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就该这么花。
方戬问:“你现在能感觉到这房子确定是你的吗?我有种不真实感。”
初迎说:“当然,这就是我的。”
方戬觉得有点煞风景,但他还是说:“可是又不能住,就进去过一次。”
初迎觉得这都是小问题,毕竟她打算长期持有。
只要她有双证,心里就踏实。
她说:“现在咱家的房子住着也挺好的,你上班跟小赋上学走路就行,都很方便。不过我们肯定能搬到这套大房子里住。”
“就咱们家那几口人,真不知道住这么大的房子是啥感觉。”方戬感叹。
晚上睡觉前,初迎跟方戬说:“你不用跟你们单位申请住房了,咱家有房足够了,咱不用跟你同事抢房子。”
初迎知道他们单位分的房子的价值,西城区的房子,老破小到她重生前都能有十万一平。
到九八年住房改革,福利分房制度取消,在这时各单位都抓紧最后机会分一波房。
有人手里有房还会去抢分房末班车,原来只有小院初迎本来也想观望,但她现在都有了这么大的房子哪还有脸去抢房,她绝对不会怂恿方戬去参与。
前世方戬不是一般公职人员,在检察长位置上退休,是逐步提拔起来的,很难想象家里有大房子,还要跟没房同事抢房的他会是什么形象。
在她心目中一定会变得矮小没那么光辉伟岸。
方戬说:“我当然不会申请,再说我申请了单位也不会分我。”
他伸出手臂揽她肩膀:“不过,你能这样说说明你觉悟很高,你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
初迎毫不谦虚:“你夸我我就认了,不过我怎么纯粹了。”
方戬说:“你很纯粹地喜欢挣钱,但觉悟高,善良,没有歪心思,不会搞小动作。”
初迎失眠了,唯一一次,她不可能睡得着。
上一世就像温水煮青蛙,直到房价非常他们才知道房子有多重要有多难买,可这一世她已经拥有了最稀缺最顶级的四合院。
地理位置好,闹中取静,跟大平层还有别墅相比,居住体验只会更好。
这套房产在后世会升值到数亿元。
即便是想要卖,也不会缺富豪买主。
她在住房上的梦想完全得到满足,从此不会再有什么奢望。
短期内她不会再考虑这事儿。
不过她也觉得不平衡,有人就凭早期买了房手里有房产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富人,而有些人一辈子努力工作就因为没房就要拼命奔波。
同样是努力生活的人,有些人吃到时代红利,有些人被时代抛弃。
初迎姿势懒散地摆成大字躺着,想着要不要躺平,她想着自己离开公交队伍不过是想生活能宽裕一些,并没有多大志向,现在就凭一套房子,她就有了躺平的资本。
胡思乱想好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她就伸脚尖轻轻踢方戬:“哎,你睡了吗?”
自她躺到床上就翻来覆去,方戬受她影响还没睡着,不过他侧身躺着装睡不吭声。
“方戬,我知道你还没睡着,我睡不着。”初迎听着他并不平稳的呼吸,声音软下来。
方戬依旧装睡,直到初迎抬起小腿蹭他,好像一股电流从他皮肤上蹿过,他才把腿移开,翻过身来说:“是不是院子租出去了,花了一大笔钱只能拿不多的房租觉得不划算了。不至于,反正你有钱,买了就别后悔。”
初迎伸腿压在他身上,她哪儿会后悔啊,她要坐等房产升值上亿,用现金砸晕他,让他惊叹臣服于她的眼光。
这样想着,她笑出声来,黑暗中,她觉得自己笑得多少有点变态,手心抚在方戬胸口,声音软软地央求:“我不可能后悔,只是睡不着。”
方戬拒绝她释放出的暧昧气息,胳膊支起,热乎乎的上半身靠向她,说:“初迎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能这样,凭啥你哭我用身体安慰你,你睡不着我还得用身体,夫妻相处要精神契合,而不是靠身体联系在一起,你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听他语气格外正经严肃,初迎忍着笑:“让你失望了,我庸俗不知道精神交流是什么,我当然是把你当对象。”
方戬哼了一声:“需要满足你需求尽夫妻义务的对象,我以前就是太惯着你,我拒绝。”
他转了个身,重新侧身躺好,下定决心今晚就是不理她。
“精神交流是什么?”
