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雪花飘扬下,两个人抱在一起很好看,但也不能这样啊!
牛大妈着急上去,就想拉开那个抱着白棠的陌生男人。
只是,当她上前看清楚男人的样子时,吓得后退几步。
本来以为是桃色新闻的众人,看到牛大妈这个表现,觉得不对劲。
二大妈立刻上去看了一眼,接着更加大声尖叫起来。
后面赶来的一大妈也冲上去瞧,大声喊道:“天啊!是成子。这是成子啊!”
一大妈对着那些围观的人喊了起来。
这下,众人一片沸腾!有人瞪大眼睛,有人伸手捂住嘴巴。
“老天爷啊!不是说何天成人没了吗?要不是大白天,我真以为见鬼了!”
“嘿,你还敢那么大声说这些。小心红袖章说你宣传封建迷信。”
“天啊!我简直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众人沸沸扬扬地喧闹起来,完全顾不上越下越大的雪。
白棠就在男人温热的怀中渐渐回神。她愣愣地从男人的怀中退出,伸出双手捧住男人线条硬朗的脸庞。脸颊凹陷了一些,胡子有点拉碴。确实是她家成子。
身边,牛大妈、一大妈、二大妈已经在那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成子你可回来了。白棠这些天可受了不少委屈……”
已经被围观的人挤到角落的老妇人跟王大柱,从人群的话中,已经完全知道了年轻男人的身份。
这下好了,人家男人回来了,他们也没了这么个年轻媳妇。只能回去找老白家算账。
不过,没等他们离开,何天成已经牵着白棠的手走了过来。
“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派出所三个字一出,老妇人跟王大柱脸都吓白了。
看着四个人走出大院去派出所的身影,留在院儿的人着急忙活地想打听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作为带老妇人跟中年男人上门的二大妈,被人团团围住。
牛大妈早就在白棠他们决定把人带去派出所后,就接下了照顾孩子的任务。
这会儿她正在白棠家的屋里,跟团子圆子说话。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天知道,她多么高兴啊!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安全回来了。白棠也不用当寡妇了。眼前这两个娃娃也不用怕被人叫野孩子了。
另一头,逼着老妇人跟中年男人跑了趟派出所,在那里当面把事情讲清楚并做好后续安排后。白棠这才跟何天成一起朝大院走去。一路上,白棠都没有跟何天成说上一句话。
大院这会儿人群依然没有散去的迹象。因为雪越下越大的缘故,这些人再次回到了一大妈家。不过,讨论的话题不再是苏家送过来的嫁妆多么豪气。而是何天成起死回生这件事情。
不少人都在猜何天成被判定死亡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初不是说人都掉下悬崖了吗?怎么这会儿好手好脚地回来呢?都掉悬崖了,居然都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不少人呆在庞家屁股都坐不稳,很想跑到白棠家蹲着何天成回来。好第一时间打听个究竟。可惜,牛大妈人很牛气,直接把门给栓上,不给人进屋的机会。
白棠他们回来的时候,大雪纷飞,路上没有看到几个人影。
在走过胡同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惊呼。声音听着是一个年轻女人,不过他们都没有看到人影。
苏玲玲扒拉在一个大院的墙根,看着胡同前头走着的一男一女,惊讶不已。
她不认识白棠,但是她认得何天成。
从庞志祖那,她看到过他们大院年轻一代的合影。其中,何天成是长得最高最帅的。当时她还开玩笑问这人是谁。当得知这个帅哥叫何天成,而且已经去世的时候。她还惋惜了好一会儿。
那样帅的男人,她真想跟人好上一场。
但眼下,这个被说已经去世的男人,居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怎么能不让她震惊呢!
