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们惊恐地叫了起来,几个人跑到了甲板上。
秦奚丹撑住栏杆,大声喝道:“回去!”
他们脸色苍白地看了她一眼,听话地扭头就跑了回去。
秦奚丹努力稳住身体,矮着身体,半蹲在地上,重新打开行李箱。
刚打开,船被狠狠撞了一下,船身被高高的浪花颠荡,行李箱脱手而出,里面的笔记本掉了出来,摔在地上。
她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连忙用手撑住栏杆,才不至于被荡飞。
天色变得阴沉,海面酝酿风暴,乌云沉沉地压了下来。
大风扯着浪,发出令人战栗的呜咽声,浪花一层接一层,荡得船只摇晃颠荡。
也幸好这时甲板上没有了游客。
秦奚丹拿出一个菩萨像,手放在栏杆上,忽然蹙了下眉,侧耳细听,将在海浪与风声中,似乎听见了另外一种声音。
吟唱赞美诗的歌声。
一道神圣的光线破开乌云,洒在了通玄号的船身上。
海底的波浪逐渐平息,水中的怪物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船只,海面被白光照亮。
借着光线穿透海水,秦奚丹看见藏在水里的怪物是什么样子的。
它们浑身滑溜溜的,有两三个人高大,上半身大约是人的模样,下半身是鱼的尾巴。
人鱼吗?
不对,她从怀中摸出海妖的雕像,目光微凝——
海妖的雕像本来是跪着的,双手捂住眼睛,跪住的双腿合拢化作鱼尾,而此刻,它移开了自己的双手,露出空洞洞的,被人剜掉眼珠的眼眶。它的嘴巴不知何时也大张开,发出刺耳的尖叫。
叫声发出后马上得到了回应。
海水里此起彼伏,都响起尖锐的啸声。
但紧接着,尖叫在圣光的降临中消逝,一切重归平静,雕像里的海妖也重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顿时秦奚丹明白,为什么水里那么多的怪物都找过来了。
它们来寻找她手里的雕像——它们的同类。
雕像呼唤着它们过来。
这么多的海妖,如果不是圣光降临,整艘船都会被撕裂。
头顶圣洁的吟唱声越来越近,歌声动听中透着诡异,让人头皮发麻。
秦奚丹浑身紧绷,几乎马上产生一种,向头顶的圣洁顶礼膜拜,跟着一齐歌唱的冲动。她按紧钢笔,在自己的手背戳了一下,保持住清醒。
歌声越来越大,几乎将她淹没,扼住了她的脖颈,让她无法呼吸。
圣洁的光线笼罩住了她的身体。
就在歌声几乎在耳边响彻时,秦奚丹从口袋弹射出一颗钢珠,往天空射去。
一颗又一颗。
她的身影在钢珠间快速穿梭,借着钢珠往上的势头,往天空中飞去,一直到快靠近那团神圣的白光。
她伸手一掷,一道影子从镜中钻出,跳入白光之中。
做完这一切,秦奚丹身体迅速下坠,借着隐世之镜的穿梭功能,安全在返回到了船板上。她仰头看了眼,天空被圣光笼罩的修道院越来越远,诡异的歌声飘入大海中。
也许圣院天使的出现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保护轮船不被海妖攻击?
