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出差的地方在海边诶。”景杳抬起头,笑眯眯的看向宋砚辞说道。
宋砚辞看着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景杳,眸底泛起浅浅的笑意,温声道:“嗯,住的地方就在海边,我忙的时候,你可以在海边玩。”
“好耶,我想吃超大的螃蟹!”景杳说完就龇着牙笑。
宋砚辞宠溺的笑着,牵着景杳的手又紧了几分。
两人说笑着,与玻璃墙另一面的男人错身而过。
忽地,景杳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看着由一众保镖护着往前走去的男人,除了那有些熟悉的背影,景杳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了?”宋砚辞轻声问道。
景杳压根没听到宋砚辞的声音,目光直直的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萦绕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熟悉感。
半晌儿,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景杳才舍得收回自己的目光。
等她转过身的时候,便看到宋砚辞正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额……”景杳呆在原地,暗道一声不妙。
“杳杳看我的时候都没这么入神。”宋砚辞垂着眼,清隽的眉目间染着几丝醋意。
景杳干笑起来,揣起手机后,两只手都抓着宋砚辞的手臂轻轻摇晃:“怎么可能!我最最最喜欢你的!”
阿肆和元奚见此,有些憋笑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天老爷,果然恋爱能改变一个人。
老板的这一面,他们哪里见过呀!
宋砚辞表面上看着没啥反应,可口罩下,唇角已经不受控制的上扬起来。
他抬眼看了看刚才男人离去的方向,挑眉道:“刚才盯着那人看,是觉得眼熟?”
景杳也不隐瞒,点点头道:“是感觉有些熟悉,不过没看到正脸,也可能是身形相似而已。”
“而且,看他身边跟着那么多人,应该是某个大佬?”
宋砚辞沉思了几秒,重新牵起景杳继续往前走,边说道:“他出来的地方不是一般的贵宾通道,这人非富即贵。”
“噢~”景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玩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走那个通道?长砚集团继承人诶,这身份不够?”
宋砚辞偏头笑看了眼她:“我们这不是正往那走?”
景杳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人出来的地方是出机口。她努了努嘴,继续跟着宋砚辞往前。
某五星级酒店。
包厢内,池岚有些紧张的等待那个人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杯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直到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
池岚慌忙的站起身来,那双妩媚的眼眸中盛满了慌张,双手仿佛不知该放哪,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保镖推开门后如鱼涌入,分别站在门的两侧。
在池岚那望眼欲穿的目光中,男人手持拐杖,步伐缓慢的走了进来。
即便时隔十多年未见,当那张容颜引入眼底的时候,池岚依旧不受控制的为之心动。
哪怕他们已经不再年轻。
可仅仅是一瞬间,池岚便强行压住了心底的悸动。
她站在原地,有些局促的挤出一丝笑:“你来了。”
男人缓步来到一旁的沙发坐下,举手投足之间十分优雅,带着一股子贵气。与他眉目间的杀伐,有着鲜明对比。
“我要看东西。”男人的声音低沉,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池岚轻嗯了一声,然后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那天从景杳手机里传过来的照片,随后递给他。
男人伸手接过手机,宽厚修长的手掌上遍布着几条细小的伤疤。
池岚的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伤疤几秒,随后垂下眼,掩去眸底的情绪。
半晌儿,男人把手机放回池岚面前的桌上。俊朗的面庞上铺了一层阴郁,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紧紧收拢。
“你从哪得来的?”男人压了压心头翻涌的暴戾,哑着声音道。
“一个小姑娘那,不过我调查过了,她的背景很干净,跟那些人没有什么关系。”
闻言,男人摩挲了一下手指:“带她来见我。”
“好,我明天会安排。”池岚回答道。
说完,两人便没再说话,包厢内一度陷入死寂。
过了几分钟,男人拿起靠在沙发边的拐杖,慢慢起身:“时间不早了,先告辞。”
从头到尾,他没有跟池岚多说一句目的之外的话。
池岚看着他要离开的背影,没忍住喊了一声:“景司郁!”
