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小孩子,王云想了想就轻易同意了:“好。”
“他们的秘密和最近家里丢的东西有关吗?”苏容问。
出乎意料的是,王云竟然摇摇头:“我不知道。”
竟然是这样的回答,苏容眼睛微微瞪大。她本来以为可能是那两个人偷的东西,这是他们共同的秘密。现在看来竟然不是?
人果然不能走捷径,还是得找找那些东西被偷走的原因。
其实探案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思路,从犯罪手法上判断、从作案动机上判断。后者她隐约能感受到一点,但是线索又断了。
现在看来还是得从前者上找找线索。
“最后一个问题。”不愿意放弃另一条线的苏容问道,“他们两个的秘密还在他们的房间里吗?”
见王云点头,她笑眯眯的摸了摸对方的头,打开门走了出去。对上略显担忧的王雪夫妻,摇摇头:“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教导孩子一些常识,不要因为她有心理疾病,就下意识的把她当三岁小孩对待。她失去的只是一部分对情感的感知能力,但是并没有失去智商。”
这个年龄的孩子已经有自己的思想,正常来说,刚才在听到她的问话的时候,应该会感觉警惕,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也是正常的。
但王云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甚至可以说非常配合,明明她也清楚是不应该透露秘密的,正常小孩的做法拒绝,或者找家长。显然并没有人教过王云这些,所以她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听到她的话,夫妻二人都愣了一下。随后王雪才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大师的指点。”
苏容摇摇头:“容我再去你们房间看看。”
闻言,王雪还没说什么,孙鹤文就先站了起来:“我陪你去吧,老婆你辅导孩子们写一下他们辅导班留下来的作业。”
对这个安排王雪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负责孩子教育这一块。闻言点点头,冲苏容笑笑:“那我先过去了,大师,你跟着我丈夫就行,如果有什么事再叫我。”
苏容也笑了起来,她笑得意味深长。
这是害怕了吗?如果是害怕的话,那就好办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主卧,和之前一样,苏容还是从头开始逛,走到每个地方都要停一停,装模作样的观察一下。但事实上,她观察的并不是这个房间,而是孙鹤文的表情动作。
终于,在走到床头的时候,苏容看到男人的表情稍微变了一下。她当即停住,想了想,把手伸向枕头。
下一秒,孙鹤文如她所愿的出言制止:“你要碰我的枕头干什么?”
苏容转过身笑眯眯的说:“这枕头里面好像有东西,我看看是不是家里丢的那两样。”
“那两个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枕头里?”孙鹤文想要打消她的怀疑,解释道,“这里面应该是我放的按摩仪,我脖子不太舒服。”
“我看看总没问题吧?”苏容耸耸肩,“既然只是按摩仪的话,你怕什么?如果你要是觉得我这样玷污了你的清白,我们可以把王姐叫过来一起看。”
此言一出,孙鹤文脸色微变,后退一步:“我没怕,你想看就看吧。”
苏容这才再次伸手,从枕头里摸索一番,拿出一张纸来。这是一份意外保险合同,对象是王雪,受益人则是孙鹤文自己。上面签字的日期正好就是6月30号,看来这就是王云会认为父亲很爱母亲的原因,果然是个天真的孩子。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孙鹤文就叹息一声:“其实这是我给小雪准备的结婚纪念日礼物,我们马上就要结婚纪念日了。”
“哦?是这样吗?”虽然是这么问的,但苏容心理已经大概有数了。骗保杀人嘛,她可见过太多次。
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根本不在这几天,苏容早就了解到了这一点。孙鹤文的撒谎就说明了他心虚,在这种可疑的地方心虚,答案几乎昭然若揭。
但是问题在于,他偷那两样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以及孙栾明显也有问题,他又是什么问题呢?
没有打草惊蛇,苏容假装信了他的说辞:“原来如此,你可真是个好丈夫。”
又和他扯皮了两句,苏容拿出首饰盒,仔细端详。这时候孙鹤文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苏容想了想问道:“这耳环平常除了王姐动之外,还有谁会动吗?”
“有时候我会帮她带耳环。”孙鹤文回答道。
既然他能这么说,那看来这耳环应该不是他偷的。以这人之前的表现来看,如果是他偷的话,他一定不会回答的这么干净利落,而且完全不隐瞒自己。
那厕所里的香皂应该就是孙鹤文偷的没跑了。苏容起身往外走:“抱歉,我要上一趟厕所。”
来到厕所,她关上门,靠着墙壁思索。已知香皂是孙鹤文偷的,他偷香皂的目的是为了杀人骗保。但是没有香皂,怎么能让人死掉,还不被别人发现是他杀的呢?