秦奚丹脑中莫名冒出这个念头。
她摇摇头,按了下眉心,眼前出现了一片刺目的白光——
不管如何,她的镜中幻影已经跳到了修道院上面。
进入了天使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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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 112 章
如果没有解锁隐世之镜的幻影功能, 秦奚丹不会这样冒险。
她一直很惜命。
但是,影子碎了以后, 会回归到隐世之镜里, 自动再次重生,所以她可以操纵幻影,进行一些苟命之外的冒险。
为了防止意外,秦奚丹把海妖的雕像丢到系统里, 免得再次被水里的怪物察觉。
她靠在栏杆上, 垂眸盯着海面, 假装在看风景, 分出部分心神, 去操纵修道院中的影子。
影子上出现了很多裂缝,显然, 在天使的身体里行走,也太难为它了。
眼前是一座修道院的大门。
修道院被白光覆盖, 雪茫茫一片, 看久了眼睛刺痛。
幸好用的是影子的眼睛。
她在心里默默说。
在强烈的白光中, 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扭曲而模糊, 不太真切。修道院的铁质大门上锈迹斑斑,已经有了些年头, 在大门上面,用因斯语写着神明庇护之所几个字。
在克科城出事以后,秦奚丹去搜过关于那家修道院的资料,然而网上关于克科城的信息不多,只找到那家修道院建于1204年, 距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一直帮助附近的孤女和病患。
看见因斯语写的几个字, 秦奚丹嗤了一下,感到讽刺。
在因斯的文化中,修道院和教堂都是神明庇护之所,庇护所有的人——
无论是流亡的罪犯,还是走投无路的凶徒,在此地都将被赦免,无论是重病濒死的流浪者,还是无家可归的穷苦人,在此地都将被救赎。
然而,开在克科城的庇护所,名字是用因斯语写就。
没有几个南洲人能看懂因斯语。
神明庇护之地,从来不庇护因斯之外的人民。
影子的身体在修道院中圣光中崩裂,裂缝越来越多,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身体裂开的咔嚓声。
秦奚丹不再耽误时间,加快脚步,进入到修道院中,赶在身体崩溃前,尽量寻找更多的线索,看能不能搜到一点关于沈承安的踪迹。
但她不想在天使的身体中与其相遇。
她不想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承安是主角,应该不会出事。
秦奚丹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快步进入修道院中,在灰色的建筑前,有一大片宽阔的草地。柔嫩的绿草已经在圣光之中枯萎,失去所有的生命力,灰败地伏在地上。
一个干瘦的人影停在前方。
歌声从它的口中传来。
秦奚丹心中警铃大作,还没动作,人影突然扭过了脑袋。
那是一个修女的干尸。她身上还穿着因斯神职人员传统的白色服饰,仿佛所有的血肉都被强行剥夺,只剩一张皱巴巴的皮,覆盖在嶙峋的骨头上。
她扭头注视秦奚丹,干瘪的嘴唇开合,圣洁的赞美诗从口中发出。
“咔嚓咔嚓。”
影子的身体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缝,转眼间,就变成一堆碎片,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镜子的碎片慢慢化作半透明,消失在空气中。
修女转过干瘪的头颅,继续不知疲惫地歌唱着。
在通玄号上,秦奚丹将手指按在了眼皮上,轻吸了一口气。
影子支撑的时间比她想象中还要短,只遇到了一个修女,就不堪承受变成了碎片。
经过这次实验,她确定了两点。
一是使用幻影时,无论幻影收到什么伤害,都不会对她造成影响。幻影不会受到精神攻击,比起普通人,它能够无视歌声在修道院中行走。如果进入修院的是她自己,先不管那些圣光的伤害,单单是听到这么近响起的歌声,就足够让她精神崩溃彻底疯狂。
二是,修院天使的出现,确实与克科城的那座修道院有莫大的关系。
天使的身体中,那些修女还以某种超越生命的形态存在着,她们变成了怪物,但还活着。
修院天使和以前她听说过的、在书上看见的天使都不一样。
天使轻盈、美丽、圣洁、智慧,无论是书上描述过的哪一种形态,就连最原始掉san的形态,身体也不会带着一座如此庞大的修道院。
而修院中那些似鬼非鬼的修女存在,也非常奇怪。它们本不应该存在在世界上,却诡异地存在着,违背这个世界的规律。
好吧,在一个无序的世界里寻找规律,并不是件聪明的事情。
轮船离陆地越来越近,她将散落在地上的行李和笔记本收回行李箱中,从容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收拾了下自己,接着在房间看书,一直等待鸣笛声响起,轮船终于靠岸。
乘客们不知道船只疯狂摇晃的真相,以为是路上遇到风暴和波浪,纷纷在感谢这次的劫后余生。
秦奚丹拎起行李箱,走入人群中,跟着人们,踏上了南洲的土地。
她忍不住想,我以前还没出过国呢。
第一次出国,她好奇地到处张望。
一个红头发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用生涩的芦国语,问:“美丽的小姐,请问,你需要一个翻译吗?”