苏玲玲攥紧手里的两个窝窝头,对这个世界再次有了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今天是她的嫁妆送到庞家的日子。按理她明天就要嫁到庞家,今天不该出现在这里。只是想到书中开头,她出场的时候就是给一个瘦巴巴的女人递了两个窝窝头。她今天就特意过来走走剧情。
递窝窝头这个剧情,是为了以后她在胡同的人设,特意设定的。
只是她在这个据说会有人倒下的地方等了好久,都快要被冻死了。还没见到书中描述的女人。倒是看到了本该死去的帅哥出现。
难不成这是自己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
一路上,白棠都没有说话。回到家里,看了眼孩子,请牛大妈再帮忙一会儿。
接着,白棠不客气地把男人推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主要用来放杂物,平时很少打开。
屋里的窗都被遮住了,很昏暗。何天成进去后,自觉走到角落,把灯线拉了一下。
小小的灯泡发出昏黄色的灯光。白棠看着站在灯下的男人,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想问对方为什么没死,一个月都不回来。
她想问对方这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她想问对方当初那个车祸具体情况。
无数的问题到了嘴边,却问不出来。
这一个月压抑的悲痛、被人说坏话的愤懑、被迫笑脸迎人的酸楚,在这一刻,在最亲近的男人面前,统统爆发了出来。
眼泪已经在见面的第一时间流干了。这会儿白棠伸出拳头,捶打着男人厚实的肩膀。边锤边问:“叫你不回家,叫你失踪,叫你不要我们……”
何天成自知理亏,一直闷不做声地站在那让白棠锤自己。等白棠锤累了之后,他这才把人搂在怀中。开始缓缓讲述了这一个月自己的经历。
包括车祸的真相、包括这一个月的行踪、包括这一个月自己的经历……
白棠伏在男人的怀中,忐忑了一个月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在男人熟悉的声音中,居然慢慢睡着了。
何天成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怀中的人居然睡着了。
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妻子十分可爱。
同时,他也很自责这一个月的缺位。
把陷入深沉睡眠的白棠,打横抱回了旁边屋里的炕上后。何天成对一直看着自己的牛大妈道谢。同时,也开始打听起白棠这一个月遇到的所有事情。
听着听着,何天成的拳头就没有松开过的时候。
“大妈,这些天真是谢谢你跟大爷、牛姐的帮忙。没有你们的话,白棠的日子肯定更加难过。”
牛大妈慈爱地说道:“咱还客气这些干什么!大院的人总的来说挺好的。你也别放在心上,谁都有私心。你回来了,以后白棠肩上的重担终于可以减轻了。大妈也不打搅你们一家团聚。等你休息好后,再来我家吃个饭。让你大爷、牛姐看看你。”
何天成点头,送牛大妈出门。转身看着自从自己进屋后,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的两个孩子。
“团子、圆子,还记得爸爸吗?”
两个孩子在一个月前就会叫爸爸了。但是刚满周岁不久的孩子,一个月没见过爸爸。冷不丁爸爸蹦出来,他们还真的认不出来。
不过,估计是亲情的纽带很强烈。没过多久,两个孩子就跟何天成亲热了起来。
抱着怀中两个孩子,何天成看向隔间被门帘遮挡的里屋,那里躺着他心爱的女人。
孩子跟爱人都在身边,何天成觉得自己是多么得幸运。
白棠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点。
躺在温热的炕上,白棠听到了外头男人温柔的低语声,还有孩子牙牙学语的可爱声音。
这些声音的主人,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伸了个懒腰后,白棠终于开始回忆睡着之前,何天成讲述的那些事情。
虽然她听着听着睡着了,但是一些关键信息还是记住了的。
这一场车祸,并没有刘科长、胡东来说的那么简单。
特别是胡东来这个当事人,当初那么轻描淡写的话。现在想来,真是让人火大。
“醒了吗?醒了的话过来吃点东西。”
何天成在外头听到动静,掀开门帘子走了进来。
这间屋子有一半是用来待客吃饭的堂屋,有一半则是被帘子隔着,用来睡觉的地方。
白棠看到何天成那已经刮干净胡茬子的脸,忽的露出笑容来。
无论怎样,人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恩赐。
相较于白棠家的温馨,这一片胡同的人家个个都好奇地抓心挠肺。偏偏何天成回到家里后,就紧闭家门。让他们想去打听消息都没有门路。
等到了下午下班后,整个大院就更加热闹了。
不时有人摸上门来,想去看看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何天成真的回来了吗?
