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哭得更伤心了,“你这傻子,那你更应该来找我啊,你一分钱都没有,那段时间怎么度过的?”
萧淮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道:“都过去了。”
他在她的头顶,亲了一亲,忽然脸上又泛起忧思。
“有个问题一直没解决,我和戒指精灵谈好了,让我爸妈也过来,但是这几年,我也没找到他们。”
“唉,早知道,就让他们留在那个世界好了。”
楚凝想了想,道:“也许是时空问题,我们再耐心等一等。”
这时候,人民广场上的一条长椅上,忽然凭空出去了一对气质不凡的老夫妻。
萧远山和苏暮惊讶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半晌,萧远山最先反应过来。
他小声对苏暮道:“这是不是就是萧淮说的穿越?当时我还以为他在说胡话。”
不远处的地铁站,萧淮和楚凝手牵手下了车,说说笑笑地出了站。
他们距离萧远山和苏暮,越来越近。
(正文完,明天会有个小番外,本书就正式完结啦。)
神女山下的小村子里,住着一家姓楚的猎户。
天刚蒙蒙亮,一个身穿襦裙,头梳双平髻的少女,抱着一盆待洗的衣服,快步从后门向山脚的小溪边走去。
楚猎户在后院整理昨天刚打的野猪,看了看女儿身姿窈窕的背影,眼里流露出欣慰之色。
他唤了一声:“凝儿,小心些,听前街的王婶说,昨天洗衣服的时候看见一个硕大的白狐狸,还怪吓人的。”
楚凝回头笑着答应一声,尽管只是一介农家女,却生得说不出的娇软美丽,皮肤滑若凝脂,十指纤长如春葱。
好像上天格外偏爱她,整日的农活没有给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楚猎户的夫人楚白氏,也这时候从厨房里走出来,给楚猎户打下手。
楚猎户盯着女儿离去的方向,不放心地对楚白氏道:“以后少让凝儿出去做这些抛头露面的活儿,她大了,生得又美丽,我不放心。”
楚白氏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这个为娘的是傻的?我关节痛得厉害,沾水更痛,凝儿是体谅我,才揽了洗衣服的活儿。”
楚猎户看着老婆病恹恹的面色,叹了口气,不说话了,心里只恨自己赚钱太少,才让老婆女儿这般劳累。
楚白氏压低了声音,道:“凝儿马上十四了,说亲的都要踏破门槛了,我知道你不舍得,但是嫁了人,总归安心些,你也不能把她留在家里一辈子。”
楚猎户听了,冷哼一声,道:“就这方圆百里的后生,没一个配得上凝儿。”
楚白氏道:“隔壁村村长的儿子,比凝儿大三岁,已经乡试中了秀才,前途无量的,我看还挺合适。”
楚猎户不语,半晌才道:“隔壁村还得翻一座小山,路途不方便,凝儿回来探亲难免受苦。”
楚白氏笑道:“你这女儿奴,要不招个上门女婿算了。”
楚猎户心里舍不得女儿,只含糊道:“再说,再说。”
楚凝对此一无所知,抱着衣物来到了小溪边,拿出皂角粉开始洗衣服。
此时天色还早,在水边洗衣服的只有一个人。
洗着洗着,她忽然觉得附近有动静。
她忍不住抬头起身,一望竟然怔住了。
不远处的草丛里,站着一只高大的白狐狸,正静静地看着她。
这座村庄位于山脚下,楚凝家里又是猎户,平日见到的小动物也不少。
但是这样毛色干净,气质高贵的白狐狸,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楚凝愣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白狐狸一双波光潋滟,勾魂摄魄的眸子中,隐约有痛苦之色。
她急忙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白狐狸隐藏在草丛里的左脚,鲜血淋漓。
楚凝明白了, 这白狐狸聪明的很,它受了伤,知道只有人类可以救它。
当下她嫣然一笑,道:“你找我帮忙,可是找对人了。”
她家里是猎户,家里常年备着各种伤药,她也习惯性随身携带一些。
她对白狐狸挥了挥莹白的小手,“过来吧。”
白狐狸毫不犹豫,登时走到她面前。
离近了看,楚凝觉得这白狐狸的眼睛,蕴含着无数情感,不像动物的,倒像是人的。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白狐狸的伤,应该是被捕兽夹夹中挣脱了留下的。
她在白狐狸的伤口上撒下金疮药,又从自己的内衣里撕下一条布料,细心地给白狐狸包扎好。
她软软糯糯地道:“七天后,还是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给你拆包扎。”
白狐狸听懂了,它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楚凝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面慈心软,日常也经常背着她爹救助小兔子小野鹿什么的,当下她又回去继续洗衣服了。
几天后,楚凝和楚白氏去镇上的集市上买东西。
还没逛多久,忽然一队官兵冲了过来,对着满街的百姓呵斥道:“都让让!京城的大官来了!挡路者斩!”