被叫出名字的男人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的意思。
景司郁,五洲最大黑势力的领头人,其势力遍布五洲,涉及各种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
而走到这一步,景司郁仅仅只花了十几年的时间。
坊间传闻,景司郁有一爱妻,出身名门,曾经是不少年轻人追求的对象。却偏偏,嫁给了当初还只是个小势力头头的景司郁。
那时候,景司郁只靠着替一些高档会所当保护罩混出了一点点名头,与出生在五洲世家之一的千金小姐沈珺秋,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
纵使这样,两人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对方。
沈珺秋反抗了整个家族,抛弃了沈家千金小姐的身份,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景司郁。
景司郁握着拐杖的手收了收,面色冷淡的嗯了一声,说道:“还有事?”
池岚站在原地,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想努力的控制着情绪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景司郁垂下眸,幽沉的眼眸中流露着浓浓的悲痛。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完,景司郁不再等池岚开口,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厢。
看着重新关上的包厢门,池岚终于没忍住,跌坐到沙发上痛哭起来。
“珺秋……对不起,对不起……”
市区内,黑色的迈巴赫穿梭于马路上。
景司郁坐在后排,目光悠长的望着车窗外,放在腿上的手中捏着一枚小小的戒指。
第二天,月下庄园。
景司郁抱着一束紫色的风铃花,换了一身藏蓝色的西装,鬓角的白发已经染黑。
眉目柔和的站在一座坟墓前。
墓碑上没有照片,没有名字,只有“爱妻之墓”四个字。而在坟墓旁,还有一座小小的土包。土包前没有立碑,却摆放着一件小小的玩具。
坟墓四周种满了花草,翠绿的草坪铺满了这一片土地,不远处的杨柳也绿意盎然的随风飘动着。
景司郁定定的站在墓碑前,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却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笼着的悲伤。
“老婆,小杏子,我又来看你们了。”
此时的景司郁和前一晚在池岚面前判若两人。
他卸下了那一身杀伐和冷漠,完完全全就像个普通的丈夫,正温柔的看着面前冰冷的墓碑。
景司郁蹲下身,把风铃花放在墓碑前,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荔枝味的水果糖放在旁边的小土包前。
随后,拿着一块手帕,动作温柔的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做完这一切后,景司郁解开上衣外套的扣子,面对着墓碑席地而坐。
这一刻,就连风都停了。
景司郁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用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
池岚来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这一幕。
她没有再上前,而是选择站在原地,静静的等。
大约一个小时后,景司郁才慢悠悠的站起身,随后俯下身子在冰冷的墓碑上落下一吻。
池岚紧紧咬着唇,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她转过身,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悲伤,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才重新往前走。
“人带来了?”景司郁杵着拐杖,步伐缓慢的走来。
池岚摇摇头,露出一丝为难:“她昨天晚上出国了。”
“嗯?”景司郁皱起眉:“逃了?”
