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咸鱼后我被迫上位了—— by将月去
将月去  发于:2023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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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睡那么久,但已经约定好时间,等明日巳时二刻,去内院门口等着便好了。
她对明日出门多了几分期待,不知会去哪儿,她现在月例银子多了,遇见好吃的可以给母亲带回来,还可以买几本书,先生给她的书都看完了。
这边让两人出门,沈氏还是不太放心,便让长子也跟着,正好放假,出去散散心。
至于其他的子女,想出门的话沈氏不会拦,不想出门也不会特意去问,只尽到嫡母的本分。
燕明荞暖暖和和地睡了一晚,睁眼的时候喊李嬷嬷,“嬷嬷,什么时辰了?”
是不是已经到巳时了。
李嬷嬷抱着熏好的衣服进来,“刚卯时二刻,姑娘不然再睡会儿?”
才卯时二刻啊,那还有好久才出门。
燕明荞摇了摇头,“先吃饭吧,吃过饭写字,嬷嬷到了时辰喊我。”
写了几篇字,等到巳时一刻了,她换好衣服,然后飞快地往外院走。
燕明荞到时见长兄和二哥哥在,行礼问安后,然后便和两人一起等燕明玉。
燕明烨有些不耐,“二姐怎么还不来。”
燕明荞想,还没到巳时二刻呢,是他们来早了,“等到巳时二刻,二姐姐就会来的。”
果不其然,到巳时二刻,燕明玉就出现在几人眼前。
燕明轩问两个妹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燕明荞很少出门,不由往燕明玉身边靠了靠,“我听二姐姐的。”
燕明玉来这儿之后就没出过门,她哪儿知道哪里好玩,又怕多说露馅,便道:“我病后许久未出门了,还是兄长决定吧。”
燕明轩做兄长的,自然以妹妹的心意为重,“你们都喜欢什么,看一看我再选地方,出来一趟,不必太拘束。”
燕明玉明白了,她道:“最好有意思一点,人多还热闹,大家无拘无束,不重规矩不分你我。”
燕明轩想了想,倒是想到了一处,“那去城北。”
燕明玉笑了笑,那不就是赌场吗。
一行人坐上马车,大约坐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燕明轩说的城北第三条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便是晚秋天冷,也有不少人在街上,茶馆里有人说书,街边有杂耍看,更有叫卖的小贩,的确热闹。
是人间烟火之色,只不过,燕明玉看遍也没找到想去的地方在哪儿。
四人下车后,燕明轩对弟妹说道:“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燕明玉半信半疑地跟上去,只不过,到了地方,门前牌匾上写了四个大字。
越朝的字体是繁体,燕明玉好些都不认得,但数字还是会的。
而燕明荞恰恰学到了这几个字,一字一字地读了出来,“晋中书坊?”
燕明玉:“书坊?不是说去……”
燕明轩转头看向燕明玉,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厉声道:“这种地方想都不要想,不然我会告诉母亲。”
燕明玉都没说是什么地方,“书坊书坊,我说的也是书坊。”
燕明轩不再追究,“这里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晋中书房比别处的大,除了卖书,还准许人在里面借阅抄阅。
大越崇尚读书,世家子弟更是如此,书坊里面还有供世家公子消遣的玩意,比如骰子之类,不过和赌场不同,是做赌字、默书、飞花令之用。
玩这些也有彩头,虽然也有赌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考究学问功课,想要赢得凭真才实学。
这是别处没有的,所以晋中书坊比别处人多。
正值放假,书坊里坐满了人,一楼窗边就有几堆人捧着书说话,顺着楼梯望去,二楼人们倚栏而立,三五人聚在一块,燕明轩还看见几个同窗好友。
燕明荞从一楼走到二楼,目光不住地在书册上流连,她看见了好几本喜欢的书,回去的时候一定要买下来。
跟着到了二楼,燕明轩与同窗打了招呼,他对着人介绍道:“这两位是家妹,对这儿神之往矣,所以带她们来见识一番。”
几位学生姿态大方,“燕兄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
燕明玉:“……诸位安好。”
燕明荞咽了咽口水,“诸位安好。”
其中一人道:“燕家妹妹想玩什么,不然飞花令?”
