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家庆一愣:“小郎君很喜欢醉仙楼?”
“他们家厨子不错,不比常阿荣差。骆老板靠谱,自从合作后,每回醉仙楼钻研出新菜品都会送来给我尝,我若说好,他便将菜谱也留下。他还特意辟了一间包厢专门用来招待我。我可以随时去吃,还不用给钱。而且他经常送礼物给我,帮我搜罗东市西市时兴的玩意。”
李承乾笑眯眯地,对骆老板可满意了。
裴行俭挑眉:“你将一品香拉下马,把醉仙楼拱上去,给他带来多少利益,你又不拿醉仙楼的分红,他自然只能用礼物来代替。况且跟你处好关系,他醉仙楼就等于有了个大靠山,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你确定他不是在巴结讨好你?”
李承乾完全无所谓:“那又怎么样?他就算是在巴结讨好我,但做的事不让我讨厌,也没有仗着我的势去欺负人。他懂事,我舒心就好了呀。”
裴行俭:……好像也对。
长孙家庆眉眼弯了弯,暗道:骆老板这一手何止是懂事,简直太精明了。
旁人如何感叹骆履平手段高超,李承乾没兴趣,吃完后,他又进入了思索状态,琢磨着刚刚的想法。
田鸡养殖是必须搞起来的。如果成功了,他非但可以没有顾忌地吃蛙,还能获得系统的养殖奖励。养羊养鸡都能有奖励,凭什么田田鸡没有?做人不能物种歧视,系统也不行。
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养殖花的那点银钱跟代价,他损失得起。
问题是田鸡该怎么养?
梦里父亲是农学家,有自己的实验基地与实验田,他去参观过两次,大约是因为年纪太小,啥也看不懂,啥也不明白。况且父亲主攻的研究方向是植物基因与遗传,似乎没怎么听他提过动物。
但父亲有个习惯,只要在家,电视总会放着农业频道。就算不看也会当背景音。他跟着见识了不少新闻。
新闻里说过如何养殖牛蛙。同属蛙类,养殖的方法应该差不多?
李承乾仔细回忆新闻上怎么说。嗯。蛙吃虫子。蚯蚓、蝇虫、昆虫还有小鱼虾都是它的食物。人工养殖除喂养外,还得考虑他们的生存环境。要划分蛙田,修水池,还得挖洞穴、铺稻草保证它们冬眠。
李承乾把自己知道的一条条记下来,遣人送去庄子上,让宋威与醉冬着手去办。嗯,你说记全了没有?那肯定是没有的。新闻上讲了一大堆,怎么可能记全乎,能记得这些就不错了。至于遗漏的,就让宋威醉冬在实践中慢慢探寻吧。
李承乾十分“想得开”,这种事需要摸索与尝试,非短时间内可见成果。因此吩咐下去后就不管了,他有更重要的事办——做挂面。
别的东西他或许不会,但挂面他可太熟悉了。梦里爷爷说过,他们李家是做挂面起家的,祖上制面的手艺可追溯到乾隆年间。清末民初时家里还有个小工厂呢,虽然后来因为战乱毁了,家人依旧仰仗这门手艺活下来,并代代相传。
到爷爷奶奶这辈,国家政策转变,他们便开了个家庭小作坊,和面拉面晒面全是一家子齐上阵,亲力亲为。靠着勤奋努力,做出来的手工挂面质量好分量足,慢慢在本地打出名气,小镇上的粉面店铺争相购买。
后来积累的资本多了,小作坊一点点变成大作坊,再到大工厂,逐渐恢复了祖上荣光。又因着爷爷脑子灵活,眼光独到,兼之赶上好时代,先后投资了餐饮、服装、房地产等诸多行业,一步步成就总集团。
至此,面厂的营业额在总集团占比已经十分微弱。爷爷却一直保留着。他经常说,这是李家的根基。
他们家有一项活动,每年爷爷奶奶的结婚纪念日,他们都会带着子孙一起传承手艺,和面拉面晒面。爷爷说这叫不忘本。
虽然大伯母嗤之以鼻,堂姐不屑一顾,却拗不过爷爷的权威,没人敢不参加。
他在梦里八岁了,参加了八年。除前两年记忆朦朦胧胧,后面几年清晰得很,能不了解吗?