池岚:“不是,我打听了一下,公司最近给她休假,大概是出去旅游了。”
闻言,景司郁脸上浮起一丝不悦。
随后,他沉了沉眸,说道:“罢了,来都来了,我多留几天也无妨。”
宋砚辞这次前来,是为了一座未开放岛屿的开发权而来。
小岛上居民不多,统计下来大约只有几千人,岛上一半的面积都是植被和山林,有很好的生态环境。
而随着近几年的旅游业发展,有不少的环球旅游博主来到这里,将这里的景色和环境宣传开。
以此打响了这个地方的旅游业,长砚集团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可发展性。
不过,原本这种程度的项目还不足以要宋砚辞亲自前来,也是为了能带景杳出来玩,他才决定亲自过来。
别墅内,景杳穿着宽松的体恤,下身一条清凉的牛仔短裤,正悠闲的躺在树荫下。
手边的小桌上放着新鲜的椰子和一些她喜欢的小零食。
阿肆就守在她身后不远处。
“啊……”景杳望着湛蓝的天空,舒坦的伸了个懒腰。
她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算了算,宋砚辞应该还有三个小时才能回来。
景杳坐起身,望着远处的海面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扭头朝着阿肆大声喊道:“阿肆。”
阿肆走了过来,硬朗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温和:“景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景杳站起身,赤着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伸手指着远处的礁石群:“我有点无聊,你陪我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捡点海螺啥的。”
阿肆抬眼望向景杳指的方向,不是很远,随后又看了看手表,离涨潮也还有一段时间。
“好的,您稍等一下,我去准备工具。”
景杳笑了笑,看着已经去准备工具的阿肆,感叹了一句:“总裁身边的人,果然是全能人才啊。也不知道,宋砚辞给他一个月开多少工资。”
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阿肆手上拎着一只小桶,桶里放着赶海要用到的工具,以及一双女式的短筒水靴和一顶渔夫帽。
“礁石群全都是石头,老板早就吩咐准备好了水靴,防止您会划伤脚。”阿肆说着,已经把水靴放到了景杳面前。
景杳不意外,毕竟宋砚辞的细心程度,她是亲身体验过的。
等她穿好鞋后,景杳戴着渔夫帽就领着阿肆往礁石群走去。
小岛上居民少,物资多。特别是海里的产物,更是泛滥成灾。
景杳和阿肆刚到礁石群,就看到了一片一片,拳头大的鲍鱼和浅水滩里打架的螃蟹。
景杳看得两眼冒光,手里捏着一把小铲子,指着前面就说:“阿肆!有口福了有口福了!好多鲍鱼!”
阿肆诧异的看向景杳,心想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些东西,难道不是很常见吗?
阿肆哪知道,景杳激动的不是没吃过鲍鱼,而是第一次自己动手赶海的成就感。
谁让她之前是生活在内陆的孩子啊。
景杳也不顾还在发愣的阿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小桶,朝着鲍鱼就冲了过去。
“景小姐您慢点,当心脚下。”阿肆连忙跟上,生怕景杳啪叽摔一跤。
“啊啊啊!还是黑金鲍!”景杳用铲子从礁石上撬下来一颗巴掌大的鲍鱼,激动的大喊。
阿肆虽然是宋砚辞的属下,可自小跟在宋砚辞身边,见过的世面和物质生活都跟宋砚辞一致。
他,还真没做过这些事情。
这不,一向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阿肆,此刻正有些懵逼的看着兴奋无比撬鲍鱼的景杳。
“哎呀,阿肆你这桶拿小了啊,都快满了。”景杳一边埋着头的撬,一边说道。
阿肆一头黑线,尴尬的笑着。
宋砚辞回到别墅,问了一句佣人才知道景杳拉着阿肆去赶海了。他也没休息,直奔景杳这边。
等他来到的时候,就看到景杳撅着屁股,口中还指挥这阿肆搬起一块大石头,正仔细的寻找着什么。
“呀呀呀,它跑了,跑那边去了!”宋砚辞听着景杳叽叽喳喳的声音,帅气的面庞上满是宠溺。
“杳杳,该回去吃饭了。”宋砚辞大声喊了句。
听到声音,景杳直起腰转过身来,笑容灿烂的朝他挥手:“宋砚辞,我们今晚上可以吃大餐哟!”
阳光下,景杳像一颗绚烂的瑰宝,无限的吸引着宋砚辞,根本挪不开眼。
第157章 我要剁碎他,替我的妻女报仇!
