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顺在学校过?着非人的日子?,回到家也不好过?,父亲有意无意总会提到他的高考成?绩,说本以为他会厚积薄发,在高考里把?陆承佑打败,谁知道他一路输到了最后,简直是?给蒋家丢人。
蒋顺越痛苦就越睡不着觉,越睡不着觉越痛苦。褪黑素安眠药都吃过?,全不管用,有时候他看?着成?瓶的药丸,手抖着,有种想把一整瓶药咽进肚子里的冲动。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下去了,听人说这边有个老中医很神,所以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陆承佑。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散漫样子?,从来就没努力过?,可还是?成?绩拔尖,让好几个成就非凡的院士都捧着他,拿他当?未来接班人一样地捧。
不管到了哪儿,到什么时候,陆承佑永远都是?主角,而他蒋顺就活该被压制,活该低人一等吗!
蒋顺头又疼起来,背越来越弯。曹衡点了点桌子?,第三?次提醒他:“小伙子?,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蒋顺把?手伸出去。
曹衡给他开了些药,在他临走时说:“这些药只能帮你调理调理脾胃,不一定有用。关键还是?你得放松心情,压力别太大。”
蒋顺拿着药朝外走,到门口时转过?身。
尹若心站在陆承佑身边,拿了套银针打算在他胳膊上试。陆承佑没正行地在椅子?里坐着,吊儿郎当?地翘着腿,目光从银针移到她脸上,说:“悠着点儿,要是把你男朋友扎坏了谁伺候你?”
尹若心恼得红着脸去捂他嘴,把?银针举起来吓唬人:“我先把你扎成哑巴!”
陆承佑心情极好地笑,同时不忘伸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防止她磕碰到。
蒋顺转身走了。
女寝宿舍,黄梦瑶从外面回来,砰地一声把手包往桌子上一丢。床上躺着刷剧的樊薇扒着床沿探头问她:“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刚去食堂,一男的非缠着我要微信,怎么说都甩不掉,真烦死了!”
“被搭讪了啊,那不是好事吗?”
“好个屁,那男生长得肥头大耳的,一脸土气?,就那模样还敢来找我搭讪,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吗?”
“不然你以为上了大学帅哥就很多吗?”樊薇说:“这个世界上帅哥是凤毛麟角,丑男是?普遍现象,不信你去大街上看?看?,十个男人九个丑,还有一个有了女友。你以为人人都跟尹若心一样,那么好命能找到陆承佑那样的人当男朋友啊?”
黄梦瑶心里猛地沉了下,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把?手机拿出来,找到了尹若心的微信。
尹若心把头像换回了跟陆承佑的合照,唯一的一条朋友圈重新设为公开,在男生的自拍照下她写了两个字:【我的】
每次看?到这些,黄梦瑶就控制不住地嫉妒她。
心里堵得慌,黄梦瑶从包里拿了烟出去抽。
不知不觉走到了寝楼后头,这边荒,杂草丛生,平时几乎没人会来。远处立着一盏灯,隐隐地能看?到些影子?。
黄梦瑶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会儿,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走出不远,她看到前面一堵墙后站着两个人。即使灯光离得远,光线微弱,她还是?能看?出女生是?尹若心,男生是?陆承佑。
两个人在接吻。
尹若心身材娇小,连陆承佑下巴都不到,接吻时头仰着,两条胳膊环着他脖子。并没有踮脚,因为陆承佑迁就着她的身高,俯低了身体在亲她。
他的手搂着她的腰,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黄梦瑶从没有这样剧烈地嫉妒过?一个人。
她想不通,为什么尹若心就可以这么好命。
学校毕竟有规定,尹若心不好每天晚上都不回去。让陆承佑亲了很久,好不容易把?他哄走,她心情舒畅地回了宿舍。
里面的人原本在说着话,看?到她以后突然就噤声,各做各的事。
尹若心能很快察觉到空气里的异常,明白?自己是?被孤立了。
毕竟还要相?处下去,她尝试着跟黄梦瑶搭话:“梦瑶,我们明天?上午有什么课啊?”
