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的是妇科,现在还没毕业。
三年前她奉子成婚,嫁给了严泽轩。
婚后,她选择走读,没课的时候她就回家,在家弄各种吃食。
严家有个专门负责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张姨在严家工作了几十年,可自从沈慧慧嫁进来之后,她就“抢”了张姨做饭的工作。
严家的晚餐,十次有七次是沈慧慧做的。
无怪乎江梅把她当成侍候人的“老妈子”。
见沈慧慧不搭理她,江梅气恼地冲她冷哼一声,然后把江雨的行李往地上一丢,就朝餐厅走去。
沈慧慧看着地上的行李,问道:“这是?”
江雨:“我和律儿的行李。”
沈慧慧:“大嫂,你们是不是要搬回来住?”
江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怀孕了,等以后肚子大了,上下楼梯不方便。”
沈慧慧面露惊讶之色,“大嫂,你怀孕了,恭喜呀。大哥不在,你搬回来住也好有个照应。”
江雨:“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慧慧:“我叫张姨去把你们的房间打扫一下。”
“先不用。”江雨叫住了她,“厂里给我批了一星期的假,我买了今晚七点的车票,我打算带律儿去看看他爸爸。”
沈慧慧:“今晚就走?现在都六点了。”
江雨:“公公不是有车吗?我想让他开车送我和律儿去车站。”
沈慧慧讪讪地笑了笑道:“这样啊。”
江雨:“三弟妹,你能帮我去跟公公说一声吗?”
沈慧慧面色一僵,委婉地拒绝道:“爸就在家里,我觉得你还是亲自进去跟他说一声比较好。”
严律自告奋勇地道:“妈妈,我去跟爷爷说。”话落,他就屁颠屁颠地冲进了屋内。
没过一会,屋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原来,是严律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才一岁多的严征。
严征被撞到地上,受惊地坐地痛哭。
严律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江雨和沈慧慧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沈慧慧连忙把严征抱起来,哄着他道:“乖,不哭不哭……”
“律儿,你没事吧?”江雨关心地问道。
严律无助又惶恐,“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江雨安抚他道:“妈妈知道,别怕,没事的,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妈妈帮你顶着。”
听到哭声,严父从书房走了出来,严母也从卧室出来了,他们俩齐齐围在小严征身边,关心他有没有事。
对于江雨和严律,他们就像没看到似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严律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江雨心疼地把他拉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递给他。
严律正要接,这时,严母的声音尖锐地传了过来,“好心叫你们回来吃饭,你们就不能少惹点祸吗?”
严律吓得把手缩了回去。
江雨皱了皱眉,她按捺住心中的怒意,“律儿撞到征儿,是他的不对,我替他道歉。”
严父沉声道:“严律,你是没长嘴吗,做错了事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
严律声音哽咽,诚惶诚恐地道:“对……对不起。”
江雨把严律护到身后,“爸,律儿还小,你别吓他,他又不是故意的。”
严母:“慈母多败儿,惯子如杀子!”
江雨气得火冒三丈,“都说了,律儿是不小心撞到征儿的,他都道过歉了,你们至于这么说他吗?”
沈慧慧见状,站出来打圆场,“大嫂,你消消气,爸妈真的没有责怪律儿的意思。你们不是要去坐车吗,时间不早了,爸,大嫂怀孕了,她要带律儿去看望大哥,你能不能叫人开车把他们送去车站?”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严父还没说话呢,严母就冲着江雨嚷嚷道:“你这不是胡闹吗?晕迷了这么久才醒过来,身体还没养好呢,肚子里的胎儿也还没坐稳,就到处乱跑,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严律挡到江雨面前,“不许骂我妈妈。”
严母气得咬牙切齿,“哎,你这孩子!”
江雨推了推他,“律儿,你到外面去等妈妈。”
严律:“我不。”
“乖,听话。”江雨拍拍他的头,“妈妈和爷爷奶奶有话要说,你到外面去玩好不好?”
“妈妈……”
“听话。”
“好吧。”严律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走时,他一步三回头,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纠结。
江雨目送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把视线收回来,投到严母的身上,“妈,原来你也知道我晕迷了的事啊,我还当您什么也不知道呢。我在医院住了一天一夜,怎么没见您去医院看过我一眼?您真关心我,当我是您的儿媳妇?”