陪宋砚辞出差这事,景杳总结下来就是给自己放松度假的。
这几天下来,宋砚辞每天虽然忙,但依旧会抽出时间陪她。剩下的时间,阿肆也按照宋砚辞的吩咐,给她安排好所有,主打一个满级服务。
但是,这么闲下去,景杳也有些扛不住了。
之前还以为,自己能拿着足够的存款提前过上退休生活,如今看看还是有些太过理想了。
因为她真的,快闲慌了。
果然,人还是得有点爱好打发时间才行,于是景杳拉上阿肆前往海边钓鱼了。
小岛居民虽然不多,但游客也不算少。
景杳和阿肆来到提前踩点好的地方时,发现居然有人了。
是个非常时尚的大叔,穿着一件大花图案的开衫,里面搭配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海边必备的沙滩大短裤,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格外潇洒。
看到景杳和阿肆过来,大叔只是懒懒的瞥了眼他们,并未打招呼。
景杳戴着渔夫帽,挎着一副墨镜挡住了小半张脸,阿肆则是像个石雕一样,雷打不动的站在景杳身后。
景杳钓了一个多小时,无事发生。
正当她准备自暴自弃不钓了,旁边大叔的手机忽地响起。
可大叔仿佛听不见似的,一连让手机响了五六次,最终才忍无可忍的接起。
“到底什么事!?”大叔咬牙切齿:“我都辛苦十多年了,好不容易退休度个假,你们偏不让我安生是不是?有事找我大哥,别来烦我!”
景杳默默的偷听着,抬手扶了扶墨镜,掩盖自己不受控制扬起的嘴角。
随后,不知电话的对面说了什么,大叔直接暴跳起来。
“什么?!他又跑去帝京了!?”
听到熟悉的字眼,景杳默不作声的把身子微微偏了偏,就差在脑门上写着吃瓜两个字了。
“气死我了!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躺床上十几年,不好好调养身体,整天东跑西跑的,要气死我吗?”
“你们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不知道拦着他吗?”
大叔那嘴巴犹如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输出了一顿。
最后,大叔重重叹了一口气:“烦死啦!我今晚就回去!”
挂了电话,景杳连忙拎了拎自己的鱼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大叔愤愤的收拾着自己的工具,路过景杳身边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桶放到景杳脚边。
“小丫头,这桶里的鱼给你拿回去炖汤,靠你自己,明年都吃不上鱼。”
“???”
给就给了,大叔还不忘挖苦景杳。
景杳盯着脚边的那只桶,桶里装着四五条海鲈鱼和黑鲷鱼,咬咬牙,冲着大叔离开的背影啧了一声。
“阿肆,收工!”景杳拎起桶,顺手扛起自己坐的小马扎就往别墅走去。
远远的,景杳看到宋砚辞站在别墅外,与刚才给她鱼的大叔交谈。
隔得远,景杳听不清他们在聊些什么,但能看得出大叔似乎很喜欢宋砚辞,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后笑盈盈的走开。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大叔已经不见了踪影。
景杳来到宋砚辞身边,好奇的问道:“你认识刚刚那人吗?”
宋砚辞没有先回答,而是顺手从她手中把水桶拎过来后,这才说道:“嗯,一个和家里关系还不错的长辈。”
“哦~”景杳应道。
宋砚辞没再继续那个大叔的话题,而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桶,夸奖道:“杳杳很厉害,居然钓到这么多。”
景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也不是我自己钓的,是刚才那个大叔给的。”
“他给的?”宋砚辞有些意外,以他对那人的了解,似乎不是那种随意和陌生人交集的人。
景杳龇牙干笑道:“大概是看不下去,我蹲了半天都没钓上鱼来吧。”
宋砚辞一听,也没往心里去,牵着景杳就往别墅里走。
酒店套房内,景司郁脱了西装外套,正面对着落地窗看着外面灯火阑珊的城市。
他手中捏着酒杯,晶莹剔透的酒水盛在玻璃杯中,随着轻摇的动作缓缓晃动。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景司郁微微侧头看了眼,然后动作缓慢的放下酒杯,抓起靠在一旁的拐杖,步伐很慢的走过去。
他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很吃力,短短一段路,就让他有些吃不消。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西装,十分绅士的中年男人。男人手上拎着一个医疗箱,正一脸不悦的看着景司郁。
“景司郁,你真以为自己还年轻啊,一声不吭就跑到帝京来,身体还要不要了?”
