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室出来看见王柷已经都洗漱好,穿一身同色系的衣服,歪在罗汉榻的大靠枕上看书,靠枕是沈卿带过来的东西,听见声音抬起头,笑着说:“这个东西不错,歪在这看些游记很有感觉。”毕竟看杂书也不用那么一本正经的。
沈卿走过去坐在矮几的另外一边,青竹把回头的礼单递给她,看过之后说:“东西你收好,明天让竹娘交给二哥。”青竹称诺。
看她说完事,王柷把手里的书放下,起身坐到沈卿身边,问:“娘子,日常这个时辰都做什么?”
“也没有固定的事情,一般晚了就弹琴或者看看书。”他笑着说:“娘子喜欢抚琴,正好有一张前朝名家之作的亲,是雷劈木制作的琴,改天送给娘子。”
“君子不夺人所好,虽不是君子,可也不好把这么一把好琴……”沈卿未说完,王柷拉着她的手说:“娘子,我的就是你的,况且一个月后就要去任上,为夫哪里有时间抚琴,还不如放在娘子这里,更好些。”
夫妻俩闲话一会,就准备就寝。
按照常理他们这样远的亲事,可以满月回门,可王柷要去赴任,两家商量着三天回门,让沈卿的二哥留在江南几天,兵部那边正好最近事情不多。
……一夜无话,沈卿依旧起很早,梳洗后用过朝食,跟王柷去给祖母问安,有辞别阿家,两人出二门上了牛车,往沈家别院去。
他们辰时过半的时候到达沈家,二郎君早已等在二门外,看见妹妹下了车,赶紧迎上来,上下看了好半天才说:“妹妹、妹婿里面请。”三人直接到前院,沈辰暂住的地方,落座丫鬟上茶点,三人分别说话,沈辰拉拉杂杂的说一堆,总体的意思就是“你小子别欺负我妹妹,别看离的远,家里两位兄长都是有身手的,也在千里之外杀过来算账。”
王柷也再三表态,才把这一话题翻过去,竹娘把回门的礼单递过去,沈辰看了看,把它交给身边的管事的,后者拿着单子退出去。
沈辰把在京城就准备好的回礼单子拿出来,直接递给王柷说:“这个给你,这个月某都留在江南道,回头给你们一起出发绕路去苏州府,再回京城,这个月有空带小妹出来,记得给我送消息。”
王柷心里叹口气,想和妻子单独出来散心是不可能了,只能笑着应下。
说完这些把王柷留在偏厅,独自去后面二进的正房,他进来的时候沈卿正在听管事回话,去两个庄子的管事已经出发,估计这两天应该到了,每个管事身边跟着一个小厮,都是沈卿培养几年的人,家里都是她庄园里的佃户或者世仆。
这次跟着过去的目的,辅助管事的干活,培养他们做接班,最重要的是互相制衡避免出现大数额的贪污,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也不能太浑了。
沈辰到这个情形摆摆手,默默的坐在她下手的位置,等管事的把事情说完退出去,才开口说:“小妹辛苦了,当初我和大哥觉得王家小郎去京城当差,可以不用远嫁,可最后还是远嫁过来。”说完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
“小妹,这是我和大哥私下给你的补贴,没有记在嫁妆里,回头你去苏州府,在城外看见有合适的买个大点的园子,这边渔米之乡多买些将来肯定亏不了。”说着把东西递过去。
沈卿本不打算接的,可是又想想推辞二哥也不会收回去,买了庄子留着,将来侄子们结婚再送回去就好。
这么一瞬间想的也是够长远的,东西接过来并没有打开,交给身边的青梅收着。
管事的进来回话:“二郎君,从樊楼定的席面已经送过来了,您看……”
沈辰点头说:“那就在前院正厅摆席吧,着人去通知郎婿,我和大娘这就过去。”管事拱手退出,他起身又说:“小妹咱们去前面吧。”
沈卿错后半步跟在兄长身后往前院去,穿过游廊就看见王柷从厢房出来,看见他们过来就等在回廊下面,三人碰头互相行礼问候,沈辰打头步入正厅。
分别落座有丫鬟们把食盒拎进来,沈辰说:“妹婿,别院里的厨娘都只能做家常小菜,今天的席面都是从樊楼外定的,恕招待不周。”
王柷赶紧抱拳欠身说:“兄长不用客气,珩宁都明白。”
家里就三个人用午膳,也没有用屏风遮挡,沈卿看着眼前的情况只好在旁边装壁花,不管帮着谁说话都不对。
膳食摆放完毕,有丫鬟上前斟酒,沈辰端起酒杯说:“妹婿,来为兄敬你一杯。”他打心里看这个妹婿不顺眼,依着心情就应该把他灌醉,可到最后关头还事忍住了,用过膳食,丫鬟们把杯盘撤下,沈卿早就吩咐人煮了梨水,撤下给兄长和夫君一人上一盏解酒,又喝过清茶漱口,在丫鬟的引领下各自去休息。