黄梦瑶对着镜子梳头发:“你自己不会看?吗。”
说完把?梳子?砰地一声摔回去,后面不管再拿什么弄出的动静都很大。
樊薇和卢小娟幸灾乐祸地互相?递了个眼神。
仅维持不到一个月的宿舍平静生活就这么被打破了。尹若心成?了这里的边缘人,没有人会跟她讲话,每次宿舍里的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看?电影,把?她一个人隔绝在小团体之外。
尹若心很少再回宿舍,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图书?馆待着,看?书?到很晚赶在宿舍关门前回去休息。
在这种气?氛里生活并不好受,她找到辅导员提出要退宿,去外面住。辅导员担心会有安全问题,让她起码过?完上学期,到了下学期再说。
尹若心干脆直接搬了出去,谁都没打招呼。黄梦瑶是班里选出来的班长,立刻把?她夜不归宿的事告诉给了辅导员,辅导员把?她叫过?去,批评了一顿,说要扣她学分。
当?时天?色阴沉,头顶滚着几层厚厚的云,学校里的银杏树在风里抖动着叶子?。辅导员在教学楼外背着手把尹若心数落半天?,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核心思想是?她作为一个学生却不守规矩。
说得正起劲的时候,陆承佑走了过?来。
研究室课题正忙,他很久没来见尹若心,一来就看见她正被人训。陆承佑没管那人是老师还是什么,走过?去直接把?尹若心揽住了,要护短的意思很明显。
“怎么回事?”他的话是对着辅导员在说:“您是??”
辅导员认识他。他太出名,成了高考状元后关于他的报道在学术界络绎不绝。老师对成?绩顶尖的学生有种天?然的好感,此时也没管他语气?里的尊重不尊重,脸上笑开给人回:“我是她辅导员。你是?陆承佑吧,不在京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来看?我女朋友。”陆承佑身上自带一股高人一等的气?势:“我女朋友犯什么错了?”
“她不经过允许私自搬出了宿舍。”
“就这么点事儿。”陆承佑觉得荒唐似的:“是我让她搬出去的。她不太适应宿舍生活,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住的,屋子?里有别人她睡不着。”过了半秒,补充:“哦,这个别人里不包括我。”
辅导员看?看?这两个人,干干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可学校有规定,大一上学期不许外宿,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医院的病例证明。”
“这个我明天?给您拿来,手续一个不会少。”陆承佑有点儿不耐烦了:“您还有别的事儿吗?”
辅导员:“没事儿了,我没事儿了。”
陆承佑带着尹若心走了。
西?城有家游乐场,陆承佑初高中时候常去,最爱玩的是?射击游戏。
他视力好,手稳,从来没脱过?靶,枪枪中靶心。尹若心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被他拉过?去环在身前?,把着手冲前边开了一枪。
又是?靶心。
老板陈强跟他认识,在一边喝了声彩:“你小子,这准头能去干狙击手了。”
“您可别给我戴高帽。”
陆承佑把玩具枪往尹若心手里一塞,让她自己拿着玩。陈老板给他递烟,他没接,说戒了。
陈强看一眼在努力瞄准靶子的小姑娘,问:“这你女朋友?”
“是?。”
陆承佑领过?来的女孩不少,可被他承认女朋友身份的这是第一个。陈强觉得稀奇,继续说:“小姑娘长得很灵啊。”
陆承佑:“那是。”
被陆承佑真情实感夸奖的小姑娘,尹若心也是?第一个。
陈强看着他:“就这么喜欢啊?”
“她跟别人不一样,”陆承佑说:“我每次看?见她,都有种想带着她一起逃跑的冲动。”
“这是什么鬼比喻。”
“你不懂。”陆承佑半倚着墙,站姿更?松散了些。往尹若心那里看了看,她玩得正高兴,眼里浮着欢欣的光,不像在学校时那么沉闷了。
陆承佑扭回头,看?了看人流稀少的电玩城:“陈叔,我看?你最近生意不怎么好啊。”
“我这些设备都老了,顾客全被北街那家新开的商城吸引走了,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喝西?北风。”
“我手里有笔闲钱,您先拿去用,该换的设备换一遍。将来赔了算我的,要是?赚了你每个月记得给我分红。”
“真的啊?”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有假了。”陆承佑划开手机,点了几下:“钱给你打过?去了,记得查收。”
陈强紧锁的眉展开,一切尽在不言中地拍拍陆承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走了。
尹若心跟着陆承佑在电玩城玩了整整一下午,这些日子?以来在宿舍受的窝囊气?被她抛到脑后,心情变得越来越好。
晚上陆承佑带她去吃饭,她额上的伤已经长好,一点儿疤都没留。终于不用再忌口,她找了家以辣闻名的火锅店大吃了一顿。陆承佑时不时给她递饮料,他们两个人口味差得很多,她喜欢吃辣,陆承佑吃得清淡,全程只在清汤锅里夹菜吃。尹若心观察到他最常吃的是一种叫大叶茼蒿的蔬菜,很少会吃丸子?。
她把?大叶茼蒿全往清汤锅里放,煮熟了夹到他碗里。
陆承佑瞥了眼,说:“吃你自己的,不用给我夹。”
“你陪我一天?了,我讨好讨好你不行啊?”
