢带着人到了研究所外头空旷的地方。先把老白家的事情一说。接着自然就是介绍起自己的身份。
“之前因为不确定,加上娘家那头情况很复杂。我就没把自己跟清欢的关系说出来。真不好意思。”
贺春华听完所有信息后,虽然觉得震惊,但连忙摆手表示不在意。毕竟,复杂的原生家庭也不是她想要的。她现在的婆家就够烦的了。
许清欢这个时候忽然开口:“那你要不要离开京市一段时间?”
白棠一听就知道许清欢想要做什么了。她也没有阻止,而是直接补充道:“我过两天要跟一个朋友一起南下广省。大概去一个星期。到了那有人接待很安全。你要一起来吗?费用的问题不用担心,火车票费不了几个钱的。”
贺春华确实没有多少钱,但火车票跟食宿的费用还是给的起的。
想到那婆婆自从受伤后原形毕露,在家里作妖的那些事情。贺春华咬咬牙:“去,我跟你们一起去。刚好可以见识见识。学校那边本来就跟其他老师还有领导说好请假的。”
为了这婆婆,贺春华跟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期。所以,她的假期余额十分充足。儿子娘家爹妈会照顾,男人自己会照顾自己。至于婆婆,那么喜欢作妖,她还真不侍候了。
当天晚上,白棠躺在自家床上,跟何天成说起贺春华的事情时,十分唏嘘:“我是真的没想到有人会搞那么多损人不利己的小手段。”
家里的生意步上正轨,加上牛大姐之前的请求,白棠索性安排了过两天南下广省的行程。
贺春华的中途加入,也不会打乱她的安排。
“真的不要我跟着去?”
何天成倒是不在意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反而十分关心这一趟南下的安全。他们这一次过去,可以说是三个年轻女人一起坐火车过去。路途遥远,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今天特意找了陆坚一趟,跟陆坚商量好到那边接送人联系等等。但还是会很担心。
只是,无论是他还是陆坚,都要上学上班。没法儿抽出一周的时间来陪媳妇儿。让媳妇儿等到暑假她又不乐意。说暑假刚好可以跟许清欢夫妻一起去大东北游玩。
“真离开学校一个星期,我怕你的老师会赏你很多个白眼了。”
学生的本分就是学习。可以偶尔请假,但请长假白棠是不乐意的。
“放心,你不是跟陆坚商量好了吗?到那头有陆坚的老战友接我们。而且,我跟牛大姐可不是普通人。她在百货商店接待过多少客人啊!那眼神杠杠的。还有我,我跟老洪打听了很多去广省的注意事项,不会出事的。”
这个时候的治安,总得来说还可以。出门在外,只要不招摇,懂得藏拙。基本不会出事。
而且她们三虽然都是女同志,但同时也都是成年人。三个成年人出行,安全系数是很高的了。如果去哪里都要男人保驾护航,那未免也太没用了些。
看懂了媳妇儿的坚持,何天成就没再啰嗦了。只是心中盘算着,要找哪个熟人在那头帮忙照顾一下。
当然,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发现。原来在广省,还有好几个他们认识的人,正在上演着复杂的爱恨情仇。
“哐哐哐……”
火车运行带来的呼哨声, 以及火车部件运行中出现的哐哐哐,是白棠过去26个小时里,听到的最多的声音。
昨天傍晚, 她跟牛大姐还有贺春华,三人一起登上了从京市出发, 直达广省羊城的火车。火车票买的是软卧的票, 陆坚托了在火车站工作的朋友帮忙买的。
至于行李,因为这一趟主要就是去采购的。所以衣服方面,三人都只带了两身。倒是吃的带了不少,主要是怕不习惯火车上的吃喝。
因为是傍晚出发的火车,加上不是节假日, 始发站上来的乘客并不多。她们所在的那个卧铺, 就她们三个人一起住。
这让白棠觉得很是自由自在。
虽然火车上的噪音很多, 但白棠还是睡了一个比较舒服的觉。一直到第二天一早,三人简单洗漱过后,开始吃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大白馒头配上辣白菜。
然后火车在一个小站点停车了, 卧铺的车厢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白棠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无他,进来的人居然是个男同志。
火车的卧铺车厢虽说是公共区域,但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公共区域。她们三个女同志, 加上一个男同志, 就显得很不方便了。
但她也没说啥, 只是继续默默地啃着手里的馒头。心中盘算着到羊城还需要多长时间。
门口那男同志显然也被她们三个女同志吓了一跳。只听得门砰的一声关上后, 紧接着的就是那人离开的脚步声。