秦奚丹笑道:“好的,谢谢。”
新请的这位翻译叫艾莫斯,皮肤泛红,笑容憨厚。雇佣他一天,折算成芦国币,只需要三十块。
这在克科城,是标准的市场价。
秦奚丹问道:“你以前去过芦国吗?怎么会芦国语?”
“我、我自学的,”艾莫斯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楚,“听了很多广播,我喜欢芦国。”
秦奚丹莞尔,用因斯语询问:“你会因斯语吗?”
因斯在南洲殖民多年,因斯语在这片土地,算是说的人比较多的一种语言。
艾莫斯愣了一下,点头道:“会、会一点。”
秦奚丹换成克科城本土的瓦哈语,说道:“那这种语言呢?你会说的吧?”
艾莫斯眼睛瞪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小姐,你怎么会我们的瓦哈语?”
“来之前学了一点,不过不太熟练,我们可以用瓦哈语交流吗?”
艾莫斯连忙点头,这是他从小到大都会讲的语言,他说得很熟练。只是他不明白,眼前这位来自东方强大国度的美丽小姐,怎么也会说他们这种罪恶之地的下等语言。而且,她还愿意用瓦哈语和他进行交流。
真是一位美丽体贴的小姐,艾莫斯心中想。
等到秦奚丹出手给出双倍薪资后,艾莫斯心中对她的评价更高一层,又多了一个慷慨。
秦奚丹问:“我需要一位本地人作向导,可以先带我去溢锦工程公司吗?”
艾莫斯连忙点头,“好的好的,公司离克科城有点远,在郊外,我们需要坐车过去。小姐,你想要租用汽车,还是我们这儿的特产人力车?”
秦奚丹:“汽车就好了,谢谢。”
在车上的时候,秦奚丹问起关于玄武号的事情。
艾莫斯常年在港口揽活,靠着自己一口自学的芦国语,专门来迎接来到南洲的芦国人。对于玄武号,他倒是知道一点。
“十多天以前,那艘靠岸的大船吗?听说很多人都掉到了水里,幸好水手们及时跳下去救人,没有出现事故。”
“没有事故?”秦奚丹松了口气。
艾莫斯点头,说道:“对了,还有一个芦国的少年,最先反应过来,救了很多很多人。”
秦奚丹心中一动,“他叫什么名字?”
艾莫斯:“他没有留名字,直接离开了。”
秦奚丹“嗯”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克科城作为南洲最发达的城市,在市中心附近,看上去和绝扈市差不了多少,但越往外面走,城市越来越贫穷破败,路也坎坷不平。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小孩蹲在路口,叫卖着报纸。
秦奚丹坐在汽车里,所以乞讨的小孩们无法拦住她,但她亲眼看见,一个坐在人力车上的因斯人好心给了小乞丐一块钱后,被一拥而上的小孩子们围住。
“小姐,要是有人拉住你向你乞讨,不要好心给他们,”艾莫斯告诉她,“这群小孩很精明,你一发好心,其他人就都围上来朝你卖可怜了。”
秦奚丹收回了目光,说:“这儿没有扶助小孩的慈善机构吗?”
“有是有的,”艾莫斯摸着下巴,说道:“隐修院和教堂每天都会出来送免费的面包,但根本不够分的……慈善机构也是有的,只收容因斯的孤儿。”
艾莫斯讪笑一下,“因斯的孩子哪里用得着上街来讨饭吃呢?前段时间隐修院没了,一般家庭固定的面包又少了一个,日子真不好过啊。”
秦奚丹听他提起隐修院,顺势问道:“那家修道院?是哪一家修道院?”