没有香皂会对王雪造成什么结果?
造成她洗澡没法用香皂。
但是家里有沐浴液,所以就算没有香皂,也是能把身上弄干净的。香皂的消失根本不会造成任何……
突然苏容瞪大眼睛,如果孙贺文偷走香皂,就是为了让王雪用沐浴露呢?
苏容眼前一亮,立刻一个箭步走到花洒那里,开水把地面弄湿,同时给自己的手上打上沐浴露,快速清洗干净,然后用手摩擦地面。
这个厕所的地面是大理石砖铺成的,沾了水之后本来就有点滑。配合上用完沐浴液,非常光滑的皮肤,极其容易让人摔倒。
苏容走进浴缸里,从浴缸迈出来,测量了一下这里与对面墙壁之间的距离,大概是1.7米左右。王雪的身高稍微比她高一点,应该在一米七左右。从浴缸踏出来,一旦脚滑,就会向前跌倒。
而浴缸正对面的墙壁处,正摆放着一排顶端锋利的鞋架。
这鞋架是金属制成的,顶层类似于刀刃,隔一段距离还有一个突出的尖刺。如果脑袋真的砸上去了,死亡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
如果王雪真的因为“不小心”滑倒而导致死亡,那的确可以成功走保险,得到巨额赔偿。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还挺高明的。等王雪死后,几乎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就算苏容发现了真相,可能也没法再对他进行什么制裁。但现在王雪没死,一切就都得另说了。
解决了半个案件,苏容心情不错。但耳环丢失的问题还没有找到出口,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再去一趟孙栾房间,或许就能有答案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苏容在网上搜了一下之前王雪告诉她的,那个辅导班的名字,按照浏览器上给出的联系方式,打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生,礼貌又不失热情的询问:“您好,这里是星辰教育,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家里有一个孩子,开学要上初三了,想给他报一个数学辅导班。”苏容开门见山。
一见是有生意来,女生立刻更热情了些,详细的给她介绍她们辅导班的优势。
苏容耐心听了几句之后,便打断了她:“你们现在有正在开设的,给初三孩子补课的数学辅导班吗?”
“当然有!”女生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比较在意考试这件事,你们这个辅导班会给孩子定期考试检测学习成果吗?”苏容可谓是直奔主题,她想知道孙栾到底有没有藏卷子。
闻言,女生立刻说:“我们星辰教育也非常注重孩子的考试成绩,每隔两天都会有一场小考,同时每周还会有一场大考,确保家长能时刻掌握孩子的学习进度。”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容不再耽搁时间:“好的谢谢,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考虑的。”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看来她猜的没错,孙栾果然至少隐瞒了一次考试成绩,而且这次考试成绩一定很不好。
从王云的日记中,和孙栾的房间里都可以看出来,王雪对他的学习成绩非常重视,而且恐怕是到了有点苛刻的程度。如果孙栾考的不好,是会被打骂的。
在非常害怕被母亲发现自己的考试成绩的情况下,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苏容眨眨眼,发现这对父子还真是一脉相承。他们都有同一种思维方式,那就是拿走一样东西,迫使王雪使用另一个平替,然后在平替上搞事情。
这样想着,她走出厕所。客厅里坐着孙鹤文,一见她出来立刻问道:“怎么样?有发现什么了吗?”
因为打算等把所有真相都找到之后在一起说,所以苏容只是摇摇头:“没有,丢了个肥皂有什么好发现的?”
听到她这样说,孙鹤文显然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说的也是,不过我老婆很在意这个,请你来能让她安心就足够了。”
光从表面上看,这家伙绝对是个好男人。可惜不但吃软饭,还包藏祸心,只能说是王雪看走眼了。
苏容找到正在辅导孩子写作业的王雪:“能把你现在戴的耳环给我看看吗?”
此言一出,王雪还没有说什么,孙栾就猛地站起身:“你要那个干什么?”
见他反应这么激动,王雪诧异的看向他:“小栾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这位是我请来的大师,不要没礼貌。”
心虚这种情绪最容易转化为愤怒,孙栾指着苏容,口不择言:“她一看就是个骗子,还要你的耳环,保不齐就是想拿走自己戴。”
果然是小孩子,王雪有些生气了,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我这耳环本来也没多贵,送给大师也完全可以。”
说完又对苏容道歉:“小栾他可能是学太久了,情绪有点不好。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苏容当然不会和对方计较,她的行为本身就是对这家伙最大的挑衅了。她摇摇头:“把你耳环给我,我看看鬼是不是藏在耳环上了。”
这话让王雪大吃一惊,赶忙把耳环摘了下来递给她。孙栾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在多说什么。
接过那对耳环,苏容又走到书柜前面,带着几分坏心眼的问:“抱歉,我能拿一下里面关于医学和探案的那几本书吗?”