李承乾将挂面架和一应用具画出来,等抱春寻人做好,便吩咐常阿荣准备场地,开始动工。
先是和面,配以相应比例的盐水,用力揉搓捶,反复多次,得到光滑柔软而有弹性的面团。
接着是醒面,醒面有几步,相对比较繁琐。先将面团揉成大条盘在锅里保温醒面,两个小时后再将大条搓成小条继续醒面,差不多大半天,也可以过上一小夜后,把小条盘绕在挂面棍上,放置面槽内进一步醒面。
又两个小时,面条醒好,就可以拉面了。一撑二拽三要挑,将面条拉得又细又长,在将他们插进挂面架上晾晒。
晾晒需要两次。第一次一刻多钟,面条定型,就可以放入室内单吊。次日清早再拿出去晒两三个时辰,等面条干透后收起来,切成想要的长度,一捆捆扎好,挂面就做成了。
整个过程需要两三天,又要力度又要技巧,并不容易。索性李承乾理论知识丰富,常阿荣也是经常做面食的,上手很快,两个人互帮互助,一次成功。
收面的那一刻,李承乾如愿听到了脑海中的电子音。
——叮,恭喜宿主研制出此世界新品挂面,奖励经验+2000,金币+2000。
李承乾眨眨眼,内心无比欢喜。激动之下,他又计划起做碱水面来。碱水面条与普通面条的区别只在于和面的时候除了盐水还放入了微量碱水。
有了做普通白面条的经验,再做碱水挂面,常阿荣就熟门熟路了。若说前一次还有些忐忑,时不时问问李承乾自己做得对不对,那这回他便是信心十足。要不是李承乾非得插一手执着于亲自参与,他的动作还能更快。
三日后,碱水挂面出世,可惜没有电子音。
李承乾心头划过一丝遗憾,却并没有太失望。毕竟白水挂面碱水挂面都是挂面。系统要真一样东西给他两次奖励,那这奖励也太容易得了。
转眼到了五月,端阳节至。
李承乾的挂面终于端上桌。
他兴致勃勃介绍:“这是普通面条,可以做汤面,口感比较柔软,容易煮烂,很适合小孩老人。这是碱水面条,口感更劲道,没那么容易煮烂,做拌面或者凉面更佳。我让常阿荣都做了一些,你们快尝尝。”
见他献宝似的,李世民忍不住道:“不就是面食吗?又不是没吃过。你风风火火大张旗鼓忙活七八天,我还当是什么惊世之物呢。一个面也值当你如此兴师动众?”
李承乾气急,伸手将他跟前的面碗收走:“你嫌东西不好你别吃。”
又是这样,不过随口一说,就发脾气。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李世民头疼,暗叹,都是李渊给惯得。
长孙氏出面调停:“好了,吃饭呢,你们父子俩这是做什么?”
李世民转头“告状”:“你瞅瞅他这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长孙氏挑眉看着李世民,莞尔不语,神色微妙。
偏偏李承乾还贱兮兮道:“反正不随阿娘,阿娘脾气可好了。我是你跟阿娘生的,不随阿娘肯定就是随了你。所以你要是觉得我脾气不好,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脾气不好。略略略。”
李泰李丽质就是两个跟屁虫,纷纷举手:“对!阿娘脾气可好了,肯定是阿耶脾气不好。略略略。”
李世民:……他能怎么说?把锅甩给观音婢?那必然是不行的。所以,自己造的锅自己背吧。
长孙氏压下三个孩子:“好好吃饭。”
又将面碗重新端回李世民跟前:“面食二哥常吃,但承乾这回做的新式挂面,二哥还没尝过呢,不如先尝尝再来评判?”
观音婢的面子他肯定要给,况且他也不是真嫌弃承乾做的东西。于是李世民借坡下驴,端碗吃面。汤面尝过后又尝拌面与凉面,口感如李承乾所言,一个软烂,一个劲道,与寻常现做的面条相比,差别不大。
也就是这个差别不大,让李世民更疑惑。以承乾的性子,费这么大功夫就做俩跟原来面条差不多,可有可无的东西?
长孙氏轻笑:“不如我们听听承乾怎么说。”
李承乾点头:“对!没有了解就没有发言权。某些人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来空口评判,无耻至极。”
李世民:……你干脆直接说这个某些人是我得了。
“阿娘,你知道挂面是怎么做的吗?”
挂面制作过程中,长孙氏与李世民前去观望过好几回,尤其是见到满院子挂面晾晒的情景时,两人还调侃过:“怪不得承乾总说是挂面,原来是挂着晾晒的面啊。”
因此对于是如何做的,大致有所了解,但瞧见李承乾亮闪闪的眼睛,长孙氏仍旧很给面子地问:“怎么做的?”