白棠估摸着这个人可能是去找乘务员换铺位。毕竟, 虽然已经是八十年代了。但这一个男同志跟三个女同志呆在一个卧铺车厢里。对方肯定会不自在的。
但当白棠在十多分钟后再次看
到这男同志的时候, 就知道这换铺位的做法是不成功了。但她也没觉得有啥, 直接跟对方点点头当做打招呼。接着就做到牛大姐下铺的铺位上, 三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那男同志看那个样子有点像是学生,估计不超过20岁。特别腼腆。就是她们三人的表情很友善。但这小伙子从头到尾都在自己的铺位上坐着没下来。
一直到傍晚餐车过来售卖晚饭的时候,白棠这才看到对方下来了。
估计是人在吃东西的时候会比较放松。白棠跟那个小伙子终于搭上话来。
原来这小伙子是羊城人,现在在天津卫那一所大学上学。这次不年不节又不放假,居然出现在火车上,是因为家里老奶奶摔了一胶断腿了。怕自己熬不过去,赶紧把孙子叫回来。想着见上一面,免得有遗憾。
白棠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跟边上安静听着的贺春华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真巧这个意思。
可不是真巧嘛!这贺春华的婆婆也是摔断腿。现在出院在家里养着腿。贺春华前天提出要去羊城一个星期的时候,可是被家里的男人跟婆婆阻止的。
但她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更改。家里最在乎的孩子又在爹妈那。回家一趟,也就是揣上钱、证件还有两套换洗的衣服,就直接在白棠家的四合院住了两天。一直没回家,直到上了这一趟火车。
当然在白棠家里的时候,她并没有说家里的纷争。但离开家里前,男人那句负气的离婚她还是听到的。
贺春华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被婆婆的折腾,越发觉得这段婚姻从甜蜜的糖果变成了鸡肋。离开家里一段时间也好,她可以好好想想未来该怎么办。自己的两个姐妹都那么优秀,贺春华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于逊色。
白棠自然是不知道贺春华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就是知道,大概也不会开口说啥。
婚姻问题说到底是两个人的沟通。她作为外人不好掺和。
在跟小伙子闲聊的时候,无论是她还是牛大姐,都已经把话题拐到了布料批发这方面上来。
之所以会拐到这方面,主要是从这小伙子的话中,两人敏锐地意识到对方家里怕是在羊城的批发市场,从事了相关的行业。
果然,接下来的对话印证了这一点。
“我爸妈是卖服装的。家里有亲戚在服装厂做销售。他们拿货很方便。你们问的那种成匹的布料,是原材料。我家不做这个。不过,我有个邻居家里就是做这个的。”
说到这里,小伙子的语气带上了年轻人特有的活跃。
“那家人也是从京市过来的。不过在我们那住了好些年了。说是京市那边混不下去,想着来羊城讨生活。不过他们运气很好,一来就赶上了私人买卖的时候。反正,我听我爸妈说,他们家的生意做得还挺大的。”
听到对方说邻居是京市来的后,白棠也没想过自己是不是认识这两个人。毕竟一整个京市太大了。而且来羊城打拼的京市人也不在少数。根本没想过,小伙子的邻居,会是自己认识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车厢的气氛一直很好。直到到达目的地下火车,双方分开后,都对这次旅途表示很愉快。
白棠她们三人一出站,就被人山人海的火车站给看愣了。
天南地北的口音,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扛着麻包袋、拖着推拉车,一个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相当鲜活。
很多听不懂的广省话从耳边划过,三人按照之前商量的好的那样,从站台离开,朝火车站的大门走去。
这一走,又看到了很多来拉客的三轮车。这些人在看到白棠三人明显的外地打扮后,拼命对她们招手。然后用有点奇怪的普通话问她们要去哪里。
这种热闹很新奇,但白棠三人理智还在。从拥挤的人群中找到陆坚的老战友,直接走了过去。
而那个跟她们一起下火车的小伙子。也上了一台拉人的三轮车。远远看着,那来拉他的估计是小伙子的家人。
萍水相逢,白棠以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这头,牛大姐已经跟来接人的聊上了。
“成同志对吧!你好!我是牛胜男,陆坚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