这下孙栾是彻底坐不住了,连妈妈的威压都不能让他消停:“不行!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随便拿我的东西!”
“拿这书有什么用吗?”王雪也有些为难,一边是请来的调查员,一边是自家儿子。虽然她在某些方面很强势,但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还是愿意遵从一下儿子的意愿的。
早就想好理由的苏容神秘的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一些感知。”
这句话说出来,无论孙栾再怎么反对都没用了,王雪当即拍板:“拿!都可以拿!您还……感知到了什么吗?我都给您拿出来。”
“妈妈!”孙栾愤怒的叫到,“她就是个骗子,我不想让她拿我的东西!”
当初苏容救过自己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王雪对她很有几分信任。最重要的是,对方又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为什么不满足呢?
所以她警告自己的儿子:“小栾听话,别那么不懂事。”
孙栾脸色发白,他已经意识到,可能要出大问题了,但是偏偏没有任何理由和能力阻止。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可恶的女人什么都发现不了,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
另一边,拿着书的苏容先快速翻了一下医学书。当然,所谓的“快速”,其实是快速翻到从侧面看,被使用最多的那几页上。
浏览完这几页,她眼里闪过了然的目光,一边询问王雪,一边直视孙栾,慢条斯理的问:“王姐,你对什么过敏吗?”
此言一出,孙栾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上隐瞒什么了,直接泪奔,跪在王雪面前:“妈妈我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呜呜呜!”
“……什么?你干什么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王雪显然不在状态之中,还试图扶起自己的儿子。
苏容在旁边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就是那个偷走你的耳环的人。”
王雪愣了一下:“你拿我耳环干什么?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解释清楚就……”
“目的是为了杀你。”站在一旁的苏容凉凉的又补充了一句。
“……”
这下王雪是彻底愣住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啊?小栾快和大师解释一下,你没有想杀我对不对?”
虽然她没看懂作案手法,也不知道作案动机,但其实看孙栾的行为,心中就已经沉下去了。现在之所以询问,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竟然想杀自己,想给他一个机会罢了。
然而孙栾的心理防线已经被苏容刚才的简单几个行为弄垮,他清楚苏容已经发现了真相,认为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于是破罐子破摔道:“是!我偷走那个耳环就是想杀你!”
闻言,王雪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为什么?”
孙栾又不说话了,其实他也清楚自己想要杀死自己的母亲的理由很离谱,但是那种恐惧对他而言压力真的太大了,再加上意外看到了父亲买的那份保险,以至于他选择了这样一条极端的路。
见他不说话,苏容“好心”的为他解释道:“他隐瞒了最新的一次考试成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考的不太理想。”
“就因为这个?”王雪瞪大眼睛,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事实上她现在还没有自己儿子想要杀死自己的实感,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然而她不以为意的态度激怒了孙栾,他终于敢说话了:“‘就因为这个’?你知道这件事情让我多害怕吗?每次我只要考的稍微不好一点,你就会拿那种失望的眼光看着我,对我又打又骂,说我没有遗传你的学霸基因。你当我不想遗传吗?那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吗?我已经足够努力了,明明是你们没有把我生好,凭什么全都怪在我头上!”
把多年堆积在心里的愤怒说出去的感觉很好,他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又继续讽刺道:“天天回家就问成绩,然后往我房间里塞书。我原来喜欢的那些全被你扔没了,这样你就满意了是吧?然而可惜啊,这么多书也没能让我和你一样成为‘学霸’,都这样了,难道你还固执的认为我能激活你那点破基因吗?”
“……所以你就想杀了我?”王雪的眼里盈满泪水。
“对。刚一放暑假,你就迫不及待的给我报辅导班。辅导班天天考试,我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差。”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一张隐藏相册里的照片,怼到王雪面前,“二十一分,我的最新成绩。我都能想到把这张卷子拿到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怎样暴怒,怎样辱骂讥讽我。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你死了就好了,我就不会再被人骂了。”
听着孙栾的抱怨,苏容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愤怒。王雪显然是那种控制欲极强的母亲。都不说她对儿子学习的控制,就单说她明明经常不在家,却连家里有几块香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问题。
但这不是孙栾想要杀死自己母亲的理由,有不满可以说,再不济可以等成年之后脱离这个让他感到压力的家庭。
他母亲为他提供了这么好的生活,就算不感恩,也不至于杀人吧?
成年人就是有极大的悲伤,也不想宣之于众。王雪努力整理着情绪,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你想怎么杀我?把我的耳环偷了,我就会死吗?”