“就是平时多聊些跟钱没关系的话题。”
初迎贴过去,手臂环着他的腹肌:“那现在就聊。”
他血气方刚,终究是没抵过初迎软绵绵香喷喷的纠缠。
筋疲力尽之后,黑暗中听着初迎睡着后平稳香甜的呼吸声,方戬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他又被初迎给睡了。
昨天晚上初迎还在想是不是她可以躺平啥也不干坐等房产升职,可次日吃过早饭,她又快乐地骑车去往动批方向。
现在她做任何工作都不是为了生活奔忙,她做的工作都是她喜欢的,她能从工作中获得快乐,这跟买房升值带来的快乐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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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迎笑道:“我也是摸索着当老板,从结果来看,这样做确实不错。”◎
初迎这些天白天早起精神满满地去动批, 等傍晚回到家之后就想躺平,一直在热情似火地干批发跟躺平之间摇摆。
吃过晚饭,她每天都要拉方戬去国子监附近自家“豪宅”溜达,畅想住进三进大四合院的生活。
“咱俩住五间正房, 小赋住东厢房, 爸妈肯定也要跟咱一起住,他们也住五间正房, 还空出那么多房间, 再养一只狗, 几只猫, 空地上种花跟石榴等果树, 搭上葡萄架跟紫藤架。”想起豪宅的那么多间房, 宽敞的院子,还有古色古香的抄手游廊,初迎的笑容都能发光。
房房主在跟租户签的合同上就包括他们不能对建筑做任何改动, 这样就能保证房子完好。
方戬一下就想到年老的时候, 他想初迎肯定又要跟他分房睡, 不过他没提这茬, 问她:“是不是买个带租户的房子有点遗憾, 自己住不进去。”
初迎说:“拥有就好, 这么一栋四合院可不是一般家庭能住的, 单说维护修缮费用都不少。”
现在大家生活水平低, 要真像后世那样维持一栋大房子的水电气暖,再加人工打扫,居住成本也不小。
普通人家还是住楼房开支小, 只有足够豪才会在人口少的情况下住这样的大房子。
钱不多的话可能的情况就是拥有这房子, 但住不起。
她的梦想是住进去。
不过后面这些话她没跟方戬说。
方戬可想不到住房成本, 很乐观地说:“早年修建的房子都很结实,咱们大杂院住了那么久也没见修。”
他觉得他们这样的一般家庭就很好,他又说:“”你别考虑那么多,可能是这几年一直都在忙,该放松一下,要不去香山看红叶吧。”
难得方戬主动提出,初迎说:“那好啊。”
本来她想翘课,但又想着马上要考试,决定还是周日上午去上课,下午去香山。
初迎没想到平日看着板正严肃的方戬也会玩儿,十月份正是看红叶的时候,人乌泱乌泱特别多,不过方戬带着母女俩另辟蹊径。
开车到停车场,他们没有从香山公园门口进去,方戬带着妻女从香山山脚下的村子上山,山不算陡峭,一路上都没看到人,到了山顶,万山红遍,视野开阔。
偌大的山顶只有他们三个,三人铺开桌布,坐在山顶野餐,他们带了各种食物,酱牛肉,卤猪蹄,卤鸡爪,甑糕,排叉,驴打滚。
方戬给她们分了卤鸡爪,又打开汽水盖子分给她们。
晒着温暖的阳光,喝着北冰洋汽水,小赋很开心地问:“爸妈以后能经常出来玩儿吗?”
方戬说:“当然可以,咱们得多陪你妈出来,她又要上课,大早上还要往批发市场跑,太辛苦了,她的生活不能只有这些。”
初迎还抽出下午的时间去糕点厂找了趟马来顺,她简单了解一些马来顺的家庭情况,知道他跟他母亲相依为命,他的工资不高,母亲年纪大没有养老金,日子过得略显艰难,想要给马来顺三百块钱当做感谢费。
现在的人即便当了中介也没拿好处费的概念,马来顺坚决不收,说不过是他亲戚刚好有房出售,他也没帮什么忙。
初迎也没办法死乞白赖把钱塞给人家,只能等着过段时间给点别的东西做报酬。
吃晚饭的时候说到这事,方洪年说:“马来顺给我介绍这个院子,其实就是想让我收他当徒弟,我就在厂里随口那么一说,他就上心了,咱们还真买成了房子。”
姜铁梅问:“那你收他当徒弟了没?”