这是胡东来看到何天成后, 脑海中唯一出现的念头。
傍晚时分,今天在外跑了一天的胡东来,还没走到胡同口, 一路上就听到不少人在谈论何天成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只要出现在耳边,他的心就一颤。
因着这个失神, 他也没留意到路人谈论的具体话题, 是何天成起死回生了!
直到他走进大院,跨过垂花门,在自家那屋里廊下,看到那个男人时,胡东来只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东来, 你可下班了。你瞧瞧, 这是谁回来呢?”
靳大妈不明就里, 见自家儿子回来后,立刻热情地招呼道:“成子等你好一会儿了。说要跟你叙叙旧。”
关于自家儿子跟着何天成一起出差,结果自家儿子平安归来, 而何天成却去世这个事情。一直让爽朗的靳大妈很自责。她有种幸存者特有的愧疚心理。这些天没少给白棠搭把手的。
何天成的回归,整个大院第二高兴的人,肯定就是她靳大妈了。
何天成平安,她心中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
下了一天的雪停了, 二院这会儿不少人在院子里面清扫积雪。看到胡东来傻呆呆站在垂花门下, 只以为对方是惊讶何天成的出现。
作为知晓真相的何天成, 对着胡东来笑出一口大白牙:“东来, 怎么呢?你成子哥回来, 你不高兴吗?”
胡家住在二院西厢房中靠近前院的那一间。白棠则是站在他们对面的东厢房耳房前, 带着孩子在跟牛大妈闲聊。
从她的角度, 可以很清晰看到何天成眼中满满的讽刺。
可不是嘛!
谁能想到, 何天成车祸的真相会是这样让人难以置信。
胡东来被何天成的笑声唤回了神智。神色开始剧烈变化。三两步冲到何天成跟前,用眼神祈求地看着何天成:“成子哥,咱找个地方聊聊。”
何天成无所谓地点头:“也行。”
“哎哎哎……臭小子。见到你成子哥平安也不用这么激动啊!你才刚下班没吃饭吧!”
靳大妈看着儿子刚下班还没进家门,又拉着何天成离开,只觉得这儿子也太没成算了些。
牛大妈注意到白棠神色异常,凑了过来小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棠伸手抱住在雪堆中玩耍的团子,摇头说道:“晚点就知道了。”
今晚来找胡东来算账,是他们夫妻下午商量决定的。
胡东来对于何天成的车祸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想到何天成口述的车祸过程,白棠只觉得人心有时候是那么得自私。
车祸发生的那天,车队行驶在一条盘山公路上。
这些盘山公路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地面并不平整,而且靠近悬崖的地方没有任何遮挡。平时大卡车路过这种路段,都会特别小心,一直以来并没有听说有出过事故。
偏偏那一天,他们运气不好。在车子正常行驶的过程中,山上忽然出现了轻微的砂石滚轮。
这种情况一般大卡车会刹车停下避让。
刚好,那一次是胡东来第一次出差,并不适应驾驶座的颠簸。早早求着何天成一起坐在车斗聊天。
结果山上砂石滚落,大卡车紧急刹车。
两人猝不及防,齐齐因为惯性的缘故,身体大半被抛出车外。只留下双手紧抓着车身不放。
同时,车斗装载的货物是重机械产品。紧急制动带来的就是车尾出现摆尾情况。
这导致两人脚下不是土地,而是悬空的悬崖。
何天成人高马大力气足,很快就朝车厢攀爬。偏偏在最后一刻,胡东来因为力气不足脱手。这人脱手的时候,就顺势拉住了何天成还没爬进车厢的双脚。
这还不算,估计是缓过劲儿来后。他居然直接把何天成的身体当成一根救命绳索攀爬。最终这个举动导致了何天成的坠落以及他的得救。
整个过程听起来很漫长,但只发生在转瞬之间。
等司机调整好车身想来救人的时候,何天成已经坠入深渊。
白棠心想,何天成那天做的最错的事情,是没有在一开始,就拒绝帮助从小带着一起玩的邻家弟弟。
“成子哥,求求你原谅我吧!”