“是这个新的耳环有问题。”苏容开口说了一句,以表明自己还在这个房间里。
孙栾点点头,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你酒精过敏,我就每天趁着你不在的时候用这个耳环浸泡酒精。你原来那个耳环的坠子太小了,我怕没什么用。所以就偷了那个,这样你就只会戴这个坠子更大的耳环。酒精挥发之后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你又有严重的鼻炎,应该不会闻到酒精的味道。”
“所以你其实还换了那瓶‘雷诺考特’?”苏容猜测道,如果是她的话,就会这么做。
果然,孙栾点点头:“是,为了防止妈妈闻到酒精味。她夏天皮肤本来就容易起疹子,只要不直接接触大量酒精,就算脸部过敏了也只会认为是正常情况,不会被发现。按照我调配的剂量,再过两天她就会因为酒精过敏而休克。到时候我会把家人都引出去,然后……”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苏容。如果不是苏容提前发现了的话,他这个犯罪方法也称得上天衣无缝。
苏容也在看他,心想这家伙果然没有遗传王雪的基因,遗传的全是他爸爸孙鹤文的基因啊!
在看到医书上,被翻的快烂了的过敏那一部分,苏容就已经完全明白了孙栾的计划。同时之前一些零碎的线索也串联了起来,例如化妆台用的格外多的粉底液。
显然儿子的计划让身为母亲的王雪感到悲伤又恐惧。她怎么也没想到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孩子竟然想害自己,而且还设计了这么周密的计划。
“难道你就不念我一点好?”王雪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况且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全是我在养着吧?我死了你们喝西北风去啊!就算是傻子,也不应该在河都没过的时候就把桥拆了吧?”
苏容突然意识到他们一家还是有点相像的。在这种情况下,王雪的反应竟然是试图用利益计算来说服孙栾,看得出这一家子在感情上都不太正常。
第155章 案件解决
听到这句话,孙栾挪开眼睛闭口不言。倒是苏容嗤笑一声:“他可不傻。因为他意外发现了一件事情,然后意识到就算你死了,他们也能有生活来源,所以才会选择对你动手。”
“……什么意思?”王雪有些迟疑的问,儿子的事情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她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她的样子,苏容不禁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你猜这个家里有几个人想杀你?”
当然这话肯定不适合说,饶是苏容偶尔会产生一点乐子人属性,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伤口撒盐。
她叹了口气,把门关上:“有一件事我只是推测,这个推测就算完全合理,因为事情没发生,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你都不可能对对方做什么。那么之后要怎么办由你决定,我只负责把真相告诉你。”
听到这里,王雪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阻止苏容再说下去。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见状,苏容也就没有什么负担的继续往下说了:“你的丈夫孙鹤文也想杀了你,香皂就是他偷的。”
丈夫想杀自己和丈夫偷香皂这件事情听起来没有任何联系,王雪迷茫的看着苏容,等她解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浴室里的那个鞋架应该是你丈夫新买的吧?”苏容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果然,王雪点点头,但是没说话。多重打击让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失去香皂的你只能用沐浴露,你自己也说过,沐浴露洗完身体会很滑。配上本来就光滑的,沾了水的地板,极其容易摔倒。本来在厕所摔倒只是会疼一段时间,但偏偏那里还放了非常尖锐的鞋架。”她耸耸肩,“我刚才试了一下,如果你在踏出浴缸的时候摔倒,无论往哪个方向倒,脑袋都能正好砸在鞋架上。然后要么被戳一个大窟窿,要么直接被削掉天灵盖。”
说到这里,似乎是觉得莫名有点喜感,苏容咳嗽一声:“你们家的监控虽然坏了,但是外面的监控应该没坏。可以找物业查查监控,应该能在窗户附近的监控,或者门附近的监控找到孙鹤文扔香皂的证据。”
“我不理解。”王雪完全不敢相信,她咬咬牙,为丈夫辩解,“说了这么多,不全都只是你的猜测吗?鞋架可能只是凑巧买的,还没有装上软垫罢了。香皂……就算是他扔的,也可能只是想让我的习惯和他们变得一样罢了。况且他有什么道理要杀我?”