李承乾将制作挂面的过程娓娓道来,然后说:“寻常每回吃面都得揉面团拉面,很麻烦的。有了挂面之后,直接抽一把放水里煮熟就行,多方便啊。而且以往揉的面条存放不了多久,挂面不一样。放一年都可以。”
李世民讶异:“放一年?”
“对。阿耶不信可以试试。”
李世民沉思起来。
李承乾继续:“挂面不只在家可以吃,出门在外也可以。买一捆随身带着,若遇意外没赶上入城,或是其他情况要在野外过夜,随便拿个容器烧火将水煮沸,把挂面往里头一放,捞出来加点酱,岂不比啃冷硬的馒头饼子要强?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李世民眸光一闪,这么说来,行军打仗也合适。尤其是在大军疾行赶路的时候,煮面用不了多久,很快就能出锅,还是热食,吃了能暖和身子。
长孙氏问道:“这么看来,挂面确实不错。你可是想教给银月村或杨家村?”
李承乾摇头:“他们有西红柿,还会做豆皮腐竹,有祥表哥开拓的行商胡商的线路,已经不缺衣食了。我想仍旧拜托家庆表哥,让他去寻访其他有需要的人,教给他们。
“天下百姓这么多,穷苦的肯定不在少数。这几个村子教豆皮腐竹,那几个村子教挂面。这样彼此都有一技之长,又不会争抢生意,更不用担心人人都做,市面上同一种东西太多,卖不完亏在手里。”
长孙氏点头:“想法很好,但若想要天下穷苦百姓都能有一技之长,你这点豆皮腐竹与挂面可不够。”
李承乾丝毫不气馁,信心百倍:“我以后会做出来更多的!”
长孙氏莞尔,慈爱地抚摸着李承乾的头:“阿娘相信你。”
次日,李承乾果然叫来长孙家庆一通吩咐,才休息几天的长孙家庆又忙起来。有上次的经验,这回李承乾没有完全当甩手掌柜,偶尔找机会和长孙家庆一起跑跑,倒也看了不少人生百态。
怪不得梦里书上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①。
他看到瘸腿的鳏夫,看到父母早逝的幼儿,看到寄人篱下的孤女,看到被迫行乞的老者,看到……诸如此类很多很多。他们的家庭境遇更不相同,却有着相同的窘迫穷困,相同的孑然一身,相同的无处可依。
他们都是如同“三娃”一般的存在,光是一个长安城便已如此,李承乾无法想象整个大唐究竟有多少个“三娃”。甚至他们中很多人还不如三娃。至少三娃有再嫁母亲接济,有族人援手。而有些人什么都没有。
忙活了十来天后,挂面终于上市,有长孙家庆与长孙祥的牵线搭桥,第一波买卖很顺利。有了首批敢于吃螃蟹的人,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
于是又十来日后,挂面火了,长安城掀起了一股挂面热。挂面与豆皮腐竹不同,豆皮腐竹是菜品,没有可以用别的替代。挂面是主食。现今长安吃米饭的人少,大多吃的都是面食。别的面食还得和面来做,挂面却不用。这是挂面最大的优势。
家中没女眷的,做完一日活计,身体疲惫,不想费力和面,抽一把挂面;今日寻亲访友,回来晚了,天色不早,又饿又困,抽一把挂面;同老婆吵架了,老婆愤怒回了娘家,无人做食,抽一把挂面;来往行商,路途不顺,错过宿头,抽一把挂面。
就连李承乾外出逛街,在摊子上吃汤面,用的也是挂面。
摊主老丈言道:“这挂面可省了我不少功夫。以往和面拉面的时间,我能多招呼几个客人了。而且和面是个力气活,我如今年岁大了,力道不比以往。
“先前还担心再过上两年,我干不动了怎么办。现在有了挂面,我就算和不动面,煮一煮还是行的。即便我去了,老伴也能干得来。挂面啊,是个好东西嘞。”
李承乾是熟客,知道他与老伴相依为命,膝下无儿无女。他比老伴大七八岁,一直害怕自己走在老伴前面。
听闻他的话,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李承乾的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钻出来,暖暖的,又让人发痒。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着附和:“嗯,挂面是个好东西。”
吃完面,李承乾起身回到马车,前往农庄。时至五月底,庄子上的西瓜终于成熟了。有李承乾的吩咐在前,宋威传信汇报过后,硬是等李承乾来了,才召集人手进行采摘。