他拉着王柷不松手,示意沈卿回后院去休息。
沈辰带着他回到西厢房的花厅,这次拿出大哥临出发交给他的信,递过去给王柷示意打开看。
看完书信王柷好半天才有反应,起身站直抱拳一鞠到底,起身说:“多谢两位舅兄,珩宁一定不辜负长兄的期望,柔止这边一定会好好待她,三年后回京述职一定是夫妻同往。”
看着眼前的人,沈辰再多的不放心也埋在心里,更多的是给与鼓励,申时过半青芙从后面过来,小厮通报后走进来,行福礼说:“二郎君、郎君,娘子她问什么时候出发,已经申时过半了。”
沈辰再多不舍也只能放行,说:“回去跟大娘子说,二刻钟后在二门外上车。”打发了丫鬟,他又叮嘱王柷有事多和小妹商量着来,这么多年家里没有长辈,小妹什么事都独自拿主意习惯,让他多担待。
送他们夫妻二人上了车,在门口一直站到看不见影子,才转身回内院去了。
他留在江南府这一个月也不完全是私事,临走的时候圣人给他一道密旨,主要是查一下盐道的事,这些都是秘密进行,每假装在院子里修身养性,暗地里派府卫出门探查。
有关键性的突破就亲自出门调查,逛东、西两市的时候做纨绔状,各种买买买,很多人知道他从京城来送嫁,各方势力都在暗中监视着,好在当年小妹发现的秘籍,他的武功不说盖世无双,可要躲避监视的人也是没问题的。
沈卿跟王柷回到王家大宅,下了车直接去见了王夫人,问安后又去见老夫人,才回到文澜苑换衣服、梳洗。
守院子的青竹上前回话,夫人那边上午派人过来传话,去苏州府的管事的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京城那边工匠管事。
看来是要见管事的一面,一会要去老夫人的院子吃饭,说:“你让忍冬过去传话,明天巳时末让他进来。”青竹称诺,沈卿又说:“一会你带着青芷和青碧跟我去老夫人那边,留青梅带人守院子。”
换好衣服收拾完毕出了内室,这会王柷坐在外间的榻上喝茶,沈卿走过去坐在矮几的另一边,有丫鬟上了盏清茶给她,端起来轻轻抿一口润喉,感觉喉咙舒服很多,又轻啜几口才放下。
时辰差不多要去老夫人的院子,夫妻二人起身,有各自的丫鬟负责整理衣物,才相携往外面走去。
转天见过管事的,苏州府那边的房子已经修缮完毕,工匠都留在那边待命,沈卿问些细节的问题,吩咐管事的回苏州府,等她跟郎君过去的时候见见工匠再说。
回门礼结束后就要开宗祠入族谱,成婚八天的时候王大人开了宗祠,正式的拜祖先、上香,把沈卿的名字填写在王柷的后面。
拜过祖先一起回正院用午膳,流程进行完毕,王柷和阿耶商量完毕,就是他提前往苏州府,暗地里熟悉一下情况,沈卿留在这等半个月后启程,营造一种夫妻同行的假象。
他临出发的时候沈卿把宁珊叫过来,让她带着小厮柴胡暗地里跟着王柷,有事急事回来通报,遇到难题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帮下手。
新婚第十天的时候送走王柷一行人,又派忍冬去别院告诉二哥,王柷暗地里出发去苏州府,她在半个月后出发。
沈辰收到消息后,也派人追上王柷一行人,也是暗地里跟着,主要也是去苏州府那边调查几个盐商的事。
沈卿这边的人手足够,回头去苏州府只要把所有的嫁妆带上,另外就是王柷的行李,嫁妆过来直接入库都没有开封,只等回头出发直接装车。
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打算给王柷做几件衣服,之前的五毒香包已经完工,选料直接去东市的绸缎庄买的,她嫁妆带过来的面料基本都是女式的。
买了一套石青色一套鸦青色,棉袜、绸裤、中衣、外裳都是统一色系的,两套衣服是颜色都很暗,不过王柷过去做府官,穿太浅的衣服更显年轻怕压不住人,特意做两套深色的显得成熟些,这也是跟阿家还有老夫人商议过的。
两套衣服完工也到出发的日子,临出发的前一天柴胡回来了,说一些郎君在路上遇到的事,好在一路顺遂,这些事王老爷那边肯定都知道,只是这些消息不会到她这里。出发这天有王夫人身边的女暗卫穿着王柷的衣服,跟沈卿一起上了马车。
忍冬提前一天带着陈娘等人已经出发,提前一天过去整理宅院,准备吃食等物品,力求做到沈卿进门的时候有热水沐浴、可口的饭食……
一路天亮出发,接近傍晚入住驿站,马车行驶最快的速度,感觉已经人被颠散架了,可为了赶路这一切都忍下来。