最后一句才是她完全不能相信苏容推断的点,小孩子不知道是她在养着这个家也就算了,她丈夫作为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然而苏容的下一句话,彻底摧毁了她的心理防线:“我的你老公的枕头里发现了一份你的巨额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你丈夫孙鹤文。”
王雪:“……”
她又不是才九岁的王云,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虽然其实可以用好心来解释,但是如果再配合上苏容刚才的推测,饶是很相信丈夫的王雪也意识到他很可能是想杀人骗保了。
而有了这份保险钱,他也的确不再需要自己养着。
“我要出去问问他!”终于,接受了现实的王雪双眼通红,愤怒的要出去和丈夫对峙。
然而苏容拦住了她,把注意事项说清楚:“需要提醒你的是,孙鹤文做的巧妙,就算他的动机,他的手法你都知道了,但你也没办法报警。因为事实上他只是丢了家里的香皂,买了个鞋架而已。你儿子如果想报警的话,倒是真有可能被抓起来。”
原本惊讶于父亲竟然也想杀了王雪的孙栾听到这句话,立刻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但是很快又放松下来。和父亲相比,他做的的确要逊色不少。但他有未成年保护,事情毕竟没有真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应该不会有大事。
王雪站在原地,明显有些愣神。她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家怎么一瞬间就变成这样了。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比她一年发生的都要多。
有一瞬间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请来苏容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如果没苏容的话,她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但很快王雪就清醒过来,如果没有苏容,她就会不知不觉间死在这对父子手上。没有人会发现真相,而这两个凶手还能得到一大笔保险赔偿金。
“谢谢,我也没想报警。就这样吧,如果老……孙鹤文承认了,我就和他离婚。小栾给他,我自己扶养小云。”显然王雪现在感到很疲惫,她沉默的揉了揉太阳穴,最终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到她这明显哭过的样子,孙鹤文愣了一下,赶忙走过来,关心的问:“怎么了老婆?是小栾惹你生气了吗?别难过了,待会儿我给你做一顿大餐,不给他吃好不好?”
如果只看他表面上的行为,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他是个好丈夫。谁能想到他竟然设计了这样一条毒计,想要杀死自己的妻子呢?
王雪其实还是不愿意相信苏容的判断,尽管理智上她已经清楚苏容说的没错,但情感上她很难愿意相信,一向宠爱自己的丈夫,背地里竟然想杀死自己。
注意到她表情不对,孙鹤文皱起眉头:“怎么了?”
“你想杀了我,对不对?”王雪开门见山。
孙鹤文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苏容,随后露出疑惑又好笑的表情:“啊?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我为什么要杀你?”
叹了口气,王雪把苏容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两个人都是成年人,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他们判断是非了。王雪之所以还要问一次对方,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别的解释。
话说的这么明白,孙鹤文也说不出一切都只是凑巧这种话。如果单拿出来“扔肥皂”、“买鞋架”、“上保险”这三件事,他都是可以解释的。
但偏偏三件事都被发现了,还被串联起来,就完全是证据确凿。饶是他再能言善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解释这一切。
看着他的表情,王雪终于死心了,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对你不够好吗?”
既然已经被发现,孙鹤文也不装了,冷静地说:“你对我是挺好的,但是杀了你对我更好,我不但能继承你的财产,还能得到一大笔赔偿金,何乐而不为呢?”
看到他这个态度,苏容眉头一挑,突然道:“话说,人格障碍是可以遗传的。”
孙鹤文的态度太冷漠了,他们好歹夫妻多年,王雪每个月给他的两万块钱也绝对算不上少。哪怕再自私的人也不可能那么无所谓,所以苏容才突然说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王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孙鹤文,心中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想。果然,孙鹤文点点头:“没错,我也有人格障碍。”
“难怪,难怪我觉得你在知道小云有人格障碍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反而态度有点奇怪。”王雪喃喃自语,曾经隐藏在记忆角落里的疑点又重新搬了出来,这次终于得到了解答。
说完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得凄凉:“我竟然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结了婚,还天真的自以为我们很相爱。”
看着她这样,孙鹤文却并没有什么表示。他从小就患有人格障碍,因为是孤儿的缘故,也没有人正确引导,到了如今就养成了这副只在乎自己的性子。
他冷漠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离婚吗?对了,你应该知道报警抓我是没用的吧?”
这句话再一次刺激到了王雪,她深吸一口气,抹干眼角的泪痕,坚定的说:“离婚。儿子归你,女儿……”
说到这里,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本来王雪是想要女儿的,但是在知道丈夫也是个人格障碍症患者之后,就有些犹豫了。
她害怕女儿也和丈夫一样,没有任何感情,自己养了这么多年,最后只得到一场空。事实上她现在在感情上几乎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纠结了片刻,最终她还是按照原计划:“女儿归我,你净身出户。”
“孩子的分配我没意见,但是净身出户我不同意。我们属于和平离婚,资产应该对半分。”孙鹤文推了一下眼睛,道貌岸然的说。
听到他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王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靠在墙上,一手捂着胸口深呼吸,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