李承乾身体力行,率先走进瓜田。他力气大,即便年岁小,摘个大西瓜也完全没问题。于是他在前头摘,宋威抱着个框在后头装。两人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
农庄的范围大,一群人干了大半天才把第一批成熟的西瓜摘完。
——叮,西瓜种植完成,经验+600,金币+600。
李承乾皱眉,农庄的参与度少,可他今天也卖力摘了这么久呢,居然才600,好小气哦。他一边骂着系统,一边看向远处。幸好这只是第一批成熟的,之后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这么算下来,怎么也得有个一千多到两千吧。
累出一身的汗,李承乾躺在廊下边吃西瓜边看系统面板。
今天的六百,上次挂面的两千,再加上之前剩余的,也有七千多了。李承乾眯起眼睛,又可以玩一次幸运转盘了呢。
打开转盘面板,李承乾放在抽动按钮上的手指一顿,又缩了回来。
他蹙起眉头,想到了杨家村,想到了三娃,也想到了近日见过的许许多多的人。他们过得艰难,有些是因为没田没地;有些有田地仍旧困苦,盖因地里的产量太低,产出的粮食还得交赋税。甚至其中部分人是租赁的田亩,除赋税,还得给租子,自己得到的就更少了。
之前与阿翁谈话,阿翁说一亩产量不过三四百。这么点东西,交了赋税交了租子还能剩多少?可是梦里父亲明明说过水稻亩产若不遇天灾,正常种植下能达到七八百,甚至可以过千。这么一对比,差距不可谓不大。
这是为什么呢?李承乾歪头思索,片刻后想到关键,梦里父亲所说的杂交水稻,超级稻,他先前曾让人去打听过,没一个人知晓。这是不是说明大唐没有这些稻种?那么如果他能得到稻种,大唐的农田亩产是不是就能上去了?
李承乾看向系统商店,里面有无数种子,也有杂交水稻,但是灰色的,没解锁不能购买。想要解锁得达到八级。与他现在的两级相比,差得太远了。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幸运转盘。
可如今的幸运转盘,十个奖项多是水果,没有杂交水稻。
但这些水果……
李承乾看着面前的转盘奖励,草莓芒果菠萝榴莲,每一个他都喜欢吃。想到梦里各色水果的香甜味道,李承乾咽了咽口水,水果奖项这么多,他怎么着也能抽中一个。可是将手指再次放在抽奖按钮上时,李承乾又按不下去,放入按下了就会有一种罪恶感。
他纠结许久,最终狠下心,花费一千金币点击刷新。
转盘内容更换,运气不错,一次就刷出来了杂交水稻。
李承乾高兴极了,连忙点击抽奖,双手合十,默念祷告:“杂交水稻,杂交水稻,杂交水稻!”
转盘速度变缓,时针慢慢指向杂交水稻旁边的——土豆。
李承乾懵逼了一瞬,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回是这样,这回也是。他是没有许愿成功的命吗?
诶,等等,土豆?
对,这可是土豆!也是增产神器。梦里父亲说过,正常情况下种植,土豆亩产能达到两千到五千斤;若是选用好土壤好品种,科学种植,甚至能高达八千到一万。
而且土豆不但可以做主食,还能做菜。蒸炸烤焖煮样样都行。炸薯条、土豆饼、醋溜土豆丝、肉末土豆泥,还有土豆烧鸡,土豆焖牛蛙!
啊啊啊啊,简直不要太多。
——叮,恭喜宿主抽中土豆种薯,奖品将于一个月内发放,请宿主耐心等待。
李承乾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玩意?一个月?上回还是半个月,这次变一个月,那下次是不是要两个月?延迟满足,时间还翻倍?不带这么玩的,掀桌!
“好。”
李渊笑着接过,他先动了嘴,其他人才拿过自己那块开始啃。尹德妃言道:“今年的寒瓜似乎比去岁要甜。”
张婕妤点头:“汁水也更多。”
李承道咧开嘴:“这是我特意挑的。我去找了瓜农,从成千上百个里头挑了最好的几个送进宫来给阿翁。”
尹德妃笑眯眯夸赞:“小郎君真孝顺。”
张婕妤忙不迭附和。便是李渊也道:“承道有心了。”
李承道满脸得意:“阿翁喜欢, 我过两日再去挑。”
李渊摸了摸他的头:“不用你这般辛苦, 让仆从去就行了。”
“不行,我挑的才是我的心意, 仆从怎么能比呢?”