好在出门的时候车厢里垫了好几层羽毛垫子,大靠枕也都带上了,尽量减少颠簸,这样一路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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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填坑不弃坑~
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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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辰在城外十里亭等着她,两队马车合并到一处,随性的护卫骑着马随扈在车队周边,看着就不能轻易照着的一队人马。
路上沈辰偶尔偏离车队,骑马带个随身小厮就不见踪影,沈卿从来不过问,能让她知道的二哥肯定会告诉她。
这样赶路在第三天的傍晚,入住距离苏州最近的驿站,与王柷主仆五人碰头,这时宁珊也偷偷混进沈卿的车队里。
夫妻俩碰头后,沈卿吩咐人赶紧烧水,这会王柷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吩咐清雪和清霜两个丫鬟过来伺候王柷梳洗,驿站里的条件只能洗洗头发,洗澡还是等到苏州府再说。
又把之前做的两套衣服找出来,选择石青色这套给留下明天穿,另外做的睡衣也那出来交给清雪,吩咐她一会给郎君换上。
这时青风从外面把王柷的行李送进来,一箱书一箱衣服,青竹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抬进来,沈卿把装衣服的箱子打开,里面已经没有干净的衣服,叹口气说:“这箱子衣服交给青橘管着,回头到了宅子赶紧安排人浆洗。”
听了吩咐赶紧上前把东西搬出去,装书的箱子没动就放在地上,等王柷出来看看怎么处理。
又吩咐人打水她这边净面、净手,换了衣服,才有灶上的婆子把吃食送进来,都是陈娘提前腌制好的小菜还有些卤制的肉食,还有些不容易坏的点心,在灶房蒸一下。
驿站里的吃食味道实在不怎么样,陈娘已经提前出发,只好吃些现成的简单方便,自家带的吃着也放心。
这边都准备好了,王柷才迟迟的从净房出来,头发还用布巾包着,身上穿着竹青色的睡衣,外面披着同事的外裳。
沈卿起身迎过去,“郎君这几天辛苦了,坐下喝盏茶润润喉,再用夕食吧。”
又吩咐人重新拿大布巾,帮着王柷把头发擦了又擦,最后用布巾把头发包起来。
收拾完毕换俩人相携往厅间走去,沈辰早已等在这里,王柷赶紧上前躬身行礼,互相问候过分别坐下,有佣人端上吃食,三人不再说话以最快的速度进食。
用过夕食沈卿先回去休息,王柷则跟着沈辰去了他那边,吩咐手下的人守好周围,闭门密谈了很久至于说的什么只有他俩知道。
王柷回去后吩咐人都去休息,走近寝室看见沈卿拿着书在翻看,脸上露出笑容走过去,“柔止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没什么。”说着把书和上让他看见封面。
王柷笑着点点头,有丫鬟过来接过脱掉的外衣,看见主家都上榻休息,悄悄的把内室的烛火灭掉,只留下外间靠角落的夜灯。
早上天还没亮就有丫鬟在外面叫起,得的应允后纷纷点燃烛灯,开始频繁走动起来,打水伺候洗漱换衣服,用过点心准备出发。
……一行人,七辆马车缓缓的走近苏州府的城门,马车停下接受守门兵丁的查验,查验的人是守门的最高职位的兵丁,早有人看见马车上带着的族徽,琅琊王氏最近来苏州府的人,显而易见就是江南道那一支,来苏州府做知州的郎君,他们这边早早收到消息。
负责看门的兵丁往上通报,守门城门吏站在旁边迎接,兵丁上前询问拿到路引,确定后赶紧跑过去交给上官,城门吏双手接过快步走到王柷的马车旁边回话。
没多余的话语直接放行,车队缓缓的行进,忍冬早早等在城门边,看见自己马车过了盘查,就牵着马迎上来,给郎君和娘子问安,翻身上面引领大家往宅子去。
这会城门吏才知道,一早就守在城门内的年前人,是王大人家的管事,暗暗记在心里,又跟手下的几个小头目叮嘱,一定要记住那个年轻的管事,毕竟苏州府二把手家的管事,轻易也不能得罪,以后说不准就是一条门路。