无人的死胡同处,可以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地上,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不发一语。
借着傍晚微弱的灯光,可以认出跪在地上的人正是胡东来。而双手抱胸的男人则是何天成。
这两人离开大院后,并没有走得太远。而是走到这一片胡同尽头,一个荒废的花园角落。
“你做错什么了吗?”
这样的反问让跪着的胡东来觉得浑身一抖。
他不是故意的。车祸那天,他只是想自救而已。没想到最终导致了对方坠落悬崖。
“你……你不是平安回来吗?”
胡东来哆哆嗦嗦蹦出这么一句话。
这些天他一直很愧疚,甚至交代他妈要多去对方的家里帮忙。胡东来自觉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只是犯了一个人类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何天成知道这种事情到了现在是说不清楚的。车祸发生的时候,车斗只有他们两人。无论他说什么,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让对方真的付出代价。
但是这不妨碍何天成的打击报复。
“嗤……”
何天成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胡东来,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胡东来却没有自己被放过的感觉。
他从小就喜欢跟在何天成身后,他知道这人手段很多。从今天开始,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离开的何天成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到澡堂,舒舒服服搓了个澡。当然,搓澡的时候,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疤震惊了澡堂不少老少爷们。
他走后,不少认出何天成的人,纷纷猜测何天成失踪的这一个月,究竟经历过什么。
晚上,哄睡孩子后,白棠看着男人换衣服的身影。当看到对方身上交错的伤痕时,心疼地上去抚 2摸着这些伤口。有些甚至刚刚掉痂,粉色的嫩肉暴露在外。
感受到身上抚 2摸的手一直在颤抖。何天成语气轻松地说道:“没事,都好了。”
说着,从带回来的包里,掏出一瓶药膏,让白棠帮忙涂背后几道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
那天,从悬崖坠落的时候,何天成以为自己真的会死。那个时候,他有多后悔,就有多痛恨自己。自己这一走,留下白棠跟两个年幼的孩子,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好在,老天爷开眼!
他在掉落的过程中,数次撞上悬崖上生长的树木。虽然因为这个,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但是,经过多次缓冲后,他得以在坠地时,捡回一条小命。
之后,因为昏迷、骨折等等因素,被人送到医院后,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医院。意外来得过于突然,他的身份证明留在车上。之后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找的,居然说没有找到他。然后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个死人。
在医院清醒后是三天前。不过那个时候他的脑子混混沌沌的。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都忘记打电话回家。而是着急忙活跟医院保证,之后因为没有身份证明,甚至是用了些手段才回到家的。
别看他看起来行走如风,其实他骨折的锁骨、手臂、脚趾还没长好。
白棠却把脑袋靠在对方瘦了不少的肩膀处摇头:“明天就上医院去重新检查身体。之后咱们得上厂里一趟,开好各种证明,去办手续。把你的身份证明、户口证明、粮本等等重新办回来。”
白棠说着,去暗格摸了那本存折出来:“还有这个,咱们得给厂里还回去。”
这本存折里面有八百块,就是赔偿何天成死亡的抚恤金。这些钱白棠一直没有动。现在何天成平安归来,她们得还回去。
何天成穿好衣服,转身把人轻轻搂在怀中。
“都听你的。咱们明天上午先办这些。下午去你娘家一趟。有些事情到了清算的时候。”
白棠点头,张了张嘴,想把最后的秘密告诉对方。但当看到对方疲惫的双眼,就决定明天再说。
于是,这一晚,白棠睡了一个噩梦之后最好的觉。
于此相对应的,大院有不少人则是在炕上辗转反侧。
有的人是因为明天要结婚,心中依然在纠结。
有的人则是因为没有弄清楚何天成为什么平安,抓心挠肺睡不着。
有的人则是因为害怕、愧疚、愤懑种种情绪交织到一起,无法安眠。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蒙蒙亮。整个大院就热闹了起来。
二院的庞家灯火通明,人影穿梭。
白棠他们今天的任务很重。因此昨晚就跟一大妈说好,今天就不参加庞志祖的婚宴。走之前随了份子钱。
白棠他们也很早就醒了过来。今天要跑不少地方,孩子是只能留在家里的。好在牛大妈说今天牛大姐也会回来参加婚宴。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帮忙照顾两个孩子,不会有问题的。
已经麻烦牛家很多了,白棠也没有跟他们客气。
何天成看到白棠起来,还想着起身。不过被白棠推回去再躺一会儿。她自己则是洗漱过后,先去厨房煮了一大锅鸡蛋面条。
这男人这一个月过得不好,昨晚她都看过了。整个人比以前瘦了一圈。她没其他的办法,只能让人好好养着,可不能落下病根。
鸡蛋面刚煮好没多久,何天成就躺不住,起身洗漱。两人一起吃过面条后,何天成就先去牛家,把刚刚吃完早饭的牛大妈领到了自己家中。
“大妈,孩子的早饭就在锅里温着。等他们醒来后就麻烦你了。”
“去吧!早点把事情办妥也好!”