李渊莞尔, 行吧, 子孙想孝顺就让他们孝顺好了。承道愿意为这种事情尽心,总好过什么都跟承乾对着干。哪知他念头刚起, 李承道便道:“阿翁, 听说承乾传信进来,说他庄子上的东西成熟了,是吗?”
李渊:……
“他一直叫什么西瓜西瓜的, 跟寒瓜就差一个字, 也不知道味道同寒瓜比如何。阿翁,你知道吗?”
李渊摇头,他还没见过呢, 更没尝到,如何得知?
李承道眉眼眯了眯:“承乾没说吗?啧啧,他是不是又想搞什么惊喜?惯会故弄玄虚。可惜他当初送四叔的几株, 内侍没看管好,全死了。”
其实全死了这话不对。四叔脾气暴躁, 被李承乾气得砸了四株,偏偏好巧不巧,砸的全是瓜藤。力道还带累了旁边两株, 以致花朵儿受损凋敝,没能授粉。唯剩两株,一株不知怎的养死了,另一株却活着。不过他给瞒了下来,让李渊以为全没养活,没叫其瞧见。
“我这阵子听了不少承乾对他庄子上东西大夸特夸的话,把西瓜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外头也在传中山王又弄出了新品。我倒要看看西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多好吃。”
李渊侧目看过来,李承道不闪不避,继续道:“承乾说他从不撒谎骗阿翁,他既然敢说,那想来这西瓜肯定有惊人之处。
“之前的西红柿就不错,沙甜可口。但就是如此,承乾也没像将其夸上天去,可见西瓜定然比西红柿强许多,我的寒瓜更是没法比的。啧啧,他越是如此,我就越发好奇了。”
李渊失笑:“只是好奇?”
“当然啊。阿翁就不好奇?”
李渊神色一顿,不好奇吗?不,他当然也是好奇的,甚至很期待承乾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就知道阿翁肯定也好奇。我陪阿翁等,我们一起看看这西瓜是何方神物,能不能像西红柿豆皮挂面一样,引得长安城人人追捧。”李承道顺势挽住李渊撒娇,磨得李渊不得不说:“行行行,咱们一起等。”
李承道一通马屁,暗自欣喜。
父兄说了,做事不可一味横冲直撞,有时候要懂得迂回怀柔。先生最近也跟他讲了《风俗通》中“杀君马者道旁儿”①的故事。他觉得应该学以致用,而李承乾又是他的死对头,不如就拿来给他练手好了。
而且他也不担心被阿翁看穿,阿翁总觉得他跟承乾都是小孩子心性,就算看出来也不会跟他计较。所以这事他做的毫无负担。
李承道眯眼微笑。那株活着的瓜藤已经结出了果实,圆球一般,看起来与寒瓜类似,但长得不如寒瓜,味道更是差得远。那可是李承乾亲自送过来,与他庄子上同一批的,肯定都一样。啧啧,李承乾此前夸下海口,这下怕是要遭殃了呢。
他刚刚特意提到西红柿豆皮与挂面,把西瓜跟这几样东西放在同等高度,提高阿翁的期待值。等阿翁发现西瓜非但比不得西红柿豆皮挂面,甚至比不得寒瓜,肯定会非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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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李承道的心思,李承乾半点不了解,因天色不早,他在庄子上歇了一晚,次日才带着两大车西瓜进城,先运一车回宏义宫,又亲自带着一车入宫。
李承道等啊等,等着看李承乾的笑话,结果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人,起初的兴奋劲早散了个大半,只剩一肚子火,这会儿瞧见人,忍不住嗤声:“你不是昨天就传信说庄子上的东西成熟了吗?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李承乾一脸莫名其妙:“我是说成熟了,又没说昨天就送进宫。而且我何时让你等了?你自己非要等关我屁事?”
“你……你……”李承道气得要死,偏偏对方说得每句都对,他压根无法反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怎能这般说话,一点也不文雅。”
李承乾横了他一眼:“我不就说了个屁吗?这就不文雅了?人吃五谷杂粮,难道你不放屁?”