“你要真想讨好我,”陆承佑俊眉微挑,明显要使坏的样子:“今天晚上让我多做一次。”
“……”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么没羞没臊的事,尹若心筷子?都要拿不稳了,羞红了耳朵把?这坏蛋的脸推开。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她往他嘴里塞了个丸子?。
陆承佑脸颊徐徐地动,一边嚼着,一边慢悠悠地又问:“让不让?”
“你别再说了!”她丢了筷子扑到他身上打他,两个人正闹得时候门上响了两声,有服务员过?来送餐,看?见后装作一脸平静地把菜品放下。
尹若心从陆承佑腿上爬下去,低下头装鹌鹑,一张小脸红得不行。
陆承佑无声地笑。
晚上被陆承佑带着回了他住的别墅,书?房里多了很多航天?器模型,三?楼天?台放了架望远镜。尹若心天?文?知识少得可怜,除了认识月亮以外,分不清其它天?体的名字。陆承佑告诉她夜空里哪一颗是?北极星,哪几颗形成?了北斗七星,哪一颗是金星。他说金星又叫启明星,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
尹若心透过望远镜看天上的星星,耳边是?陆承佑不疾不徐的声音。每一颗星星都离地球很远,人眼所能看?到的光很可能是?几万年前发出来的。宇宙广袤无边,地球只是?其中微小的一粒尘。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仍有很多局限,能探索到的宇宙文?明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尹若心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而陆承佑将来要做的事业是很伟大的。
她没再看?天?上的星星,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身边的陆承佑,满眼爱慕。
他比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还要耀眼。
陆承佑注意到她的眼神,逗小孩一样在她发顶揉揉。身体微弓,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语气里带着别有深意的暗示:“小阿惹,你再这么看?我,我会怀疑你是?想跟我干点什么了。”
这次尹若心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往他怀里贴,手搂住他:“我是?想啊。”
陆承佑的眼神变深,一秒时间都没有耽误,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下了楼。
两个人匆匆洗了个澡,滚到床上。越跟他在一起,尹若心对他的喜欢就越多,难以自拔。今天?又被他哄着玩了一天?,正式搬出宿舍的事也被他轻而易举地办好了。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导致他想怎么摆弄她都没有拒绝,试着从背后的时候,她也咬着牙承受了。
乖到不行。
导致陆承佑失了分寸,没轻没重。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两条腿刚动一动就疼得不行。陆承佑要给她检查,她害羞不让,最后还是?拿枕头蒙着头,任他看?了看?。
确实?有些红肿,他把?她抱起来,道歉:“是我不好,我以后轻点儿。”
她窝在他怀里,盯着他锋利凸显的喉结,手指在上面摸了摸,抱怨似的:“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能这么大。”
男人没有不爱听这种话的,陆承佑也不能免俗,挑了眉看?她:“你说我哪儿大?”