两人走到罐头厂的一路上,接受了许许多多的注目礼。
很多人都把视线落在何天成身上,看看他是不是跟传闻中的那样,好手好脚地回来。
等进了厂里,熟人很多,大家就更加不顾忌了。不少跟何天成关系好的都凑了过来。
白棠昨天跟何天成说过,他出事后都有哪些人家上门慰问。这会儿见到这些老朋友,何天成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等好不容易到了厂长办公室时,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才纷纷散开。
白棠没有跟着进去,就等在办公室外头。没过几分钟,采购科的刘科长急匆匆过来了。显然是听到了何天成过来的消息。
对方看到白棠后,跟她点头打招呼,就进了厂长办公室。
这一次商谈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来厂里,一是归还那800块抚恤金,二来是要报销这次受伤的住院费。何天成当时出院的时候,跟那边的医院保证,会在这几天把药费送过去。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厂里出文件,证明何天成就是何天成。所有个人资料需要重新办理。
从厂里拿到身份证明文件后,他们就马不停蹄跑了街道办、派出所、粮管所等等单位。反正最终一个上午过去,堪堪把手续给办完。
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街道办办理身份证明的时候,他们遇上了那位邱干事。就是那位丈夫是罐头厂财务科马副科长的那位。对方在看到何天成,简直一副见鬼的样子。
白棠知道这人是心虚。毕竟当初老何家的事情,她肯定没少参和。
中午两人没有回大院,直接在国营饭店吃了顿午饭。之后就坐公交车,又换了牛车,最终在下午两点多赶到了向阳大队。
进村的路上没有多少人,这个时候是农闲,村道上更是没几个人影。
倒是越接近白棠娘家,就越能听到吵闹声。白棠跟何天成对视一眼,知道那个王大柱开始行动了。
这事儿还得从昨天他们逼着王大柱跟他那个大姨去派出所说起。
派出所里,四人在警察的见证下,直接把事情说开了。
白棠一开口就指控他们是要拐卖妇女,这么唬人的罪名下来,王大柱跟他大姨立刻急哄哄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当确定这件事情背后是老白家搞的鬼,白棠跟何天成直接让这两人配合今天的行动。不然的话,还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天杀的徐金花,你这个臭婆娘。你那女婿还没死,你就敢把女儿再卖一次。要不是老娘我机灵,这会儿早就在派出所蹲大牢了。我不管,今天不把50块彩礼掏出来。再赔我200块损失费,我就把你们家砸了。把你们家这独苗苗的腿给打断了……”
“打断……打断……”
配合着老妇人声音的,是一声声男人的吼声。
说话的老妇人正是王大柱的大姨徐老太。
徐老太跟徐金花的娘家是同一条村。两人从小认识,知根知底。这也是徐金花为什么能够这么迅速,找到王大柱这么一个老实头不敢贪白棠城里工作房子的人。
今天徐老太上门来要说法,带来的人不止有王大柱。更有王大柱的本家兄弟一共二十几号人。
这么多人一起进了向阳大队,引起的轰动就不用说了。
向阳大队的支书白大爷在第一时间就被人叫了过去。等他跟徐老太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后,连阻止对方教训白翔一家的念头都没有。
这会儿,他带着族人在外围站着,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震慑这帮姓王的人,让他们注意点分寸。
“大爷,咱真不管白翔一家吗?”