很快道路被清开了,一众老百姓站在街道两边,都好奇京城来的大官长什么样。
楚凝和楚白氏也在人群之中。
不多时,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前面几个卫兵骑马开路,后面是一队长长的步兵。
老百姓们都以为大官是个老头子,没想到骑兵后面,一匹高头红马上面坐着个服饰华丽的少年。
少年面容俊美,神情冷傲,一双淬冰一样的眸子里,精光四射。
楚凝本来随着人群好奇地看热闹,没想到,目不斜视的美少年,忽然扭过头,对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楚凝心里一惊。
那美少年的眼睛里,似乎有惊艳和占有欲一闪而过。
但是他很快策马离开了,楚凝心里放松下来,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没想到,第二天,小山村里突然来了很多官兵。
他们往楚猎户家里搬来一箱又一箱的珠宝和绫罗绸缎。
楚猎户一家哪儿见过这个气势,当时就吓傻了。
四个珠光宝气的嬷嬷走了进来,号称是宫里来的,要给当今的二皇子提亲。
楚猎户和楚白氏惶恐不已,面面相觑——他们这辈子连县太爷都没见过,怎么忽然和皇子攀上了关系?
楚凝却想到昨日那个高傲的美少年,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嬷嬷们嘴上客气,说是提亲,其实就是直接把这件事定下了,说三天后来接人。
一个偏远山村的猎户,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
这些人离开后,也没走,就在附近驻扎下来,等着三天后直接接人走。
楚猎户和楚白氏才反应过来,抱头痛哭。
据说这位二皇子性子暴戾,杀人如麻,娇娇软软的女儿嫁进去,能有什么好日子?
但是如果不同意,怕是一家三口的命都保不住了。
楚凝倒是镇定,一个劲儿安慰父母:“没事的,爹,娘!我进了京城后,一定会小心行事!”
娶亲的前一晚,楚凝忽然想起,她和白狐狸的约定,就在明天一早。
三更刚过,她实在忍不住了,想溜出去去小溪边看看白狐狸在不在,却被已经赶来的嬷嬷们堵在屋里。
“姑娘要去哪儿?”嬷嬷冷冷地问道,“您该梳洗打扮了。”
两个时辰后,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楚凝,直接被塞进了轿子。
听着耳边嘈杂的喜乐,楚凝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接亲队伍大乱,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响了起来。
“怎么会有只白狐狸!”
“快跑!它咬死了好多人!”
它的脚上还缠着楚凝身上的布料。
楚凝心境明亮,晓得白狐狸是来救自己的,急忙跳下轿子向白狐狸跑去。
后来,在白狐狸的带领下,楚凝一家人躲进了深山。
二皇子亲自带人搜寻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楚凝。
他大发雷霆,但是也毫无办法。
楚凝一家躲进深山后,日子反而比以前好过了。
楚猎户其实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灵活有力了,这两年他打猎颇为吃力,但是现在有白狐狸天天给他们送来各种猎物。
野猪野鸭野鸡野鸟野鹿野兔……他们吃一年都吃不完。
有一天,白狐狸竟然给他们拖来了一只死老虎。
当时已经快到冬天,猎户大喜,决定用虎皮做一张暖和舒适的毯子。
他剥皮的时候,发现老虎嘴里含着东西。
他用力掰开老虎的嘴,把东西拿出来,竟然是一颗硕大的珠子。
谁也不知道老虎嘴里怎么会含着珠子,他和楚凝的娘商量了一下,他偷偷乔装打扮下了山,去城里当了珠子,竟然换了五百两银子。
他一口气给楚凝和楚白氏买了很多衣服,还有米面粮食各种日用品,雇车到山脚下,他一趟一趟搬了好几天才搬完。
然后,白狐狸送来的猎物里,越来越多地藏着各种金银珠宝。
楚猎户和楚白氏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当做神明的赏赐。
楚凝则养了一群野山羊。
她每天都去放牧,白狐狸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虽然白狐狸不会说话,但是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但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十年后,楚白氏因病去世了,又过了五年,楚猎户也死了。
临终前,楚猎户把白狐狸叫了过来,他奄奄一息地道:“狐狸兄,谢谢你,接下来,凝儿就交给你了。”
白狐狸听懂了,它用力点着头。
已经快三十的楚凝,依旧面容娇美,皮肤吹弹可破,痛哭起来的样子,还是像当年及笄少女。
埋葬了楚猎户之后,楚凝精疲力竭,在家里睡过去了。
白狐狸跑向山里。
一棵巨大的古木下,有一个可容纳一人的树洞,里面铺着一张精美的兽皮毯。
那是它的家。
白狐狸在兽皮毯下刨啊刨,刨出来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正逢阴历十五,一轮圆月照耀得森林里如同白昼。
白狐狸的眼眸忽然变得赤红。
它的身后,一条接一条,出现了八条尾巴。
它对着圆月,长长地嘶叫了一声。
圆月之下,古木树枝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带着猫眼石王冠的老人。
戒指精灵。
戒指精灵笑道:“萧淮,你只需要一千年就可以修炼成九尾狐,幻化成人形,到时候天下美女,应有尽有。你真的要褪去妖力,成为普通的人类,经历轮回之苦吗?”
白狐狸用它的语言,静静地回复道:“我不需要世间繁华,天长地久,我只想和她相守这几十年的须臾片刻。”
戒指精灵眨巴眨巴眼睛,道:“我真是搞不懂,爱情究竟有什么魔力,哪儿有金银珠宝引人入迷。”
他说完话,忽然就消失了。
满地的金银珠宝,也不见了。
皎洁的月色下,只剩下一个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一双桃花眼生得勾魂摄魄,如同倒映着漫天的星光。
他转过身,步伐轻快地向着楚凝的家中走去。
凝儿,我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