男人顿时撕开自己绅士的外表,毫不客气的骂了起来。
景司郁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好友,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男人骂道,目光上下打量着景司郁,继续道:“你看看你,现在走几步路都成这样了,还不如继续躺床上让我省心!”
景司郁无奈,扶着门框安静的听着好友的教训。
“好啦,你再唠叨下去,我就晕过去了。”景司郁听着好友喋喋不休的说了一会儿,终于软下态度来。
男人闭了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景司郁一眼,伸手扶着他往里走:“年轻时候不让人省心,老了也一样!”
“年轻那会儿好歹有人能管住你,现在没……”男人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闭了嘴。
景司郁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叹了一句,说:“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没有人知道,他在昏迷的这十五年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不是孤独一个人。
在梦里,他有个女儿。
景司郁醒来后,从未跟任何人提过关于那个梦的一切,就连他,也只是单纯的以为,那只是个梦。
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景司郁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打开医疗箱准备给他做检查。
当男人卷起景司郁的裤腿,露出那严重肌肉萎缩的双腿时,连他这个在医院里见惯了疾苦的人,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件事,但至少得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再去做。你现在的身体,如果再遇到当年的那种情况,就真的没有生还希望了。”
景司郁垂着眸,看着自己如今残破不堪的身体,幽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沉痛。
他压着声,说:“我至今都忘不了珺秋死时的模样,还有杳杳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身子。”
“只要我还能喘气,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查清楚是谁。”
“我要剁碎他,替我的妻女报仇!”
是夜,黑沉沉的阴云笼罩着这个天空,翻涌的云层中,一道道闪电穿梭。
原本平静的海面也渐渐卷起风浪,呼啸着拍打岸边的礁石。
没多久,磅礴的雨幕迅速拉开,伴着海风,如猛兽般吞噬着整个黑夜。
景杳站在窗前,眉头紧锁的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她用手机拨打着宋砚辞的电话,可电话那头一直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
景杳心里有些不安,再次拨打了几次后,她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
“阿肆,宋砚辞今天去什么地方了,你知道路线吗?”景杳跑出房间,在楼梯口对着楼下大喊。
阿肆走过来,仰着头回答道:“老板去景区那边实地走访了,看时间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景杳凝着脸:“可是我打不通他的电话,外面雨这么大,我不是很放心。”
“景小姐要去找老板?”阿肆问道。
景杳点点头:“嗯,我去换衣服,你到车库等我,咱们一起去。”
“好。”阿肆应下后,转身就去准备。
景杳返回房间,正在衣帽间换好衣服时,忽地,头顶的灯光熄灭,整个空间瞬间陷入黑暗中。
同时,窗子被人打开,一阵狂风吹来,砰的将门吹砸关上。
一瞬间,景杳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慢慢凝固,呼吸变得有些窒息起来。
她慌忙的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手机,口中大喊着阿肆的名字。可衣帽间没有窗子,眼前太黑了,景杳不小心碰掉了放在软凳上的手机,慌乱中把手机踢到了墙角。
“阿肆!阿肆!”