燕明玉最讨厌的就是读书背书,她左右看了看,飞快道:“兄长,我刚想起来家里还有事……”
燕明轩一手按住燕明玉的肩膀,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来都来了,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燕明轩以前玩过,只不过他功课勉勉强强,向来是输多赢少。
同窗们隐隐觉得不对,还以为燕明玉觉得这是赌钱,便大大方方解释道:“燕家妹妹,这个和赌钱不同,只背些诗什么的,输赢不过图一乐子,这样,你和小妹一起。况且燕兄都说了,输了算他的。”
燕明轩:“你说喜欢热闹人多,无拘无束不分你我的,来了又想回去?”
燕明玉只能咬着牙答应。
飞花令飞不起来,写毛笔字铁定露馅儿,燕明玉就选了一个背书的。
一局五人,由一人出题,出题的人随意选一本书,规定时间内看十页,然后由庄家选十句话,四人只需说出这句话在书中的哪段哪句即可。
答对多者便算赢。
每局拿的银子也不多,一局二两,赢者得钱输者掏钱,规则浅显易懂。
只可惜燕明荞字都认不全,而燕明玉还不如妹妹,才女是之前的“燕明玉”。
燕明荞和燕明玉大眼瞪大眼,对着陌生的书页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十页书给一刻钟,燕明玉没一会儿就翻完了。
雁过连毛都没留下。
燕明玉看完之后,燕明荞又看了一遍,字她认不齐,默下来很难,但每个字长的不一样,对她来说还是有区别的。
对这个赌注燕明荞一知半解,但她想让二姐姐赢,所以看得格外认真。
一刻钟到了,燕明玉把书合上,幽怨地看了眼兄长,燕明轩眼观鼻鼻观心,为体现公平性,他并未出题。
接着选段落写出来,四人默写位置,十页书总共十句。
而且,为了让一些人输的不太难看,出题的人选了一两句出现在前两页上的句子。
燕明玉答了一句,后头的是燕明荞蒙的。
原本燕明玉不想写,但燕明荞觉得写上总比不写强,就算错了,也知道自己哪儿错了,输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第二题在第二页倒数第三句、……最后一题在十页的第四句。
四位同窗看燕明荞的样子不由一笑,答题的三人忍不住放了水,不想为难这么两个小娘子。
燕明荞写完之后,又检查了一遍,这才点点头,“二姐姐,写好了。”
交了答案,燕明玉抱着妹妹等待结果,丢人就丢人吧,总之,赌场她是再也不好奇了。
半刻钟后,出题的人把银子全划到了两人面前,“不愧是燕兄的妹妹。”
燕明玉:“?”
燕明荞眼睛一弯,雀跃道:“二姐姐,我们赢了!”
燕明轩凑过去看两人写的答案,虽然燕明荞笔迹稚嫩些,但的确全对。
后头又玩了几局,燕明玉算了算,赚了有四十两银子,是四个月的零花钱。
当然,答题跟她没关系,全是燕明荞写的,银子她不会要。
燕明玉把银子全给了燕明荞,“好妹妹,全给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燕明荞看了看燕明玉,又看了看皱着眉的兄长和一脸疑惑的二哥,试探着道:“二姐姐,我想买些书,行么?”
燕明玉:“……当然行。”
燕明荞去下面选了几本书,花了十两多银子,剩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花才好,“那我请兄长姐姐吃饭吧!”