严母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这不是忙忘了嘛。”
她是粮站的副站长,工作真的很忙,况且她又不是医生,去了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
今天中午她特地抽空去了趟医院,谁知,医生告诉她,江雨已经醒过来并出院了。
这不,为了弥补,今晚上她买了很多菜,还叫江梅去把江雨叫过来吃晚饭,打算好好地给她补一补。
她自认她这个婆婆做得还算是到位的。
严母的想法,江雨是不知道的,她故作泫然欲泣地感慨道:“活着好累,没人在意我的死活,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严父严母的惊慌。
严母急急地道:“老大媳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老大和严律怎么办?”
沈慧慧一边抱着严征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都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大嫂,律儿还小,不能没有妈妈,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呀。”
严母附和道:“是啊,你都已经是成了家的人了,一切要以家庭为重,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虽然很不喜欢江雨这个儿媳妇,可是,老大严泽恒都已经把她娶进门了,而且她还给他们严家生下了长孙,再加上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她再不喜欢她也从没想过让她去死。
严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老大媳妇,老大是军人,你是军嫂,你要做好他的后盾,别给他拖后腿。”
她要是敢给严泽恒拖后腿,他就叫他休了她。
以严泽恒的条件,再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并不是什么难事,外面想嫁给他儿子的女人多的是。
江雨都被气笑了,“我也没说什么呀,你们没必要这么上岗上线吧?”
严母:“敢情你寻死觅活的,我们劝你还是我们的错了?”
江雨愤愤不平地道:“我都晕迷住院了,你们对我不闻不问的,我心里有怨,说几句气话也不行吗?”
严父、严母、沈慧慧:“……”
“我不奢望你们对我有多好,我只希望你们能够给予我应得的尊重。”顿了顿,江雨把话头转回到一开始的正题上来,“厂里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我想带律儿去他爸爸那边呆几天,车票我都买好了,今晚七点的火车。你们放心,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会小心的。”
沈慧慧:“两地来回奔波,很辛苦的。”
严母:“是啊,车上人多嘈杂,万一被人挤到了怎么办?孩子才一个多月大,稍不注意就会导致流产,你身为孕妇,这个时候就更要额外小心。”
江雨的心动容了。
严父提醒道:“快过年了。”
严母马上反应过来,“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大过年的,老大肯定会回来的,你想见他,也不差这几天。”
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黏黏糊糊的?
严母有点责怪江雨的儿女情长。
沈慧慧语重心长地道:“大嫂,你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多考虑一下。”
烦死了!
怎么一个个都劝她不要去?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律儿,带他去见他爸爸。”江雨陷入两难的境地。
沈慧慧:“好好跟他解释,相信他能理解的。”
严母:“你要不知道怎么跟律儿说,我来帮你跟他说。”
江雨:“不用了,我亲自去跟他说吧。”
当时她答应律儿,并带他去买车票,也是一时冲动,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她虽然很想见严泽恒,但严母他们说得也有道理,她这个时候出行,确实不妥!
严律得知江雨改变了主意,不带他去找他爸爸了,他虽然很失落,但也没说什么。
江雨半跪在地上,与他平视,跟他道歉道:“律儿,对不起,是妈妈食言了。妈妈答应你,下次不会了,以后妈妈承诺过你的事,妈妈一定会做到,你原谅妈妈这一次好不好?”
严律:“我知道,妹妹比较重要。”他的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
“不是的,你和妹妹一样重要。”江雨伸手把他抱进怀里,“只是妹妹现在还小,妈妈得好好保护她,不然她会……会走掉的。”
严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真的会回来吗?”
江雨不是很确定地道:“妈妈也不清楚,按理说,他应该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吧。”
严律郁闷地道:“我都好久没有看到爸爸了。”
江雨耐心解释道:“你爸爸他是个军人,他要保家卫国,这是他的使命。如果没有他保家卫国,哪有咱们现在美好的生活,你说是不是?所以啊,咱们要理解理解他,不能怪他没时间陪在咱们身边好不好?”
“嗯。”严律点点头。
“乖!”江雨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肚子饿不饿?快进去吃饭吧。”
饭菜差不多做好了,只是,严泽毅和严泽轩都还没有回来,得等他们回来了才可以开动。
严父躲回书房去了,江梅和沈慧慧则跑到了厨房去帮忙。
严盼和严征这两个不满两岁的小孩子在客厅里你追我赶跑来跑去,他们尖叫的声音在满屋子回荡。
严律紧紧地挨着江雨坐着,他们母子两人捧着一份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严母淡淡地瞥了他们母子一眼,问道:“律儿,你怎么不去跟弟弟妹妹一起玩?”