“没呀,我又不随便收徒。”方洪年说。
初迎对给自家买四合院牵线的人特别有好感,说:“爸,他帮了我大忙,我看着小伙子挺实诚的也不错,收徒又不麻烦,你不是收了十多个徒弟吗,马来顺想当你徒弟你就再收一个呗。”
方洪年说:“我这不是快退休了吗,不想再拉扯徒弟,再说马来顺刚到厂里来一年,他跟别人的情况不一样,没人愿意收他当徒弟。”
初迎来了兴致:“他的情况怎么不一样?”
“笨手笨脚,不机灵,学不出来,别说老师傅,有点手艺的都嫌他笨不愿意带他,你看我收得那些徒弟哪个不是特机灵的,任福兴都当副厂长了,等老厂长卸任,下一任厂长肯定是他。”
说起这个最有出息的徒弟,方洪年格外自豪。
方洪年是饽饽厂里水平最高的老师傅,手里掌握着各种各样的点心方子,在糕点制作上就是绝对的权威,制作流程、工艺把控、口味把关就连厂长都得听他的意见,只是他毫无管理才能,要不也不至于只是个拿最高工资的普通职工。
姜铁梅也希望方洪年收下这个徒弟,就说:“我就不信诚心想学做糕点还有学不出来的,就像做饭,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儿,但凡用点儿心都能做得好。”
初迎心说可真不一定,她从娘家还有婆家都没啥做饭的机会,到后来分开单过她做饭也不好吃,怎么练都练不好。
方洪年说:“你以为做点心有多容易呢,做糕点的好多都听说过我,收这样的笨徒弟坏我名声,到我退休都带不出来,到时候他跟人说是我徒弟,别人得笑掉大牙。”
“哪有那么多讲究,他帮了初迎大忙,人家就想认个师父,你就收了他吧,咱们也得讲点良心,要是我早就收人家当徒弟了。”姜铁梅说。
次日,方洪年做桃花酥的时候又听到老师傅呵斥马来顺,对方说:“桃酥是最简单的点心你都做不好,咱们厂的桃酥都是低温慢烤,你看你烤的这是啥?又干又硬,这桃酥没法出厂,得从你工资里扣钱。”
马来顺低着头搓手非常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又把温度调高了一点。”
“扣你工资也活该,你看你浪费了多少材料,这些桃酥都得作废,你看看你连桃酥都做不好,还能学别的嘛?以后不如你就干搬运、打包这些活儿,还能发全额工资。”
“曹师傅,我想学做糕点,我会好好学。”马来顺就想学点手艺,他读书少,初中都没读完,好不容易进了点心厂,很想学一技之长傍身,生怕自己被分配去做搬运。
“这话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不能学就别勉强,干点别的也照样拿工资。”对方的语气很不耐烦。
方洪年平时觉得司空见惯,今天动了恻隐之心,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掰了点桃酥尝了尝,又说:“曹师傅你也别动气,马来顺以后是我徒弟,我来教。”
他也不想收这个徒弟,有些年轻人一进厂就上手特别快,马来顺上手实在太慢,但姜铁梅说得对,马来顺帮了初迎的忙也就是帮了他的忙,他还诚心拜师就姑且收下他。
马来顺又意外又惊讶,半张着嘴看向方洪年,半天没反应过来,曹师傅也同样吃惊,看了看方洪年,看他很认真不像随口说说,又骂马来顺:“你愣着干啥,傻了吧唧的,方师傅说收你当徒弟。”
马来顺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眶红红的,叫了声师父,下意识地想要就地跪拜,被方洪年一把拉住说:“现在啥社会了,不兴这一套,你可别跪,我怕折寿。”
“师父。”马来顺声音哽咽。
实在不敢想厂里水平最高的老师傅愿意收他当徒弟,刚才还觉得看不见出路,现在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接纳他。
曹师傅不太确定地问:“老方,你真要收马来顺当徒弟啊,他可不是一般的难带。”
方洪年说:“我看他挺虚心,从来不偷奸耍滑,就先收下他。”
“你先跟我学和面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来了也一年了,只要你失误做坏的糕点都得你拿工资赔偿。”他又对马来顺说。
马来顺欢欢喜喜地说:“我一定好好学。”
曹师傅说:“老方,你可得悠着点,可别让他做太复杂的,要不把工资赔没了还不得喝西北风。”
方洪年又叮嘱自己新收的小徒弟:“你做的糕点要是能符合厂里标准,你就可以对外说是我徒弟,要不你别说是我徒弟,你说我也不认。”
“知道了,师父。”马来顺态度恭谨。
以后他也是有师父的人了。
这件事轰动全厂,手艺最好的方师傅收了个关门弟子,竟然是厂里最笨的。
多少新人想当方洪年的徒弟,没想到这个最笨的走了狗屎运,当上了方师傅的徒弟。
“自己多用点心,做糕点也得多琢磨多问,别人家说你笨你就觉得自己笨。”方洪年边指导徒弟和面边鼓励他。
“是,师父。”马来顺声音轻快。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陶芋说:“初迎,我听人说了点事儿,你想知道吗?”