正当景杳陷在自己幽闭症发作的惊慌中时,一道身影从窗口翻了进来。
他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着森冷的寒光。
施钟祥听着景杳的声音,缓步朝着那道门走去。
突然,黑夜中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施钟祥还没来得反应,就看到面前的门被一脚踹飞,紧接就见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来。
景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模糊的看到人影时,下意识的以为是阿肆。
可下一秒,她便看到对方手里的刀。
与此同时,窗外一道雷电落下,银白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景杳在那一瞬间看清了面前人的长相。
好似刚才的那道雷落在自己头上一样,景杳脑袋一阵刺痛,几个画面不断的交杂着。
她咬着牙,忍着一阵阵头疼,猛地抓起一旁靠墙的矮柜朝着施钟祥砸了过去。
他迅速躲开后,诧异的看了眼地上稀碎的木板。
施钟祥是没想到,景杳力气居然这么大,单手就能拎起那么大一个柜子。
“施钟祥!”景杳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人。
听到景杳喊出自己的名字,施钟祥诡笑了一声:“呀,被你发现了。”
“十多年没见,变化挺大的啊。既然你认出我了,那就跟我走吧。”施钟祥说着,语气中的阴笑更浓:“就像当年一样,主动拉着我的衣服。”
景杳目光凌厉的看着施钟祥,冷笑道:“我还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正好,我也有些疑问想找你。”
说完,景杳身形如同豹子一般冲了上去,对准施钟祥挥拳而出。
这是景杳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动手。
即便是此刻她头疼欲裂,但对于那未知的过去,景杳出招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她此刻满脑子想的,就是要弄清楚那空白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会恐惧,施钟祥在那段记忆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施钟祥此刻已经不是意外,而是震惊了。
这十多年里,他虽然没有再见过景杳,但对于她的情况,依旧随时掌控着。
他从未听说过,景杳会武!
本以为这次任务会很轻松,却没想到他自己都栽在这里。
面对曾经遭受过各种魔鬼训练的景杳,施钟祥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没一会儿,就倒在了景杳的拳脚下。
手里的刀早已被景杳夺去,此刻正抵在他的喉咙处。
“哈哈哈哈……你真是让我太意外了。”施钟祥却不怕死一样,看着面前满脸狠厉的女孩,哈哈笑了起来。
景杳寒着脸,眼中杀意翻涌:“你意外的事还多着呢,我会慢慢告诉你!”
说完,景杳手起刀落,用匕首的手柄把人打晕,然后抹黑扯下窗帘,撕成条状将人牢牢捆住。
做完这一切后,景杳准备下楼看看情况。刚走一步就停下,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施钟祥。
她想了想,担心施钟祥还有同伙会趁机把人救走,于是直接像拎小鸡一样,把人拎起来带走。
虽然停电,但外面有窗子,雷电时不时的能照亮,景杳心口那股萦绕的压抑感也消散了一些。
她拎着施钟祥下了楼,就听到外面有打斗声。
赶去一看,雨幕里十几个黑衣人正和阿肆以及宋砚辞留下的保镖们缠斗。
景杳也没犹豫,把施钟祥往门后一扔,冲进雨幕里和他们一起解决那些人。
另一边,盘山路上。
宋砚辞的车被前方一辆横在路中的轿车拦住。
雨刮器飞快的摇摆着,元奚有些发愁的看着前方:“老板,前面的车好像出事故了,把路堵了。”
宋砚辞凝着脸,抬手看了看手表:“打电话给他们这里的交警,问问还要多久到。”
元奚应声后,拨通了有关部门的电话。
可那边的反馈却是未接到任何报案。
“老板,他们说没有接到任何电话报案。”
闻言,宋砚辞倏地抬眼望向前方,只见车子被扔在路中,两个男人穿着雨衣站在公路边,没有一丝紧张。
猛地,宋砚辞想到了什么。
“撞过去!”宋砚辞沉声道。
元奚先是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
他咬咬牙,松了手刹,说了句:“老板,坐稳了。”
雨夜里,车子加速撞击的声音格外清晰,等在路边的两人没想到宋砚辞他们会直接撞过去。
眼看着已经朝远处驶去的车子,骂了句妈的后,连忙给施钟祥打去电话。
宋砚辞让元奚一路飞飚着赶回别墅,当他焦急的冲进去时,就看到景杳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面前跪着七八个黑衣人,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
而其他黑衣人,则是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
第159章 梦
宋砚辞直接无视那些黑衣人的存在,步伐飞快的来到景杳面前,半蹲在她身前,紧张的打量着她。
“有受伤吗?”宋砚辞轻声问了句。
景杳此刻头疼虽然缓和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疲惫。
看到宋砚辞来,她像是等来了依靠一样,卸下了全身的戒备。
景杳软软的往前靠去,脑袋无力的搭在宋砚辞肩上。
“好累。”景杳声音浅浅的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