燕明玉自然不会花妹妹的银子,但真心觉得这个妹妹乖,二话不说就带着她找了家看着辉煌大气的饭馆,而且还要了个雅间。
进了屋后,燕明轩把门窗关好,这一顿饭,也只有燕明荞燕明玉吃的认真,吃了不少肉,最后还喝了碗酒酿圆子,把脸吃的红扑扑的。
吃过饭,是燕明轩结的账,他道:“五妹妹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哪儿有让小妹掏钱的道理,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燕明烨大气都不敢出,每每兄长这副脸色,都是有人惹祸,这次虽不是他,但他怕殃及池鱼。
燕明玉玩够了,也想回去躺一躺,只不过,刚进府就被燕明轩带到正院了。
燕明荞在马车上睡着了,燕明轩先把她送了回去,然后带着燕明玉和燕明烨去沈氏那儿认错,并把外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燕明轩道:“是我没考虑周全,没想小妹实在聪慧,恐怕太过招人眼。还有明玉,竟然想去赌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况且为女子,少不了惹了妒忌。
燕明轩拿五妹妹当亲妹妹,所以才会考虑这些,今日的都是他的好友,不会向外说,但依明玉如今的性子,怕是容易招惹祸端。
沈氏挥了挥手,“明玉禁足半个月,赌场那是你能想的地方吗,那看一眼都不行,明烨荞儿还在,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燕明玉保证道:“我都没说要去……算了,女儿这半个月绝不踏出房门一步。”
也才半个月,不出门也挺好的,她不想见人。
沈氏:“……关于荞儿的事我琢磨过,不能因她聪慧就怕见人,燕国公府还不至于护不住一个女儿,既然聪慧,那就大大方方的。当然,也要小心行事,不可太过张扬。”
燕明轩觉得沈氏说的也有道理,“母亲说的是。”
沈氏又敲打了两个儿子几句,“你看你们妹妹聪颖好学,也当加把劲,为人兄长,当做出表率来。”
而打赌赢的银子,沈氏得知燕明荞想要请客后忍俊不禁,又让宁湘从书房选了几本适合启蒙读的书,给送了过去。
沈氏:“从我私库选个好看的书架,也好放那些书。”
这两日假来的快去的快,次日一早,燕国公府的公子们坐马车去书院,燕明荞又恢复了请安上学两点一线的日子。
只是,晨起请安的时候她没见燕明玉,可昨日还好好的。
不仅燕明荞注意到了,燕明月也发现嫡姐不在,问道:“母亲,二姐姐怎么没来?”

沈氏顿了顿,“你二姐姐被禁足了。”
燕明月按了按嘴角,但也没敢问犯了什么事,不过光被禁足这事儿就够她高兴了。
燕明荞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打她记事起,燕明玉就没被禁足过。请过安后,她问李嬷嬷:“是从外面回来那日开始禁足的,是不是因为我才让二姐姐禁足的?”
那日回来后燕明荞很是欢喜,买了书,赢了钱,还和兄长姐姐们吃了好吃的。
剩下三十两银子,是她从前半年的月钱。
母亲给了月钱和出去玩的,来正院之后没花多少,她如今有四十两银子了。
可是,今日得知燕明玉被禁足了。
李嬷嬷寻思着不能是因为燕明荞,不然,夫人肯定也会禁五姑娘的足。
没道理禁嫡女不禁庶女。
但她一个奴仆不好说,只能道:“夫人说禁足,但允许探望,不如姑娘今日下课后去看看。”
燕明荞不放心道:“那买些吃的带给二姐姐。”
国公府的姑娘少有被禁足的,沈氏对庶女的管教并不严,况且,也鲜有犯大事的,小打小闹拌拌嘴角更不至于被禁足。
下午一下课,燕明荞就跑去玉明轩了。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被丫鬟引了进去。
燕明玉招呼她坐下,指着小几上的吃食道:“流露换茶,你这是刚下课?想吃什么就吃,不必跟二姐姐客气。”
燕明玉这两天看完了两个话本,磕了一大包瓜子,以至于嘴角长了一个燎泡。
她喝的是败火的菊花茶,燕明荞估计喝不惯,干脆换奶茶好了。
燕明荞应该还没喝过奶茶,她以前常喝,来这儿之后想吃什么有小厨房,直接吩咐下去,根本不用她操心。
玉明轩有上好的茶叶,做出来的奶茶比从前喝的还要醇香,燕明荞应该会喜欢。
别说喝茶了,燕明荞坐都坐不踏实,她看着燕明玉嘴角的泡,鼻子一酸,“二姐姐,都是我不好。”
燕明玉哎了两声,“你不好什么,是我非要去,后头还带你赌钱。禁足就禁足呗,也挺自在的,就是吃瓜子有点上火,嘴角都起泡了。”
做错事就得认罚,还好没罚燕明荞。
燕明荞有点结巴:“吃、吃瓜子?”
燕明玉道:“对啊,不然呢,还能是因为禁足上火。”
天知道不用请安,每日睡到自然醒,除了看话本就是看故事的日子有多舒服。
燕明荞眼巴巴地道:“可,可是……”
燕明玉:“就别可是了,总之,禁足的事和你没关系,禁足才能长记性。况且,我觉着禁足有什么不好,想吃什么吩咐丫鬟去买,你这不是还给我带了吃的吗。”
熬夜猝死之后,燕明玉没什么远大志向,能好好活着就知足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反正什么也不缺,沈氏有燕明荞,她也不用重新学那些晦涩难懂的课程。
燕明荞低着头,一言不发。
燕明玉正了正神色,认真道:“就算不禁足,我也不想去上课,你就别想着我了,好好上课,听先生的话,。”
燕明荞点点头,“那二姐姐,我们以后还能出去玩吗?”