初迎看了对方幸灾乐祸的神情一眼说:“啥事儿,你想说就尽快说。”
陶芋脸上都写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几个字,说:“你不是把车给别人开,你自己整天骑自行车吗,你知道不,人家把你的车当自己的开,家里有啥事都开自己的车。”
初迎还没表态,姜铁梅先激动起来,说:“这是啥事儿啊,人家把初迎的车当自己的开?我就知道把车给别人开不妥。”
初迎语气平静:“你要想说什么事儿你就说得清楚一些。”
方晋南看了陶芋一眼,说:“初迎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兴奋干啥,你不会又想挑事儿吧。”
听婆婆声调这么夸张,陶芋感觉非常满足,说:“你们别怪我事儿多,得到这些消息我肯定会告诉初迎。你不是找了个姓冯的小子给你开车,有人看到他开车载着她妈,都好几趟了,你说他能好好拉活挣钱吗,你把车交给人家根本就管不了人家咋开,明明是你的车,你看你多亏的慌,车在人家手里随便开。”
初迎微微皱眉,看来还真有人关心她的事儿。
她知道冯兵兵她妈腿部骨折需要去医院,她前两天还去他家看望过。
初迎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有俩司机给我开车,我跟他们说家里有啥急事儿都可以开车去。”
陶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真的?你允许他们开你的车办私事儿?你怎么不给他们定规章制度让他们遵守?”
姜铁梅跟她一样惊讶:“你让他们私事开你的车?随便开,那他们还能好好跑活吗?”
这下连方晋南跟方洪年都颇感意外地看向初迎。
“那要不然呢,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啊,给他们提供点便利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初迎语气轻松地说。
现在给公家开车的司机哪个不私下里偷着用车,或者把车开出去挣点外快。
那么配车的领导要么宽宏大度,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她这样的个体户。
现在出租车还不能打表,靠看里程表计算里程或估摸着收费,她现在把车交给人家,全凭人家自觉交给她营业收入。
周日有时候她自己用车会让他们把车开到胡同来,但总无法避免因为私人事情用到她的车。
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人有事可以用车。
她关注的是营业收入,只要营业收入合理,她就不说什么。
陶芋实在理解不了,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乐坏了,巴不得赶快告诉初迎,她想初迎平时看不惯这看不惯那,肯定去跟两个司机算账搞得鸡飞狗跳,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她说:“可是私事用车那么一来一回没准就几十块出去了,你给人家随便用你不心疼?再说凭啥人家那么心安理得地用车?这司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你已经给他们开那么多工资了,就是不让他们用车都得好好干。”
“我也没把俩司机当外人,把钱给到位人家才能给你好好干,会开车不可能找不到工作,要不人家凭啥给我干啊,再说那么抠搜小气干嘛,也得讲点人情味儿。”初迎说。
方戬看了自己媳妇一眼,初迎有自己的做事风格,大气爽朗,他觉得很好。
方洪年赞道:“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初迎厚道,她这样做有她的道理。”
听了初迎的话,陶芋心绪翻腾好一会儿想不出拿什么话来应对。