“还有哪一家呀,我们克科城本来只有一座隐修院,结果前阵子,它突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一个大洞,那天还发生了大地震,真是离谱。”
秦奚丹心想,隐修院变成天使飞走了,这事说出去,确实很离谱。
她装成一个好奇心强的游客模样,问道:“为什么那么大一个隐修院会消失不见,是地震的时候,陷入地底下了吗?”
艾莫斯:“我悄悄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那座隐修院是变成了天使。”
秦奚丹瞪大眼睛,“天使?!”
艾莫斯点头,“很不可思议对吧,我最开始也不信,那个时候我在床上睡午觉,合上窗帘的,突然就被光线照亮。我还以为是一觉睡到了明天天亮,结果打开窗帘一看,整条街都被那种白光笼罩。”
秦奚丹问:“你亲眼看到了天使?”
“那肯定没有,”艾莫斯语气庆幸地说:“也幸亏没有,我只看见了修院的轮廓,街上很多亲眼看见天使的人都发疯了,唉,有一个贫民窟,叫汗磨大街,在地震里全垮了,不知道死掉多少人,好多小孩变成了孤儿。”
秦奚丹目光落在街上的小孩身上,在芦国,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象的。小孩是未来的花朵,是初生的太阳,也是希望,放弃希望,就意味着放弃未来。
她试探性地问:“修隐院里面的修女,都是因斯人吗?”
艾莫斯挠了挠头,“应该是吧,那地方管饭,要是谁都能进去,那我都想去当修女了。”
秦奚丹说:“这恐怕有点难度。”
艾莫斯笑了笑,“是嘛,我是个红头发的人,很多人会把头□□成黄色,不过也没什么。反正神是不会庇护我们的。”
“我有个表姨,也在做修女,”秦奚丹将提包平放在膝盖上,说道:“她说自己有个朋友在这边的修隐院,她托我去拜访那位朋友,还带了一些礼物。哎,修隐院飞走以后,里面的那些修女呢?”
艾莫斯语气唏嘘:“也跟着飞走了吧,也许她们是太虔诚,感动到了圣主,被圣主接到了极乐之地享福去了。”
秦奚丹嘴角勾了勾,眼里没有笑意,说:“那还真是幸运呀,可惜我只能食言,让我表姨失望了。有没有什么方式,能联系到那些修女的家人,我想把礼物转交给他们。”
艾莫斯想了一会,“修女们的家人,这真不一定能找到,我记得每增加一个修女,圣堂和政府应该都会有记录,小姐你要是想查的话,可以去圣堂问问,想要找政府也行,就是得准备一大笔钱了。”
秦奚丹点头,“再看看吧。”
离开了主城区,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芜破败,但是车头一转,道路居然从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变成平整的柏油大道。
不等秦奚丹出口询问,艾莫斯就先解释道:“这都是工程公司修的,那可是家大公司,很有钱。”
他羡慕地看了眼身侧漂亮斯文的小姐。
她的五官柔和精致,雪白天鹅颈修长,淡紫色的连衣裙布料柔顺,质感极好。她浑身上下都没有戴一个首饰,却透着如珍珠一般的优雅高贵,像一朵美丽的紫罗兰。
在南洲贫穷荒芜的土地上,是滋养不出这么美丽的花朵的。
艾莫斯心中忍不住这样想。
他喜欢和芦国人交谈,一方面是讨口饭吃,另外一方面,是喜欢他们身上那种不自觉透出的自信。
自信、不卑不亢,但又不像因斯的老爷们一样傲慢,斜眼看人。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后,破败荒芜的郊外,突然出现了一座高大工整的建筑群。
【溢锦工程】四个大字显目而鲜亮。
“那儿就是了。”艾莫斯问:“小姐,这座公司也有你的亲人吗?”