“自己猜。”她抱着被子往床上一躺,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去给我买药。”
陆承佑笑。
买了药回来,擦之前猝不及防地亲了下。她感受到柔软唇瓣的刺激,激得浑身剧烈抖动,手指把?被子?抓紧。
陆承佑把?她送去学校,给了她一份托医院弄到的病历单,上面写了些有的没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并不适合集体宿舍生活,希望学校准予外宿。
她把?病例证明交上去,辅导员的嘴脸跟昨天完全不一样,一句话也没难为她,还笑得很和善。
从宿舍搬出去后,尹若心变得更?不合群,在学校里基本没有朋友。她不主动跟人搭讪,也没有人主动跟她说话。经过原宿舍三?个人的添油加醋,她在系里出了名,大家对她的讨论主要集中在两点,第一是?陆承佑的女朋友,第二是?她就是个惯会躲在暗处看别人笑话的绿茶。
她没有辩解过。小人都爱躲在暗处说三?道四,她如果跟那些人置气?,反倒是?丢了面子?。
反正她又不是没有朋友。
陆承佑跟她说了,不喜欢她的那些人不值得她在意,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已。
生活变得简单,在学校上课,去图书馆查资料。周末她会去陆承佑那里,如果陆承佑学校里的课题不忙,会陪着她待一整天?,两个人怎么相处都不腻。
转眼到了冬天?,上学期即将过去。尹若心每天都盼着下雪,可大雪总也不来。
那天?空气?阴冷,北风刮得很厉害。骆院士从研究室把陆承佑叫了出来,带他去参加一个饭局。
骆昌平时为人低调,饭局都是?能推就推,像今天?这样穿得隆重,还特意带着得意弟子一起去的情况很少。
看?到东道主后陆承佑明白了原因。进了包厢,主位上坐着蒋原平,在蒋原平身边的是?他儿子?蒋顺。
上个月蒋原平正式升职,从副的变成?了正的,春风得意。他清楚为人之道,最懂怎么粉饰太平,不管背地里做过?什么,表面永远干干净净,位置坐得稳如磐石。人生成功到这个份上依旧不满足,他知道有他在,不好过?于提拔自己儿子?,就让蒋顺走了另一条路,而另一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陆承佑。
酒桌上蒋原平客气地敬了骆院士几杯酒,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饭到中场才提到今天?这场会面的真正目的。他拍拍蒋顺的肩膀,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想让他走这条路的,太苦了,将来需要背负的责任也大,可孩子?喜欢,我也没办法。为人父母的没有不为孩子?操心的,骆院士,今天?我就把?蒋顺交给你了,你就随便管教,要打要骂都行,千万别给我面子。玉不琢不成器,你要多替我操心。”
不管骆院士怎么想,这个面子?都不能不给,笑道:“小顺很出息,毕竟虎父无犬子?嘛,差不了的。”
“咱俩这关系,你就别跟我说恭维话了。”蒋原平给骆院士倒了杯酒:“老骆,我听说最近你在研究一个新课题,您看?我儿子?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要你肯指点指点他,就算让他在旁边端茶倒水他都没有怨言的。”
骆院士满后背都是冷汗,仍是?笑着说:“您说笑了,让小顺端茶倒水,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那就麻烦您多费费心,看给他安排点儿什么活。”
蒋原平镜片后的眼睛始终笑着,移到一边的陆承佑脸上,笑得更?和蔼:“这位是?陆氏集团的大公子?吧,经常听人说起,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我听说最近陆氏集团遇到了些麻烦,正在接受检查。可惜我在那里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不然一定替你们问问情况。”
陆承佑撩起眼皮,表情讳莫如深。他不管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拽样,骆昌怕他会得罪人,清咳了声把?话接过?来:“您的清廉是出了名的,这种事自然不好出面。承佑是?我学生,他的品性我清楚,我相?信陆氏集团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事情肯定是?能解决的。”
蒋原平一笑:“希望是这样。”
回家车上,蒋顺坐在父亲身边,前面是一语不发的司机。
车子经过一条隧道,光线陡然暗下来。
“路我已经给你打通了,”蒋原平的声音响起来:“如果你还是?被陆承佑压着打,我会把?你送去国外,以后你再也别回来给我丢人。”
父亲的声音带着威严,没有一丝感情。蒋顺汗流了满额,不敢擦,哆哆嗦嗦地回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那场饭局后, 研究所课题小组交给了蒋顺管理,陆承佑从组长位置上下来。
这件事是骆昌跟陆承佑商量后的结果,骆昌告诉他:“我?也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可是目前姓蒋的地位太高, 他把自?己伪装得太好了, 势力又?大, 跟他作对的人没有好下场。咱们必须得先咽了这口气,等以后说不?准哪天他就倒了,到时?候手就伸不?了这么长了。”
陆承佑在无人的走廊上站着,目光幽远,看夕阳西下染红了的半边天。
“您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我?都明白。”他把组长工作牌一摘:“您消息多,认识的人也多。那您觉得,上面人什么时候能揪住蒋原平的狐狸尾巴?”