严律假装没听到,理都不理她。
严母不满地道:“老大媳妇,你看你教出来的孩子,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江雨蹙眉看了看严母,“妈,你急什么,律儿这不是还没想好怎么回你吗?”她戳了戳严律的手臂,对他使眼色,示意他快开口。
严律把脸埋在江雨的手臂上,半天都不吭声。
严母摇摇头,很是失望地道:“男子汉扭扭捏捏的不像话。”
江雨感觉有股温热的液体流在她的手臂上,不用猜她也知道,是严律流的眼泪,这孩子,她都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
她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而后对严母翻起了旧帐,“妈,我昨天晕倒了,律儿没人照顾,我以为你们会把他接回去照顾呢,没想到你们没一个人管他!你们知不知道,当时他有多难过多无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对他不好,他不想搭理你们也情有可原,不是吗?”
她如此的咄咄逼人,着实把严母给震住了。
严母自知理亏,她借口出去看看严泽毅他们回来了没有,就起身离开了。
江雨:“律儿,乖,没事了,你奶奶已经走了。”
严律抬起头来看着她,“妈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江雨耐心教导道:“奶奶毕竟是长辈,长辈问话,不回答是不礼貌的。不过,她要是问一些过分的问题,你是有权利不回答的。”
严律:“我不喜欢奶奶。”
“嘘——”江雨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许在背后说人坏话。”
严律点点头,“我知道啦。”
江雨替他擦了擦眼泪,“乖,妈妈就知道,律儿是个有想法、懂礼貌的小男子汉,所以律儿不用把你奶奶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好不好?”
严律:“嗯。”
严律的性格比较敏感,得耐心跟他沟通,对他的言行,要理解与尊重。
江雨想要尽力做到最好。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严泽毅回来了,他怀里抱着严妍,身后还跟着严母和李淑芬。
看到李淑芬这个生母的那一刹那,江雨的心猛地一揪,很疼很疼。
“大嫂,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严泽毅主动跟江雨打招呼。
江雨敛下心神,对他点头微笑,“你们回来了!”
严泽毅:“爸晚上要加班,不在家,我就把妈叫过来,一起吃顿饭。大嫂,你不会介意吧?”
他说的爸,指的是江父;至于妈,当然是李淑芬了。
“怎么会?妈帮你们照顾孩子,你们请她吃顿好的也是应该的。”江雨的目光掠过严泽毅,投到李淑芬的身上,“妈对你们那么好,你们以后可要好好孝顺她。”
◎以后我们老了,你们谁给我们养老?◎
李淑芬只生了她,却没养过她,等她以后老了干不动了,她却还得履行赡养她的义务。
想想,江雨就觉得十分地憋屈。
江梅从李淑芬身上捞到了那么多的好处,她凭什么啥都不用付出?
没有这样的道理!
提醒他们不要忘了孝顺李淑芬,江雨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严泽毅很聪明的一下子便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为了不让她置身事外,他特意强调道:“孝顺父母是每个子女应尽的义务。”
言外之意就是,你也不能幸免。
江雨勾唇,意有所指地道:“俗话说,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你没养育过我,你好意思让我给你养老?
李淑芬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知道,江雨这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她这是在暗示她,你别妄想我给你养老。
李淑芬心里很不好受,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严母却被江雨这话给气炸了,她板起脸,不悦地问道:“老大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养育过你的人,你就不会给那人养老是不是?也就是说,你将来不会给我们养老?”
江雨摊手表示,“妈,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严母一噎,气得直瞪她,“我是你婆婆,你嫁进我们严家,凭啥不给我们养老?”
江雨理直气壮地道:“在法律上,儿媳妇没有赡养公婆的义务。”
严母:“你……”
李淑芬站出来打圆场道:“亲家母,你别生气,小雨她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小雨,是不是?”
江雨目前还不想跟严母撕破脸,于是顺着李淑芬的话道:“对啊,我是玩笑的。”
严母咬牙切齿地道:“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江雨心直口快地道:“妈,您有四个儿子,您还怕没人给你养老?”
严母:“这是两码事,你别混为一谈。”
江雨:“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行了吧?”
严母立即斥道:“都多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吗?”