燕明玉沉吟片刻,“你和母亲说兴许可以,但肯定不能再去赌场了。”
燕明荞道:“那两个字念作赌场啊。”
燕明玉觉得她这副样子被吓到的还挺可爱的,“是,所以母亲才禁我足,下次不去就好了。不说这事儿了,快尝尝奶茶怎么样。”
燕明荞喝了一大碗奶茶才从从玉明轩出去,回正院后她写了几张大字,写完之后看了看,觉得写得不好又重新写过。
重写一遍,燕明荞终于满意了,带着四张大字去给沈氏请安。
天色已晚,平日请安也不是这个时辰,燕明荞年纪小,眼睛里藏不住事,沈氏一看就知道这是有话要说。
沈氏中肯地点评了燕明荞写的字,“不错。”
虽然做不到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但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是下过苦功夫的。
背书可以说先天聪慧,但想写一手好字,需得付出时间和努力。
沈氏笑着道:“我去给你选本大家的字帖,日后照着字帖练,进益会更大。”
燕明荞仰着头问:“母亲,我能不能不要字帖?”
沈氏顺着话问道:“那荞儿想要什么?”
燕明荞壮着胆子道:“母亲能不能不要禁二姐姐的足了?”
若是从前,燕明荞肯定不敢问这种话,也不会拿写好的字给沈氏看,可是,她不想燕明玉半个月不出门。
沈氏笑了笑,若是燕明荞不来求情,她可能会觉得这个女儿胆小怕事,来求情说明她重情义。
不过,沈氏不会因为燕明荞求情就解了燕明玉的禁足,情谊是情谊,规矩是规矩。
沈氏道:“这个请求母亲不能答应你,你二姐想去赌场就是不对,这次只是小惩大戒。”
燕明荞没有说话,沈氏见状摸了摸她的脑袋,“荞儿,不管是谁,做错事都要受罚,若是求求情便免于责罚,那便都来母亲这儿求情了。”
燕明荞迟疑地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
沈氏瞧她神色懵懂,不由一笑,“不过,你能来求情,母亲高兴,说明你心里有你二姐。”
燕明荞叹了口气,急道:“二姐姐嘴角都起泡了。”
沈氏又不是不知道,燕明玉哪儿因为禁足上火,分明是吃喝不忌。
“一会儿我让宁湘给她送点药膏,她禁足也苦不了自己,你呀,就别操心她了,母亲问你,还想要字帖吗?”
名家字帖,想要。
燕明荞眼睛变得乌亮,赶忙点了点头,“多谢母亲!”
从燕国公那儿得了文房四宝,又从沈氏这儿得了字帖,燕明荞每日要多写一篇大字才行。
傅先生日日过来,从前是看在老燕国公的面子,如今,对燕明荞多了两分真心实意的喜欢。
尤其不骄不躁这性子,得到嘉奖会高兴,可尾巴也不会翘到天上去,每日按时按点上课,从未迟过一次。
这一晃眼就到了十月初四。
守夜的时候李嬷嬷就觉着冷,开窗看了看,月色下细雨如丝。
晨起雨势变大,雨珠从檐下串起来,屋外地上一汪一汪的水,寒气也从屋外透了进来。
李嬷嬷给燕明荞找了件加棉的衣服,到了时辰就去屋里喊人,“姑娘,今儿下雨了,还去学堂吗?”