秦奚丹点了点头。
她拎着包下车,走入公司内部。
前台看见一张东方的面孔,有些吃惊,笑着问:“小姐,你好,请问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秦奚丹用芦国语回:“我想找一个人。”她低声报上了沈承安的名字,看见对方愣住,便问:“他没有来这里吗?”
前台连忙点头,“来了,当然来啦,董事长还外面在谈事情,请问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我替您预约一下。”
秦奚丹抿了下唇,“叶晚棠。”
这是她在原来世界的名字。
她走到大厅的沙发坐下休息,前台送来了两杯热茶。
旁边跟着的艾莫斯站在一边,局促地打量着公司的大厅,紧张地搓了搓手。他还没来过这么正式的地方呢。
秦奚丹看了眼他,“怎么不坐下?”
艾莫斯:“别把沙发弄脏了吧。”
秦奚丹微笑,“你又不脏,渴了吧,喝点水,能喝习惯茶吗?要不我去接点白开水过来?”
艾莫斯:“我可不能让自己的雇主来做这些。”他慢慢坐了下来,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中,舒适地呼了口气,尽量舒展身体,享受这美妙一刻——
毕竟,他这样的人,能坐到沙发的机会可不多。
他看着秦奚丹温柔好脾气的模样,问:“叶小姐,你名字里的棠,是海棠花的棠吗?”
秦奚丹笑笑,“是的。”
艾莫斯忍不住赞美,“你和你的名字很相配,夜晚绽放之海棠。”
秦奚丹翘了翘嘴角,说声谢谢后,拿出了手机,尝试再打一个电话给沈承安。她这才发现,沈承安已经回拨给她好几十个未接电话了,不过那个时候,她好像也是在海上来着,恰好错过。
这里交通不便,通话也不便,明明是现代社会,却有种回到古代的感觉。
秦奚丹心中感慨着,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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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稍等一下。”
沈承安扫了眼来电人,脸色微变,抬头对克科城副市长说,“我要先接个电话。”
副市长脸上挤出笑容,“您先忙。“
沈承安离开会议室,走到走廊里,压低了声音,说:“老师?”
秦奚丹:“在哪呢?”
沈承安微微怔了怔,“我在克科城,老师,那天我手机掉水里了,到城里后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可总是打不通。”他的语气越来越快,“老师,我跟你说,那天好惊险,那个东西出现后,船上的人都疯掉了,一个个下饺子一样往水里跳。”
“你跳下去救了他们?”
沈承安:“是的,幸亏我身上带着避水符,哎,老师,你怎么知道的?”他的脸上露出些欢快的笑意,有点小骄傲地说:“我的英雄事迹,都传到绝扈市了嘛。”
“那倒没有,”秦奚丹无情地打碎他的幻想,“你的事连克科城都没有传出去。”
”好吧,那……老师怎么知道我的英雄事迹的?”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眸光晶莹地看着前方,市政厅擦得锃亮的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脸。
镜中的少年嘴角往上翘,神色轻松,眼睛弯成弦月,期待又小心地问:“……克科城的消息,老师怎么知道呀?”
秦奚丹:“我在你的公司。”
“公司?哪个公司?”沈承安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老师,你……我……你等等我!我马上过来!”
他转身就往外面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是来谈事情的,皱起了眉头。
转身时,沈承安注意到市政厅的门廊里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苍白瘦削的青年,有着双幽绿双瞳,俊秀脸庞。他长身鹤立,穿着深黑风衣,左手抱着本黑色封皮的书,朝他微微笑了笑。
沈承安也对对方回以客气的微笑。
那人主动搭话:“沈先生,你来克科城了?”
沈承安:“咦,你认识我?”
青年微微笑起来,“我以前在绝扈市居住过,有缘见过你,不过你大概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