江雨在心里腹诽,我哪知道你会对号入座。
严母长篇大论道:“古人云:百善孝为先。孝顺父母是咱们中华的传统美德。那些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孝顺的人,不配为人,猪狗都不如……”
江雨不是很赞成她的观点,“我觉得孝顺是双向的,父慈,子才孝,父不慈,那就休怪子不孝。”
“你……”严母再次被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你牙尖嘴利。”说罢,拂袖而去。
严泽毅看了看严母,又看了看江雨,而后,意味深长地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江雨冲他直翻白眼。
李淑芬语重心长地道:“小雨啊,你婆婆毕竟是长辈,你一个当儿媳妇的,别总是跟她顶嘴,这样不好。”
江雨:“哦,是吗?都没人教过我,我哪知道。”
从小在乡下长大,无人管教,要是不泼辣一点,会被人当作软杮子欺负的。
所以,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包子,谁惹她不爽,她分分钟就怼回去。
她宁愿做一个不讨喜的人,也不愿意去讨好任何人。
她试过,你越是讨好,越容易被人看不起!
李淑芬深深地看着她,“小雨啊,妈知道妈对不起你,你心里有怨,妈不怪你,妈希望你……”
不待她把话说完,江雨就打断道:“行了,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没营养的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你不烦我都烦了。”
“不许欺负外婆。”严妍突然冲过来,推了江雨一把。
江雨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好悬没摔倒。
“不许推我妈妈。”严律见状,噔噔噔地跑过来,伸手就去推严妍。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严妍不甘示弱,还手。
两个小家伙你不让我不让,扭打了起来。
“哇,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严征兴奋得鼓掌助威。
严盼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江雨、严泽毅、李淑芬三人都傻眼了。
“都给我停手,不许打架。严妍、严律,你们听到没有?”严泽毅横在他们中间,拦着、挡着,不让他们再打下去。
李淑芬拉住严妍,“妍儿,够了,不许再胡闹了。”
江雨也发话道:“律儿,过来。”
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大家。
严父、严母、江梅、沈慧慧、张姨等人纷纷跑到客厅一看究竟。
江梅:“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慧慧:“谁跟谁打架?”
严母:“严律,你是不是又打严妍了?”
几道目光落到严律的身上。
严律紧抿着嘴,一脸倔强地站在那,不吭一声。
江雨把他护到她身后,而后看向严母,“妈,请你不要把脏水泼到我儿子一个人的头上。事情是怎样的,你问都没问过,就说我儿子打人,难道律儿在你眼里,就这么坏?”
严母嘴硬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那么生气干什么?”
江雨冷笑,“敢情就准你污蔑人,我连气都不能生?”
严父看不下去,出声制止道:“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
江雨和严母闭上嘴,没有再吵下去。
“妍儿,是你不对在先,还不快过来向你大伯母道个歉。”严泽毅把严妍拉到江雨面前,让她认错。
严妍不服气地瞪着江雨,迟迟不道歉。
江雨怕她不受控地再次动手推她,她忙捂住肚子,向后退几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看到她这举动,严泽毅嘴角抽了抽。
江梅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她走过来,站到江雨和严泽毅的的中间,而后,压着怒火问严妍,“严妍,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姨骂外婆,严律推我。”严妍虽然比严律小几个月,可在李淑芬的精心照顾下,她长得比严律还高还胖,说话的声音更是又洪亮又清晰。
严律听到她这么说,他生气地大声反驳道:“是你先推我妈妈的。”
严妍:“谁叫你妈妈欺负我外婆。”
严律:“你胡说,我妈妈没有欺负人。”
严妍:“我看到了,你妈妈很凶很凶地跟我外婆说话。”
严律:“才不是呢……”
两个小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李淑芬:“好啦好啦,你们都别吵了,一点小事,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江梅讪讪地道:“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很正常。”
严父摆手道:“行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行,我还有话要说。”江雨站出来,很冷静地说道,“首先,我没有骂人,我只是嫌严妍她外婆太罗嗦了,不想听她说教而已!严妍这孩子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跑过来推我,律儿看到后,也推了她一把,于是,他们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末了,她又补充道:“我有孕在身,万一被推流产了怎么办?
沈慧慧关心地问道:“大嫂,你没事吧?”