燕明荞揉着眼睛坐起来,“要去。”
先生没说有事,自然是要去的。
好像下雨天睡觉会更舒服,被窝里格外暖和,就像那日在二姐姐那儿喝的奶茶,身边全是暖暖的香味。只不过,燕明荞也就眷恋了一会儿,很快就起床梳洗,还要请安,不能迟了。
下雨也要请安,但搬来正院后,她住的屋子离正屋不过十几步路,不必顶着风雨走那么远。
燕明月来的时候裙摆湿了,六姑娘燕明荞没见到,请安时孟小娘为她告了假,说是昨晚着了风,“妾不敢让六姑娘冒雨过来,天一下子就冷了,连月儿都有点咳嗽。”
沈氏道:“多添两件衣裳,让府医去看看,下人们也要上心。”
孟小娘眉眼柔顺,“是。”
请过安之后燕明荞回屋用饭,吃过早饭,便跟着李嬷嬷撑着伞去学堂。
燕国公府小路多,为了美观多是鹅卵石和砖块铺的,免不了有地方积水,而且一到雨天,鹅卵石小路尤其湿滑,得比平时多提三分精神。
一脚一脚踩过来,来的一路上燕明荞都没见别人,进学堂往其他屋子望了望,才知道燕明月她们没来。
空荡荡的屋子伴着雨声,燕明荞身后只有李嬷嬷,她的书袋湿了点,幸好里面的书没事。
燕明荞被风雨吹了一个哆嗦,恍然间明白请安时孟小娘说六妹妹着风是什么意思,应该没着风。
这种天出门冷,还会湿了鞋子,冲小娘撒个娇,便不用来上课了。
燕明荞对着李嬷嬷说:“下课的时辰还早,嬷嬷先回去,这儿太冷了。”
李嬷嬷点了点头,“老奴下课来接姑娘。”
燕明荞笑了一下,“嬷嬷慢些。”
今日不仅傅先生来了,其他先生也来了,燕明荞上了一日的课,早晨那点酸涩早就忘了个干净。
下午雨一直到下课都没停,燕明荞对着上算术课的先生说道:“先生回去的路上小心些,雨天路滑,回去还要烤烤火,以免染上湿气。”
这么大的人一本正经说话总是让人忍俊不禁,先生揉了揉燕明荞的脑袋,“你也是,回去让嬷嬷煮碗姜茶喝。”
燕明荞心里多了丝暖意,“学生记着。”
回去的路上比来时高兴多了,燕明荞想,母亲是母亲,小娘是小娘,是不同的,她能上课,能住在正院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若不努力些,母亲定会失望。
她不能太贪心。
回到正院,燕明荞准备先做功课,再吃晚饭。
只不过,大字还没写完一张,沈氏身边的宁湘便过来传话,一并送了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和一盘沾着糖霜的蜜饯,“夫人说五姑娘今日上课辛苦,晚上一块儿吃个锅子,好暖暖身子,五姑娘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奴婢这就命人备上。”
燕明荞愣了愣,“吃锅子?”
宁湘笑着道:“回姑娘,夫人念着姑娘今日冒雨上课,天又冷,所以想吃羊肉锅子暖身子。还有这姜汤,五姑娘若是没喝呢,可得喝完,莫要嫌苦。”
燕明荞深吸一口气,“多谢母亲惦记。”
宁湘笑道:“五姑娘还没说想吃什么呢。”

◎荞儿,今日母亲忙了些,没顾到外面雨这么大,路上冷不冷?◎
燕明荞要了五彩面,说出口后又怕这面太过繁琐不好做,遂问道:“五彩面小厨房的人会做吗?”
宁湘道:“这个简单的很,姑娘放心吧,可还想吃什么?”
燕明荞摇了摇头,“别的就不要了。”
至于为何要五彩面,是因为燕明茹曾和她说过,郑小娘做的五彩面很好吃。
燕明茹在国公府的姑娘中行四,今年八岁,和郑小娘住在露华苑。
燕国公去露华苑不多,一月有个三四日。
燕明茹说的时候只是像显摆新衣裳那样,不含什么坏心思,但足够燕明荞记很久的了。
会疑惑为何面的颜色有五彩,会想和平日吃的面有何不同,却也不会让李嬷嬷为难冲大厨房要五彩面去。
搬来正院有十日了,李嬷嬷从小厨房拿吃的多是有什么拿什么,燕明荞没主动要过,她想尝尝五彩面究竟是什么味道,到底有多好吃。
宁湘福了福身,告退后便把这道五彩面吩咐下去,又让小厨房准备了点孩童爱吃的鱼丸肉丸之类的,这才回去复命。
沈氏下午才知道燕明月燕明茹没去学堂的事,少去一两日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今日下雨,若是因为去学堂染了风寒,倒是她这个嫡母的不是。
但明荞去了,也不知她知道别的姑娘没去时心里都想了什么。
燕明玉六岁大时也会和她使性子的。
宁湘道:“五姑娘搬来有阵子了,还是生疏些。许是从小身边只有嬷嬷丫鬟,不会向长辈撒娇。”
沈氏以前管的少,但宁湘不能说沈氏的不是,只能怪到下人头上。
沈氏按了按眉心,“五姑娘是过于懂事了,不过,还是亲昵些的好。”
为何养一个年纪小没了小娘的庶女,不就是为这个吗。
沈氏吩咐道:“你一会儿出去迎迎,公爷可回来了?”