“初迎,你可真不一般。”陶芋心服口服地说,“我大概知道了你怎么能放心地把车交给人家开,还能顺利拿到营业收入,还有服装生意也能那么红火。”
除了这俩司机死心塌地给她开车,她还去过市场看徐逢春卖货,徐逢春可比她们这些给公家占柜台的强得多,好像摊位是她自己的,死乞白赖在那儿卖货。
换做是她,卖多卖少关她什么事儿啊,她才懒得多说一句废话,钱又装不到她兜里。
初迎从来不让她占便宜,到现在她也不让他们用厕所洗衣机,可她经常往家里买各种食材跟熟食水果,他们一家三口跟着沾了不少光,初迎也没说什么。
初迎给小赋买什么东西,有时也会给方芬带一份,她对侄女很大方。
想到这儿,陶芋百感交集。
初迎下海能够成功不只是因为她赶上好机会,有货源,她大方豁达,让人愿意追随他。
“谁跟你说的这事儿?”初迎问。
陶芋说:“秋谷,她看到告诉我的,她当时添油加醋地跟我说这事儿,就是希望你知道后去找俩司机算账。”
初迎嗤笑:“那还真叫她失望了,我跟她又不熟,她还真是很关注我,你跟她说我把俩司机当兄弟,让她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又不当售货员了,你咋还跟她来往,有句话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陶芋:“……”
方晋南教育自己媳妇:“秋谷就是初贰原来那个对象吧,跟老外跑那个,你说她都能跟老外跑人品能好到哪儿去,你以后离她远点,能不能交点正经朋友。”
陶芋:“……是她来找我又不是我主动找她。”
吃完晚饭回到自己房间,方戬说:“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干我们这一行讲究是非曲直,讲究黑白分明,但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初迎笑道:“我也是摸索着当老板,从结果来看,这样做确实不错。”
方戬伸手揉揉初迎发顶:“不错,有前途。”
初迎这些天一直在打听付翠芳的情况,这些摊贩比初迎更八卦,她陆陆续续听到对付翠芳的处罚,据说没收全部营业收入还罚了一大钱,那些洋垃圾被管理人员查到的其它走私货一起集中焚烧。
“听说她还新进了一大批货呢,这下赔个底朝天。”
“那些货都不便宜,我打听过这样的货,看着又新又干净的毛料西装三十一套,毛料大衣也得三十,广东、福建那边都有,还得自己一件件挑,她店里那点货估摸着得有小一万块钱的成本。”
市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还趁着下午顾客不多给摊主开会,说这次对贩卖走私衣服的处罚并不算严重,下次一旦发现,不只是罚款跟没收衣服,可能会依法拘留或判刑,让大家务必从正规渠道拿货。
另外市场本来有流动摊贩贩卖从国外带回来的电视、收录机、吸尘器等,现在这些人溜得很快,也都不见踪影。
再说付翠芳的货确实被没收销毁,说没收这些天的利润跟罚款,其
实执法部门也不知道她的利润有多少,根据销售情况只是估摸了个数字。
她这段时间除了还欠款还挣了六千块,又借了一千块才交上罚款。
那可是七千块,一共罚了七千块,另外还有成本八千块的衣服被烧掉,还有两万块钱的货在路上,她的衣服没了,利润全罚没了,又拉了一笔饥荒。
她快要怄死,本来以为找到合适的生财之道,结果却天降横祸,被罚了一大笔。
她知道这些服装是旧货,毕竟她去广市拿货时,这些服装店几乎都藏匿在村庄里,但她不知道是走私货。
或者本来有一丝质疑,但她被可能的利润蒙蔽双眼,故意麻痹自己不往这方面考虑。
“我的心血被付之一炬,质量很好的衣服明明能穿,为什么全给烧掉?”
想到那些被烧掉的衣服,她只有一种情绪,生气,非常生气。
她觉得丈夫不理解她,但没人诉说,忍不住找他诉苦。
姜红卫本来自己媳妇挣到了钱,终于靠谱一回,没想到又来了个当头一棒,他媳妇仍然不靠谱。
“你当时卖西服多好,非要做些不合法的买卖。”姜红卫略不耐烦地说。
“你们看我挣钱的时候乐得见牙不见眼,现在来抱怨我。”
姜红卫皱着眉头:“你是不是又中邪了?”