江雨:“还好。”
“严妍,给你大姨道个歉。”江梅以一副命令的语气对严妍说道。
“我讨厌你们!”严妍抛下这么一句话,就哭着鼻子跑掉了。
李淑芬不放心,忙追了上去。
江梅长长地叹了一声,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道:“姐姐,对不起啊,我替严妍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江雨倒也不为难她,只说了句,“以后注意着点。”
刚好这时候严泽轩回来了,严母叫大家去入座,开饭。
张姨把饭菜一一端上桌,菜都上完了,李淑芬和严妍还没回来,严泽毅对江梅使眼色,示意她出去找找她们,江梅却说:“咱们先吃吧,不用等她们。”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不等了,纷纷动起了筷来。
面对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严律却没什么胃口,他只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不想吃了。
江梅表示惊讶,“怎么吃这么点就饱了,该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姐,你最好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严母:“老三就是医生,让老三给他看看。”
严泽轩是一名外科医生,中医,他只会一点点,他放下筷子,招手让严律到他身边来,再让他伸出手,他给他把脉。
江雨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律儿他没事吧?”
严泽轩收回手,“没事,挺好的。”
江梅:“那他的胃口怎么这么小?严妍比他小,吃得比他都多。”
严律:“我中午吃了很多,现在还不饿。”
“是吗?那你中午都吃了些什么?”江梅饶有兴趣地引导他说下去。
严律高兴地一一数道:“红烧肉、白切鸡、大骨汤、番茄炒鸡蛋……我妈妈带我去吃的,可好吃了。”
江梅又羡慕又嫉妒,“这么一顿,要花不少钱吧?姐,没想到你这么奢侈。”
“大哥工资高,大嫂花再多他也负担得起。”沈慧慧的语气酸酸的。
严母沉声问道:“老大的工资是不是都交给你保管了?”
江雨:“没有,我们都是各管各的。”
不过,他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给她,他寄回来的钱,多则上百,少则三四十。
至于他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她从没问过。
严母暗松了口气,“钱要省着点花,别大手大脚的。”
江雨:“刚醒来,想吃点好的。再加上我晕迷这段时间,律儿一个人担惊受怕的,又没人照顾,带他去吃顿好的,给他压压惊。”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以后我们老了,你们谁给我们养老?”严母冷不丁地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严母接着道:“老大媳妇说,儿媳妇没有赡养公婆的义务。老二、老三媳妇,你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严家本就家世不凡,严父年轻的时候出过国留过学;他父亲当年为了支持革命事业,还把家里的大半财产捐了出去;他还有三个哥哥,均参加了革命,后来他们都牺牲了,被追封成了烈士。
严母呢,她原本就是地主家的千金大小姐,她父兄在建国前逃去了海外,他们在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不少好东西。
都说烂船也有三斤钉,更不用说严父严母他们了。
再加上严父现在是文化局的局长,严母是粮站的副站长。走到这样的高位,只要他们不犯错,稳扎稳打地走下去,职位应该还能再升一升,等到退休,他们肯定会有退休金,而且还不是一个小数目。
江梅和沈慧慧都想到了这点,她们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
沈慧慧抢先一步道:“没有没有,我很乐意的,爸妈,你们以后就跟着我们吧,我们给你们养老。”
江梅也赶紧表态道:“爸妈,我们也愿意给你们养老。”
她们的态度令严母很满意,她得意洋洋地看向江雨,看吧,愿意给我们养老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见江雨沉默不语,严父沉声问道:“老大媳妇,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严父严母对严律要求太高了,无论严律做得有多好,他们都不会夸他,反而热衷于对他实施打压教育。
身为母亲,她真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在打压中变得不自信。
给严父严母养老,就意味着要住在一起,她怕这会对严律的身心发展不利。
可严泽恒是长子,父母在长子家养老,天经地义。
她不能剥夺了严泽恒的赡养义务。
江雨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沉默片刻后,她不禁反问道:“我是怎么想的,很重要吗?”
严父:“态度很重要。”
江雨:“好吧,养老的义务我愿意承担。”
严父:“这才像话。”
江雨:“爸妈,你们还年轻,现在就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难道你们想现在就分家?”
严父和严母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严父问道:“老二、老三,你们想分家吗?”
严泽毅和严泽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迟迟不表态。
沈慧慧忍不住出声道:“大哥不在,分家这么大的事总得等大哥回来一起商议吧。”
再过两年,就会迎来十年浩劫。
到时,他们能躲得过去吗?
她没有那个信心。
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是适应不了恶劣的环境的。
与其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如逃到国外去潇洒过活?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沈慧慧越想越觉得可行。
没穿书之前,她在袋鼠国留过学,她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她和严泽轩都是学医的,学医,在海外很好找工作。
对了,最好把严父严母也叫去,他们手里有不少好东西,光她知道的就有好几件古董和半箱的“小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