宁湘赶紧道:“今儿六姑娘着了风,公爷若是回来,怕是先去锦华苑。”
这是孟小娘惯用的招数,她子女多,三天两头头疼脑热,总说的严重三分,夫人若拦了反倒显得不大度。
而且,公爷还吃她这一套。
还没回来。
沈氏心里有了主意,吩咐道:“宁夏,去内院门前等着,公爷回来了就说……五姑娘练了新的字帖,想请公爷指教。”
如今长子都十五了,沈氏不稀罕争宠,但是,燕国公的喜爱意味着更多的好处。
单说燕国公的私库,就有不少好东西,前几日给燕明荞的文房四宝,是别人送的,燕国公自己都没用过。
今日下雨,燕国公下职晚了点,不过马车遮风挡雨,他也就袖摆湿了点。
从前院到后院一刻钟多的路,身后有小厮打伞,到了内院大门,有两个丫鬟撑着伞等着。
两个燕国公都眼熟,其中一个是锦华苑孟小娘身边的竹枝,率先开口道:“公爷,六姑娘昨晚着了风,有些咳嗽,一直喊着您,您去瞧瞧吧。”
另一个是正院的宁夏,福了个礼,声音不紧不慢,“见过公爷,今日五姑娘去上学了,写了几篇大字,想求您指点。”
内院看门的婆子俱低着头,不敢看这番抢人的戏码。
若是平日燕国公定二话不说去锦华苑,但今日他的脚步有些犹疑。
芸儿乖巧,是他喜欢的女儿,可一想到先生夸奖过燕明荞,评价还极高,燕国公便想去看看这个女儿功课到底如何。
况且今日还下了雨,府上女儿都娇气些,没想到燕明荞竟这般用功。
聪慧难得,但不骄不躁更难得,燕国公也是如此想,甚至还觉得这份聪慧是随了自己。
燕国公对着锦华苑的竹枝道:“请府医给六姑娘看看,别耽误了。”
说罢,便往正院走去。
宁夏看竹枝脸色一变,也不知一会儿怎么去孟小娘那儿回话。
正院的羊肉锅子已经摆上了,圆形的紫檀木桌,中间一个双耳铜锅,铜锅中间高高耸起如塔一般,留着烧炭走烟,周围一圈盛着熬好的高汤。
炭火已经烧着了,奶白色的汤汁不住地翻滚,不时卷出几根葱段几粒枸杞。
铜锅周围放着五彩面,还有一碟子一碟子的羊肉牛肉、鱼丸虾丸,这个时节菜不多,但国公府有庄子,庄子里建了暖棚,便是寒冬腊月,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各种模样精巧的点心和果子。
燕明荞来的早,沈氏让她先吃点心,她惦记着羊肉锅子,吃了一块便不再吃了。
沈氏问了问她的功课,“先生讲的可跟得上?”
燕明荞道:“跟得上。”
沈氏又问:“书画和古琴更喜欢哪个,还是都喜欢的,除了这两门,可有别的喜欢的。”
沈氏温声说道:“读书和算术这两门是必须学的,其他的两门,看你的心意,喜欢什么就学什么。若是有余力,也可在放假的那两日再请先生过来,多学些东西。”
燕明荞可喜欢这样的沈氏了,问她的心意,问她喜不喜欢。
其实书画和古琴课对她来说都差不多,燕明荞更想在放假两日挑一日出来,学别的,“母亲,我能不能学女红啊。”
学针线活刺绣,这样就能在母亲二姐姐生辰的时候送亲手做的东西了。
沈氏笑着道:“你年纪还太小,女红倒是不急,想做什么吩咐绣房的丫鬟去做,除了这个,还想学别的吗?”
这么小的姑娘做针线活做什么,伤手伤眼睛。
燕明荞被沈氏几句话说动,“那女儿想学骑马。”
她不想光在屋子里坐着,傅先生说君子六艺,她也想做君子。
越朝的女儿家都尚诗书,学这些难免离经叛道,但再拒绝,怕是燕明荞以后再不敢提了,学一学强身健体也好。
沈氏点了点头,“那就放假选一日去学骑马,若是学的快,多学些别的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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