“胡说八道,你妈才中邪了呢,你们母子俩再弄我去驱邪,我就弄你们去驱邪。”付翠芳数次被驱邪之后,决定奋起反抗。
姜红卫叹口气说:“本来我还想辞工呢,看来还是老老实实挣钱还饥荒吧。”
付翠芳说:“卖旧衣裳多挣钱哪,一件就能挣好几十,我还是想卖旧衣裳,再说我还有一笔货通过邮局寄过来,这两天就该到了,怎么也得把这批货卖掉,要不这批货怎么办?本钱都两万块呢,都是借的钱。”
“那是走私货,不允许卖,都被查处了你还敢卖?市场管理员都说了再卖就拘留。”姜红卫这下可急了,“你要还想卖就卖点正经服装。”
“那你说这批货咋办,我挣了钱你们说我有头脑,花我挣的钱倒是挺痛快,赔了钱就来责怪我,你就是两面派,凭啥啊。”付翠芳也觉得窝囊憋屈。
自己纠结拿不定主意,她又去找秋谷,秋谷是她远房表妹,比她胆子大、路子野,之前是初贰对象,本来想嫁老外移民去国外,结果老外把她甩了,可她心气高看不上别的男青年,到现在也没结婚。
秋谷就在贩卖洋垃圾,付翠芳这生意还是她介绍的。
“这有啥,查处又能咋样,还不是照样干。”秋谷满不在乎地说。她现在在一处隐秘的废旧仓库卖货,以前的老客户都跑到这儿来拿货。
她的服装也被查处,这回她学聪明,换了地下基地照样干。
秋谷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谁能保证挣来的钱都是干净的,我们照样把罚了的钱都挣回来,你看我这儿顾客照样多,来买的人多的是,没有我他们能买到这么便宜的好衣裳吗,我这是学雷锋做好事。”
付翠芳豁然开朗,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
现在她觉得卖走私洋垃圾也没那么糟糕了。
她暗暗下了决心,想办法把这批洋垃圾处理掉,继续做正经服装生意。
周五初冬又去学校门口等初迎,跟她说周日帮初迎卖衣服。
“我四点多钟就去,也省得徐逢春忙不过来。”初冬说。
初迎上午毕竟要去上课,多一个人可靠的人跟着一起卖衣服当然是好,不过她说:“你需要钱吗,干啥用,我直接给你。”
初冬说:“我念书又没啥花销,我就想勤工俭学,接触社会,总不能只闷头读书,跟个书呆子似的。”
初迎打量着初冬,说:“你毕业后肯定能分配到医院,再说上学国家有补贴,用不着勤工俭学。再说要说别的专业提前接触社会我还信,学医专业性强,有那时间不如把学习搞好。”
初冬笑笑说:“我在学校肯定要搞好学习,我也确实要接触社会,跟患者还有家属打交道也需要技巧,我得积攒跟人打交道的经验。”
初迎说:“行吧,那你就去我那儿干。”
得到答允,初冬笑容满面,又问:“白老师还好吗?”
初迎说:“还那样吧,挺好的,不过你问我干啥,我就上了他两门课,下半年没有白老师的课,我除了借书也不去麻烦他。”
“那你明年有他的课吗?”初冬又问。
初迎笑道:“那得去问问,不知道课程安排好了没有,不上课挺好的,少拿点课时费,但是轻松。你不至于吧,想来找白老师还遮遮掩掩的。”
初迎倒也不是不经常见白隽清,他人真的很不错,他的专业书籍初迎都可以借来看,初迎也会拿积攒的专业问题去向他请教。
初冬低着头,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到远处,又看了眼手表说:“他可能在宿舍,也可能在吃晚饭,算了,不去找他了。”
这些天周日初冬都来动批,陈秀镯又认为她不务正业,等初迎带着小赋回娘家的时候跟她说:“你不要纵容初冬,以前周末还都在家看书,现在非要跟卖衣服,用的着她吗,没她衣裳一样卖,也就是你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