骆昌不?说话了。陆承佑心知肚明地把工作牌往栏杆上一挂:“您也知道, 这一时半会儿的是不可能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斗不?过就是斗不?过, 怎么琢磨都没用。蒋顺是什么资质您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成不?了什么事, 课题放他手里就是过个三五年也不?会有进展。他是蒋原平唯一的儿子,所以就算他出不?了成绩, 蒋原平也会动用一切手段给他铺路。现在蒋顺还只是学生, 蒋原平再怎么出力都翻不了天。可是如果将?来蒋顺进了国航局核心?部,那时?候麻烦就很?大了。”
陆承佑转身看着自?己的恩师:“所以为表诚意您应该找个理由让我?离开研究室,让蒋原平放松警惕。我?知道您在外面还有一所秘密研究中心?,我?认识几个能用的人, 您要是信任我?的话,我?会带着团队在蒋顺之前把课题攻略。我?会封死蒋顺的路, 让他连敲门砖都拿不到。”
骆昌听得眼泛泪光,抬起?手拍拍陆承佑的肩膀:“承佑,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老师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也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
尹若心再去中医馆,总是能碰见蒋顺。
蒋顺上次从这里拿了些药,吃了以后有些效果,晚上能睡得着觉了。
曹衡看出他的病纯粹是因为精神问题,压力过大导致,给他的那些药治标不治本。可有钱不挣王八蛋,蒋顺又?是个富人家的孩子,每次他来曹衡都要狠狠地宰上一笔,同样的药收别人一百,到了蒋顺那里就是两百。
尹若心?问他这么做亏不?亏心?,他说不?亏心?,宰蒋顺救医馆,这在一定意义上属于劫富济贫。
尹若心问劫富济贫就是正确的事吗,曹衡说这要分情况,在有些无关轻重的情况下,这么做就是无可厚非的。
今天蒋顺又?来医馆,为了更有道理?地劫他,曹衡决定换种治疗方法:艾灸。
艾灸这种东西原料贵,手艺更贵,在这两种程度的加持下,曹衡成功地狠赚了一笔。他一边笑呵呵地收钱,一边从药房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艾灸,往尹若心?怀里一扔:“你去帮他灸,该灸什么穴道说明书上有。”
尹若心?看了看包装盒,问:“这个市面上没有吧?”
“当然没有,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
“有许可证吗?”
“有没有你看不?见啊?”曹衡伸手指指墙上挂着的奖章:“看见了吗,荣誉证书,上面人发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比你清楚,你别瞎操心?。”
尹若心?努努鼻子,打开药盒从里面拿出使用说明书。这老家伙制作得还挺全面,上面把穴道画得直观易懂,什么病该灸什么写得清清楚楚。
她把东西拿过去,蒋顺在治疗床上坐着,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她,很?快就重新低下头?。
尹若心?点艾条的同时说:“上衣脱了。”
“啊?”
“上面衣裳脱了。”
尹若心?脸不?红心不跳地命令:“脱完趴床上。”
蒋顺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扭捏半天才开始脱衣裳。天气寒冷,他穿得厚,脱了羽绒服里面是件毛衣,脱了毛衣又?脱衬衫。上身总算脱得精光,这人看上去瘦,脱了衣裳后更瘦,属于瘦到有些单薄的身材,一点儿肌肉都没有,让人怀疑他有些营养不良。
尹若心?点燃艾条,从他肩膀处往下灸。蒋顺趴在治疗床上,偶尔会侧过头?朝尹若心?看一眼。
女孩专注地为他艾灸,眼睛偶尔会眨一下。她的睫毛很?长,没经过修饰都又卷又翘。眼珠是有些浅的琥珀色,让她整个人的气质温柔,没有任何攻击力,格外让人想要保护。
但其实她性格倔强,从来不?会屈从于现实,这一点儿从她刚转学?过来,非要保护被大多数人所排挤的温远时?,蒋顺就发现了。
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明明瘦小柔弱,内心?却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蒋顺想,陆承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这个女孩迷住的。
能吸引陆承佑的人不多,她是唯一一个。
外面来了个人,蒋顺扭过头?,看见陆承佑单手抄兜在门口站着,视线落在尹若心拿着艾条的手上。那只手柔软、白净,手里的艾条悬在距离男生后背三?厘米处。
陆承佑知道尹若心将来会成为医生,早就有心?理?建设,可见到这种场景心?里还是来气。
他转身走了。
尹若心喊他:“陆承佑!”