李承道:……
他气得跺脚:“我不跟你说话了。”
李承乾撇嘴:“说得好像我乐意跟你说话一样,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先开的口。”
眼见两人又要掐起来,李渊赶紧出面调停:“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承乾,承道也只是好奇西瓜而已,他昨天还夸你的西瓜呢。”
夸?李承乾挑眉,李承道会夸他,可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承道,你也别不高兴,承乾确实没说过昨日便送东西进来。”
李承道不服:“这不是承乾总说自己最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过来给阿翁吗?如今瞧来也不是第一时间啊。承乾,不是我故意找茬,我等了一夜没关系,可害得阿翁也等一夜就是你的不对了。”
李承乾猛翻白眼:“你学过算术吗?会算时辰吗?你下过地吗?阿翁平时让大家参与农事,身体力行,为百姓做榜样,你是不是都没干?成熟了不得采摘?你以为地里的东西熟了能自动飞到你怀里来?而且庄子在城外,来回不需要时间?你没脑子就不要出来秀,暴露智商。”
李渊:……莫名感觉这话也有点在骂自己,因为他……嗯,他也忘了这点。
李承乾说完,转身一边吩咐人把西瓜搬过来,一边拉住李渊的手亲亲热热说:“阿翁你看,这些西瓜大多都是我亲手摘的。我在庄子上都没吃,就等着回来跟你一块吃呢。”
李渊很给面子:“是吗?”
“那当然。好东西自是要跟阿翁一起分享。”
李承道愤愤不平,又吃了一回瘪,气怒更甚了,他来到西瓜跟前,“哎呀,这看着怎么跟寒瓜一样?”
李渊一瞧,还真跟寒瓜挺像。
李承道又得意起来:“李承乾,你不会是直接把寒瓜拿过来,给换了个名字,说叫西瓜,就当是新作物了吧?你当人没吃过寒瓜呢?”
李承乾不理他,指使内侍开一个切成小块端到李渊面前:“阿翁瞅瞅,跟寒瓜一样吗?”
“是不太一样,比寒瓜皮薄,瓤更多,更红,籽比寒瓜少,又大又黑。”
李承乾笑着用叉子叉了一块喂到李渊嘴里:“阿翁再尝尝。”
西瓜入口,汁水满腔,李渊一愣:“这口感可比寒瓜好多了。”
李承道不信,也叉了一块来吃,同样愣住,陷入疑惑。
怎么会呢?明明四叔的那株瓜藤长出来的瓜只有□□的一点瓤,不甜也没甚口感,怎么李承乾拿出来的如此不同?
“李承乾,你好奸诈,你给四叔的东西是假的对不对?”
一定是假的,如果不是,区别怎么会这么大。
李承乾撇嘴:“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送假的东西给四叔。那是庄子上挖的,货真价实。但是同一种作物,不同的人种植,成熟的果子也是不一样的。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四叔把瓜藤全给养死了这锅我可不背。我明明都给他种植手册了,虽然手册内容简略了点,有些东西可能没法一一写清楚,但我提了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不会,我庄子上还有醉冬呢。他养不好还不来请教,现在死了怪我?”
李承道想说什么死不死的,他指的是活得那株,可话到嘴边,想起自己先前对李渊的隐瞒,好悬又给咽了回去,恶狠狠瞪着李承乾,明明气得要死,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渊将他拉过来:“好了,农物种植确实不是容易的事。别说这些了,尝尝西瓜。”
说着将一盘西瓜塞给李承道,自己端了一盘继续吃。
听着李渊满口的夸赞好吃,李承道很不服气:“也没有多好吃,不就跟寒瓜差不多嘛。”
跟寒瓜差不多?哼哼,这明显就是死鸭子嘴硬了。
若说大唐的寒瓜甜度是六分,那么梦里一般的西瓜甜度大概在十分边缘,甘美等西瓜甜度能达到十五。但眼前系统给予的西瓜种子,李承乾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可甜度至少有十八。这比寒瓜高了好几倍,还不算它的皮薄瓤厚跟汁多呢。
果然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李承乾在心里给系统点了个赞,瞄了李承道一眼,淡淡哦了一声,看向李渊道:“既然如此,阿翁,你可别赐西瓜给承道了,反正他吃着跟寒瓜没差别,那吃寒瓜就行了,没必要浪费西瓜。”
李承道握拳:“不给就不给,当谁稀罕呢。我说它跟寒瓜差不多有错吗?这看起来不就是寒瓜?别以为你随便取个西瓜的名就了不起。谁不知道你爱胡乱取名,当初西红柿就是如此。一会儿要叫西红柿,一会儿要叫番茄,就会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