问话的人是白翔本家的一个兄弟,白棠喊堂大伯的一个中年男人。
白大爷摇头:“这事儿就是白翔理亏。人家就是来说理不是打架斗殴,咱管不了。”白大爷没说的是,这种事情太丢人了。骗婚骗到亲戚头上去。简直丢了老白家的脸。要不是这一家姓白,他真想掉头离开。
“我呸!我那女婿骨灰都给扬了。你自个儿没本事娶到我家招娣,居然说我骗婚。钱到了老娘手里,就没有出去的时候。”
徐金花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对着徐老太大骂起来。一点儿也看不出前段时间躺在炕上的虚弱。
徐老太今天不是来讲道理的,而是来耍威风的。
她骂骂咧咧把事情说出来后,就直接一扬手,二十几个健壮的男人就扛着手里的锄头,气势汹汹就要朝老白家冲过去。
这样的阵仗吓得站在门口的徐金花直接瘫软在地。
躲在屋内的白翔跟白龙父子两人,见到这样的阵仗,不是冲上去打斗。而是转头就朝后窗跑去。他们屋子没有后面,但是有一扇挺大的后窗。从后窗可以爬出去,通过后面的菜园子离开。
不过,两人这一转身,就发现有人比他们动作还快。
只见后窗上面趴着两个正在蠕动的女人。正是白龙的岳母蔡金莲跟媳妇刘美丽。
一直围观的白大爷看到这里,觉得差不多了,就让人阻止王家人的动作。
“行了,这事儿我们都清楚了。翔子他媳妇,让翔子出来吧!这事情你们要是不想解决也行。就等着老王家的人把你们家都给扒掉。”
“大伯,你怎么能让外人在我们老白家的地界,欺负我们老白家的人呢?”
白翔没有及时逃掉,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屋里走出来。对着支书白大爷就哭嚎起来。
白大爷只觉得一把年纪哭哭啼啼的老男人,十分辣眼睛。
“翔子,事情一开始就是你们做的不对。赶紧把彩礼还给人家。至于赔钱的数额,你们双方自己谈一个。”
“不谈,就200块,一分都不能少。”
“我把女儿嫁出去拿彩礼,有什么不对。”
徐老太跟徐金花同时说话,两人都愤怒地瞪着对方。
白大爷只觉得脑壳疼。这种破事儿,整个村里也就只有白翔家能干得出来。真是名字起错了,做出的事情就跟屎一样恶心。
“金花,你家四个女儿都嫁人了。你找哪个女儿嫁给人家老王家啊!难不成是你送走的那五个女儿中的一个?”
围观的村民,有人实在无语,直接讥讽道。
“我都说了,我家招娣男人死了。她没男人了,我不得给她找个新男人啊!”
没等周围的人回过味儿来,被徐金花说死了的男人,直接走到了她的视野范围内。
“鬼啊……鬼啊……”
徐金花很迷信,即使这些年打击封建迷信,但是她还敢偷偷在家里祭拜,就可以知道这人有多迷信了。
这会儿见到刚刚口中的死人出现在眼前,吓得屁滚尿流。
这次真的整个人瘫软在地,一些液体从屁股下渗出。
这样的走向,让围观的人目瞪口呆。
白大爷看不下去,让族里几个女人上去,直接把徐金花拉进屋里。
“你……你不是死了吗?”
白翔的定力比徐金花要强太多了。他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好手好脚站在跟前的何天成。
对于这个女婿,白翔唯一的印像是城里人,不好打交道。平时他们上门打秋风,都会特意选在何天成上班的时候。
那次家里老婆子说女婿死了,他还有点心痛。心痛以后没有打秋风的机会。
不过,后来能把女儿第二次卖出去时,他又很高兴了。好歹,能白得五十块,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