他停下步子,低下头?叹口气,重新走回这屋:“怎么了?”
“我头发有点儿碍事,你给我?扎起?来。”
尹若心?动了动肩膀,把总是往下掉的头发弄到背后。陆承佑帮她把头?发往后拢,把腕上常戴着的奶白色头?绳取下来,给她扎了个低低的马尾。
陆承佑越来越会给她扎头?发,每回还都扎得很?好看,有时?候闲来无事还能给她整个特复杂的发型。尹若心散头发比较多,夏天在外面玩常觉得热,可她又?总是忘带头?绳,陆承佑就习惯性帮她带。在他左手腕上除了有黑色手表之外,还会戴一个女孩子用的头?绳。头绳往往是有些设计感的,上面会有可可爱爱的水果彩珠挂件,搞得他一些朋友看见之后笑话他一个大男人却这么有童趣。
三?两下给她扎好头?发,盯着她露出来的耳朵看了看。她的耳垂薄,看上去很?脆弱,一捏就能碎一样。上面没有打耳洞,她说怕疼。
陆承佑在她耳朵上捏了捏,她打了个激灵,很?快掩饰掉异常,若无其事地说:“没你事了,你去外面。”
陆承佑啧了声,手没收回,加大力道在她耳垂上捏捏,说:“用完我?就赶我?走,小没良心?的。”
尹若心?扭头?,小兔子一样龇了龇牙瞪他。他笑,两手抄进裤子口袋往后退,一直到了门口都还在看她。
蒋顺把手握紧。
陆承佑过得很?好,实在是太好了,让蒋顺在成绩之外,又?多了一项嫉妒他的事。
为什么陆承佑的人生就能这么完美?,而?他的人生却是一团糟,每天痛苦得甚至睡不?着,需要看病吃药才能勉强睡上几个小时。
蒋顺觉得命运不公平。
他开始常来医馆,十次有八次能看到尹若心。她敬过拜师茶,现在是曹衡的学?生,除了在学?校学?些理?论知识以外,常跟在曹衡身边帮着治疗病人。
曹衡把蒋顺交给了她,让她给人开药。尹若心?观察他的脸色和舌苔,帮他把了脉,问:“你失眠还是很严重?”
“是,每天最多能睡三四个小时。”
“你是压力太大了。”尹若心?在纸上写方子:“你有没有想过去看看心?理?医生?”
蒋顺不?回答,脸上有些尴尬。尹若心只提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了,把方子给他让他去拿药。
蒋顺伸手接,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他碰到了尹若心?的手。
她的手柔软细滑,让蒋顺心?里蓦地酥了一片。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当突然袭击而?至的时?候,第一个在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是:要是能跟这么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上床该有多舒坦。
念头?一旦冒出来就雨后春笋般无法遏制。他来医馆来得更勤,往常都是每周来一两次,现在几乎每天都来,让曹衡怀疑是不?是尹若心给他吃坏了药,不?然怎么非但没好转还加剧了。
尹若心?最近常有种自己被跟踪的感觉。
从医馆回家的路上,路灯把她影子拉长。她听到身后有人的脚步声,扭过头?看。
什么人都没有,好像刚刚过去的只是一阵风。
可是分明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这种不?安越来越严重,搞得她草木皆兵,在车里坐着都怀疑有人在跟。
突然有人来开车门,她吓得颤了下,人往后缩,抬头?去看来人。
陆承佑停在车门前,手还保持着拉车门的动作。两秒后才坐回车里,先?安抚地揉了揉她头?发:“你最近怎么了?”
“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她不安地看了看外面,又?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陆承佑没说什么,把刚从商店里买的水给她。他再次下了车,回来的时?候给了她一瓶防暴喷雾驱散器以及一柄小巧锋利的美工折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